第5章 開始,視心情而定,放送俏郎中小劇場! (4)

,村子裏一個活人都沒有了。只剩祠堂裏的一塊塊靈牌。也多虧了血疫發病時間比較長,村裏的人緊趕慢趕的還來得及把靈牌刻出來。

詹荀将祠堂打掃了一遍,過去四年裏,每年的今天他都會來做同樣的事情。

四年了,他還記得沈寂溪說過的話,那是他不經意或者裝作不經意爬到自己家院子外的樹上聽到的。

“若是沒有詛咒,詹村怎會如此?”

“四年前是何家灣,這一次是詹村,四年後……說不定便是郡城。”

何家灣?

八年前,十二歲的詹荀和祖母便是在那裏撿到了奄奄一息的從之,也就是如今的沈小河,當時沈小河才一歲。因為祖母身體不好,便将沈小河交給了旁人撫養。

八年前的何家灣發生了什麽,詹荀不得而知,他當時高燒不退,連自己怎麽來的詹村都不知道。後來清醒了,自己變成了詹村的人,還有了新名字。

何家灣……詹村……郡城……

四年之期已至,郡城當真會如詹村一般麽?要知道城中可是有幾千口人,加上駐防的軍隊,若是沈寂溪的話應驗了,後果……詹荀不敢想。

詹村久無人煙,有幾處無人打理的房屋都塌了半邊,此時又恰逢雨季,村子裏到處都是瘋長的野草,一眼望去,滿目凄然。

正在傷春悲秋的詹荀被一聲馬嘶打斷,眉頭一擰,趟着野草尋聲而去。

自己的馬就在眼前,這聲馬嘶是別的馬發出的。

這肯定不是鬼,詹村根本就沒人養馬,所以不可能有馬的冤魂跑來作祟。不過,縱然如此想着,這荒無人煙的村子裏突然傳來馬嘶聲,也足夠讓人不寒而栗。

大白天見了鬼估計也不過能形容詹荀此時的心情,他順着馬嘶聲傳來的方向,居然找到了自己家。

已經四年沒住過人的院子,此時門大開着,一輛馬車拴在東邊不遠處的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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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能平複詹荀的心情。他翻身上牆,趴在隔壁院子的牆頭上朝自己家看了看,發現院子裏沒人,不過東屋的門半掩着。

他利索的跳下去,反手握着匕首,一腳踹開了東屋的門,裏面沒人。于是他整個家找了一遍,依舊沒人,甚至馬車上也沒人。

愣怔了片刻,詹荀便發現了異常。

長滿草的地方被人踩過短時間內會留下很明顯的印記,他此前居然大意到沒有發現。

循着雜草上的印記,詹荀很快追蹤到了目的地,那些痕跡在一口井旁邊留下了許多雜亂無章的印記之後,分岔了。

握着匕首的手加了兩分力氣,詹荀慢慢向井口靠過去。

然後,他看到一顆挂滿水草的腦袋從井口探了出來。

“呃……啊!”那顆腦袋大叫一聲縮了回去。

咣……

詹荀:“……”

“有壞人呀……嗆死我了……咳咳……”一聲凄厲的大叫從井底傳來。

不是水鬼?

詹荀一臉茫然,随即被一股力道從後頭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以他多年習武的功底,自然是沒有什麽後果。

不過,那股力道的始作俑者,卻捂着腦袋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爹……”那捂着腦袋的家夥看着詹荀,表情很是精彩。

詹荀:“……”

“沈小河,你沒事吧?”井底又傳來一聲嘶吼。

沈小河如夢初醒的繞過詹荀,跑到井口趴在上頭,沖裏頭看了兩眼。

“別趴在上頭。”井底君吼道。

“放心吧,我不會掉下去的。”沈小河兩手緊緊扒着井沿。

“誰管你掉不掉,你擋住光了,裏頭很黑。” 井底君繼續嘶吼。

詹荀:“……”

心理受到了巨大傷害的詹荀,終于回過神來,大概猜出了井底人的身份,于是出手将井底君撈了出來。

沈寂溪一別四年,比以前更不着調了。這回不只是披頭散發,還挂了一身的水草。他成功的從一只丐幫未入門少年弟子,蛻變成了一只丐幫未入門青年弟子。

沈小河一眼望去已經不再是那個奶娃娃,頗有一副小小少年的身量了,只是呆呆傻傻的天性卻愈發的變本加厲了。

“爹,你怎麽回來了?”沈小河四年不見,對詹荀倒是一點也不認生。

青年叫花子不幹了,一邊擇着身上的水草,一邊恨鐵不成鋼的吼道:“沈小河,你再亂認爹,就別回家了,權當老子沒養過你。”

沈小河屁颠屁颠的跑過去幫沈寂溪整理儀容。

詹荀一腦門子見鬼了的表情,不過還是回答了沈小河的問題,道:“村子,是四年前的今天沒的,我去祠堂上了柱香。”

沈小河聞言眼圈有些發紅,怔怔的不說話了。

不着調的沈寂溪脫下外袍擰水,單薄的裏衣貼在身上,白皙的皮膚若隐若現,比沒穿還撩人。詹荀像一頭面癱的雄獅,低頭看着自己的腳面。

擰完水,抖了抖沒擇幹淨的碎草,沈寂溪将外袍披上,也不系扣子,坦胸/露/乳的叫上沈小河向着詹荀家走去。

“爹,抓到螃蟹了麽?”沈小河像條大尾巴一樣跟在自己不着調的爹後頭,不時的回頭看詹荀有沒有跟過來。

“你猜?”沈寂溪抖了抖空空的兩手,一副欠收拾的樣子,讓人看得牙癢癢,偏偏沈小河毫不介意,依舊興致勃勃。

面對房子的主人,沈寂溪招呼都不打,毫不客氣的當成了自己家。這樣詹荀覺得自己像個寄人籬下的客人。

“你去井裏做什麽?”這個時間太湊巧,而且對方四年前去了中都,突然間選在這個日子回來,又是在這樣的地點,詹荀不得不和血疫聯想到一起。

“別以為我住了你們家的房子,就得什麽都告訴你。”沈寂溪把外袍脫下來晾到院子裏,只穿着裏衣晃悠。

連沈小河都看不下去了,去馬車裏取了包袱,拿了外袍給沈寂溪,卻遭到了對方義正辭嚴的拒絕:“明天還得下去,換了也是白換。”

潮濕昏暗的井底有什麽值得他一而再去看的?

“你懷疑四年前的血疫與井水有關?”詹荀坐到院中的石臺上問道。

沈寂溪似乎用了極大的耐心,道:“四年前我便說過,血疫是從水源而來,這還用問?”

“爹,我餓了。”沈小河适時的插嘴。

“閉嘴。”沈寂溪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荷包,發現下井之前摘了下來,那荷包此時在沈小河身上。

見到沈寂溪的動作,沈小河下意識的抿了抿嘴,遂跑到詹荀背後,親昵的倚在對方身上,也不說話。

“我想看看,時隔四年,那東西會不會回來。” 沈寂溪打了個噴嚏道。

“東西?”詹荀只覺後脊背一涼,若不是被沈小河摟着,估計要打個寒顫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俏郎中小劇場:

(作者君~~~:今天這個題目也真是應景,然而…我卻要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碼字,可憐呀~)

炸毛受:霧草……老子居然是這幅尊榮和那個誰重逢了?

總攻大人:你……頭上有水草……

炸毛受: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囧?

總攻大人:嗯,有點。

炸毛受:(揮拳)

總攻大人:(捂下巴)

☆、發燒

什麽東西南北的,老子快被冷死了。

沈寂溪搓了搓胳膊,又打了個噴嚏,伸了個懶腰回了東屋。留下詹荀和大尾巴一樣的沈小河面面相觑。

詹荀去外頭把沈家父子的馬車牽來拴到了門口,又把自己的馬牽來拴到不遠處,然後掩了院門,晃悠着朝村子裏走去。沈小河樂樂呵呵的跟在後頭,爹長爹短的叫着,詹荀只覺得自己下巴疼,回過身四處看,找不到沈寂溪的人影才稍稍安了心。

“我怎麽成了你爹了?”詹荀假裝自己是個好奇寶寶。

沈小河撓了撓頭,他倒比自己那不着調的爹周正多了,頭發綁的規規矩矩,衣裳也一絲不茍的,最緊要的是不論嘴裏說什麽,臉上的神情都嚴肅認真的很。

“奶奶說的。”沈小河用那張嚴肅認真的臉說道。

詹荀望了望天,又低頭道:“奶奶還說什麽了?”

沈小河拽着詹荀的胳膊,姿勢與自己一身周正的形象反差極大。

“還說,她和爺爺老了,若是去的早,讓我賴到你們家,我是你們家撿來的,你總不會看着我沒人照應。”沈小河和盤托出自己奶奶的臨終遺言。

嗯,是個精明的老人家,可惜沈小河好似沒學到幾分。詹荀心裏默默想着。

老人家四年前雙雙去了,可這叮囑沈小河倒是沒忘。

相比詹荀的只看表面,對于沈小河的大智若愚,沈寂溪是看的透透的。這小混蛋看人下菜蝶的本領都不用跟人學,天生自帶的技能。

便是連沈寂溪這種讓沈長易撓破頭的主兒,到了沈小河的手心裏,一樣是被制得沒脾氣。

“既然如此,你怎麽又跑去管旁人叫爹了?”詹荀說的旁人,自然是沈小河撿到的那個不着調的便宜爹。

“你要從軍,我不能托你後腿。”沈小河一本正經的快把自己感動哭了。

詹荀沒有言語,面上也絲毫看不出感動,沈小河吸了口氣道:“爹……”

“別出聲。”詹荀伸手點了對方的腮幫子一下,望着腳底下的井口。兩人不知不覺晃悠到了沈寂溪爬上來的那口井。

“你也要去抓螃蟹麽?”沈小河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這樣聽起來比較有神秘感。

“他下去是為了抓螃蟹?”詹荀想起沈寂溪口中說的“東西”,不由打了個寒戰。難道血疫是由什麽活物帶來的?

沈小河聳了聳肩,對自己那便宜爹的所作所為,也有些不以為然。

圍着井口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朵花兒來,兩人只得百無聊賴的回去了。

東屋的門還掩着,沈寂溪衣服沒晾幹,想必是怕冷,躲進去睡了。詹荀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交待了沈小河兩句,便牽了馬準備回城。

沈小河又用極不周正的姿勢抱着詹荀,爹啊爹的叫了半天。

“你和你爹也早些進城吧,這荒無人煙的,不宜過夜。”詹荀握着馬缰,心道這孩子都九歲了,怎的比五歲的時候還不着調?

“宜過夜,怎的不宜過夜?”沈小河一本正經的道:“我和我爹昨夜便在這裏過的,今夜、明夜還少不了要在這裏過些時日呢。”

這倒黴孩子,倒黴爹,詹荀心道。

“為什麽不進城?”詹荀問道。

沈小河癟了癟嘴,顯然他也不想在這裏待。

詹荀看了看東屋,沈寂溪絲毫沒有出來的跡象,只得走嘴不走心的哄了哄沈小河,說自己并未告假,不能留宿在外。

沈寂溪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自己留在這裏,準沒好事兒,詹荀心道。

擺脫了沈小河之後,他便快馬加鞭的回了郡城的大營。

剛還了馬便聽見有人喊他,轉頭一看,是與自己平級的另一位把總,何倚。

“怎麽了?可是何伍的傷有礙?”詹荀問道。

何倚搖了搖頭道:“何伍沒事,過午時參将留了話,讓你回來後即刻去見他。”

這麽急着找自己,莫不是又起了戰事?

詹荀壓下自己的疑問,應了何倚之後,便徑直去了章煜的營房。

在看到對方的神情後,詹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對方一臉笑意,定然不是戰事又起,頂多是又在外頭招惹了誰,或者想到了什麽法子要捉弄自己?

“喲,還以為你要過了夜再回來呢。”不等詹荀行禮,章煜便上前勾着對方的脖子,親昵程度有些過分,讓詹荀不自然的躲開了些。

章煜也不惱,道:“明日你陪我去趟帥府。”

詹荀身子一僵,面色有些難看,章煜仿若未見一般,繼續道:“你不是想留在郡城麽?走之前無論如何也得給你推上個千總或者守備的職務,否則你留下後,又沒仗打,何年何月能熬出個頭哇。”說罷重重的拍了詹荀的肩膀一下。

有些事老躲着也不是個辦法,自己既然想留在郡城,謀個一職半位将來郡城即便是有個意外,也有說話的餘地,否則便只能眼睜睜看着當個旁觀者了。

詹荀掩去面上的不自然,道:“多謝參将籌謀。”

章煜挑了挑眉,道:“大帥今日已經透露了大軍要開拔之事,現在只等中都傳來消息,便确定日子了。”

“……”詹荀還沒開口,章煜又上前摟住他的脖子道:“眼瞅着便要走了,今夜陪我去城裏吧,帶你去好地方,別老自己悶着。”

陪你去逛窯/子?呵呵。你走了,那一屁/股的桃花債還不知道該怎麽還。

四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了解另一個人,當然前提是對方會不會在你面前毫無掩飾。

章煜活的很灑脫,或者有另外一個詞語叫放/蕩不羁。他活的不加掩飾,活的肆意妄為,所以詹荀不需要費什麽心思,就可以輕而易舉的了解他。

可是詹荀則相反,他冷靜內斂,從不輕易向人剖白心跡。所以,粗心的人覺得他活的低調,細心的人則會覺得他活的憋屈。不論是哪一種人,輕易都很難了解他。

這個很難被人了解的人,從章煜的營房踱回自己住的營房,一路上心中百轉千回。

明日要不要去見那個人?

見也無妨,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彼此壓根都不認識。

還是不見了吧,否則這四年來都白躲了。

若是章煜知道詹荀這個糾結的毛病還沒改,少不了又要恨鐵不成鋼的翻白眼。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半點也沒有戰場上抽刀殺敵的果敢和血氣。

這塊鐵糾結了一整個下午,黃昏的時候做出了決定,不見。

詹荀雖然瞻前顧後的毛病很重,可一旦下定決心,還是很雷厲風行的。他去箱子裏翻了幾件平日裏穿不着的便裝,又帶了些幹糧,打了個小包袱,換上了一身深色的廣袖長衫,去取了匹馬,便出了軍營。

既然不陪章煜去帥府,只能找地方躲起來,好像一時之間沒有比詹村更合适的地方。況且,他對于沈寂溪口中的那“東西”,一直耿耿于懷,也正好借此弄個清楚。

到了詹村,已經入夜了。

沈家父子的馬車安靜的待在原地。

詹荀推開院門,見廚房有火光透出,走近一看是沈小河坐在竈臺前燒火呢。對方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周正,臉上沾了灰,頭發也有些亂,臉上還有沒幹的眼淚。

“爹……”沈小河可算是見着親人了,拿着手裏的柴火棍,想撂下跑過來抱人大腿,又不願撂下,最後猶豫了片刻,終于沒撂下,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詹荀。

“哭什麽?”詹荀第一次看對方這般,竟然心裏也泛起了一絲不忍,走過去幫對方把臉上的灰擦掉。

“我爹……嗝……”沈小河打了個嗝。

詹荀上前揭開竈臺上架着的大鍋,裏頭燒得是熱水,已經有些沸了。

“給我爹洗澡。”沈小河解釋道。

那井裏那麽髒,在裏頭泡過,是該洗洗澡。随即又想起一事,詹荀皺着眉頭問道:“你這水是從哪裏打的?”

“從井裏的打的,已經放了爺爺給的藥粉,幹淨的。”有沈喧這個神醫爺爺,沈小河還是很踏實的,走到哪兒都不擔心會被毒死。

“你爹呢?”詹荀看了看東屋的方向,沒有亮光。

“燒暈了。”沈小河說着又要哭。

詹荀聞言一滞,快步走向東屋,推開門借着微弱的光線見床上躺着一個人,他試着叫了叫,對方沒反應。

摸索着上前,一把摸到對方,詹荀眉頭不由一皺。這麽燒下去,應該會熟吧。

詹荀去尋了洗澡用的木桶,去取了涼水倒到裏頭,又将沈小河燒的熱水倒進去,試了試水溫,有點燙。

沈小河在一旁搓着眼睛,顯然是又吓又哭的累着了。

“你睡一會兒,我來照顧你爹吧。”好歹這孩子也叫自己一聲爹。

“好。”沈小河去摸了摸自己那便宜爹的額頭,雖然很燙,可是他知道對方有詹荀照顧,便也不擔心了,沒有繼續哭。

作者有話要說: 俏郎中小劇場:

炸毛受:沈小河……你怎麽能讓別人給我洗澡呢!

總攻大人:你要覺得我給你洗你委屈,你給我洗好了~

☆、左右

沈小河的确是個着調的孩子。

他抱着一條薄毯自己去了堂屋的矮榻上睡了,臨睡前還不忘給自己和東屋的兩人點了油燈。

四年來跟着沈寂溪生活,對于醫術多多少少有些耳濡目染。他知道沈寂溪發燒是因為着了涼的緣故,此前哭是因為怕自己照顧不了對方,所以着急。

如今知道對方洗個熱水澡,驅驅寒氣便能無礙,于是便安心的睡了。

待木桶裏的水溫差不多了,詹荀便将沈寂溪脫了個精光,扔到了木桶裏。

沈寂溪被燒得昏昏沉沉,雙頰透着病态的紅色,雙目緊閉,皮膚蒼白,倒是比醒着的時候招人喜歡。

饒是詹荀這麽沉穩克制的人,在幫對方洗頭發的時候也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通。

此刻沈寂溪無知無覺,自是只有任人施為的份兒,可是詹荀不是章煜,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規規矩矩的給對方洗了頭,又等對方泡的面色逐漸恢複如常,詹荀才将人從水裏撈出來。

幫他擰幹了頭發,擦幹了水,換上沈小河提前拿出來的寝衣,又用自己帶過來的長袍将對方蓋住,詹荀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本來不過是來躲個清淨,免得被章煜拉去帥府,沒想到卻要伺候人洗澡,章煜一邊嘆着氣,一邊将木桶裏的水倒掉。

然後站在院子裏,詹荀不知該如何是好。

堂屋的榻本就窄小,如今睡了個半大的小子,東屋倒是寬敞,可是如今睡着沈寂溪,西屋……那是左右生前住的地方。

怎麽辦?詹荀又陷入了糾結中。在院子裏徘徊了近一個時辰,他最終走向了東屋。

沈寂溪的燒已經退了一些,面色也恢複如常。

詹荀立在床前看了對方一會兒,見對方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于是蹑手蹑腳的将對方往裏挪了挪,自己睡到了對方旁邊。

“乖兒子……讓爹抱抱……”沈寂溪一個翻身,摟着詹荀的脖子,一條腿搭到了詹荀的身上。

詹荀:“……”

對方像個猴子一樣扒在自己身上,詹荀只覺得自己手不是手,腳不是腳,頭都不知該往哪邊扭,怎麽扭都躲不開對方綿長溫熱的氣息。

抽出一條胳膊,詹荀試圖将對方推開,卻被對方一把攥住了手。

“乖兒子……好好睡覺……”沈寂溪将那只手扯到自己脖子底下枕着,然後雙手漫無目的的在對方身上一陣亂摸。

詹荀一臉別扭的被對方占了一通便宜,忍無可忍的将對方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然後看也不看對方便出去了。

夜還長着呢。

最終,詹荀在院子裏溜了好幾柱香的功夫,毅然推開了西屋的門。

房子裏久無人住,落了好些灰塵。詹荀也懶得打掃,只撲了撲床上的灰塵,就那麽和衣躺了上去。

上半夜沒怎麽睡,他也是乏急了,幾乎是倒頭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覺又有人纏着自己,一雙手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亂摸,手到之處,都是詹荀平日裏最經不得碰的地方。

想要阻止對方,又睜不開眼睛。

對方毫無章法的撩/撥,卻是讓一向克制的詹荀有些氣血上湧。他一向冷清寡淡,又久在軍中,雖已年至弱冠,卻尚未經男女情/事。如今,被對方一陣挑/逗,身體竟是有了反應。

感覺到對方炙熱的氣息噴到了自己的脖頸處,随即便一路向上,行進至自己的唇角。

詹荀突然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眼前之人,不禁大驚失色,一把推開了對方。

“左右……你在做什麽?”詹荀瞬間恢複了理智,一腔情/欲,轉化成了一腔憤怒。

“大哥……”詹左右面上的紅暈猶存,攀着對方的身體便欲去扯對方的衣服。

“左右,你醒醒吧,我是你大哥。”詹荀推開撲上來的左右,跳下床往後退了兩步。

詹左右衣衫淩亂,雙眼有些紅,不甘心的道:“你明明有反應,為什麽不承認。”

“左右。”詹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胯/下,一臉的無可奈何,道:“我那是做夢,做不得數。”

哎,詹荀嘆了口氣,道:“往後我去東屋睡吧,你也長大了,這床裝不下兩個人。”說罷擡腳推門而出,卻被門檻結結實實的絆了一跤。

睜開眼睛發現眼前漆黑一片,做夢了。

詹左右,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少年,永遠也長不大了。

彼時的詹荀,完全無法接受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形同親弟弟一般的人,對自己有特殊的情愫。

于是,在對方那一點情愫初露苗頭的時候,詹荀便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那可是他此前做過的最迅速的決定之一,少有的不糾結,不思前想後便做出判斷。

詹左右自然是失落的,可是兩個人共處同一個屋檐下,來日方長嘛。可惜,他們倆的來日,并不長。

起身出了門,詹荀睡意已然盡消。

他不是一個愛傷春悲秋的人,可是有些事,不管過去多久,想起來時那種感覺,都恍如昨日一般。

七年前,詹左右十二歲,他十三歲。兩個人正式開始相依為命的生活。

五年前,詹左右十四歲,他十五歲。他發覺了詹左右對自己态度的轉變,毅然拒絕對方,從兩人同住的西屋搬去了東屋。

四年前,詹左右十五歲,他十六歲。詹村爆發了血疫,全村只剩了他和沈小河。詹左右在喝了沈寂溪的血後,解了血疫,卻死于劇毒。

現在,只剩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着。

“爹……”沈小河慵懶的聲音響起,随後踏着晃晃悠悠的步子走了過來。

詹荀一回頭,便被沈小河撲了個正着。正要說話,卻發現對方氣息平穩,竟然撲在自己懷裏又睡着了。

詹荀伸手摟住沈小河,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好像,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眼麽前不是就有一個麽,不遠處的屋裏還有一個呢。

夜深了,外頭有些涼。詹荀抱起沈小河,送到了東屋,将對方塞到了沈寂溪的懷裏,兩個人自覺地抱在了一起。

詹荀不由失笑,伸手探了探沈寂溪的額頭,确認對方沒有繼續發燒。熟睡的沈寂溪擡手一拳砸向了詹荀的下巴,雖然是在睡夢中,力道卻絲毫不亞于醒着的時候。

詹荀:“……”

一番折騰,天也蒙蒙亮了。詹荀在東屋坐了一會兒,見沈氏父子倆都沒有要醒的意思,遂起身牽馬出了院子。

一覺醒來,沈寂溪便大好了,看到煥然一新的自己,不由誇贊了一番沈小河,感嘆這兒子沒白養。

沈小河安心的等對方誇完,才将詹荀托了出來。可是随即便發現,院子裏早已沒了對方的蹤影,便連對方的馬也不見了。

“恐怕是你做的夢吧?”

沈寂溪擡眼望見院子裏晾的自己的裏衣,便有些相信了對方的話,又道:“做好事不留名,沈小河,你往後要學着點知道麽。”

沈小河嘿嘿一笑,拿起桌子上詹荀留下的餅,沖沈寂溪搖了搖,道:“做好事不留名,卻留了餅。”

沈寂溪瞅了一眼自己一早抓起來套在身上的衣服,心道,那人好像還真留了不少東西。

沈小河啃了口餅,還不忘遞給自己的便宜爹一張。

“你吃吧,我要去捉螃蟹了。”沈寂溪說罷便提步出了門。

沈小河咬着餅忙跟了上去,嘴裏含糊不清的嚷嚷着魚鼈蝦蟹什麽的,不過都讓他就着餅子吃下去了,旁人壓根無緣聽見。

時隔一天,沈寂溪又來到了村裏的另一口井旁。他手裏拿着搜羅來的繩子,在井口綁好,然後便要下井。

沈小河剛欲開口,沈寂溪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停下來把外袍脫了扔給對方,才躍躍欲試的要下去。

“爹,要不你都脫了吧。”沈小河煞有介事的道。

沈寂溪張口剛要罵小混蛋,一想也是這個理。這裏左右也沒有外人,都脫就都脫吧。說着利利索索的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白。”沈小河看着自己老爹的裸/體一本正經的評價道。

“小混蛋……”沈寂溪上前便欲出手給對方一個腦瓜崩,誰知對方反應神速,抱着他的衣服起身便逃開了。

沈寂溪像一條赤/裸的白泥鳅,追着沈小河便跑了起來。跑了半天突然看見旁邊多了一個人,瞬間便石化了。

詹荀手裏拎着一個用布包着的瓷罐,擡頭望着天,看那架勢,也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

沈小河見追着自己的白泥鳅突然不追了,四處張望了片刻,發現了望天的詹荀,遂一蹦一跳的竄過去叫爹。

“沈小河,把衣服給老子拿過來。”沈寂溪渾身毛都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俏郎中小劇場:

炸毛受:你也是夠丢臉的,做個夢都能硬了~

總攻大人:我以為那個人是你。

☆、水蠱

望天的詹荀目不斜視,他怕被沈寂溪揍。

沈小河可沒有這方面的壓力,他心知肚明,自己這便宜爹頂多就是嗓門大,嘴又有點毒,可是真要出手打人,沒什麽技術含量。

呵呵,詹荀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為自己的下巴叫屈的。

詹荀一早閑着沒事兒,去附近的村子尋了些吃的,大早上的,總不能啃幹糧,沈小河小,需要營養。當然,順便也算是照顧一下病號吧。

“爹你真疼我。”沈小河一屁股坐到詹荀旁邊,接過對方盛過來的一碗粥,那碗捧着還熱乎。

沈寂溪胡亂穿了條裏褲,裸着上身便被沈小河招呼了過去。詹荀拿起另一只碗,盛了一碗粥遞給他,眼神卻沒敢在對方身上停留。

“你不吃麽?”沈寂溪本來是要說謝謝,話道嘴邊便變了樣。

“吃過了。”詹荀打開另一方布包袱,裏頭裹着兩張餅。

沈寂溪一口氣喝光了粥,身心舒暢的打了個嗝,抹抹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血疫的事情麽?”

詹荀聞言一愣,剛想反駁,後來發覺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麽,若說是為了躲着不去帥府,好像也沒什麽說服力。

見他不答話,沈寂溪只當他默認,拿起個餅子咬了一大口,道:“這血疫究竟是如何爆發的,連我爹也找不到緣由。不過,既然是病,總會有成因,不可能無緣無故,所以此番我想找出血疫爆發的緣由。”

找到了緣由,治療或者預防的希望便不會那麽渺茫了。

“那……可有什麽進展?”詹荀正色道。

沈小河嚼着餅子插嘴道:“抓到螃蟹才能知道。”

“螃蟹?”詹荀一臉疑問。

沈寂溪大口将餅子吃完,起身道:“四年前,我在詹村的三口井裏放了水蠱,現在我得把水蠱找到,那樣或許會得到一些線索。”

“水蠱就是螃蟹。”沈小河補充道。

詹荀還想問,沈寂溪已經脫了褲子,一把扔到了沈小河身上,然後順着繩子便溜到了井底。

“你……”詹荀快步起身到了井邊,便聽到了井底傳來了水聲。想到上回對方吆喝過,趴在井口會擋住光線,他便忍住了探頭往下看的沖動。

沈小河吃完了餅子,把碗和瓷罐用布包好,揉着肚子走過來道:“別着急,得在水裏頭待一盞茶的功夫呢。”

一盞茶的功夫?想到陰暗潮濕的井底,詹荀默默的為沈寂溪的膽大包天點了個贊。随即想起來與對方初識的時候,對方正在跟狼對決,不由有些失笑。

看來嗓門大的膽子都大,這話一點也沒錯。

“沈小河!”井底君扯着嗓子大吼。

“爹。”沈小河扯着嗓子答道。

“沒事,你別亂跑。”井底君諄諄告誡。

“哦。”沈小河抿了抿嘴,對詹荀低聲耳語道:“他害怕,得時不常的和我說句話。”

詹荀:“……”。

沈小河坐到井邊,有些擔心的道:“前天和昨天,爹下了兩口井,都沒捉到螃蟹,就剩這一口井了。”

“那螃蟹有多大?”詹荀問道。

沈小河一本正經:“水蠱其實不是螃蟹,是我爹說有八條腳,所以我便管它叫螃蟹了。”沈小河說着用手比劃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縫隙,道:“這麽粗一條,跟我手指頭差不多長。”

那麽小怎麽抓?

“沈小河!”井底君又扯開了嗓子。

“我和爹都在上頭呢,沒亂跑。”沈小河也再一次扯開了嗓子。

詹荀眉頭一皺,防備着井底君炸毛,過了半晌卻沒聽到動靜。便問道:“那水蠱那麽小,怎麽抓?”

“蠱是認主的,只要沒死一定會回來找主人。所以我爹一下井,那蠱便會自己爬到我爹身上。”沈小河望着井口有些不安,等了半天不見井底傳來聲音,便起身探頭往下看了看。

“沈小河,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別趴到井口,黑。”井底君怒吼道。

詹荀聞言松了口氣,沈小河吐了吐舌頭重新坐下。

“你爹還會養蠱?”詹荀想着都覺得瘆的慌,心道千萬不能得罪對方,萬一被下了蠱就

醫态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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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開始,視心情而定,放送俏郎中小劇場!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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