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碰面

☆、碰面

按照規矩,新娘第二天是要給公婆敬茶的。

長遠侯謝笑和侯夫人章梅之早已在大堂候着,只等着公主前來奉茶,但是時辰過了,卻始終不見公主的身影。

文岫醒來的時候就知道時辰肯定不早了,心裏直道不妙,照理說在一個新的地方她不會睡得這樣沉。可能昨天睡得太晚了。

她望了望床上,空空如也。

這人起床也不叫她一下,奇怪的是也沒有下人來叫自己。

她趕緊收拾了一下,朝大堂的方向趕去。

新婦第一天敬茶就誤了時辰,侯爺侯夫人大概以為是她這個在京裏生活慣了的公主在擺架子。等她到了大堂,看見侯爺侯夫人臉上并無大情緒的時候,心裏放松幾分,按着規矩給這兩位名義上的公婆敬了茶。

只是,當她看到茶杯上的一個明顯的缺口時,愣住了。

堂堂長遠侯府,連個完整的杯子都沒有嗎?敬茶還得用這種缺了口的杯子?

侯夫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向侯爺手中的杯子望去,看到缺口的那一瞬,頓時沉了臉,愠怒:“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拿了缺口的杯子過來?”

侯夫人發了話,那奉茶過來的下人吓得立馬跪下認錯。

見到這幅場景,一直沒吭聲的謝笑終于發話了,“哎呀,你別責怪他,是我讓他用的。”

侯夫人瞪着自家侯爺,一臉恨鐵不成鋼,“侯爺,你讓公主用缺了口的杯子,這樣周到嗎?”

在公主面前用這種缺了口的杯子,失了體面不說,萬一公主心裏産生什麽意見呢?

沒想到謝笑一臉疑惑,“這杯子哪裏讓公主用了,明明是我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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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懶得同他講道理,為了避免讓公主看笑話,直接吩咐道:“把這杯子扔了。”

謝笑一聽,連忙喝住下人:“別扔別扔,還能用的東西怎麽能就這樣扔了,怪可惜的,送我房間去。”

下人僵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聽誰的話。

謝笑見他愣着不走,催促道:“愣着幹什麽,趕緊送去。”

下人領了命,捧着杯子直往侯爺房間去。

文岫看着下人慢慢退出的背影,心裏一陣唏噓,這真的是她聽聞的富甲一方的長遠侯嗎?

侯夫人拿自家侯爺沒辦法,轉身拉起文岫的手,一臉歉意的笑道:“讓公主看笑話了。”

“勤儉節約是一種美德,侯爺以身作則,我們晚輩自當樹為榜樣,哪有看笑話的道理。”文岫說得極為誠懇。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謝笑在家一直是這樣的作風,但是夫人孩子都不理解他。現在這新進門的兒媳婦竟說要以他為榜樣,頓時心花怒放,覺得總算是有人能理解自己了。

其實文岫也只是客套話,但沒想到侯爺真聽了進去,而且看起來還挺高興,出門時連步子都輕快些。

只是他轉身之際,文岫從他袖口處看到了一道縫合的線,針法極其粗糙。若不是太粗糙,她也不能一眼瞧見。

這……堂堂長遠侯,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扔,還要補了再穿?

那一瞬間,她對之前的傳聞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雖然和傳聞看起來不大一樣,但是能感覺到侯爺和侯夫人性格都挺好。

文岫是這樣的性子,如果別人待她好,她也會待別人好。如果別人一開始就給她臉色看,她的态度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原本以為誤了敬茶的時辰肯定要給侯爺和侯夫人留下壞印象,但據她來看,侯爺和侯夫人也沒有因此事而對她心存不滿,這讓剛進入侯府的文岫放松不少。

敬茶之後,文岫回了房,她本來想找謝留鳳商量些事情,但四處看了看,卻找不到他的身影。

不多時,院子裏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文岫推門出去,只見一個着黃裳的女子踏着輕快的步子蹦入後院,那雙眼睛又大又圓,不笑時有一種肅嚴在裏面,笑起來又顯得平易近人,簡直像極了侯爺。

後面還跟着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這女子容貌要豔麗得多,但周身卻有一股清冷的氣質,給人一種特別神秘,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覺。

文岫盯着兩人看了很久,直到那位着黃裳的女子也看到了她。

但是兩人都沒有開口,只是直直地望着對方。

謝留鳳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雙手負後,走到文岫身邊,對着院子的女子道:“見了嫂嫂,還不行禮?”

那女子明顯不樂意,卻還是不情不願地行了一個禮,“嫂嫂好。”

說完,拉着身邊的白衣女子往長廊另一頭走去。

文岫看着她的背影,問身邊人:“這是你妹妹?”

“家妹,謝茵茵。”

“那另一個呢?”

等了許久等不到回答,文岫擡頭望去,只見謝留鳳沉着一張臉,神情特別難看。

文岫看他這幅樣子,忍不住笑了。

那白衣女子生得極為好看,明眸皓齒,是那種人群中一眼便能關注到的驚豔。平常男子見了好看的姑娘,即使不趕着獻殷勤,那也不至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啊。

“怎麽,你和她有仇啊?”文岫本是打趣,見謝留鳳沉默着不接話,立刻斂了笑容,“還真有仇?”

謝留鳳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屋,文岫也立刻跟了進去。

“你昨天不是問我邢劭是怎麽誣陷我的嗎?”

謝留鳳只說了這一句,文岫立馬明白了,“他用的是美人計?”

這下她徹底清楚了,難怪之前談到邢劭誣陷他的事的時候,他會變了臉色。也難怪昨天夜裏會說什麽最毒婦人心,原來是被女人傷過啊。

沒想到謝留鳳直接否認:“不是。”

被女人傷過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況且是生得這樣美貌的美人。文岫一瞬間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對謝留鳳的态度奇怪地好了幾分,坐下來拍拍他的肩膀,長長嘆了一口氣,安慰道:“不怪你。”

被這麽安慰了一句,謝留鳳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瞥她一眼,“對于不知情的事,不要妄自揣測。”

“那你不妨說說,讓我變成知情人,我再來揣測一下?”

謝留鳳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文岫這才知道那吏部尚書邢劭是如何誣陷了這位小侯爺。

邢劭有個女兒叫邢憐月,生得貌美如花,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求娶之人絡繹不絕,可是這邢憐月眼光甚高,誰也看不上。

有一日出行,馬車受驚,被一旁路過的謝留鳳制住了,從此之後就對這位小侯爺情根深種。甚至離了京城,獨自到務州來。

旁人都看得出兩人之間的暗湧,自邢憐月來了務州,兩人也是頻頻見面,交往甚密。奈何小侯爺身負婚約,不久後就迎娶了文秀公主。偏偏這文秀公主在途中被人暗殺了,一時之間,謠言四起。

小侯爺自當盡心盡力尋找兇手,可最後一切線索卻指向了他的紅顏知己邢憐月,在不可置信的時候,這位邢憐月卻反咬一口,說是察覺小侯爺做了傷天害理之事,要揭露他,并提供了證據。

這些證據送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完深信不疑,且勃然大怒,下令讓謝家滿門抄斬。

小侯爺不知道邢憐月送了怎樣的證據,但是皇帝連同百姓們都認為是他想和邢憐月長相厮守才派刺客害了文秀公主。

當然,以上版本是文岫根據謝留鳳的說法自動補全了的,因為在謝留鳳的說法中,他對這位尚書之女邢憐月一點想法也沒有。

文岫自然不信他,若是一點想法也沒有,怎麽會讓別人産生一種是他想和邢憐月長相厮守的誤會呢?

不過這些話她也沒明說,總要為小侯爺留點面子。

聽完之後,文岫沉默了很久,才和他打商量道:“不如這樣,你替我對付鐘隐,我幫你搞定邢憐月?”

謝留鳳微微擡頭,觑着她:“你認為我對付不了邢憐月?”

“不是對付不對付的問題,這不是怕你不忍心下手嘛。”其實文岫想的是,想對付鐘隐,朝堂上總要有人幫着她,現在看來謝家是最好的選擇。

謝留鳳瞪了她一眼,“誰對着一個想要自己全家性命的人能喜歡得起來?”

文岫:“……”

“哎,我是認真的,你也不必拿我之前的話來嗆我。你想想,鐘隐跟這事肯定脫不了關系,你對付他也是為了你自己。”

“更何況邢憐月是個女人,你要怎麽對付她?按你之前所說,她一定是故意接近你,讓人以為你倆關系不一般,這才讓旁人誤會了。你要對付她肯定要和她接觸,和她接觸不正落了她的下懷?她正好可以借題發揮。我現在是你名義上的妻子,對付她不是更加方便?”

“你看看她現在跟你妹妹走得近,一定就是借此機會來接近你,我現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你妹妹房間看看她們在做什麽,說不定順便還能套到一些消息。你呢?你是不是因為要避嫌,恨不得離得遠遠的,這樣還怎麽對付?”

這一席話擲地有聲。

謝留鳳沉思良久,才應了一聲,“可以。”

文岫揚起嘴角,安慰似地說道:“等着。”

然後起身,直往謝茵茵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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