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節

第 6 章節

,“費老先生曾說,掃龍鞭之所以稱之為掃龍鞭,是因其無堅不摧的巨大威力,至剛者至柔,便是它的最好寫照。可是你們看看,這根連假冒僞劣都算不上的鞭子,可擔得起掃龍鞭的威名?是掃龍鞭的傳說本就是假的,還是說敕勒連守住掃龍鞭的能力都沒有?阿萱此舉不過是為了保全世子面子,可世子手下之人竟如此不識好歹,也罷,哼——”語未畢,便欲離去。

“姑娘,請留步。”剛緩解尴尬局面的随從攔住了阿萱,語氣平和:“既然大家是為了和談而來,便暫時擱下其他,只為和談。”

慕容景之将軟件插回腰間,阿羅施也收了掌勢。

局面瞬間緩解。

阿萱看向那随從,似是不明白他為何要幫她解圍。

恰在此時,阿克泰進帳,在阿羅施耳邊說了好一會兒,阿羅施臉色陰晴不定,待交代完畢,阿克泰以敕勒之禮向慕容景之行禮告辭。

慕容景之也未做挽留,只是微微點頭而已。

阿羅施一句話未說便帶着那一衆人離開了。

帳中終于安靜了下來。

阿萱坐到桌子旁邊倒茶來喝,可誰知那壺裏倒出來的竟是膻味極重的羊奶。她又是個不能飲食羊奶的,只得将碗大的杯子放回桌子。

溫歆端起阿萱剛倒的那碗羊奶,喝了一口,覺得味道還算可以,就又倒了一碗給容色有些蒼白的溫斓。

“阿萱姑娘,你是怎麽知道這掃龍鞭的傳說的?”安虎磨磨蹭蹭的來到她面前,其他的人包括平原都強忍着不笑出聲來,阿萱便明白是安虎猜拳又輸了。

“想知道?”

“恩。”

“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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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安虎臉紅的跟個大蘋果似的,這麽個漢子這個樣子着實可愛,阿萱覺得自己是真的閑的無聊了,連安虎都想逗着玩。可眼看着安虎越來越紅的臉,覺得再玩下去委實是有些過了。

“那勞煩将軍去給我打壺水來。”

安虎捧着水壺出去了。

“你何苦逗他?”慕容景之淡然一笑,四周芳華歇。

“我确實自小飲不得羊奶的,并不是逗他。”說話間,安虎回來了,他抱着個大水壺,放回桌子上。

阿萱拿過水壺,連忙又取了個碗,倒了水,一口飲盡才慢慢回答:“其實我連那掃龍鞭是個什麽玩意兒都不知道,那個傳說不過将前些日子聽聞的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給胡亂嫁接了。之前尋紙哥哥說過,傳世珍寶若想賣個好價錢,必得有個傳世的奇談,我恰好鑽了這個空子。”

“怪不得那世子自己也有些疑惑。”安虎一怔,而後咧開嘴笑了。“原是阿萱姑娘給大家變了個戲法兒!”

“精彩嗎?”慕容景之聞言眉眼一開,打趣道。“阿萱這戲法,變得可精彩?”

“太精彩了!阿萱姑娘真是謀略無雙內外兼備才華橫溢玉樹臨風,有如滔滔江水,泛濫不止……”

平原一窘,猛地一拍安虎腦袋,小聲提醒:“錯了……”

慕容景之再忍不住,“吃吃”笑出聲來……

帳子裏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一時間,滿室歡笑……

敕勒之行(下)

月亮湖。

景色真美。

根據安排,今天,慕容景之要去汗帳和蒼颉可汗商議簽立盟約之事,阿萱的身份自是不便跟随,便牽了馬晃晃悠悠的出了營寨。尋尋覓覓間,找到了這一灣清水。

草原的廣袤,天空的潔淨,還有湖水的清澈見底,倒讓她記起了青櫻雪中尋紙的簫聲。

青櫻雪尋紙,通曉音律,精通樂理。天下皆知其一支紫玉長簫從不離身,簫聲更是天下無雙,而在阿萱看來,他吹的最多最好的便是那一曲《雲水禪心》:

“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紅塵一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與月相惜。撫一曲遙相寄,難訴相思意。

我心如煙雲,當空舞長袖。

人在千裏,魂夢長相依。紅顏空自許。

南柯一夢難醒,空老山林。

聽那清泉叮咚叮咚似無意,映我長夜清寂。”

《雲水禪心》本為筝曲,古筝叮叮咚咚婉轉動聽,恰如流水潺潺。竹林扶疏,天籁一般的音樂勾勒出一幅絕妙的意境。

尋紙卻是選擇用簫吹奏。

簫聲清冷,本來絲絲歡悅通過簫的演繹更加空靈悠遠,仿佛天地之間都融在那份亦真亦幻的空靈之中。

每次聽它,阿萱都會覺得其中有一份難掩的哀愁,有一絲蜿蜒的情思,還有一點點她聽不懂的四大皆空。

尋紙說:“樂曲本無意,聽者自有心而已。”

老頭子說:“塵世人,雲水心,是禪理,更是人生。”

左大哥總是笑着看她迷茫的眼神,拍拍她腦瓜:“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雲水禪心,或許本就是要用一生去體會的,或許只有一生的積澱才能懂得其中那些歲月的痕跡。

就如景之,默然相遇,卻時時入心。

那些尋紙口中所謂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阿萱并不是很懂,可是對于景之,這些日子裏她竟然也生了些許不舍,于他于她,這不舍又算什麽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世間最恐怖的便是這情,不知不覺間産生,而後,起起落落浮浮沉沉,便成了定數,成了劫數,便是喜怒哀樂無數辛苦悲歡無盡。

這些東西,她不想要。

不能再耽擱了,她必須走。

離開這裏,按原定計劃返回關內前往沿海地區。

那裏有遼闊的大海,有善良的漁民,有海天一色的廣博,還有深游水底的無數生靈。

一切的一切,都會很美好。

比起那些未知的紅塵恩怨,這樣的簡單淡泊會更适合她。

一定要走。

可是,英氣逼人的眉目風華,犀利幽冷的寒眸冰瞳,堅毅帥氣的輪廓,以及那步步驚心處處險境的人生……她要怎麽才能放下?

想起那天夜裏她喂他喝粥時候的猶豫,想起他眉目間的風華,想起他笑容清淺的憂傷……

“你不想查出是誰勾結蒼颉欲置你于死地!”阿萱簡直難以置信。“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們想要殺你?”

慕容景之淺笑:“我還活着不是嗎?”

看着這貌似無害的笑容,阿萱氣不打一處來:“下次呢?萬一還有下次呢?”

“那又如何?”慕容景之笑容深了幾分,看上去卻愈發英氣:“若我慕容景之沒有活着的本事,又何至于會讓別人不想讓我活着?”

這樣的慕容景之,這樣的慕容景之呵。阿萱怔了怔,眸子緊随着他:“可……”

慕容景之安撫似的輕拍了阿萱的肩膀:“我不想查,也是因為,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本就查不出什麽來,便是查出來也未必是我想要的真相。”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他們不被揭開時的神秘莫測,而被揭開的那一隅,就好像是萬裏晴空裏忽然降臨的一朵墨色濃雲,黑壓壓的掩住陽光,籠住一切,也壓上了她的心頭:“為什麽有人想殺你?”

慕容景之斂了笑容,聲音卻如常:“因為,他們不想我活着。”

“他們?你知道是誰?”阿萱一時間驚詫。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慕容景之随意斟了杯酒,在掌心恣意把玩,眼睛卻看向窗外的世界:“這血統這姓氏這宮殿,本就是白骨澆築血淚無數的,當你生在其中長在其中,看得久了看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會适應,任憑再多的意外,也不過是嘴角唇畔的一絲理所當然。”

“你,究竟被暗殺了多久?”

那一天,是她救了他。

那一次,是她救了他。

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絕非尋常,卻還是救了他。究竟是礙于阿昌死前所托?還是為腦海中殘存的那一縷善念所蠱惑?或者說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的劫難?

她可以救他一次,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萬一有一日……當刀鋒刺入他的肺腑,當鸩毒滲入他的五髒,他可還會如今夕一般清淺一笑?她可會後悔與之相遇可會心痛他輝煌多舛的一生?

看似尊貴無比的身份,實則是處處險象重生的漩渦。她曾以為,在那樣的錦衣玉食裏,便不是治世良才也可一生安穩,卻不曾想,那錦衣華服裏,是鋒利的刀兵,那玉食珍馐中,是致命的鸩毒。在她提着裙子偷偷下河捉魚的時候,在她偷吃研墨精心所制的點心時,在她廢寝忘食鼓搗着尹哥哥給她帶回來的禮物時,在她被老頭子和左大哥寵到無法無天的時候,他在做什麽?

阿萱不由得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姑娘倒是清閑。”

忽覺身後一人靠近,阿萱卧了馬鞭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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