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節

第 7 章節

裏。

那日給阿羅施解圍的随從慢慢坐到她身邊,并不介意她眼中滿滿的敵意和手中緊握的鞭子。

“姑娘可認識傲雪山莊左清吟左莊主?”

那随從輕飄飄一句,使得阿萱手中鞭子抖了一抖。若說他們查到了慕容景之他們的身份關系,阿萱并不會覺得有什麽特別,他們和談一行人的身份均是有跡可查的。然她是半路偶遇,且多年前就已經被左大哥送到了青櫻雪,他卻仍能查出阿萱出自傲雪山莊。這樣的勢力,只怕唯有青櫻雪和傲雪山莊相較一二,那麽擁有這樣勢力的人,就只能讓阿萱感到恐懼了。

“天下皆知傲雪山莊莊主是為左姓,卻幾乎無人知道他的本名是乃左清吟,看姑娘剛才的的反應想來姑娘定是知道的,姑娘與左莊主究竟是何種關系呢?”他眼角一斜,望向遠處的營帳。

阿萱不動聲色的接道:“傲雪左郎,天下無雙。既是天下皆知,小女子知道似乎并無不妥。”

鼓聲響起。

鞭子落地。

“是談判使永寧郡王入汗帳了吧。”那人換了個姿勢坐着,輕飄飄又是一句。

阿萱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根據姑娘的年紀推算,小可再冒昧的問一句,姑娘可是認識倚梅閣人稱阿四姑娘的梅妝前輩?”

“不認識。”阿萱下意識的回答。

那些已經逝去的記憶似乎即将被他喚醒,可那些所謂的故事于阿萱不過是沒有任何記憶的曾經,老頭子說過,她的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好好活着。

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活得很好,很好。

他并不介意阿萱的防備,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慰藉:“是啊,應該是不記得的。姑娘曾經借住傲雪山莊,傲雪左莊主以自己的獨門絕技邀雪七技封住了那些記憶。其實不記得也好,梅姨若是知道了定會為你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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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萱似是想到了什麽,只盯着他看。

“先前還擔心你來着,現在看來,左莊主和費老先生把你照顧得很好,梅姨可以安心了。”他粲然一笑,朝着天空大喊:“梅姨可以安心了!”

“你到底是誰?”普天之下能稱呼她母親為梅姨的人屈指可數,而那段記憶左大哥已經給她抹去,完完全全的抹去。

嘆息間,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已在他掌心。

“丫頭,我那株七星海棠你可是養死了?”他暖暖的笑,潔白的牙齒排列整齊。

關于他的記憶一瞬間灌入了阿萱的腦海……

“尹哥哥……”阿萱眼底的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他是她的尹哥哥,傲雪山莊中跟她一起長大的尹哥哥……

那個總是有着淡淡笑容的翩翩佳公子,那個內心有着無數不為人知的過往的尹先生,那個下雨時一定會為她撐起傘的尹哥哥,那個很久以前就離開傲雪外出遠游的尹若風……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他輕拍着阿萱的背,臉上的笑如冬日裏的太陽,溫暖無比。

太陽已經很高了,阿萱并不覺得曬。

這個時候,尹若風已經回到營帳了吧。

尹若風走之前對她說:“你放心。慕容景之于我有恩,此事我自會幫他。”

昨晚阿萱無聊至極的時候,就去了慕容景之的帳子。順帶在旁邊聽他們談論一些政事:比如,太子慕容承之剛接下了編練左屯衛軍的差事,比如朗王慕容朗之編着借《地志雜談》的契機籠絡了大批士子墨客,比如這一次前往敕勒贖回被蒼颉擄走一萬民衆的契機……頓感腦袋暴大,看來她是真的真的不适合這種需要不斷謀劃才能生存的生活。

不過聽了那麽久,阿萱還是聽出了點門道:蒼颉此次并無意戰争,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財物,往深了說,順道掏空大燕的國力,所以景之此次的和談并非不可以。但大燕昊帝給出的糧食和絹帛又與蒼颉所要的數量相差懸殊,難的就在這裏。

阿萱清楚的記得昨晚慕容景之談笑的一句話:“實在不行,一萬民衆,在這裏過冬比在大燕過冬更合算。蒼颉替我們養着一萬人吃穿用度哪一項不是銀子,蒼颉倒真是大手筆啊!”

現在想來,他說的只怕是那些糧食的問題。

其實只要告訴蒼颉,這一萬人衆由敕勒養着吧,大燕過一陣子來贖,敕勒這次的算盤就落空了。他們拿一萬人衆來要挾,所求不過是一些過冬的糧食和絹帛,可是如果大燕不肯或者根本拿不出那麽多糧食絹帛,根據蒼颉的性子哪怕就是為了維護他大可汗的威嚴,也是決然不肯放了這一萬人的。但他還是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些人在敕勒也是要消耗糧食絹帛的。這一萬人,放了,收效甚微,不放,損失更大。即便是常人,也知道利益最大為上,所以,只要點明了這一點,無論他是否願意,都不會願意替大燕養着這一萬民衆的。

景之,是不是你已經勝券在握?

關于慕容景之,越是相處阿萱就越是覺得他們之間相差太多。這個世界,他跟她,天潢貴胄永寧郡王跟鄉野女子阿萱,或許就不該相識。不相識便不會知曉他的過人才智和無奈隐忍,不相識便不會不由自主的對他生了這戀戀不舍之情。

阿萱随性不假,可是她更相信愛情的平等。

兩個人的相愛要建立在平等相知的基礎上,相知相助相愛,這才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兩個始終不平等的人的愛是很難有結果的,若有,也是要排除了千難萬險才可以的。她始終都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女孩子,連長相都是中人之姿,她從不相信自己有這麽大的勇氣。

更何況,慕容景之待她,也并無特別之處,或許這本就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阿萱記得左大哥曾說過: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很多時候都會釀成兩個人的悲劇。阿萱是寧願沒有經歷也不想那般痛苦的,既然如此,那麽,還有什麽是可以讓她留戀不舍的?

該結束了。

是的,該結束了。

這個時間,估麽着上午的談判該結束了,她也該回去了。

回到營寨。

慕容景之已經安然坐在他的營帳裏翻看着從平安鎮帶來的書。

旁邊的椅子上,溫歆拿了針線,認真縫補着一件藏藍色福字紋的衣裳,那是景之的衣裳,阿萱認得。

溫斓并不在營帳裏。

多麽和諧安寧的一個場景!他和她,像極了尋常人家柴米油鹽的夫婦。對于他慕容景之,這種生活也應該是難得的寧靜祥和吧。

高興還是失落,阿萱此刻并分不大清楚。她擱下簾子,轉身,欲離開此帳。

“阿萱。”慕容景之卻在她放手的一刻喚住了她。

“已經逢好了。”溫歆收起了針線,将衣服平平整整的晾到屏風上,起身向景之行了禮就出去了。

經過阿萱的時候,溫歆平和一笑。

帳中只剩下了阿萱和慕容景之。

“還順利嗎?”阿萱随意找了個話題問道。

“順利。”景之點頭間,一頁書已經翻了過去。

她點點頭:“那就好。”

其實早知道的,這些事雖不好辦,但以他慕容景之的魄力卻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超出別人的預期,辦得更好。

兩朝帝裔,也是兩朝叛逆!以他的非凡才智赫赫戰功到現在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永寧郡王,想必與他這個特殊的身份并非毫無關系。莫說是慕容景之這樣有着非凡魄力雄才偉略的皇子,就是普通的七尺男兒,有哪個不想一展抱負成就功業留名青史,可他呢?越是強勢便越是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越是功勳卓着戰功赫赫就越是釘得人眼疼刺得人肉疼,那痛楚非是逼得人全力去遏制他的發展……難道他就要被這個由不得他做主的血統和身份壓制一生不得喘息嗎?

阿萱不懂。

只是心疼。

心疼他處處險境時時防範的苦楚,心疼他任務棘手眉頭緊蹙的無奈,心疼他愛恨強忍壓制自己的理智。

這樣的人,注定會很累很苦。可是,她又能怎樣呢?

沉思間,慕容景之端了盤糕點過來,放在她面前。阿萱向來愛吃糕點勝過主食,今日雖沒什麽胃口,卻也配合性的拿着來吃。有一口沒一口的嚼着,完全吃不出來其中的味道。

“談判差不多結束了,我們,也該走了。”

該走了,是該走了。

一個不慎,她像是被什麽嗆到了似的不停的咳嗽,生生噎出淚來。

慕容景之笑着把書放到了桌上:“你也算是個有能耐的,多大的人了,吃個餅幹都能被嗆到。”

随後起身倒了水給她,自從知道到她不喝羊奶之後,他的營帳裏就常備着水。可是現在,那些希望沖開堵住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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