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背上涼叟叟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半身赤着,又想到剛剛一幕,臉上好不容易降下的熱氣,再次滾滾襲上,漲得通紅,好似抹了胭脂般的妖豔。
“不是已經降燒了麽,怎麽臉還這般紅?”
白子畫微涼的手背覆在他臉蛋上,殺阡陌感受到他手背上的冰涼,感覺很舒服的輕呼了聲,臉卻是埋進了被子裏。
“我沒事。”他甕聲甕氣的道。
白子畫這才重新抹藥,手指在肌膚上緩緩推進塗沫,伴着刺痛感,涼爽感,殺阡陌輕嘆一聲,這下可好了,自己完美的皮膚上,只怕是要留下許多傷疤了。白子畫,這個梁子可結大了!
看着天色越晚,殺阡陌肚子咕咕作響,餓得發昏。
白子畫讓遙歌照顧着他,便進了廚房去,殺阡陌這才擡起頭,揚起燦爛的笑來。遙歌爬了過來,也在他旁邊趴下,小聲道:“娘親,對不起,是遙歌固執,才害得娘親受傷。”
小東西眼中淚水盈盈,眼眶紅紅。
“沒關系。他就是這麽個性子。”殺阡陌有些無奈,伸手撫了撫她臉上的淚水。
“娘親,你真的不喜歡遙歌叫你娘親麽?”遙歌垂下頭,小聲的道,殺阡陌楞了下,又笑了:“不,我很喜歡,以後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白子畫那個老頑固要再想傷你,我必與他勢不兩立。”
遙歌抱着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娘親!”
白子畫一會兒端着吃的前來,遙歌爬子起來,背上雖是有些痛,不過并不嚴重,白子畫已經給她上了藥,不似殺阡陌這般起不了床。
殺阡陌眼巴巴的看着他,白子畫不會是想要讓自己動手吧,現在他可跟個殘廢差不多。
白子畫只猶豫了下,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進殺阡陌嘴邊,殺阡陌本來心情煩躁低落,心中壓着暴戾之氣,但見白子畫親自喂自己,心情又突然好了起來。
那飯菜好像變得更加可口了。
用過了晚餐,殺阡陌便想要出門去走走,屋裏悶得慌。外面滿月明亮,今天正是八月十五,他原本是計劃去看看琉夏的,但看來是不行了。
白子畫拗不過他,殺阡陌要他抱着出去,白子畫眉頭一皺,最後只得一手扶着他腰身,慢慢往殿外去。
“爹爹娘親,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遙歌一手牽着殺阡陌,小心翼翼的往外去,但是怎麽也是小孩心性,看見外面整個大殿在月亮下照射得通亮,不禁興奮起來。
那月光之下,整個長留看得清清楚楚,海面上反射的波光,更似是鍍了層銀粉在閃爍着。
扶着他到了白玉石欄邊坐下,殺阡陌毫不客氣的再次倚在白子畫懷裏,感覺到他渾身僵硬,忍不住偷偷一笑。
“師父,可惜今天沒有吃到月餅呢。”他有些遺憾的嘆息了聲。白子畫楞了下,他們修行之人,早不似人界凡人那般,自從得道之後,他再沒有過過人間節目了。
“娘親,你看,天上好多天燈呀!”遙歌突然喊道,只見遠處的天空裏,一盞盞的天燈,慢慢的升空,遠遠望去,像是一片星子般十分美麗。
殺阡陌默默的想着,這麽看,長留還是挺美的。
“小不點兒是誰?”耳邊突然響起白子畫清冷的聲音,将他拉回了思緒,回味過來他問的什麽時,卻是震了一下。
“師父你聽見什麽了?”殺阡陌心中莫明心虛,難道自己昏迷時說了些什麽?白子畫低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昨晚,念了小不點兒四十多次。”說着,白子畫又垂下眉頭,五指在袖中慢慢收攏,半阖眼眸,後面,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近百次……
咦?
殺阡陌清咳了一聲,本來,是想要直接說是妹妹,出口時,電光火石間,卻是轉了個彎,脫口道“那是,弟子戀慕放在心間之人。”
白子畫你會有何反應呢?可是要叫我去那絕情池水裏滾一圈?
“什麽?”
白子畫神色果然震驚,握着他的肩膀,瞪着他道:“如今你身在長留,便不可再思慕人間女子,需得一心向道,不可癡迷情愛!”
“師父,恕弟子不能答應。我對小不點兒的心日月可昭,并不因此而減輕退讓,而且,師父只是怕會影響修行,師父盡管放心,弟子并不會因此落下。”
殺阡陌心中極度失望,果然,還是沒有變化麽。
情之一字,與他如毒瘤,當初就是他懦弱的不敢正視自己情感,才讓小不點兒吃了諸多苦頭。
這一次,自己因他而受了這麽多皮肉之傷,他可休想拿對小不點兒的那些手段來對付自己,自己也不是小不點兒那般良善之人,付出了,對方就一定要有回報。
“不可,你本是修行之人,你所愛之人可是凡間女子,那待你百年之後,她亦不過一杯黃土!”白子畫心中又驚又怒,還有些說不出的酸澀。
“師父,但是千年萬年,若心中從無挂礙,活得有什麽意思,不過行屍走肉而已。”
殺阡陌想到了自己,當初琉夏走後,自己心中是怎樣的煎熬痛苦,得到了溫暖之後,那些冰冷日子,就變得再也無法忍受。
“你是存心與為師過不去是不是?”白子畫咬牙切齒,恨不能将他打醒,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就這麽的重要麽,他三番兩次在自己面前提起。
“師父心中一心只有長留,只有規矩,弟子如今吐露真言,早已犯了門規,師父可要對我潑上一碗絕情水?”
殺阡陌卻是不懼,挑釁的擡頭看着他,一雙明眸在月光下,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你以為為師不敢?”
白子畫怒道。
“師父怎麽會不敢,弟子背上的傷,時時提醒着弟子,師父有多麽無情呢。”殺阡陌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突然覺得煩躁傷感,推開他站了起來。
只是剛走一步,背上撕裂般的劇痛就讓他踉跄了下。
白子畫在他往地下撲倒時,猛地出手攬住了腰間,一個旋身殺阡陌再次撲進他懷裏。輕淡的香味,似是越來越濃,熏得殺阡陌臉上發熱,心口小鹿亂撞,砰砰跳得越來越快。
“你怎麽回事?”白子畫一手覆在他心口,感覺到那心髒像是快要蹦出心口般,驚訝看着他。
殺阡陌秀麗的臉龐滾燙通紅,表情慌張狼狽,這種異常的情緒讓他湧起了陌生的恐懼感。
只是腦子卻是昏昏然,像是吸了迷,藥般,漲得難受。
他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
近些日子,這種現像越來越多。
平常這人總是魅惑與狡黠的,但此時卻有些無助,黑眸盯着白子畫,左顧右盼,不敢與他直視,白子畫盯着他,眉頭越擰越緊。
眼眸中閃過意味不明的流波,最後輕嘆一聲:“起風了,先回房裏吧。”
這一次,卻是突然沒有半點預兆的,直接打橫将殺阡陌抱起,往着房間裏去,殺阡陌瞪大眼,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
“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不舒服,再叫為師。”白子畫輕聲說完,就飄然而去,殺阡陌腦子裏還有些迷茫。
“娘親,你還好嗎?”遙歌跟着爬到了他身邊趴下,小聲問着。殺阡陌回過神,臉上又喜又悲,紛紛亂亂不知所以。
“不好,我看見白子畫想要殺了他,害我吃這苦頭,可是,剛剛又心慌莫明,遙歌,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
殺阡陌煩躁的揪了揪發,該死的白子畫,果真讓人讨厭,傷了他的身就算了,還讓自己心情也煩躁不已,當真該死。
遙歌聞言,卻是大大的眼睛眯了起來,沒有說話,只是跳下了床,然後咚咚的跑到了一邊的書架上,翻到了一本薄薄的書薄。
又回到床上,盤着小腿兒,看了眼殺阡陌神色恍惚的樣子,若有所思的撐着下巴,又飛快的翻閱着,最後撫掌笑了:“娘親,遙歌知道娘親為何煩惱了。”
“真的?”
“嗯,我觀娘親最近和今天之行為,再與這書上所言對比三分,已經八九不離十,只是,娘親只怕不願意聽遙歌真言。”
遙歌抱着小胳膊,看着他,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怕是娘親不願意接受事實呢。
白子畫回到房裏,本欲打坐,只是卻無法靜心,最後又用着知微,觀察着殺阡陌。腦中又回響起他之前說的話,行的事,濃眉糾結。
“遙歌,快告訴娘親!”殺阡陌催促着,遙歌皺着小眉頭,看着他,卻是搖搖頭:“不,還是等娘親自己發現,那才有意思呢。”
她說完,沖着他擠眉弄眼一番。
“臭丫頭,人小鬼大,不說拉倒!”殺阡陌直覺她說出的是自己不想聽的東西,竟是暗暗松了口氣。
暗想白子畫這次把自己打這麽狠,怎麽也得要狠狠借機好好折磨他一番。
第二日,到了中午用餐時,桌上玉盤裏,擺着的卻是疊好的月餅,精致小巧,香味撲鼻。他驚訝的看向白子畫。
白子畫在他明亮目光下看得有些不自在,清咳了聲,方才解釋:“雖是今天是十六,再吃月餅,也不算過時。”
殺阡陌怔怔了下,然後拿起一塊,放進嘴裏,是紅豆味的,清甜軟滑,可口怡人,他又覺得,似乎不止是嘴裏發甜,心尖也甜得厲害。
白子畫不知他喜歡什麽口味的,所以便都做了一份。只是,見他全部吃下,雖是高興,但還是有點擔心,一下吃太多甜食不會牙疼麽。
“師父,以後每年你都做月餅給我好不好?”
殺阡陌吃完一盤月餅,摸了摸有些鼓鼓的肚子,要是長胖了,絕對是他的罪過。
“你要求可真多。”
白子畫道,聲音卻仿佛帶着笑意。
殺阡陌只是笑,笑得春光明媚,背上那些疼,那些傷,也不疼了。心中那些怨,也那樣的消了去,他從不知,自己竟是這般好打發。
是以後面幾日裏,殺阡陌便故意找他麻煩,一次次踩着白子畫底線。想要看看,他到底,還能做到哪一步。
“師父,我好幾天沒有洗浴了,身上難受得緊,今天不管怎麽樣,你也要幫我洗澡!”殺阡陌想盡所有為難他的事情,而且也的确是不舒服。
一向愛潔的他,哪裏容忍得了自己這麽久不沐浴。
“你背上的傷未好,不宜沾水!”白子畫皺眉,伺候他吃住便夠了,這小子故意找麻煩,他不是看不出來,但和一個傷者無法講理。
“我不管,你要是不幫忙,我就直接跳進浴池去。”
殺阡陌任性的要求。
白子畫只得應了,遙歌本想看戲,欲跟着進裏面房間,白子畫默默看了她一眼,她只好捂着眼睛,“爹爹,我在外面,你和娘親在裏面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小丫頭臉上還露出抹暧昧的笑容。
白子畫不懂,殺阡陌卻是明白,有些無奈,還有些疑惑,這丫頭也太早熟了吧?
浴池的水本來很滿,因為他的傷,白子畫只得将水位降下,只到腰身部位,溫泉池水缭缭霧氣飄起,讓整個池面變得朦胧起來。
白子畫滿臉不自在,殺阡陌卻未多想,直接一抽腰帶,衣袂垂落而下,露出胸前大片雪白肌膚。
他直接側卧在墨玉池邊,一手撐着下巴,笑得如流光飛雪:“師父,有勞你了。”
活了數百年,還未與人這般呈裸相對過,白子畫一向冰冷的臉色也出現龜裂,雖同為男子,但仍覺有些不妥,又不好表現出來。
只得故作淡然的下了水,身上衣袍被水一浸,變透明若現。他拿着柔軟浴巾,給殺阡陌手臂擦拭着,因為掌握不好力道,又或者是心中那點不悅和焦燥,讓他手上力道加重。
殺阡陌如凝脂般的肌膚上留下數條紅印,竟覺得看着十分刺眼。
白子畫微皺眉,手上的力道便輕了些,只是幫忙擦拭着胸前的皮膚時,臉上有些發熱起來。
殺阡陌一雙眼睛卻是戲谑的盯着他瞧,如卧佛般自然優雅的姿勢,笑道:“師父,待你老了,弟子也會這般照顧你。”
白子畫未語,只是默默擦拭着,只覺得他的眼神如酷刑般,讓他渾身不舒服,加快了手上動作。
殺阡陌腰間只圍着一條薄紗,以前在魔宮之中,自己衣食自有丫環伺候,所以對于白子畫的伺候,他十分的習慣,并無半點不自然。
浴巾抹到了腹部時,白子畫才道:“行了,剩下的,你自己來吧。”殺阡陌眨了眨眼,也不拒絕,接過他手中的浴巾,彎身下了浴池裏,擠了些池水想要擦拭,卻疼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看着十分可憐。
“算了,還是為師來吧。”
“師父,謝謝了。”殺阡陌眯眯一笑,在池裏的小臺上坐下。白子畫一咬牙,同是男子,幫弟子洗洗身子,沒有什麽可怕的。
他微微蹲下身,用着溫熱的浴巾,擦拭着殺阡陌雪白筆直的大腿,便是白子畫一向不好美色,亦是見過不少仙界各類絕色仙姝,但未有一人及得他這般美态。如今更是幾乎赤,裸在自己面前,心中如何默念清心決,還是無法阻止心跳的加快。
殺阡陌本來并未多想,只是一心想要戲弄這人,好一報挨打之仇,也想看看這高高在上的白子畫糾結樣子。
但是當他半跪在面前,拿着浴巾仔仔細細的擦拭着腿部,認真的表情,像是在頂禮膜拜一般,雖知這是不可能,但殺阡陌還是不可抑制的興奮了起來。
心中微微發熱,看着白子畫低眉斂目,分明十分不自在,也似是感染到了他,也覺得皮膚都燒了起來。
明明在魔宮裏讓丫環們伺候,如此行止早已經習慣,從未有過什麽不對。
“好了。”白子畫将浴巾遞給他時,手卻不慎擦到了腰間部位,雖是隔着薄紗圍系着,但是手背還是擦到了某些火燙的東西。
白子畫瞪大了眼,驚恐的後退一步,看着他。那團遮住重要部位的白紗撐起了小帳篷,被水浸濕的白紗,雖是好幾層,但還是隐約可見裏面的東西……
殺阡陌臉色不比他好哪裏去,他已經很久很久,太久太久,沒有起過欲,望了,但是白子畫的表情,還是讓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