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刀光劍影。
雖然這刀劍本身都看着有點寒碜,不過使用之人的功力看來都十分不寒碜。所以打得很是熱火朝天。
蘇良拿的是花娉被帶走時落在禁閉室的那把當作拐杖的繡劍,并且似乎嫌棄地連劍鞘都懶得拿下便直接開打。而黑衣人則大約是為攜帶方便,拿的是一把短小的匕首。
趁着他們打鬥之機,花娉忍着惡寒跨過一具具屍體,默默地往院外溜。
她可不是在逃跑,她只是體貼地給兩位同樣不太磊落的高手留下更好的決鬥空間,免得自己在這兒礙了他們的事。當然,如果能在他們打完之前找到另一位稍稍磊落一點的高手來圍觀就更好了。
一來能抓到這個喪心病狂滅了人家滿門的黑炭兄;二來能戳穿這個裝模作樣不知背地裏幹過多少壞事的白蓮兄;戳穿之後便能再順便幫她這個無辜的受害者脫掉悲催的反派皮。多麽三全其美!
只可惜,美好的永遠只有願望。
幾個回合下來,原以為蘇良畢竟曾受重傷,即便恢複功力也肯定大不如前的黑衣人開始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蘇良的攻勢下漸居下風。
蘇良步步緊逼,招招都直取黑衣人臉上面罩。黑衣人為閃躲,已被蘇良尚未脫下劍鞘的鏽劍揮出的劍風劃出數道口子,時有血珠滴落。黑衣人再難招架打算撤退,不巧選的也正是花娉打算溜走的那扇大門。
于是眼看就能成功溜走的花娉再一次悲劇,被黑衣人随手一拎又扛在肩上當了麻袋。
黑衣人扛着花娉忽高忽低地飛梭,蘇良在身後緊追不舍。黑衣人扛着花娉七拐八拐,卻始終擺脫不了蘇良,最後在一片看來陰森森的樹林前停了下來。放下花娉,伸掌一把鉗住了她的脖子,這一回花娉不當麻袋改當了人質。
“退下,讓我走。”黑衣人轉身,鐵鉗般的右手箍在花娉頸下,粗嘎刺耳的聲音惡狠狠威脅道。
只可惜他威脅的對象的是蘇良蘇魔頭。所以花娉已經悲劇地預見到了自己的悲劇。
果然,蘇良僅是眼神閃了閃,而後面不改色地繼續上前。
黑衣人一時頓了頓,邊朝樹林裏後退邊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花娉頸上一痛,開始覺得呼吸困難,臉色也慢慢漲得通紅。
她開始怎麽會覺得蘇白蓮親切?果然是瞎了她的寫輪眼。花娉恨恨瞪向蘇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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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良竟還彎了彎嘴角,然後總算停了下來,慢吞吞開口:“黑炭兄,莫非你覺得以一個惡貫滿盈的魔教宮主之命來威脅正道盟主之子,是個好主意?蘇某建議你不如扔了這累贅,或許反倒逃得快些。”
黑衣人手松了松,似是有些遲疑。蘇良趁機迅速出手上前,掌風精準地劈中黑衣人右臂。黑衣人吃痛松手,蘇良再揮劍上前,黑衣人被逼後退,蘇良與此同時伸手,将花娉帶入了懷中。
黑衣人轉身欲逃,蘇良一手攬着花娉以免她再添麻煩,一手出掌擊向黑衣人後背,黑衣人身子一偏險險躲開,蘇良卻已趁機近身,伸手便将摘下他臉上面罩,不想此時餘光卻瞟到了正低頭往這邊疾掠而來的駱習航。
想必駱習航是到了那血案現場,根據黑衣人的血跡尋了過來。
蘇良眼神一閃瞬間停了動作,黑衣人不明所以卻迅速趁機出手,以匕首插向蘇良胸口。蘇良閃躲,動作卻突然變得如普通人般遲鈍,僅讓匕首錯過要害而插入了左肩。
花娉微訝之時趕來的駱習航正看到這一幕,脫口而出:“阿良!”
花娉更驚訝了。而之前受傷處于劣勢之時仍能保持着冷靜的黑衣人,此刻卻突然明顯變得慌亂,猛地拔出匕首,一掌劈向蘇良,轉身便朝樹林更深處躍去。
蘇良和被他攬着的花娉一起被劈飛,重重跌落在地。
“阿……蘇公子。”駱習航焦急上前,扶起蘇良靠上一旁大樹。
蘇良揮揮手:“蘇某無礙,只是傷了左肩,駱少俠不如趕緊去追那兇手,這次讓他逃了就再難找到了。”
駱習航抿唇,看向黑衣人離去方向,又回頭,視線掃過蘇良上下,見他的确只是左肩受了小傷,放下心來。再看一眼跌得暈頭暈腦的花娉,想她也已無內力,傷害不了蘇良,便也沒空去問他們為何會和黑衣人一起進了這樹林,只重新看向蘇良道:“蘇公子萬事小心,我且先去追那兇手。”
蘇良點頭,駱習航迅速躍起,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花娉看看駱習航月光下更為潇灑的白衣背影,再看看蘇良,眨了眨眼。剛剛駱美男情急之下明明一副和蘇白蓮很熟的樣子,然後又掩飾般突然重新變得客氣疏離,莫非……有奸*情?
這可實在不是個好消息,特別是在她不久前才默默将“盡職地履行穿越女嫖美男的傳統責任,與駱美男發展進一步友好關系”定為繼“脫掉反派皮,平安地在異界活下去”這個首要目标後的第二目标之時。
駱美男你可千萬別和蘇白蓮有啥不可告人的關系啊,只要和他扯上關系,就絕對沒好事啊有沒有?
花娉難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很想問個究竟,看着蘇良幾番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動了唇卻最終仍是改了口:“蘇公子,你就不怕那黑炭兄會在駱少俠面前戳穿……哦不,污蔑你?”
“宮主放心,黑炭兄‘污蔑’不了我。”蘇良瞅她一眼道,還十分明顯地将“污蔑”二字字音拖長。
“……”原來蘇白蓮不僅無比自大還無比自信。雖然他和駱美男看着有奸*情,可他剛剛的表現明顯顯示出駱美男并不知道實情,而蘇白蓮則寧願受傷也不想暴露,怎麽此刻就不怕駱美男和黑炭兄對上後有個萬一?
仿佛知道花娉的疑惑,蘇良再次開口:“這黑炭兄內力與輕功皆在駱習航之上,駱習航追不上他的。”而後又垂眸自語,“能與我對上如此多招,此人功力不淺……”
“……”蘇大白蓮,您能別變着花樣誇自己麽?
“蘇公子,敢問您現在是要抓我回禁閉室呢,還是‘救’我回清霄宮?”花娉邊問着邊起身,對于自己任人宰割的身份十分有自知之明。
等半天卻沒人回答,一回頭見蘇良仍靠于樹身之上,妖孽的臉一半在柔白月光之下,一半隐于重重樹影之中。
不知是否是因那陰影的對比,花娉突然覺得蘇白蓮的臉變得異常蒼白。
“蘇公子?”花娉再次出聲。
蘇良終于有了回應,聲音卻明顯虛弱幾分,似是還隐忍着痛楚:“蘇公子似乎失算了一回。”
失算?花娉蹙眉重新蹲了下來。這才發現蘇良左肩被匕首所刺的傷口竟流出紫黑之血。
“匕首上……有毒?”
“劇毒。”
之前纏鬥之時,蘇良就已謹慎地注意過,見那匕首鋒刃銀亮幹燥,偶爾近身擦過,也未聞到異狀,确是無毒的。所以見情況有變時才放任黑衣人刺中自己,卻不料竟是失算了,想必是後來追逃之中黑衣人暗中在上面抺了毒。
“……你有解藥吧?”再劇的毒對清霄宮來說應該也不是問題。
“沒有。”
“……”也是,蘇白蓮自戀又自大,肯定不會覺得自己也會有大意中毒的一天,所以估計是懶得随身攜帶一堆解藥的。
花娉又默了默:“……你會死嗎?”
“暫時不會。”
“哦。”真可惜。
花娉表示十分遺憾。不過她不知,蘇良不只中毒,剛剛還生生受了那黑衣人用盡全力的一掌,十分勉強才能用內力強抑住毒性,不死也已半條命了。
花娉瞅着蘇良,見他仍沒有起身的意向,也沒有抓她或“救”她的意圖。難道……她自由了?
花娉本想歡樂地轉身離開,可是蘇良眨也不眨盯着她明顯打着什麽主意的深沉目光讓她寒了寒,略略思索後試探道:“蘇公子,莫非你……起不來了?”
蘇良默,良久後艱難地點頭,然後繼續盯着她。
花娉立馬警戒地迅速後退幾步:“蘇公子,我跟你說啊,替人吸毒這種高風險之事,得讓專業的來,我怕是不行的。”
蘇良眼角一抽,而後緩緩道:“若是能吸出來的話,就沒資格叫劇毒了。宮主若想借機親近蘇某,只怕是要失望了。”
“……”花娉幽幽望天,然後轉身,邁步,“蘇公子保重,蘇公子再見。”
嗯,這個蘇白蓮一定也是穿來的,從一個叫“不自戀會死”的星球。還是俗話說得好啊,不作死就不會死。叫你作死裝病貓,這回真成病貓了吧?所謂天道好輪回,總歸得玩你幾回。
這一刻,花娉心情格外愉悅,感覺格外舒爽,邁着格外輕快的腳步,格外歡樂地打算離開。
只是,蘇良格外欠抽的聲音卻與此同時在身後響起:“宮主,莫非你以為憑你之力,能出得了這鬼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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