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保镖

自從那次受傷之後,司宇就告訴九冬,十迅要和她分開了,之後九冬就經常和司宇作伴,她經常照顧自己,但是又很冷淡,讓人沒有任何察覺。

一切變化像是在掌控之中,可這情感又在意料之外。

九冬轉頭看向司宇道:“我現在好像并沒有傷心的感覺,倒是輕松了許多。”

“那就好”,司宇喝着手中的奶茶,而自己只是暖手。

過去的既然已經過去,就讓它過去吧,珍惜現在才是應該做的。

看着司宇的樣子,她笑了:“你是不是剛才話說多了,累得?”

“怎麽?”

“現在話不多了”,九冬笑着。

“對呀,作為你的心上人,為了讓我的心上人不那麽尴尬,是一件很難,但有極具挑戰的事,當然要好好表現了,不然會被嫌棄的”,她說話總是那麽挑逗,又有一種傲嬌的氣質。

“心上人,哈哈哈”,九冬聽着,沒再說什麽。

“以後,不要讓我之外的人,再走進你的心裏,我會很不高興。”

九冬心下偷笑,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一種莫名的小開心在心中蕩漾開來。

又裝模作樣,拉下了臉,聲音低沉而嚴肅道:“能不能少說點兒這樣的話,我會害羞的。”

靜了一剎那,二人同時笑了起來。

然後是一段長談,也是在那一夜,二人互相真真正正地敞開了心扉。

“你是單親嗎?”司宇問道。

“是!”,九冬耿直道,毫不避諱,也絲毫不加掩飾。

“沒關系,我,也是”,司宇說得坦然。

九冬有些驚訝。

“你?也是?”

對,不一定都要改名的,她失去的可能是母親。

“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從小是父親把我帶大的,其實不能說全是他帶的,因為他還要管理企業,開始我是跟着保姆,跟到了十七歲,保姆管不住我,我自在放任慣了,也許是沒有母親的原因,後來我就跟着父親,當時的父親已經有很多産業”。

九冬露出了崇敬的目光:“你父親很厲害呀!”

“之後我們搬了家,其實父親早就想搬家了,因為他有愧于母親,母親的去世都是因為他”。

司宇的面色有些凝重,九冬卻沒有打斷她的話,因為九冬想了解她,正如她想讓自己了解一樣。

金融危機那幾年宏欣集團不但在經濟下滑期沒有被拉垮,反而越來越興盛,人們都說白董事長獨具慧眼,年紀輕輕便已是數家公司的老板,是難得的商賈奇才,賢妻早喪,卻從未再娶,而且外界沒有任何流言蜚語,據說是怕自己孩子受欺負,所有人都稱贊他是個好父親。

“那次他和一個女人在一個公寓裏……我不記得母親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也不清楚是誰告訴了她,只知道被母親親眼看見了,當時我也在場,她生氣地往家趕,父親追着我們,沒有注意到汽車,母親放下我,跑去推開了父親,自己躺在了地上”,司宇低下頭,說了那難言的下半句,“我跑去拼命地叫她,卻再也沒醒來”。

九冬未說話,司宇也緩了緩情緒。

“父親因為愧疚,只要是住在那棟房子裏,就會想起母親,就是滿滿的愧疚,于是我們就搬了家,開始,他也不願見我,因為看到我,也會想起她,所以,他總是把我打扮得像個男孩兒一樣。”

九冬知道那種感受,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一般,也想象得出白司宇心裏有多難過,有多舍不得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家。

自小好強的九冬,不願意被人說三道四,更不願承認自己是單親的事實,曾經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不光是嘲諷,還有欺淩。

九冬用手臂環住了司宇的手臂,感受着她傳遞來的氣息。其實九冬明白,司宇說自己太過孤獨孤單,可她又何嘗不是,司宇的這種心情就像是找媽媽的孩子,想要蜷縮在溫暖的懷抱裏,是她在幼時就變成了單親的緣故,從小個性高冷孤僻,見過的能人多,眼裏也很少能裝下誰的。

九冬抱住司宇:“好啦,我明白你的心意,以後還得咱倆相依為命,我會在你身旁,守着你的”。

司宇語重心長地說着:“如果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人,就更要牢牢記住,你就是你的全世界”,她拉住九冬的手,“無論今後……”

還未說完,九冬就截斷了她的話,九冬知道下面的話是什麽。

司宇也明白她為什麽不讓自己再說下去。

這樣的感情是不被別人認可的,是不被家人接受的,是有悖世俗的,有違倫理綱常的。

九冬語重心長道,“我想抛開所有,抛開別人的眼光,言論,看法,我只想像現在這樣守着你,陪着你,不計曾經,不畏将來,無所謂其他的一切,只在乎你和我的每一個瞬間,這就是我的想法”,九冬毫不掩飾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白司宇将九冬摟進了懷裏,“我會在你身邊的”。

九冬想來,如司宇這般出身,卻依舊奮發自立的人,委實不多了,若不是經歷了這麽多坎坷,又怎會這般成熟穩重。

可轉念一想,白司宇原來從初見時就已經注意到自己,開始聲東擊西,之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瞞天過海,笑裏藏刀,以逸待勞,趁火打劫…死纏爛打…真是用的一手好兵法。

“你怎麽會認識…那次傍晚我們遇到的流氓?不會是你故意演的‘英雄救美’吧!”

“那是‘救美’嗎?那是救‘鬼’吧!那是一般人敢演的嗎!任誰他也不敢演呀”,司宇又皮了起來。

九冬拍打着她:“你又扯不正經的!”

“好啦,好啦,那兩個學生,是我曾經的中學同學,那兩個混混是曾經我揍過的人”,說到這兒,司宇一臉得意,仿佛在向九冬展示自己的能力。

九冬驚奇道:“少得意了,為什麽你會打他們?”

“因為他們那樣子惹到我了”,估計是像那次遇到的樣子,他們調戲司宇,然後被揍了,九冬偷笑。

“不過,上次他們幾個說,你把他們打得不輕,看來你也不弱呀~”。

九冬道,“我承認我沒多大能耐,但是最起碼也要會保護自己呀”。

“哦,照這麽說的話,那次我襲擊你,你其實并沒有太反抗嘛!”

“什麽!怎麽又說這個,太直白了吧,這麽讓人不好意思的話題”,九冬托着腮,撇過臉去。

“我說的是事實,你的力氣并不小,卻讓我輕而易舉地成功了,果真是嘴上拒絕,心裏是想的”,司宇伸手将撇到一邊的臉轉了回來。

“我是…沒回過神兒來,好嗎~”

司宇忽然感嘆:“哎呀,天這麽黑,怎麽才能…”

“什麽”,九冬沒聽清。

司宇一下子摸住她的臉,“ 哇,很燙嘛!”

“啊呀…幹嘛!”

司宇的手是溫的,“我說,天這麽黑,怎麽才能知道你有沒有臉紅”,她哈哈地笑。

又被戲弄了,九冬帶着滿臉的氣憤:“你!離我遠點兒!”

“別這樣嘛,怎麽都不敢承認了呢,別生氣嘛,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

“你,就是你,走開,我走了”,九冬轉身的同時,面部那一絲的冷淡也被沖散,不知自己在開心些什麽,在笑些什麽。

“不行,要抱抱,天這麽冷,你把我丢在這裏!生病了怎麽辦!喂!別跑~等等我。”

她們追趕着,笑聲漸漸消失在這操場冰冷的世界裏。

九冬站在洗漱間的鏡子前思索着。

元旦的假期錯開了周末,我們有長達五天的假期,半月自然是去找男盆友,十迅也是和男友出去玩。

如果司宇會走,宿舍就剩下我自己了。

但是,九冬并沒有問司宇的去向。

司宇現在在打電話,會說些什麽呢。

好奇的九冬站在門旁偷聽。

……

“哦,我不回去了……沒有,我不出去……沒什麽,不用管我,……不用再說了,就這樣吧。”

一如既往地幹脆利落。

不一會兒,司宇就來到了九冬的身邊,還是吃豆腐,不過那雙蠻橫無禮的雙手,卻總是讓人情不自禁。

“親愛的,假期幹嘛呀?”聲音溫柔地讓人發麻。

九冬刷着牙冷冷道:“沒安排”。

“意思就是陪我喽?”

九冬不說話,挑挑眉,用那種你懂得的小眼神掃了她一眼。

幾天之後的晚上,宿舍4個人一起看了一個鬼片,第二天上午十迅和半月都回家了。

當晚只剩下了九冬和司宇。

“一起睡吧,我害怕”,司宇故作委屈地看着九冬,裝得八分孤苦,九分寂寞,十分可憐。

“怕什麽?昨天的鬼片你不是看得很好嘛!”

“不行,昨天人多,而且這片兒~~後勁兒大!我害怕,要一起睡!”司宇躺在九冬的床上賴着不動。

“你動不動,那我去你那睡了啊!”

司宇側躺着撐着頭,一副勾|引的樣子,小眼神布靈布靈地閃爍,妥妥得一只小奶狗~“你去吧,你去我就回去睡,萬一晚上~啊~你害怕,我還能保護你呢,外邊可是什麽人都沒有哦~”

屋裏只有九冬和司宇,安靜得很,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楚,司宇說得出神入化的樣子,讓九冬心裏發毛,打開宿舍的門向外望了望,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很多宿舍的燈都關了,門都鎖了,看得九冬後脊背發涼,咽下一口氣。

轉身回看時,司宇早已經把被子搬了過來,“我睡裏邊,你睡外邊,就這麽定了,我先洗漱,然後……”,眨着眼睛,閃着壞笑,“在床上等你~”。

司宇想做的,九冬真是拿她沒辦法。

晚上關了燈,司宇在裏邊,九冬在外側。

鋪了兩層被子,蓋了一層,床很軟,也很暖。

開始司宇平躺着,九冬側躺沖着她,九冬又怕自己翻身掉下去,又轉了方向,臉朝外背對着她,不一會兒司宇也動了動。

九冬漸漸感覺到,一只手順着腰,繞到了腹部,腿與腿相交叉着。

她上邊的一條腿杵在自己雙腿之間,一點一點地接近。

後頸溫熱的呼吸在流動,越來越近,越來越熱,她用力抱住九冬,向裏拉了一段距離。

“別離我這麽遠,會掉下去的”。

“嗯”,九冬輕輕地嗯聲,“我要睡覺了!”

“明天是假期,不用醒,幹嘛睡這麽早!”

“啊…別動我癢啊,哈哈哈…癢…嗯嗯嗯…別動了……”

司宇将她從後抱起,轉身放在了內側,嚴絲合縫地将九冬擠在她與牆中間,借着厚重的被子沒有漏出一點兒痕跡。

九冬道:“我是你的抱枕嗎?”

“抱枕都是放外邊,誰放到床裏側,這應該說,我是你的小暖爐。”

九冬笑着,“我不冷,這麽厚的被子。”

“那我就是你的睡眠保镖。”

“睡眠保镖就這樣一起睡嗎?”

司宇耍着賴皮道:“那就叫……床榻保镖,被窩兒保镖!”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得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不,應該說是将近中午,大概十一點才醒來。

九冬躺在司宇的手臂上,她的手臂正好通過脖頸的縫隙繞到前方,環住了自己的肩,一手從身後繞來困住腰腹,雙腿還是交纏着,像是打了結。

這個睡姿真是放肆……

不長的假期,過出了長假的感覺,一分一秒都沒浪費,兩人去了很多地方,有海邊,沙灘,也有高山,浮雲。

寬敞的海景房裏,大大的落地窗,輕紗的帷幔被海風撩撥搖擺。

“和我一起玩得開心嗎?”

“開心”。

司宇一把拽住她,很強勢地吻上了她的額頭。

九冬順勢吻了她的臉,只覺得,司宇靜下來的樣子帶着冷酷的帥,九冬總是癡癡地看着她。

司宇對上她的眼神道:“你什麽時候生日?”

“還早着呢!”

“你好像從來不過生日”。

“嗯,沒什麽好過的,所以沒有過”。

“為什麽?”

“因為…”,九冬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每次觸碰傷口都會痛,“我父母是我生日那天離婚的”。

她沉默,司宇也沉默。

“九冬,世界上有兩種強者,一種變強是為了挑戰別人,證明自己,零一種變強是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嗯”,九冬點點頭。

司宇剛開始的語氣是沉重的,後來漸漸地緩和了很多。

“喜歡挑戰的人沒有太多多餘的情感,心也是硬的,而保護別人的人,卻只是由情感掌控着,一直保護着所愛的人,雖然最通情,但也最容易受傷。”

司宇摸了摸九冬的頭:“你要變強,但是在保護別人的同時,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負擔太多,就會累垮,所以有時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該放下就放下”。

“嗯,知道了,小七七”。

司宇一愣,因為這是九冬第一次随便給她起的愛稱。

“哇,你好……肉麻,好惡心啊!小七七是什麽稱呼,像寵物”。

“那叫你什麽?宇寶?小司司?還是小白白?”九冬淘氣的調戲着她。

“還不如叫老白呢!”

“生日到底什麽時候?”司宇問道。

“正月初六!”

二人彼此依偎着。

不想曾經,不想未來,只享受當下最好的時刻。

大學所在的北城,有一所很有名歷史很悠久的書樓,叫辰軒閣。

這座樓閣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之久,但是沒有确切的年份。

裏面有着中國所有的歷史圖書,曾經原版的圖書早在日本侵華戰争中被日本人掠奪,甚至是銷毀了,剩下得以保存下來的,也全部運到了博物館或是其他地方封存起來。

後來,辰軒閣的書籍所剩無幾,一位德高望重的商賈為了能保存下這棟建築,買下了這棟樓,又找人,按照原來的樣子重新修繕,進了些書,建成為了藏書閣。

其實除了是座書城之外,還算是個旅游景點,每一個到這裏的人,都會來這裏看看這棟樓閣,并且買一兩本書回去,以示紀念。

這是九冬第一次來,是和司宇一起來的。

開始的原因是九冬本身歷史學得很好,上回看到司宇在辰軒閣買的書,格外精致,很是喜歡,又聽司宇說了些別的趣聞,有這麽好的文化城區,也想去看看,趕上這次有時間,也就來了。

這家書城的位置并沒有在嘈雜的繁華地帶,而是坐落在市區的邊緣,遠遠看上去,周圍全部都是平房。

古代建築風格的三層樓,雖然樓閣不高但是古韻悠久,透露着中國古代建築的悠遠氣息。

司宇拉着九冬的手,從最寬的道路上走進去,周圍全都是小胡同。

最寬的道路也不過三米,只是為了搬運方便才建成這樣,禁止車輛進出,也守住了這裏的安靜,為喧嚣的城市留下了一片淨土。

之後才知道,原來那些平房也是書店,分屬不同的朝代,或者是不同的類別。

二人挑了一個胡同走進去,人很多,來這裏買書,看書的人,都很安靜,很和諧。

九冬差點就看呆了,從未見過人們可以這麽井然有序。

“怎麽,在看什麽,這麽入神?”司宇問道。

“我從未見過如此人多的書店,而且還這樣有秩序。”

“嗯,因為這裏都是實名制的”。

“實名制?”

“對,這裏是要用身份證的,去其他地方買書或是看書,大多都不需要,但是在這裏都要登記,如果沒有遵守規定,打擾了別人,或者是違反秩序,就不讓進來喽”。

“哦,原來如此”。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了樓閣的腳下,九冬看着這建築,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又很陌生,仿佛記得來過這裏,卻又沒有任何印象。

正巧這裏有兩個外地人也在游覽,就跟在他們後邊走了進去。

一樓是正廳,最先看到的是一個雕塑,人像并不熟悉。

雕塑的身後是一個屏風,上面畫了兩只仙鶴,落在一處河邊,背景的山川雲霧缭繞,似隐似現,岸邊的花草茂盛,一副自然安逸的景象。

周圍全都是半圓形的書架,大約兩米高,仿佛國外的迷宮般,又好似八卦圖,斷斷續續地連在一起。

九冬聽着一起進來的兩個人,在小聲的談論着這棟樓的來歷。

“這個雕像是當年買下這棟樓的商人,具體姓名沒有标注,也許是不願讓別人知道的太清楚,據說是姓劉,人們都叫他,劉先生。”

“這裏本是少有人來,很是荒涼,尤其是前些年人們都到市裏去買賣房産,很多人都搬離了這裏,之後劉先生就讓自己的孩子買了下來,包括周圍方圓一裏的所有地皮。”

“略經修繕,樓閣近處全都改成了書屋,這樣就建成了書城,周圍也都種上了花草綠植,隔絕了世外的喧嚣,開始少有人來,後來這裏漸漸被人們熟知,慕名而來的人也就多了,但是讀書的地方不适合太過繁華熱鬧,于是又訂了實名制的規定,并且禁止擴寬道路,也是為了不讓外界的嘈雜影響了這裏的寧靜”。

“原來是這樣,那這棟樓閣以前的主人是誰?”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也絕對不是一般人,這棟樓從古至今,保存了起碼千年,沒有具體的文字記載,來歷早已被世人遺忘,只是樓閣正門上有塊兒匾,上面寫着辰軒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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