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親

☆、成親

文岫見這人不配合,也不多說什麽,收起匕首,看了一眼來時的路,然後準備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這人費了她不少時間,她再不走,官兵恐怕馬上就要追尋過來。

謝留鳳窺到她的意圖,有些意外地望着她,“你想逃?”

文岫并不想答他的話,繼續朝裏走。

謝留鳳來了興致,對着她的背影嗤笑一聲,“你怕是逃不了了。”

文岫頓了頓,停下腳步,回過頭問他:“為什麽?”

“因為我報了官。”

謝留鳳見她似乎不信,繼續說道:“這裏的地方官是個貪圖功名之人,聽說公主将要遇刺,派了幾乎所有兵力出來。”

“你以為我會信你?”文岫輕笑一聲,繼續行路。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白費力氣。”

文岫沉着臉,一雙桃花眼死死盯着他,“你真報官了?”

“報了,不出所料,馬上能将這片樹林圍得水洩不通。”

言下之意,她哪兒也逃不了。

文岫并不十分信他的話,但是這人不似在開玩笑。權衡幾下,她還是決定先逃為緊,萬一這男人在诓她呢?這男人什麽都不肯透露,她又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有何意圖。

樹林裏到處是枯枝廢葉,踩上去吱吱作響,她跑了好幾步,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細節,猛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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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他報官時告知這裏的地方官,公主将要遇刺。

可是,他是怎麽知道她會有危險的?

想到此處,文岫突然回憶起自己劃破他的手背時,并沒有在他手上看到類似花瓣的标識。

所以,他并不是鐘隐的人,也不存在事先知道刺殺計劃的可能。

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也重來了一次?

可他到底是誰呢?為什麽要救她?

文岫當即折返回去,但原地已經空空如也,看不到蹤跡。

她不過才走幾步,這人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人功夫深不可測,難怪敢一個人闖皇宮。

可即使是上輩子,她也并不認識這樣的人。

那人手腕白皙,定不是貧苦人家。但她從小在鄉野間長大,哪裏認得什麽富貴子弟。到後來,也只一個鐘隐而已。況且鐘隐雖然接她入府,但很少向身邊人介紹她,偶爾提過幾句也是含糊帶過,讓人只知其名不聞其貌。

文岫百思不得其解,這人到底是何身份?

正思索間,果然如他所言,地方官帶着一群官兵趕到,将此處圍了個水洩不通。

因為要彰顯自己的盡心盡職,地方官很體貼的加大了人手,一路護她周全。

看着增加了幾乎兩倍的人手,文岫內心是絕望的。

看來,中途沒什麽機會逃脫了。

務州離京城有些距離,路上行了半月左右才算進了務州的邊界。

文岫一路上感受到氣溫的變化,頓時想起那日宮女的話來,務州果然是天寒地凍,來這裏不是受苦是什麽?

京城這個時節,春暖花開,務州卻還裹着一層厚厚的寒氣,難道得等六月天才能徹底消寒嗎?

文岫是怕寒的,小時候父母去世得早,沒人給她縫制過冬的衣服,誰家有不要的衣服,扔了可惜,就都給她送去。

但是舊衣穿得久了,早就不暖了。那時候她裹了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在身上,卻依舊覺得冷。還好冬天不算長,熬熬就過去了。

有一年冬天特別冷,熬不過去,她就拖着身子走到王鐵匠的鋪子裏,靠在一旁取暖。王鐵匠是打鐵的,鋪子裏的火爐子一直旺着,連帶着整個屋子裏的空氣都特別暖和。她貪圖這一點暖,蜷縮在角落裏舍不得走。

王鐵匠看她小小身子縮成一團,也不趕她走,也不同她說話,只讓她在一旁靜靜待着。後來,王鐵匠表示有個保暖的方法,問她願不願意學。

仔細想想,當初她學拳腳功夫,竟是為了取暖。

那個時候的她其實并不覺得苦,她很感激街坊鄰居給她送衣服,也很感激王鐵匠沒把自己從鋪子裏趕走,她覺得身邊都是大好人。

直到後來被鐘隐接回府上,知道她怕冷,鐘隐用上好的蠶絲給她縫制被衾,尋了最好的裘毛給她做披風,屋子裏的爐火總是燃着的,她什麽時候覺得冷了,随時可以過去暖暖手。

鐘隐很少說些什麽,他只是默默地把這些都準備好,讓她無形之中養得愈發嬌貴。也就是在那時,文岫捧着火爐想起以前種種,覺得從前似乎的确有些寒酸了。

所以,在知道鐘隐只是拿她當替身,想讓她頂替公主出嫁時,她有難過,有哀傷,但并不怨恨。鐘隐平日裏待她不薄,他若是為了和心上人雙宿雙栖而選擇讓她頂替,那也罷了,只當是這三年的享受所付出的代價。兩人從此兩清,互不相幹。

可是,他最後卻讓她死。

這一切就都變了。連帶着從前的欺騙也顯得愈加猙獰。

這筆帳,她一定會跟鐘隐好好算的。

只是此趟務州之行,不知道結果如何。還有那長遠候世子謝留鳳,不知道好不好對付。

眼看就要到達務州城了,隊伍安紮下來,派人通知了長遠候,等着他們出城迎親。

趁着這個功夫,文岫開始向周圍的下人打探起消息來。

長遠侯謝笑,文岫是聽過的,據說這個長遠侯英勇善戰,用兵如神,但這些都不是當初令她記憶深刻之處。令她記憶深刻的是,這個長遠侯可有錢了。

有錢到什麽地步呢?金銀珠寶如山堆,绫羅綢緞作地毯。

這話不是文岫說的,是茶坊裏說書的老頭說的。

文岫當時覺得,這個長遠侯真是太奢侈了,她連多餘的衣服都沒有,他卻把寶貴的绫羅綢緞都鋪地上。這要是給她做套被子,該有多暖和。

說書老頭也講長遠侯上陣殺敵的事,但是總比不上講他的家底賺吆喝,底下人就愛聽這個。

和文岫一樣,這些人對于有錢人,一邊唾棄,一邊羨慕。

說書老頭還說,可惜生得纨绔兒,千金家産一日散。

這話說的就是長遠侯世子謝留鳳。

文岫第一次聽到謝留鳳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理解了纨绔子弟這幾個字的意義。在說書老頭口中,這謝留鳳完完全全是個敗家子,正事不幹,天天遛鳥聽曲鬥蛐蛐。

以至于提起謝留鳳,她也只剩了一個“敗家”的印象。

她想了解一下這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問了問周圍的下人。他們都是從京城跟過來的,對于務州城這邊的情況不甚了解,對于她的詢問,個個拿出畢生的文采,鉚了勁地誇。聽得文岫一陣頭疼,差點以為這謝留鳳是什麽天人下凡。

從他們口中肯定是探不到什麽實話了。

迎親隊伍接到通知,很快出城來迎接。

外面鑼鼓喧天,歡呼震耳。文岫坐在喜轎裏,什麽也看不到。

晃晃蕩蕩走了大概不到半個時辰,喜轎終于停下。看樣子是到了長遠侯府。

文岫由人引着下轎,完成了一系列繁雜的成親儀式,最終被送到了新房。

等下人出去,文岫立馬揭了紅蓋頭。

長遠侯府內确實金碧輝煌,倒也不似外人傳的那般誇張,起碼沒有将绫羅綢緞鋪在地上。她貼近門邊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似乎沒人。

于是小心推開門,伸出腦袋左右看了看。

然後關上門,将整個房間掃視一圈,目光落到一個青瓷花瓶上。

決定了,今晚就用這個大家夥砸暈那個敗家子,僞裝一下現場,造成自己被人劫走了的假象。

有腳步聲漸漸傳來,文岫趕緊将紅蓋頭往頭上一罩,端着身子坐在床上。

門被輕輕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那人不說話,只是輕輕走近。

文岫心裏沒底,想出聲問一下,又覺得突然開口有點唐突,正猶豫間,一只手伸了過來,緊緊握住她揣在懷裏的手。

這只手細皮嫩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手,只是那手背上有一道長疤,淺淺的,像是剛愈合不久。

一瞬間有什麽蛛絲馬跡在她腦中閃過,似乎要想起什麽事情,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她情不自禁地擡起這只手,想要再看仔細些。

“想起來了嗎?”男人的聲音低調沉穩,卻又帶了一點調笑。

頭上的紅蓋頭也應聲而落。

文岫擡頭,撞上男人調侃的眼神時,愣了一下,而後極其快速地将他推出去,轉身利索地朝門邊跑去。奈何男人比她更快,提前抵住了門,順勢靠在門上,雙手抱臂望着她:“怎麽,又想逃?”

文岫直直站着,面上毫無表情,看上去異常鎮定,心裏卻翻江倒海。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救了自己卻又三番兩次壞她好事的人就是她要嫁的人。

文岫又好氣又好笑,同時一些事情也逐漸有了眉目。

心裏想着事情,文岫沒有答他的話,于是房間裏形成一股詭異的安靜。

謝留鳳輕咳一下,“你再不吭聲,我以為你看我看得忘神了。”

明明這話聽起來自戀至極,但從他口中說出,竟也不讓人産生反感。

文岫還是白了他了一眼,質問道:“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麽?”謝留鳳揣着明白裝糊塗。

文岫也不想和他繞圈子,“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重來了一次?”

謝留鳳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如果我沒猜錯,我上一世死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牽連到你,所以你才來救我?”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行動,文岫當初不信他,現在總算是找到了原因。冒死闖入皇宮救她,潛伏在刺客當中幫她,這一切大概也只是為了他自己。

“對,你猜得沒錯,”謝留鳳意外的坦誠,“但是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文岫一愣,“什麽意思?”

謝留鳳一改之前的玩笑态度,整張臉緊繃起來,鳳眼眯起,自有一股傲視之态。

“真正的文秀公主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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