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君,魔君?”
春秋不敗匆匆從大殿外趕進來,恭敬的微微垂頭,喚了兩聲,卻始終不見回應,他微微擡頭,那張詭異的陰陽臉上隐隐有着擔憂。
自從魔君回來之後,就一直神情恍惚。
前一段時間裏,那一段驚動仙魔兩界的打賭,可謂是傳遍天下,魔君的态度一直是坦然而苦澀的退讓,面上卻是不顯分毫,但是作為最了解他的人,他怎麽能看不出他心中的難受。
但是無論何時,他對于花千骨,都喜歡不起來,魔君受這麽多苦,和情感上的折磨,都是因為她。
若是魔君就此慢慢忘情,于私于公,他都樂見其成。
“有事?”
殺阡陌本是神色恍惚的在對鏡梳妝,拿着玉梳寶貝的護理着自己心愛的紫發,只是眼中,隐隐還有傷感失落之色。
小不點兒以後一定可以幸福了吧,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吧,她有了他的師傅,終于相守,以後,再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雖然十分看不慣,不爽白子畫,但是既然只有他能給小不點兒幸福,他也只能将心裏那點不甘給咽下,祝她幸福。
“回魔君,屬下已經打聽到,花千骨眼睛不日将治愈,以後魔君也不必再挂懷……”
那個女子次次陷魔君與危險之中,春秋不敗在心裏不斷的腹诽着,祝她和白子畫長長久久,最好永遠也別再來打擾魔君……
他欣賞她,但并不喜歡她。
“知道了,你下去吧……”
殺阡陌低低應了聲,小不點兒已經無礙了,看來自己果真不必再擔心了呢。春秋不敗聽聞,正默默退到了殿門外,卻聽他突然道:“将八味壺拿來……”
春秋不敗聞言,猛然瞪大眼,那張臉顯得更是可怖而怪異。
“魔君,你……”
“拿來!”
殺阡陌聲音微沉,春秋不敗輕嘆一聲,然後恭敬的退下,過了片刻方才握着一只玉壺前來,只見那玉壺精致華貴,一看非凡品。春秋不敗卻隐隐擔憂,這壺裏的酒,乃是他一直珍藏,從未碰過。
所以,這次依然是因為那個叫花千骨的女人麽,春秋不敗心裏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你出去吧,沒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殺阡陌無視他的擔心,春秋不敗欲言又止,想要勸止,但亦知自己勸他不住,倒不如讓他一醉方休得好。
待他離開,殺阡陌豔絕的臉龐浮上一抹苦笑,冰白雪瑩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晶涼的壺柄,然後輕輕揭開蓋。
這不止是一壺酒,更是一壺會讓人沉醉的酒。
這是他以前從前妖王手裏搶來的寶貝,但是從來沒有喝過,聽人言這酒比之仙釀還甘美,自然更讓人入醉。
他只想醉過這一晚之後,明天醒來,就只做小不點兒的姐姐,再不帶一絲異樣情絲,她希望的是自己做她姐姐,但永遠只做姐姐吧……
“小不點兒,姐姐祝你幸福。”殺阡陌喃喃着,朝着空中舉了下,現在,他應該和那個叫白子畫的老頑固在一起吧,哼,白子畫,當真是讓他占便宜了……
八味壺,裝的自然是八味酒。
冰冷的酒水下肚,一瞬間百般滋味滾上心頭,除了那平常幾味,他還喝到了痛和澀的滋味。
醉意上頭,但又似乎不止是醉意,殺阡陌飲下整壺酒,早将當年妖王的警告抛之腦後,現在他只想任性的醉一晚,第二天,便永遠是小不點兒的殺姐姐……
只是身體卻開始泛起了異樣,渾身發熱不說,還傳來一陣陣劇痛感,殺阡陌在痛感中想要清醒過來,卻已晚矣,執壺的手指力一軟,只聽砰地一聲響,摔在地上成了粉碎,而他亦是眼前一黑,竟是失了知覺……
一陣刺骨的冷意襲上,天上飄下的雪花落在臉上,身上。
寒風凜冽……
怎麽回事,現在應該是春天才是,他住的魔宮殿幾時有這樣的寒冷了?
殺阡陌被一股冷風吹醒,發現自己身在異處,心中大驚,自己明明前幾秒正在飲酒,怎麽一醒來,卻是在長留的絕情殿外?
“殺阡陌!伏羲琴你休想染指,有我在一天,便不許爾等邪魔妖人觊觎——”
在他正在恍神之跡,只聞一道清冷喝聲,如雷震耳,接着便是一道冰冷鋒利的劍鋒掃過臉龐……
白子畫本來是欲直取他面門,但未想他竟是在比劃之中發呆,眉頭微斂,當下劍鋒一偏過,雖是未傷到命門,但依然劃過了他珍之若寶的皎容。
一捋柔順的紫色發絲,飄然落下。
白子畫心中微愕,這魔君竟是在比武對陣中如此走神,若他再卑鄙三分,必可取他性命。
還在恍神中的殺阡陌,終于被臉上的刺痛感驚得回了神,大怒:“白子畫!你竟然劃傷了我的臉,還斷了我的發,你簡直該死!”
一向愛美臭美的他,哪能容忍如此傷害,氣憤之極。
白子畫聽他氣憤的吼聲,楞了下,本以為他會憤怒得提起劍朝自己攻擊而來,一邊還暗暗作了防守準備,這魔君實力不小,不可小視。
卻未想,殺阡陌一臉震怒的撫着臉頰的傷口,卻是沒有朝他拼命而是飛身上了坐騎火鳳,瞬間飛馳而去,只見碧空中劃過一道紅影,像是從未出現過般。
絕情殿上一向清冷,除了他,竟是無人知曉殺阡陌來過。
白子畫本已經作好再次應敵的準備,沒想到對方卻因為寶貝臉蛋而逃了,讓他一瞬間有種傷了女人的錯覺。
眉頭微微擰起,盯着那一抹黑影飛快消失在天際,久久才回神。
低下頭,卻見地上一捋紫發。
他想了想,然後将發絲拾起,握在手中本欲毀滅,最後卻又想到了什麽,反而将發絲打結,放入袖中。
殺阡陌氣呼呼的趕回了魔界,全身煞氣沖天,便是他的冠世美貌,也敵不住身上三千殺氣,惹得外面屬從無人敢前來。
一進了殿裏,他便拿起鏡子左右直瞧,看見左頰上一道長口子,心疼不已,一邊連連咒罵,“該死的白子畫,竟然這麽不懂憐香惜玉,敢劃傷我的臉——”
“哥哥,你終于可回來了——”
一道歡喜嬌聲傳來,驚得殺阡陌手裏的銅鏡砰地一聲摔在地上,震驚的轉身,看着站在門口處那個巧笑倩嫣的女子,說不出話來。
“琉,琉夏?”
他瞪大了眼,看着她,粉紅的唇瓣抖動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琉夏,她,她怎麽還活着?
“哥哥,你怎麽了?”琉夏見他呆呆樣子,走了進來,這才看清他臉上的傷,驚得跳了起來,哥哥一向最在乎外貌,誰傷了他。
當下一臉煞氣:“哥哥,你的臉怎麽了,誰傷了你,我為你報仇去!”
還未說完,就被殺阡陌緊緊抱在懷裏,琉夏震了下,随即俏臉通紅,“哥哥,你怎麽了,你臉上的傷先處理呀!”
平時他最在乎容貌,比起自己更重要呢。
“不,不,先讓哥哥抱抱你。”殺阡陌心中酸澀又狂喜,一定是那酒,定是那酒了。
那妖王曾言,八味壺乃上古女娲神所造,倒之不盡,飲之不竭,壺之中酒,應所飲之人心中所想,歡喜時飲甜,傷心時飲苦,從來酒多傷身,八味壺更是如此,一滴便可入夢,一壺可倒時空……
是以當年妖王雖垂涎其味,卻從不敢貪杯沾飲,只稍聞其味,便足矣。
他從未當真過,未想那妖王竟并非欺騙。
他微微擡頭,緋紅的眼眸是掩不住的喜意,莫非這是老天在憐他?
後悔傷懷了那麽久,就算之後對于小不點兒的事,也并不完全将他心中的遺憾和愧疚抹去。
可如今,他一壺酒後,竟是颠倒時光了嗎。
這時,琉夏還未上長留,一切,還沒有開始。
他不會再讓琉夏死,他也不會再讓小不點兒再承受後面那麽多的痛苦……
雖是震驚,但是殺阡陌還是很快平靜下來。
“哥哥,你可是搶回了伏羲琴?這傷,可是那白子畫傷了你?”琉夏看他不說話,只是盯着自己瞧,雖是心中甜蜜又害羞,但是見他臉上的傷,還是心疼又氣憤。
誰見了哥哥不是愛憐癡狂,竟是有人敢傷他的臉。
“不,是哥哥不小心傷到了。”殺阡陌當下反駁,他不能讓歷史再重演,不能讓琉夏死,絕不可以。
“哥哥,除了他,還有誰能傷了你,哼,那白子畫仗着自己是長留掌門便了不起麽,哥哥,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搶回來!”
聽他反駁,她卻是冰雪聰明的想到了。
“不可!”殺阡陌心中一驚,上一次,就是自己将她的話當成了戲言,沒有放在心上才成了大錯。
“可那是哥哥你想要的呀。”琉夏皺眉着,想着要幫哥哥将劍搶回來。
“現在哥哥的臉傷了,琉夏,你幫哥哥去找些養傷的藥便可,這件事,不許再插手,明白嗎?”平時邪魅的神色一正,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哥哥,我知道了。”
她垂下頭,重重點頭,想着,等自己醫好哥哥臉上的傷,再去長留也不遲。
哥哥把找藥這樣的重任交給自己,她必不負他的期望,當下領着人準備去找靈丹妙藥,必要将哥哥臉上的傷治好。
殺阡陌這才松了口氣,雖是寶貝容貌,但是現在,他卻是沒有時間想別的,一邊塗抹了一些傷藥,但是白子畫的斷念劍不是一般的劍,所以傷也不是一般的藥能醫好。
這一次,他不能任由着妹妹因為自己而死。
但是,自己要怎麽做?
最有用的方法就是阻止琉夏上長留當徒弟,只要自己說一句,她一定會乖乖聽話。
只是……
想到這,殺阡陌修長的秀眉擰成了結,琉夏現在對自己情意至深,自己若是再與她日夜相處,只會讓她更情根深種,若她只是個不相關的外人便罷了,他不會在乎。
但是偏偏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人。
他怎麽忍心傷她半分,但是自己于她不是男女之愛,又怎麽能委屈了她。
想到這,他突然想到了竹染。
自己若是能讓他們有個好結果,以後,便也不再讓自己擔心了,只是,長留山上那幾個偏執的家夥,可真是讓人頭疼——
摩嚴的偏執頑固可不比白子畫少,他要怎麽做,才能讓一切完美,不再讓琉夏受傷?
“該死的這幾個長留老頑固,我就不信沒辦法把你們捋正!”殺阡陌低咒幾聲,小不點兒的幸福是白子畫,琉夏的幸福是竹染,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不要他們任何人再受傷。
上一次,他冷眼旁觀,不參世事,任手下胡作非為,這一次,他不能再這樣無動于衷下去。
不管是琉夏還是小不點兒,都不應該遭受後來那些蝕骨之傷,徹骨之痛。
可偏偏,這兩人都和長留有着扯不清的關系……
摩嚴。
白子畫……
殺阡陌撫了撫自己鬓角邊被削掉的一節發絲,整齊的斷裂,輕輕的捋過,譏诮的勾起了唇,白子畫,這一次,我絕不讓你傷她絲毫……
現在,小不點兒的父母都尚未出生吧,自己還有許多時間來,改變這一切。
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改變白子畫這個可惡的偏執狂!
想到他一向高高在上的樣子,殺阡陌就狠狠皺眉,要不是為了小不點兒,他一秒鐘也不想看見這家夥。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電視劇我并沒有看全,主要是因為看評論影響心情,電視劇的白子畫比書裏渣太多了吧,但是又非常喜歡霍先生的顏,殺姐姐的扮相也尚可,個人一直覺得,不管是書裏還是電視,花千骨最配的應該是東方彧卿。而殺阡陌吧,自戀又妩媚,白子畫高冷又禁欲,看電視時總忍不住的腦補兩人在一起的畫面。覺得這對CP很有味,應該是冷CP吧?所以這裏殺姐姐是尊上的,花千骨是東方的,不喜勿噴,文中若有錯誤地方歡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