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動手

☆、動手

文岫心裏有些忐忑,她從來沒有和皇上單獨相處過。

皇後和李貴妃與她一樣都是女性,太子和二皇子和她差不多同齡,只有和皇上,距離是最遠的。從前在鄉裏,她只有在說書人口中才能聽到這個人的名字。而現在,他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不論他是皇上的身份,還是父親的身份,這二者都無法讓文岫産生親近的感覺。她盡量放輕松,控制住顫抖的語氣,道:“謝父皇關心,在務州那邊,公公婆婆和夫君待我很好。”

“哦?”皇帝聞言,笑起來,“那就好,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巡視一周,目光落到一旁有些陳舊的簾子上,神情有些動容,像是憶起一些往事,“朕記得,你五歲那年,我來看過你。”

文岫沒料到皇帝突然煽情,談起小時候的事情,不由地生出幾分緊張。關于文秀小時候的事情,她一件都不知道。皇帝若是反問一句,她要如何敷衍過去呢?

好在皇帝只是獨自回憶着,并不讓她接話,“那時候你這裏就是用的這個簾子,一轉眼十多年了,竟然還沒換。”

皇帝突然生出一股愧疚之心,文秀她娘當年生她難産而亡,把她交給良妃後,他幾乎沒怎麽來看過她。他是相信天意的,文秀出生便連累她娘,他總覺得這孩子有些不吉利,所以心裏總是有些隔閡,一開始便帶上了偏見。

他不喜歡這種帶着某些晦氣的東西,所以即便知道文秀和良妃在宮中可能會過得艱苦一些,但是吃穿總是不愁的,他也就沒過多的在意。

今日一見,看見她屋子的簾子十多年都沒換過,又回想起自己才賞了昭怡一批珠寶,不由地覺得自己的偏袒似乎太明顯。

文岫聽了,卻是另一番感受。難道這十多年間,皇帝沒有來看過文秀公主一次?若不然,怎麽如今才注意到這一點?以前總是聽說書人提起一句“最是無情帝王家”,看來果真如此。

“文秀啊,”皇帝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這些年委屈你了,我準備為你建公主府。”

文岫直直地愣住,連呼吸都停滞。

她剛才沒聽錯吧?皇帝要為她建公主府?雖然皇帝為公主建公主府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文秀公主一直以來都不受皇帝寵愛,突然建公主府就有些奇怪了。

皇帝怎麽可能單單為了他心中那一點歉疚,而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兒花費資金建造公主府呢?事出反常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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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岫回過神,以一臉難以相信的表情望着皇帝,“父、父皇……”

“怎麽?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皇帝看着她這副被吓到的樣子,很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喚了一聲站在門外的德公公,朝他做了一個手勢。

德公公會意,讓人端來一盤荔枝。

皇帝把荔枝放在文岫面前,道:“這些天嶺南又陸續送來一些,你向來喜歡吃甜食,嘗嘗味道可還新鮮?”

文岫看到那盤荔枝的時候,猜不透皇帝為什麽做得這麽明目張膽,明明前些天還拿荔枝的事情為難謝留鳳,這會兒又光明正大地把荔枝捧出來給她,說是嶺南才送上來的,至于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那就不清楚了。

但是皇帝讓她試試,她總不能違抗,于是拿起一顆,剝開,放入口中。

“嗯,真甜。”文岫高興地拍起雙手,一臉燦爛地朝着皇帝道:“謝謝父皇。”

皇帝一直盯着她,看她确實是一副喜歡的模樣,拂了拂袖子,起身,“你喜歡就好。我就說了,你在皇宮裏生活了十多年,養成的口味怎麽可能在務州生活一月就被改變。”

皇帝拉起文岫的手,臉上終于帶了一點作為父親的關懷,“喜歡吃甜的,以後就都吃甜的,不用為了适應什麽而去改變口味。”

文岫聞言,心瞬間墜到谷底,下巴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偏偏臉上還要裝作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她拿起一顆荔枝,将果肉放進嘴裏,借着咀嚼的勁勉強接話:“好,好。”

皇帝看她一副讒壞了的樣子,哈哈大笑,“你若是喜歡,我改天再讓人送些過來。”

文岫嘴裏含着荔枝,兩邊臉頰鼓起來,笑得一臉純真,“謝謝父皇。”

皇帝帶着德公公心滿意足的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文岫,讓她和昭怡多多聯系。

文岫笑着應下,等皇帝一走,她迅速将口中還未嚼完的荔枝吐了,把下人召進房間,急切地吩咐:“去,快去通知驸馬,讓他趕緊回宮。”

下人退了出去,文岫依舊滿臉的擔憂,坐立難安。她想自己出去找,但是皇帝才剛剛從她這兒走出去,她轉身就出宮去找謝留鳳,這意圖不要太明顯。

皇帝要為她建公主府,皇帝讓她不要輕易改變口味,這些都表明皇帝要動謝留鳳了,不然皇帝不會平白無故來看她,不會跟她說這一番話。

若是在宮裏,皇帝要動謝留鳳,總要有個由頭,因為他要顧慮衆朝臣的悠悠之口以及遠在務州的長遠侯。但是若在宮外,謝留鳳出了狀況,誰知道是誰做的呢?

偏偏這謝留鳳,又喜歡三天兩頭往宮外跑,在宮裏完全待不住。文岫心急如焚,只想早點得到謝留鳳的消息。

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沒有人回信。文岫在門口徘徊,頭一次将心思全寫在臉上。

良妃不明白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見她滿臉焦急,以為她是想見謝留鳳,忍不住走上來拉住她的手,輕輕拍幾下,安慰她:“說不定驸馬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你莫要着急。”

“這都兩個時辰了,早該有人來回信,怎麽現在什麽消息都沒有,難不成是沒找到他人?”文岫說完這些,面色有些惶恐。難到真如她所料,謝留鳳遭遇什麽不測?

但是良妃理解中的“沒找到人”顯然與文岫的毫不相同,她安慰道:“驸馬喜歡熱鬧,說不定是下人沒找到人才這麽久沒人來回信。你且等等,到天黑之前,再找不到驸馬,也該有人回來報消息了。”

良妃話音未落,立馬有人回來了,報告消息:“驸馬爺說他馬上就回宮,讓小人先趕回來報信。”

文岫聽到有謝留鳳的消息,稍稍冷靜一些,心裏放松下來,問道:“怎麽這麽晚才來回信?”

“回公主,小人找了好些地方才在一家偏僻的戲院找到驸馬。”

戲院?文岫知道謝留鳳愛聽戲,但是來京之前他不是說什麽京城裏的戲比不上務州嗎,怎麽到了京城,也是一副沉迷于聽戲的樣子?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文岫剛才明明還一心擔憂着謝留鳳的安危,此時見他還安全,又轉了勢頭,開始嫌棄他。

良妃看見文岫放松下來,不經意地問道:“皇上方才和你談了些什麽?”

文岫望向良妃,也不隐瞞,“皇上說要為我建造公主府。”

良妃聞言,一雙眸子裏滿是震驚,“當真?”

“他剛才親自和我說的,想來不是哄我,況且君無戲言,應該無假。”

良妃似乎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聽了之後久久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為什麽突然要給你建造公主府?”

良妃性子溫純,不會和一些妃嫔去争去搶,也沒有那個心計去争去搶,所以這些年,她總是覺得文秀跟了自己,是在受苦。她不得皇帝重視,連累着文秀也不得皇帝重視。從小到大,皇帝就沒來看過文岫幾回。

但是現如今,皇帝居然要為文秀建造公主府。這……她怎麽有些不懂了?

“不知道,可能皇上有些愧疚吧。”文岫當然知道皇帝的用意,但她不能将這些說與良妃,只得另找了一個理由。

“愧疚?”良妃怔了怔,皇上真的會對她愧疚嗎?

文岫“嗯”了一聲,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提了一句,“皇上提起我五歲那年,他來看我的事情。”

良妃聽她這樣說,瞬間恍然大悟,像想起什麽痛苦的往事,她臉上的神情也變得不自然,“五歲那年,你差點死了。”

文岫被勾起好奇心,想問問具體情況,“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大清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唉,你那時候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一直記不清這件事。”良妃長嘆一口氣,道:“不記得也好。”

随後又緩緩點頭,“看來皇上确實是覺得對不住你,要不然也不會提起你五歲那年的事。”

被她這樣一說,文岫的好奇心更盛,追問道:“五歲那年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良妃望她一眼,想說,又憋住了,最後還是又開了口,“事情的經過是怎麽就不提了,你只要知道是昭怡和太子連同一群皇子公主欺負你。”

又是昭怡公主和太子劉通,看來這兩人小時候沒少欺負文秀啊。

文岫莫名想起太子劉通和昭怡公主對她态度的轉變,覺得有些諷刺。若他們小時候真的經常欺負文秀,現在又是怎樣這麽坦然地對面她呢?這兩人似乎一點都不記得他們曾經欺負過文秀。

文岫正沉思着,又有下人匆匆趕來,文岫以為是謝留鳳進宮了,沒想到下人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公主,不好了,驸馬被人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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