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幅畫被燒掉後,裴茵心……

那幅畫被燒掉後,裴茵心裏大大松了一口氣,一連幾日心情都是好的。

次日又把長孫璘所需要的藥膏給送了去,便寫好了使用方法,當日傍晚,長孫璘的小厮派人給她送了回禮,說是效果極好,用那法子将藥膏刮上去,将那黑血砂給刮了出來,舒坦多了。

裴茵十分高興,又囑咐小厮轉告長孫璘,每天早晚兩次堅持用着。

這邊長孫璘對裴茵的信任無以複加。

隋慶涵傷的極重,他母親長公主去宮中跟陛下告狀,陛下當即喊來長孫博準備訓斥一二,只是問清楚情況後,得知自己外甥害人在先,當即駁斥了明宣長公主的無理要求。

這位陛下還算賢明,平日也不縱着宗室行兇。

長孫博越發感恩戴德。

這邊隋慶涵和長孫璘的梁子是徹底結下了。

長孫璘得知了消息得意洋洋。

裴茵這邊連着幾日都在繡花,暗中着人關注二叔的案子,聽着表哥王鈞帶回來的話,好像案子越來越有希望。

“不知道是哪位,将李回的弟弟貪污公廨糧的事情給抖了出來,又有人上書說是李回想把屎盆子扣在你二叔身上,這下朝廷形勢一邊反轉。”

“表妹,想必沒多久,你二叔就會被放出來!”王鈞是由衷替裴茵高興。

可裴茵卻高興不起來,她驀然想起那個有肺病的刺客,此人還在逍遙,他到底是誰的人。

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順利。

裴茵的預感是對的,二月初十這一日午後,烏雲遮日,王鈞大汗淋漓地跑了回來。

“表妹,大事不好了,朝廷武衛去了國子監将表弟給捉了起來,關去了大理寺的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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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裴茵在屋子裏急急忙忙迎了出來,扶着柱子差點沒站穩。

“怎麽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王鈞也是滿臉駭然,跑到她跟前,喘着氣道,

“不知道,驟然間朝廷上下一片風聲鶴唳,我得到消息後,急忙去尋大伯,大伯派人遞了話出來,說是陛下雷霆大怒,他也不敢吱聲,大伯還罵了一句,說裴二叔太過閑散肆意,才遭至了這樣的禍事!”

午後的天空忽然陰雲密布,轟隆隆的,春雷炸響,一如裴茵此刻的心情。

那幅畫不是拿回來了嗎?

怎麽還出了這事?

難不成那幅畫的事還是被抖露了出去?

裴茵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二叔給的那張名單。

那一筆被劃掉的字。

前面那個字看不清,只有些許撇揦的尾巴,而後面一個字卻是看得清的。

正是一個“清”字。

她驀然想起一個人!

心裏已然有了猜測!

原來如此!

“表哥,麻煩你給我備輛馬車,我要出門!”裴茵轉身入內去換衣裳。

王鈞也在外頭廊下急的跳腳,大喇喇喊道,

“姑母怎麽樣了,要不你帶姑母一起走,我擔心朝廷的官差很快來拿你們!”

這邊正院王氏也終于聽到動靜,王鈞不得已上前将事情告知,王氏一個倏忽暈了過去。

半月軒人仰馬翻,哭聲一片!

屆時,丫頭們顧不上別的,各自收着衣裳包裹連忙跑離半月軒。

柳嬷嬷和木夏守着昏厥的王氏哭哭啼啼,木夏原本想去罵那些逃跑的丫頭婆子們,卻被柳嬷嬷拉住了。

“夫妻大難臨頭尚且各自飛,何況她們?”

木夏倏忽一個趔趄,一下子跌坐在地,眼淚不止。

而整個王家在這個時候,能來幫忙的,只有一個王鈞。

裴茵穿了一件茜紅色的披風出來,一邊安頓了王氏和柳嬷嬷,一邊滿臉感激沖王鈞施了一禮,

“表哥!”

“我把這樣東西交給你,麻煩你幫我守住我母親,若是有人來捉拿她,你就把這塊玉佩拿出來!”

王鈞望着那玉佩,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我祖父臨終前交給我們的,是先帝在他離朝時賜下來的,先帝原意是想告訴祖父,祖父随時可以回朝,只可惜祖父卻是難以折節!”

裴茵說到這裏,不由潸然淚下,将那溫潤的蟠龍玉佩遞給王鈞,

“表哥,我母親便交給你了,大恩大德,裴茵謹記在心!”

天空烏雲密布,頃刻間雨勢傾盆。

冷風席卷着裴茵的裙擺,面前的少女顯得單薄卻又堅強,如開在懸崖縫隙裏的幽蘭。

王鈞緊緊拽着玉佩,也跟着紅了眼眶,他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咬着牙道,

“表妹放心,我一定守好姑母!”

裴茵募的一怔,淚水自眼角滑下,差點決堤,她飛快拭去淚水,再次鄭重一禮,随後轉身撐着傘,秀逸的身影消失在雨幕當中。

待她掠上長廊,要出西角門而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嘈雜的罵聲。

“你個混賬,你趟這趟子渾水作甚?你跟我回去,他們母子遲早是個死,你管他們做什麽!”

是二舅母賀氏的聲音。

王鈞的嘶吼聲夾雜着雨勢清晰傳來,

“母親,君子不棄人于危難,我王鈞日日誦讀聖賢書,豈能做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裴茵扭頭望去,正見王鈞被淋了個落湯雞似的堵在門口。

“你瘋啦,你以前不是不愛讀書嗎,你不是要經商嗎,你去啊,我不攔你了,你別送了性命!”賀氏被丫頭攙扶着在雨幕裏使勁拉扯王鈞,

王鈞卻一把甩開,整個人立在半月軒的門口,如青松,如鐵柱!

“娘,你走吧,我不知道裴家出了什麽事,但是現在整個王家沒人幫她們,我卻不能置若罔聞,我不知道陛下将來會不會治罪我,但是我問心無愧,我只知道我在做對的事!”

“娘,你快走,表弟被官兵帶走了,官兵很快就會來王家,你快走,兒子不會有事的!”

賀氏跌在雨幕裏,哭的撕心裂肺,狼狽不堪。

王鈞卻是沒管她,而是擡起眼眸,朝遠處雨霧缭繞的長廊打了個放心的手勢。

那一瞬間無數熱浪從裴茵胸口湧了上來,蒸的她差點淚奔。

“謝謝你,表哥!”

裴茵再不遲疑,飛快出了角門,再從側門出了王府,上了王鈞小厮的馬車,

“去東市嶺南藥鋪!”

小厮得了王鈞吩咐不敢遲疑,駕着馬車在雨中飛快狂奔。

出了王府前面的小巷子,折向另外一條巷子時,裴茵忽然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掀開車簾,見前面轉角處停着一輛熟悉的馬車,而趕車的不是旁人,正是齊高。

六爺!

六爺在這裏等她!

裴茵急忙示意小厮在轉角處停下。

“六爺!”

雨水早浸濕了她額前的碎發,她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滿臉殷切朝對面望去。

車簾被緩緩掀開,露出程明懿那張清俊的面容。

他眉頭緊鎖,顯然也是剛剛得知了消息。

“茵茵,那幅畫終究被捅了出來,陛下現在已經看到了那幅畫。”

“也就是說,有人偷偷臨摹了一幅,将裴家給出賣了是嗎?”

“是的,我确定我給你的那幅畫是你二叔的真跡!”程明懿很斬釘截鐵的說。

他拿到那幅畫幾日,也在反複琢磨。

裴茵連忙點頭,“我知道….所以,六爺現在找到那幕後人了嗎?”

“還在查,對方鬧出這麽大陣仗,怎麽可能毫無痕跡,很快就會知道他是誰!”程明懿眼底暗藏鋒芒。

裴茵苦笑一聲,隔着雨簾,她唇角勾出一抹嘲諷,

“不必查了,我知道是誰,六爺,還請您幫我,我要面聖!”

程明懿聞言眼眸募的一眯,

“你要面聖?”

“是的,對方到底是何居心我不知道,但是結果肯定是想讓我們裴家被抄家!”

“此人心狠手辣,我也絕不會手軟,端看本事罷了,六爺,我已然有了計策,還請六爺助我!”

漫天的雨水噼裏啪啦砸在地上,潮濕的雨氣撲面而來,程明懿胸腔忽然滞住氣,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修長的手指緊緊壓在車簾上,那一抹明媚的面容在他眼角蕩漾。

這丫頭總是給人驚喜。

PanPan  “好,既然你要縱橫,我便随你捭阖!”

他醇和的聲音隔着雨幕清晰傳來。

裴茵揚了揚唇角,露出篤定的笑容。

既然你要縱橫,我便随你捭阖….這一世有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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