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所有人都轉頭而去,殺阡陌嘴唇咬得出血,雙手更是鮮血淋淋,也是轉頭驚訝看着遙歌。遙歌飛身而起,雙手一揮,化開了那九閣長老結下的屏障,驚得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氣。
遙歌,他是白子畫的弟子,可她幾時有這般駭的能力了?
“遙歌,刑罰還未結束,你做什麽?”摩嚴狠狠瞪着她,這丫頭,也想與自己作對麽。
遙歌負手而立,淡聲道:“師叔,你真想要他死麽?”說完,袖袍一揮,白子畫身上的銷魂釘皆脫落而出,身上仙索一斷,整個人倒了下去,殺阡陌一個閃電般瞬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白子畫,看着他身上的血洞,心痛得快要窒息,死瞪着摩嚴,眼中殺氣駭人,但終究沒有沖前去。
“娘親,你帶着爹爹離開,救治他,這裏的事,交于我來!”遙歌臉上的氣勢一變,不再是平時那個溫語笑言的美貌女弟子,殺阡陌雖疑惑她身份,但并未有多說,抱着白子畫飛上火鳳,朝着天跡飛馳而去,竹琉和百忍也急急跟着追究了上去。
“遙歌,你好大膽子,竟然以下犯上!阻亂刑罰!”
摩嚴怒吼一聲,連一旁平時不愛管事的笙簫默也坐直了身體,看向遙歌。遙歌站上了誅仙臺,當下手掌一揮,整個誅仙臺轟然一聲跨掉,驚得九大長老都是面色大變。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摩嚴抖着唇,終于發覺不對勁。
這誅仙臺,乃是創派先尊所立,普通人怎能輕易破壞掉?
遙歌未語,只是身上突然金光大熾,身上的耀眼光芒,刺得在場所有人都睜不開眼來。
光芒漸漸隐去,只見那空中忽然現出一女子,雍容而慈悲的面容,面容嬌美,渾身如浴春光,讓人見之忍不住心中臣服,那女子下身,卻是蛇身,懸于半空,垂目斂眉,聖潔得讓人不敢心生亵渎。
“女,女娲娘娘!”所有人都驚得張大了嘴,人群中,不知是誰失聲喊了出來。
當下一片嘩然,所有人都噗通一聲跪下。
摩嚴心中惶惶,既是震驚又是疑惑,女娲,怎麽可能,她不是已經死了麽?
“我從未真正死亡,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卻竟不知,過了許多年後,如今的修行之人,竟是變成了這般。”
女娲聲音輕緩,卻又飽含着隐隐壓力,□□之神怎麽會死亡,只是以着不同形态存在而已,她一世一世活下去,看着世間種種變化,本是不欲參于其中。
哪知,卻是殺阡陌将自己帶入了一次輪回裏,她不能眼見再一次的悲劇發生。所以她也化成了普通的孩子一般長大,成了白子畫的弟子。
“摩嚴,你雖一心為天下,卻不知,你若再偏執下去,他日天下之難,皆禍由你起,他日血流成河,你如何負這責任?”
上一世她的靈魂寄生于殺阡陌的軀體之類,與他共生,所以便也見識了一番,現在的正與邪,分界已經越來越模糊,倒是那修行之人,行事越發的偏執起來。
殺阡陌這般至情至性之人,她實不願意再見悲劇重演。所以才起了恻隐之心,有心幹涉。
“竹染一命,還不足以讓你明白麽?”
女娲輕輕喟嘆一聲,摩嚴一聽,頓時如醍醐灌頂,“求神女救回我兒!”女娲道:“竹染并未真正死去,還在魔宮之中,他的命掌握在殺阡陌手裏,至于能不能救活,且要看他。摩嚴,你且好自為之,凡事太過偏執,便成了魔障,雖在仙門之中,又與那邪魔何異?”
“摩嚴知錯。”摩嚴心中一震,垂下頭。
衆人再擡頭時,卻已經沒有了人影。
摩嚴和笙簫默都久久沉默不語,是了,多年之前,那道震天動地的異相,便是女娲娘娘而起的吧,只是他們,想破頭,也未想到,原來神女從未死去一直存在。
白子畫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才恢複過來,只是,卻再也沒有了仙身,只剩下一尊普通的血肉之軀。
醒來的時候,他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像是做了一場久遠的夢。
“白子畫。”
殺阡陌見他醒來,不見驚喜,反而咬牙切齒起來,“你呈英雄很厲害麽,叫我擔心了這麽久,當真該死,再有下次,本座便吃你骨喝你血,聽見沒有!”
“魔君大人,關心的話,你也非要說得這麽別扭麽?”
白子畫淡泊的臉上勾起淺淺笑,殺阡陌這才眼眶一紅,緊緊抱住了他。卻是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子畫,以後你的命,只有我能拿,誰也不能再傷你一根頭發,包括你自己,否則,我可以為你殺盡天下人,包括你的長留!”
殺阡陌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卻聽得叫人渾身一抖。他輕嘆一聲,還真是符合魔界頭頭的作風啊。
說完,又放開他,道:“小不點兒現在當了摩嚴的弟子,你是沒有機會再教她了,白子畫,我不管你會不會有天突然醒悟,但是現在,你永遠是我殺阡陌的人。”
他以為,自己穿越了時光和空間回來,是因為小不點兒,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因為他。也許在上一次,那些次次的相遇中,那些針鋒相對裏,自己便對他有過不一樣的感覺了吧。
“又是那丫頭?”白子畫聽他頻頻提起花千骨,心中有些不喜,琉夏便也罷了,別的女人,總讓他覺得威脅。
“對呀,小不點兒一直想要見我,但是因為你一直不醒來,我便也沒有時間去看他,這下好了,我們改天便一起去看看她吧。”
殺阡陌說得興奮,一邊暗喜不已,東方彧卿那小子,果真如自己所料,在自己穿越回來之後,他便已經知了天機,如今更和小不點兒打得火熱呢。
殺阡陌未發現他有些不悅,還在興奮道:“小不點兒喜歡吃我做的甜糕,下次也要多做一些一起帶着去,還有些其它的東西……”
白子畫聽得心裏郁卒,好容易死裏逃生的醒來,他卻總在提着一個不相幹的丫頭。
見他臉色沉了下來,殺阡陌心中咯噔一聲,莫非他是後悔了麽,想到這,心中一怒,抓着他的手一緊:“你現在已經是我魔界中人,小不點兒乃是仙家中人,你與她已經斷了緣分了。”
他還是害怕,害怕上一世的那些情愛糾纏,總有天會再次到來。
“魔君大人,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對我坦白?”
白子畫不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類似的話,殺阡陌似是有意無意的想要把自己和那個丫頭送作堆,那孩子不過才十二三歲,他又沒有戀,童癖!
殺阡陌終于發現他的情緒不對勁,卻沒明白自己哪裏惹他不高興了。
卻是哼了一聲:“就算你有天變心了,本座這般美貌之人,亦是有着前仆後繼的愛慕者,白子畫你要是有點眼光,就該緊緊的抓着本座不放!免得有天後悔!”
白子畫好笑不已,殺阡陌見他竟是發笑,臉色一沉,“怎麽,你覺得我殺阡陌沒有這樣的魅力嗎,只要本座揮揮手,便有千千萬美男俯倒在本座腳下!”
“既是如此,白子畫也不應該再耽擱了魔君幸福,而且我現在區區一介凡人肉身,很快便會衰老腐爛,屆時魔君還面如嬌花,不如就此別過吧!”白子畫站起身,作勢便要往殿外而去。
殺阡陌心中一慌,袖中一條紫色绫帶倏然飛出,纏住了他的腰身,微微一卷,便将白子畫抓了回來。
“白子畫,誰準你離開了?誰說你會死了,沒有我的允許,閻王也休想取走你命!你別以為拿着死字就能甩開我,你欠我那麽多,還沒還就想走?”
說着,微一使力,就将他壓倒在了窗邊的軟榻上,一雙赫赫明目,春光水媚,又帶着些淡淡的慌色。
他殺阡陌竟也有害怕的一天,明知他是在故意哄自己,可還是害怕了。
那些銷魂釘,不緊緊是打在白子畫身上,更折了他三分傲骨,向着他妥協了三分。
“可,我現在只是凡人,我剛剛說的,也是認真的。”白子畫輕嘆一聲,他們終于能在一起,可他是魔君,而自己,只怕活不過多少年便要離去,那時,他豈不是更會黯然神傷。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怕死的一天。
一邊的琉夏捂着嘴噗哧一笑:“嫂嫂,哥哥怎麽會讓你死,他在你昏迷時,便用心竅之血,與你訂下了生死契約,将他的壽命分與你一半,如果沒有意外,哥哥還可以有千年萬年可活。”
“什麽?”
白子畫震了下,忽略琉夏的稱呼,她後面的話,卻是叫他心中一片火熱,看向他。
殺阡陌揮揮手,并不為意:“本座已經活得夠久了,要是再這麽一個人活着下去,沒個人陪着一起受罪,豈不是太過無聊,白子畫,怎麽你不願意麽?”
這個別扭的人啊。
白子畫未再多語,只是一吻封緘。
“喂喂!”
殺阡陌漲紅了臉,這裏可是自己的魔宮,旁邊都有着自己的屬下呢,這樣一看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吃了虧。
琉夏捂着嘴笑盈盈退了下去,揮退了一幹屬下侍人。
殺阡陌待門一關上,便一個翻身,坐在白子畫腿間,一派女王之氣:“白子畫,今日本座便要聽你真心。”
他從不說愛,殺阡陌卻非要逼着他說情話。
“魔君便這般沒有自信麽?”白子畫嘴角微勾,在他要瞪眼時,猛地緊緊抱住了對方:“你這狡猾的家夥,不是一開始,就在算計我麽,若是無愛,我怎無步步退讓,若是無愛,你又怎能讓我心疼入骨。”
殺阡陌滿意的一笑,手指點在唇瓣上,妖媚動人:“勉強合格。”說完,便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
一邊雙手還在他身上亂摸一通,雖是已經離開長留,但是白子畫冷清的性子還是有些無法消受他這種火一般的熱情,臉皮都燒了起來。
“爹!”百忍砰地一聲推開門進來,就見兩人拔得衣衫半裉,連忙捂住了眼睛轉身,“爹,你們就這麽忍不住麽,好歹也到床上吧,這裏可是客廳哎,受不了你們這股肉麻勁兒了!”
說完飛快的逃了出去。
白子畫被孩子撞破了好事,整個人都不自在,正想要攏好衣服,殺阡陌卻是不管,“誰敢前來打擾,我就擰了他的腦袋!”
說完,再次将白子畫撲倒在榻上。
白子畫在與他白日宣淫一下午,老臉發紅了半天,最後還是倦得睡了過去,才醒來不久,身體還未完全恢複。
他陷入了沉沉的夢鄉,那夢太過的熟悉,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般。夢裏那些慘烈的事,一波一波的席上心頭,沖擊着他。
醒來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有些怪異。
“白子畫,你怎麽了?”殺阡陌見他在發呆,伸手揮了揮,白子畫回了神,看着他,喃喃道:“魔君大人,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說着,又看了他一眼:“夢裏,我竟然和你說的那個小丫頭在一起了,最後還颠魔了……”
殺阡陌整個人渾身一僵,看着他,說不出話,臉色卻是蒼白異常。
“你,你想起來了?”
殺阡陌手腳冰冷,血液都降到了冰點。
“這真是個可怕的夢,最可怕的是,我和你竟然成了仇人。幸好夢是反的。”白子畫臉色後怕,握緊了殺阡陌的手,皺眉道:“木白,我慶幸我沒有執迷不悟,沒有像夢中的糊塗自己傷了你。”
殺阡陌緊緊盯着他,發現他面色并無異常,這才放心下來。
他緊張得竟然手心發汗,他就怕他說,愛的是小不點兒,如果是那樣,自己便是心痛,是不是也要忍痛割愛?
可是只是想想,他便也再做不到。
“白子畫,我好累,昨晚你簡直是禽獸,我不想動,你得幫我梳妝,還要幫我護臉,一點不能少——”
殺阡陌慵懶的倚在椅上,身體還一陣陣酸痛,昨夜那人折騰一晚上,可叫他睡不好覺。
白子畫只一笑,然後拿着毛巾給他擦臉,用着梳子幫忙挽發,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學會的,只是在那長留的時候,他不在的那許多年,他有意無意的看了許多書藉,知他愛美,又有意無意的将那些護膚美顏的秘方都記在了心裏。
“這是我在古藉上看到的妙方。”白子畫将碗裏的面膜膏用着柔軟的小刷子,一點點刷在他的臉蛋上。
這人極愛美貌,一開始他極看不慣,到了現在,他卻比他更要愛護三分,情之一字,竟比之世間最厲害的迷,藥還要會蠱惑人心。
“真的?”
殺阡陌聽見說是美容妙方,果真有興趣,頂着一張抹滿了黑色海底淤泥的珍珠面膜臉,朝着他噘着唇讨親親。
白子畫無奈的親了一下,然後親得滿嘴都是泥。
“白子畫,你可想回長留看看麽?”
是他将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不再是那個心系天下的長留尊上,他想知道,他可曾會後悔。
那時,看着他受銷魂釘之苦,他恨不能代其受過,他昏迷不醒的那些時候,他日日夜夜陪伴照顧,找來天下最好的仙丹妙藥,可還是心慌,怕他有天清醒過來,會恨,恨自己拉他下了神壇,壞了他的清修,毀了他的信念。
白子畫感覺到他的緊張,他的話也讓他楞了片刻,才搖搖頭:“不,不必了,此前我将身心奉獻給長留,但如今,我已經離開,那裏已經不再是我的責任。”
說着,他握住他的手,他還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但他會努力去學習。
“以後,你才是我的責任,我會像守護長留一樣,去守護你。”
他不善情話,但此刻卻是真情流露,情不自禁。殺阡陌眼眶微紅,又聽他道:“之前,我一心放在長留,錯過了人生的許多風景,更差點錯過了你。魔君大人,你可願意與我以後揩手共游這天下?”
殺阡陌不言,只是緊緊抱住了他。
那些心慌,那些害怕,都在此刻消散,只是緊緊擁抱住這人。
“若是說到游山玩水,本座可是最好的向導。”殺阡陌淚中帶笑,變成普通人的白子畫,終于變得自私了,可他就愛他這份自私。
白子畫,不管你以後會不會悔,可就算是悔,本座也絕不會給你機會,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死人……
那之後,兩人就扔下所有事務,天天不務正業,白子畫陪着他逛遍名山,游遍五湖。
可謂苦煞了春秋不敗。
不過,見魔君終得幸福,他便是辛苦點,便也值得了。
那天下再不見紛争,聽說之前本有妖魔欲奪十方神器,未想女娲娘娘現身,直接取走了妖神之魂,覆滅了妖神之力,蠢蠢欲動的各方妖魔,最後都歸于死寂。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完啦,花千骨只是炮灰龍套哈,反正和東方在一起就是了,不知道女娲姐姐的出現雷到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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