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以為事情很快就平靜了,花千骨覺得自己做夾心餅幹也很辛苦啊。但是這天,殺阡陌又大搖大擺的來了。

他在殿裏翻閱着書藉時,這才發現自己當初把七絕譜也給帶走了,不管怎麽說,這也是長留之物,總歸是要送還的,要是讓摩嚴這老頑固知道了,還以為自己偷了東西。

想到白子畫反正要送給小不點兒的,所以就直接越過白子畫,到了小不點兒的院子裏。

花千骨正在練劍,看見他來時,本來歡喜得想要撲去抱住她,但是一想到之前未來師父對自己的态度,和遙歌姐姐的指點,一下猛地剎車。

“殺姐姐,你來啦!”

殺阡陌一臉莫明,小不點兒這是怎麽了,平常都是像小鳥一樣的撲進自己懷裏來呢。

“過來,讓殺姐姐抱抱!”

花千骨搖搖頭,她哪裏還敢,一邊保持着距離,笑道:“殺姐姐,尊上醋勁好大,我要是跟你太親近,他一定會再生氣的。”

殺阡陌聽了,臉色微沉,“怎麽,那白子畫為難你了?”

“沒有沒有,尊上對我嚴厲,也是為我好,絕對沒有為難我。”花千骨狠狠搖頭。

“那便好。”殺阡陌說完,然後上前,将手中的七絕譜給她,“這是長留之物,以後你會是他的弟子,這七絕譜你且收下吧。”

花千骨呆了下,猶豫着要伸出手。

卻突然感覺到道驟風拂過,只見一道白影撲來,殺阡陌手中的七絕譜便落在了白子畫手裏。

“白子畫你做什麽?”

“既然要歸還,也應該是歸還于我!”白子畫緊緊皺眉,心中泛起些慌色來,這是自己送出的東西,他現在卻是還了回來,這代表什麽?

“白子畫,不許你欺負小不點兒,明白嗎?”

見他收走,殺阡陌最後也沒有再多說,反正他最後還是會送給她的。白子畫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就甩身而去。

那之後,花千骨覺得自己的日子簡直在冰天雪地之中,每次在遙歌教授自己時,白子畫就時不時鬼一樣的閃現,吓得她小心肝兒撲撲直跳,覺得這未來師父比魔鬼還要可怕些。

但是在他厲言喝斥教導之下,花千骨發現自己進步神速,心中暗暗感激。一邊幫着殺姐姐說好話,卻似是投了白子畫所好,他的态度變得好了許多。

“尊上,女孩都喜歡溫柔的人啦,你不要殺姐姐一來你就兇她嘛,你要是一直這樣,會吓跑她,讓她難過,會心灰意冷的……尊上和殺姐姐這麽相配,本該是琴瑟合鳴才對啊……”

“行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這丫頭話還這麽多。先下去吧,再兩日仙劍大會便開始,你還需得多多練習。”白子畫的聲音溫和了幾分。

花千骨乖乖的退後,獨餘他一人在房裏沉思,每每一思及,左掌便劇痛起來,越痛,那想念便加倍的清晰刻骨。

難道自己真錯了麽,一直退着,退下去,是不是有天,真如花千骨所言,他心灰意冷了……

想到這,白子畫胸腔裏湧起恐慌來……

門突然砰地一聲讓人推開,就見摩嚴風急火燎的找了過來,臉上似喜似憂。

“師兄,有話便說吧。”

“子畫,前日新進弟子裏,來了一對兄弟,那兄弟二人送了一份印貼與我,你道是誰,竟是琉夏的孩子,殺阡陌不知道打什麽算盤,竟是讓他們來長留做弟子。”

“這不是很好麽,師兄不是一直想要将他帶回來麽?”

白子畫看師兄嚴肅又有些詭異的表情,不知道他在煩惱什麽,摩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便是如此也罷了,可是,那叫百忍的孩子,卻是與你十分相近,我細細一問,才知他是殺阡陌的兒子——”

“什麽?”

白子畫表情驟變。

“子畫,這殺阡陌讓他們來長留,不管是何意思,我都不能拒絕,否則他随時可以讓竹琉那孩子離開。”摩嚴重重嘆息一聲,本來依他本意,只要留下竹琉便可,但殺阡陌将另一個孩子也送來,只怕沒這麽簡單。

“那師兄有何打算?”白子畫掩下心中震驚,見摩嚴神色,并未有多想,但是他卻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洶湧情緒。

“既然是竹染的孩子,我自然是要收下,而那另一個孩子,也先收下吧。如果他敢有什麽異動野心,我也不會留情!”摩嚴後面說了些什麽,白子畫都沒有注意,只是滿心的煩悶。

待摩嚴一離開,白子畫便迅速下了絕情殿,在暗中見到了那位叫百忍的少年,他正與竹琉在考場上舞劍,風姿絕然,英挺俊秀,仿如一株松柏。

白子畫隐在一株樹後,看得竟是有些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殺阡陌,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白子畫想也未想,便立刻禦劍而飛,直闖殺阡陌的魔宮。

他本與琉夏在殿裏聊着美膚心得,然後便見白子畫煞氣沖天的出現在殿門口,兩人都是驚了下。

“妹妹,你先下去吧。”

殺阡陌沖她道,然後指了指一邊的坐位,笑得生疏:“白上仙,今日來,有何貴幹,莫非又想要來除魔衛道?”

白子畫一個箭步上前,捉住他的手腕:“那個孩子,是怎麽回事兒,師兄說,說是你的兒子?”

“你是說百忍啊。”殺阡陌臉上笑眯眯,然後拍開他的手:“白上仙,如果我說百忍是我生下來的孩子,你信嗎?”

他是正,我是邪,他倒是想看看,白子畫知道自己男人生子,會怎樣的表情,只怕是又是一番鄙夷吧。

“你說什麽?”

白子畫眉頭緊緊攏起,他的話他是有聽沒有懂。

“那孩子,長相為何與我相似,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白子畫忍不住問道。

“和你沒有關系,他是我的兒子。”

殺阡陌氣惱他當初作為,而且他也未必想認這麽個孩子,既然他不想與自己扯上什麽關系,兒子自然與他沒有半分關系。

可他的話叫白子畫無法信服,他生了個兒子,還剛好與自己長相相似度有百分之九十,若是沒有那一晚,他可能還會相信……

“是麽,說實話,不要騙我!”

白子畫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握着他的手一緊,心也緊張起來。

“你想讓我說什麽,這就是實話,白上仙,你可是高貴無比的長留掌門,與我這般拉拉扯扯的,不太适合吧?”

殺阡陌退開一步,暗恨自己少女懷春般的心情,靠近一步心慌,退後一步失落,當真讨厭這種情緒。

“還在說謊?”

白子畫惱極,手上微微用力,将殺阡陌按坐在藤椅上,冰冷的眼眸與他對望:“這孩子,是我的,對不對?”

在見過那孩子相貌之後,他便粗粗的查了一番這孩子的生辰八字。

殺阡陌驚了下,忽而一笑,有些涼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上仙,你敢認嗎?”他譏诮的勾起笑,他便知道百忍到了長留,白子畫見了,定會來尋自己問個一二。

他倒并非想要做些什麽,只是要讓白子畫時時刻刻難受一番,提醒着他。

“果真,是我的孩子?”

白子畫震了下,看着他,“為什麽?這,這怎麽可能,你,你是男人……”

殺阡陌斂下眉頭,又慢慢揚起笑:“遙歌那孩子,不簡單,我想,是她給我的那顆藥改變了我的身體,白子畫,你放心,我不會宣揚出去的,而且,我也覺得你不配當他爹爹,你就留着你長留掌門的位置一直坐下去吧!”

說完,他一甩袖,背對着他,“你走吧!”

白子畫神色恍惚的離開,事實如雷擊心,讓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才好,殺阡陌,他竟然給自己生下一個孩子。

回到絕情殿,他依然還久久回不過神來。待到遙歌進屋裏,他猛地握住了遙歌的手,厲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爹爹,你去見了娘親嗎?”

遙歌不怒不喜,只一雙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可有替遙歌問候娘親?”

“回答我!”

她身上并無妖魔之氣,應該不是什麽邪物。

“爹爹,我是你們的遙歌呀,不管我是誰,我也不會傷害你們。”遙歌苦笑一聲,垂下了頭。

“你為何對他做那樣的事?”

白子畫瞪着她。

遙歌一臉無辜,“爹爹,我只是希望你和娘親在一起,而孩子,是一個永遠維系的紐帶,娘親若是對你無情,他可以選擇不生的。”

“這,這是不對的,他是男子,我也是男子,而且我們的身份……”

白子畫慘白着臉,心中震痛。

“爹爹,遙歌便退下了,你且好生休息。”遙歌見他沉默不語,抿嘴一笑,默默退下,看着那天上一彎明月,忍不住輕嘆一聲。

白子畫再無法靜心,猶豫了半晌,從袖口裏摸到了一捋紫發,許多年前的初見,仿佛還在眼前浮現。

白子畫蹙着眉頭,直接抽出一根發絲,套在手指上,一點藍焰燃起,将發絲燒成灰燼。

再次打開知微,終于有了影像。

只是這一看,卻是叫他面紅耳赤。殺阡陌渾身赤,裸,泡在霧氣缭缭的溫泉池裏,旁邊四個美婢,在幫忙着給他擦背搓手。

白子畫總算明白當初他為什麽那般自在了,自己卻看得心頭火起。

“誰?”

殺阡陌本是在閉眼享受着美婢的伺候,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窺視感,陡然睜開眼來。

“主人?”幾個婢子一臉驚訝,殺阡陌臉色微沉,皺眉道,“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待四人離開,諾大的浴池裏只剩下自己,他站起身,□□的胸膛上水滴滑下,殺阡陌看了看四周,長眉緊擰,他倒是要看看,誰這麽大膽包天。

當下十指合并,再攤開,手上一團橘黃光暈乍現,殺阡陌手掌心上浮現出鏡像來,一見竟是白子畫,驚了一下,不知是氣還是怒的好。

好你個白子畫,竟然敢偷看我洗澡!

殺阡陌心中惡念一起,他既敢看,本座還不敢露麽,不再扭扭捏捏,反而在池裏慢條斯理的清洗,一邊還極其色,情的撫摸着自己。

果然,片刻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瞬間消失。

殺阡陌挑了挑眉,心中半喜半憂,正人君子的白子畫,最重禮法的白子畫,竟然在偷窺別人洗澡!

對方香豔的洗澡畫面,最終還是讓白子畫不敢再看,結束了知微,臉上卻有些燥熱。

如今遙歌已經長大,平時他所有的時間便用來打坐修習,只是,聽了遙歌那一席話後,清心決念上一百遍,卻再也無用。

殺阡陌卻是坐不住,過幾日後,還是忍不住的來了長留,一來看看兩個孩子,二來看看小不點兒。白子畫是她的,他怎麽能半夜偷看自己洗澡,他應該提醒他一下才行!

到了長留,找到了百忍住的地方,卻遠遠窺見一抹熟悉人影站在樹後,他楞了下,白子畫竟是躲在一邊偷看兩個孩子。

他眉頭深鎖,越來越看不明白白子畫這個人。

白子畫卻是瞬間感應到了他的存在,目光如電的看了過來,既是讓人發現,殺阡陌也沒打算躲藏,而是飛身而起,往着絕情殿後山而去。後山風景秀麗,漫無人煙,以前他時常來這裏偷野味打牙祭。

“你怎麽來了?”

白子畫問道,再也無法冷聲,在知道他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下孩子,他便再無法如從前那般冷硬心腸,當初那樣心慌的離開,只是腦子太亂,一時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他的付出,對比的是自己卑劣的懦弱,讓他深覺自己的不堪,配不上這人的深情與美好,可,要他眼見他與別人在一起,白子畫又萬萬無法忍受。

他剛剛站定,殺阡陌便一陣風似的掠到他面前,咬牙切齒道:“白子畫!你昨夜竟然偷看我!”

白子畫俊臉轟地一下變得通紅一片,看着他質問的眼神,突然有些心慌起來,想要解釋卻顯得有些笨拙。

“以後不許再這般,以後,以後你是小不點兒的愛人,你要偷看,也該是看她……”

說完,他心頭竟有些酸澀。

白子畫前一刻還有些心虛羞愧,聽到他後面的話,心中一怒。“與那丫頭有何關系,你在胡說什麽?”

“我在說,那丫頭是你天定的愛人,我希望你好好對她,過去的事情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知道你也許是因為孩子的問題才有些異常,但是這是不必要的,你也不必為難。”

白子畫卻是冷笑一聲。

“堂堂的魔君,竟然變得如此善解人意!要是當初你也這般,我又何苦被你拖入深淵?”如今,在他無法退出,無法救贖時,他卻說想要出這般想要退卻的話。

殺阡陌只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危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發現自己有些畏懼的動作又暗暗一惱,仰起下巴哼了一聲:“我殺阡陌敢愛敢恨,既然你心無我,我自然不會強求,只要小不點兒能幸福,我便滿足了,總有天,本座會忘記你……”

那些難過和揪心,總會随着時間而消磨掉。

白子畫聽得心頭火冒三丈,小不點兒小不點兒,他滿腦子只有那個丫頭嗎?還說只是妹妹,真的只是妹妹麽?

聽着對方喋喋不休的話,白子畫一惱,失控之下,就做了自己以為永遠也不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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