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幼稚中二
空間監督局，金屬的冷藍色流轉着銳氣的光，怪模怪樣的巨大儀器占滿了一堵牆，直達天花板，高高的穹頂上數百個指示燈接連閃爍不停。
樂正斐一手執着掌上電腦似的機器，目光卻不知不覺偏離了文件繁複的數據，開始望着儀器發怔。
滴答。門從中間退去，戴着眼鏡的年輕人走進來，面色不愉。
“隊長，您是想要去監獄裏安渡餘生嗎？”察覺聲響，樂正斐擡起頭無言地盯着他。男子皺起眉，憤憤地把手拍在桌子上。
樂正斐露出了詢問的神色，仿佛不理解面前人的憤怒。
“隊長！”
男子喊了一聲，接着克制怒氣，以平板的語氣背誦道，“聯邦空間旅行法，第二十三條，幹涉無許可位面居民生活者，處星際流放三十年；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無期徒刑——（一）事後無法送其回原居住位面；（二）幹涉人數衆多。”
他頓了一下，又道：“上面只發了一個空間的許可，就算那個人很可能卷入其他時空，也不應該由我們來管吧？”
樂正斐聳聳肩，輕松地說：“誰讓他們的條款定的相互矛盾了。況且，我又沒有提前她到其他空間的時間，只是先行接觸了一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沒什麽大不了的……”男子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挫敗地別過臉，“算了，隊長您……小心點就是了。”
樂正斐雙手撐着下巴，贊同道：“嗯嗯，果然沒什麽呢。不愧是我的手下裏最鶴立雞群的一只。”
“……一只？”
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湯瑾言，此時正陷入深深的茫然當中。她抱着波比，街道四通八達建築群林立，出來十幾分鐘之後，湯瑾言發現她不知道要怎麽走了。
自從嘗到過大胃王比賽的甜頭，湯瑾言就打上了免費吃飯的主意，尤其是早上剛吃完倒數第三碗海鮮面，她望着中午預備要吃的海鮮面，感到了由衷的憂郁。
都是那個什麽什麽的錯，那麽刺激老板，害得老板都把比賽撤下去了。湯瑾言內心怨念無比。
要不去大型超市找找試吃？應聘試吃工作？湯瑾言冒出一個個的主意，站在街頭茫然了三分鐘，決定還是回家吃海鮮面，晚飯前再叫出樂正斐看能不能改改口味，發點工資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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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路邊的電子指路牌，湯瑾言琢磨了半天用法，終于還是在一點前趕回了政府救濟房小區。門口左邊是超市，琳琅滿目的美味透過玻璃窗越發動人，右邊是拉面店，原本貼着大胃王比賽海報處留下了一圈白痕。
……嗯？
拉面店老板身前站着的那個，不是應慧的心上人嗎？
湯瑾言湊近了，聽到兩人正在就比賽繼續與否的問題展開激烈探讨，很快，老板就在金錢下同意了那個人提出的“一直辦下去”。那人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然後坐在椅子上等清湯拉面。
湯瑾言走到店裏坐下來，充滿感激。
這人真是個大好人啊，自己出錢讓更多的人又免費吃飯的機會——雖然他的本意不是這個，但是好事總是不會變的，湯瑾言完全忘記之前對他的怨念，還側頭對他笑了一下。
容之先是怔了怔，淡淡地收回視線。
唔，對方心情不好呢。湯瑾言對別人的感情自小就很敏銳，雖然不擅長社交，但只要察覺到別人很難過，自己也會不由自主地跟着難過起來，這也讓湯瑾言越發不願意和人群中相處。
明明目的達成了，究竟是在煩惱什麽？湯瑾言邊等着拉面邊思索着，部分是好奇，也有部分是打算着揣摩一下對方性格，然後幫助應慧追到心上人。
清湯拉面上後，湯瑾言暫時抛掉了多餘的想法，風卷殘雲地吃掉了拉面。轉頭一看，容之早就吃完了，卻還坐在那裏，因為容貌出色所以看上去很像是在沉思，其實大概就是在發呆。
“叮咚叮咚——”
手機自帶的簡短鈴聲響起，容之回過神，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來電提醒，手指在接聽鍵上遲疑着。
容之猶豫的時間裏，鈴聲就響完了一遍，不過幾秒後，鈴聲再次響起。反反複複三四遍，打電話的人很執着，容之終于還是接了電話，但沒有先開口。
“我知道。”不知對面說了什麽，湯瑾言只聽到他低聲的回答。
“……我沒有，是你想多了。”
“不要把你生意上的習慣帶到生活裏來！”容之的聲音提高些許，似乎是極力壓抑着怒氣，“我是你的兒子，不是下屬……啧，随便你怎麽想，我還有事，挂了。”
容之收起手機後，擡頭見湯瑾言看着這邊，臉微妙的紅了一下，又瞪了她一眼。
湯瑾言連連擺手，指了指耳朵：“我聽不見。”
“……又不是第一回見面。你能聽到吧。”容之抽了抽嘴角，糾結半晌，冷不丁開口問道，“你覺得我……嗯，很幼稚嗎？”
救命為什麽要找她探讨人生！她真不是女主真不是！應慧你在哪裏這是攻略機會！
湯瑾言艱難地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客串了知心姐姐角色，以報答拉面之恩：“幼稚……你的家人覺得你很幼稚？比如什麽行為？”
“不要反問我啊！”容之臉色微紅，別過頭望着天，磕磕絆絆地說，“比如遲到吸引那個……那個、母親的注意力、工作的成果會想要給家人看、還有到外面找這種比賽放松什麽的……不幼稚的吧？”
“除了第一個真的非常傻以外，別的還好。”湯瑾言誠懇道。
容之兩手捧着空空如也的拉面碗，在手裏轉着，盡量平靜地問出來：“但這個是她的錯吧？如果她一年也不和我說除工作需要外任何一句話，會覺得不被當成家人也是當然的……你不這麽想嗎？”
安撫心理創傷少年這種事好艱辛。湯瑾言默默捂住臉，組織了一下詞語：“你和她主動說過什麽嗎？”
“呃，她又沒和我說話。”
“……”盯。
容之被盯得發毛：“為什麽那麽看我？”
“沒什麽。”湯瑾言打量了一下容之，歪頭道“總覺得，看着你就可以想象得出你母親的樣子。然後就想到‘啊，不愧是遺傳’這樣的。”
容之分析半天，好像還是沒太聽明白，雖然湯瑾言确實沒對他抱有瞬間明白的指望。
因為容之一直沒說話，湯瑾言也就默默地坐在邊上，她總覺得不打招呼先離開不太好，說不定會再次破碎對方那玻璃般易碎的小心髒。
直到……應慧拿着一沓保險單走過來。
應慧發現了容之，應慧發現了湯瑾言，應慧要攻擊了！
“啊，你來了。”湯瑾言伸出爪子揮了兩下，企圖打破這尴尬無比的場面。
應慧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接着就轉頭去看陷入個人世界的容之。容之還在糾結他的中二問題，連一個大活人站在他身邊，用熾熱的目光盯着他都沒意識到。
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修羅場吧。比方說男二號喜歡上女主角喜歡的男主角什麽的，昨天還在深情對女主角表白，第二天被女主角抓到安慰男主角的畫面，于是瞬間進入修羅場狀态。
話說回來，容之認得應慧嗎？
答案很快揭曉，容之好長時間才醒悟過來，這時發現身邊的應慧，頗為不解：“你認識我？”
幾天前我才向你做過自我介紹這麽快就忘了嗎！應慧落落大方回應：“這是第三次做自我介紹了，我是應慧，之前在景宏集團的新品發布會上見過你。”
“景宏……站在應悅身邊的那個？”容之這回倒是想起來了。
“是，那位是我的姐姐。”應慧沒有掩蓋她私生女的身份，實際上，應家那點破事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外界無從得知，但和景宏集團有往來的人沒幾個不知道的。
容之驚奇地看了眼應慧，小聲嘀咕了句什麽。應慧很想聽到，但努力豎起耳朵也沒聽清，她只好精神勝利法地當成誇贊一類的話。實際上，湯瑾言耳朵很尖地聽到了，他說的是“應家的女兒怎麽都喜歡盯着別人看，遺傳？”
不這個不一樣。湯瑾言嘆息一聲，對于這種人，還有狗血的姐妹相争戲碼，應慧不來點直接的告白臺詞真的能攻略的到嗎？
應慧還想再說幾句什麽，餘光掃到被她刻意忽視的湯瑾言，立刻問：“你和她認識？”
“認識倒也……不對，我們現在認識的吧？”容之遞來一個詢問的目光，湯瑾言連連搖頭，“也對，還不記得名字，你叫什麽來着？”
“……”湯瑾言躊躇一下，還是回答了，“湯瑾言。”
“不錯的名字。”容之禮節性地誇贊了一句，站起身，“說不定不久還會再見面，今天謝謝你了，湯瑾言。”說完，容之揮了揮手，不遠處就是一輛閃閃發亮的黑色汽車。
留下的湯瑾言流着冷汗開始勸說：“其實，我們只是偶然見到。你看，這邊就是我住的地方，出門轉轉總會碰到的。他很喜歡這家的比賽，真的。”
應慧的重點放在了後半句：“他喜歡這家的比賽？什麽比賽？”
看來應慧很懂得要從喜好攻略起啊。湯瑾言當即指指拉面碗，解說起來，應慧邊聽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聽完之後，應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湯瑾言一反常态，沒有因為應慧緩和的表情高興，反倒目光游移了一下。她現在不确定要不要說出下半部分，兩人方才談話提到的家庭問題，如果告訴應慧或許會讓她攻略的更加得心應手，但這種家事，随便說出去也不是太好。
說還是不說呢……？
應慧考慮完，湯瑾言也已經下了決定。她目送應慧進了政府救濟房小區，卻沒有再次開口。
……果然，這種事情還是要等他們敞開心扉後自己說吧，尤其是，在應慧似乎也有什麽煩心事的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沒寫确實是在偷懶……
寫不下去倒是也有這部分的原因，今天争取再寫半章試試
……居然打錯了關鍵詞，這不是真的是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