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節
第 9 章節
身欲逃。
“站住!”又一身着青衫的人半路跳出,擋在她面前。“我四哥可沒讓你走!”
四哥?阿萱聞言靈臺清明了。剛才那個人就是皇四子慕容朗之,如此說來這個人就是皇九子慕容予之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遇到一個就夠麻煩了,這倒好,她自己個兒沒事兒散個步一下子遇到兩個大麻煩,慘啊!慘啊!
“予之,放開她!”慕容朗之的聲音确确實實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就憑這一點,跟他身邊的這小毛孩子慕容予之就區分開來了。
“放開,請公子放手!”阿萱一把推開就要發怒的慕容予之,疾速前行。
“可有人說你可以走?”慕容朗之慢悠悠地說。
一語出,阿萱竟然再邁不動步子,雙腿像是定到了地上。她暗自罵自己不中用,又想着幸好用筆不在,若他在此處,只怕能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個眼淚汪汪。
看來他們今天是不準備放過她了,那麽,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大不了……心下一橫,反正他們要跟她杠到底,誰怕誰,她好歹也是護短的費老先生教出來的,不能失了青櫻雪的氣性。“那你也沒說我不能走啊——”眼角餘光到處,慕容予之露出個哭笑不得的神情。
“小女子阿萱,見過兩位殿下。”她微微行個禮。還好,養病的這些日子為了打發時間,溫歆教了她一些基本的皇家禮儀。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記得,記得也就罷了,還能一點錯都不出,奇跡,奇跡啊!
“小丫頭,你怎麽猜到的?”慕容予之驚訝的望向阿萱,眼睛睜得老大。“你不會就是三哥剛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吧!”
三哥帶回來的那個女的?說的不就是她阿萱嗎?都說武林中沒有秘密,看來這皇家更甚一着啊。
“殿下好歹也是堂堂皇室貴胄,上承天恩,下佑萬民,就算年紀尚幼,也總該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吧,再不濟也有個身份在那裏擺着,怎麽跟個小女子糾纏不休?再說了,你把一個小女子逼到沒有退路對您又有什麽益處?左不過傳出去讓別人知道咱大燕的九皇子言辭犀利以一敵萬。”阿萱脾氣一上來,也顧不得那許多,就把慕容予之數落了一通,眼睛一瞥,看到了掩口而笑的朗王,阿萱心裏罵道:就是你害的,饒不了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索性一股腦兒說完吧。“還有你,說什麽朗王殿下禮賢下士,精熟禮儀,史書典籍,樂工詩詞,純熟于心,我看不過是附庸風雅,那些話擺明了就是那些酸腐文人和谄媚小人給你拼湊的褒贊之語,可信呼?不可信也!”
一言畢,三者皆驚。
“你知道你說的這些話足夠你滅族了嗎?”朗王微微搖着扇子,那神色似是笑,似是怒,似是什麽都沒有,又似是包含了一切。
“那你盡管滅族好了!”
Advertisement
不提還罷,提起來阿萱倒巴不得慕容朗之能找到他的九族,失去幼時的記憶,她便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只記得睜開眼時看到的是左清吟暖暖的笑顏,他一直喚她阿萱。這名字,阿萱是插過詩書典籍的,萱草意喻忘憂,得此萱草,忘君之憂。左清吟是要她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她知這是為她好,便不大去想,但不想就不存在了嗎?
“阿萱無名無姓,一個人便是一族!”
慕容朗之靜默了。
“民女不會求饒的。阿萱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這身硬骨頭!”阿萱跪下,背挺得筆直。“請殿下處罰。”
慕容朗之緩緩合上扇子,唇角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你不是說本王我浪得虛名嗎那本王就帶你回去,讓你看看本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是浪得虛名。”
正在僵持之際,慕容予之一句話打破了僵局,他喊的是:“三哥!”
阿萱一驚。
景之來了!這個時候,他來了!可是他來了又能如何呢?
“四弟……”慕容景之緩步而來,神容靜和。
“王爺,這是阿萱自己犯下的錯,由阿萱自己承擔,不勞王爺費心。”阿萱別過頭去,這個時候的狼狽怎麽可以出現在景之面前?
許久的沉默。
“阿萱冒犯三弟不假,三弟若要懲罰她,為兄無話可說。只是,阿萱曾救過為兄的命,若沒有她也便沒有今日的慕容景之和邊界的祥和平靜,請四弟念在此處,寬宥她一次。”在這樣的時刻,救她的是景之,救下她的人是景之,是景之。
可是,他何必救她?還那麽的謙卑,因為她冒犯了王爺和皇子?因為他們是嫡子?因為他一直以來的隐忍不發?可是他不知道,看到他這樣的隐忍,她居然有些怨恨自己,恨自己逞一時之快的胡鬧。可那就是阿萱,再來一次,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三哥,這件事就是個誤會罷了,只是,”慕容朗之的折扇再度打開,“這小丫頭倒還有趣,小弟想跟她聊聊。”
阿萱看到慕容景之緊鎖的雙眉,她很高興。
“阿萱覺得朗王殿下學識淵博,也想請教一二,望殿下成全。”阿萱朝着慕容景之微微俯首。這個軟由她來服。他慕容景之是天潢貴胄的景王殿下,他有自己的抱負自己的理想自己注定了不會平凡的未來,無論如何決然不能受到任何的屈辱。
慕容予之忙勸道:“三哥,聽說這裏有好酒,你帶我嘗嘗去呗。”說話間,便拉着慕容景之離開了。
阿萱剎那間有些感激這個她覺得傻乎乎的九皇子慕容予之。
很久,都只聽到風吹打着蓮葉的聲音。
“你喜歡我三哥。”淡淡的,似乎沒有一絲絲感情,只是慕容朗之那句話,不是問句,不是驚訝,只是一句對你說了一句類似于“你穿了一件藍色衣服”一樣的話。
驚訝的卻是阿萱,自以為掩飾得很好,自以為沒有表露,可是,還是被看穿。
“是的。”既然瞞不住,就無須再瞞。
“你不該愛上他的。”慕容朗之扶阿萱起來,臉色純淨如秋水,“你并不适合他。”
阿萱心中一驚。
因為,她心裏知道,慕容朗之說的确是實話。慕容景之是個有雄才抱負的人,他的魄力,他的才氣,甚至他的桀骜,都需要一個可以與他并肩而立攜手同行的女子,那個女子要有才學懂禮儀會周到的處理王府甚至天下最牢固城牆裏的一切事宜,而她,除了隐藏在自己心裏的不知算不算得上愛情的愛情,什麽都沒有,甚至于她從來不屑一顧的一個家世。可就是那愛,也只怕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所以,你是想勸我離開嗎?”
“不。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愛他,就抓緊他,人生苦短,遺憾太多,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吧。”慕容朗之的眼睛清澈如水。
“你不是說,我不該愛上他嗎?”阿萱緩緩問道。
許久的沉默。
“有時候,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會愛上,那麽又能怎麽辦呢?”慕容朗之的語氣靜得像無風的水面,即使地下暗流湧動,也只是一灣平靜。
月光下,他的神色一如剛才,笑容淺淺,卻讓阿萱感受到了無邊的壓抑……
“就比如,我愛上了你,又該怎麽辦呢?”
依蓮夜語
依蓮軒。
言笑晏晏,不思其返。
“還以為四哥會怎麽罰她呢,原來只是要她給新建的園子起個名字。”慕容予之在軒內轉悠起來,對着窗外的華蓮池:“四哥這一門心思的要建個芙蕖園,我以前還覺得難以理解,如今見着華蓮池畔依蓮軒清雅如此,便也明白了四哥。但此舉何為。但願四哥莫為美景流連忘返才是。可……能讓四哥留戀其間的美景,想來決然是非同凡響的。若真有此花,四哥可會留戀?”
慕容朗之遙遙望向外面的清荷,淡然一笑,好似自言自語道:“許是會吧。”
“流連的是花叢,還是花叢後邊藏着的那個誰呢?”
慕容予之一副看到了好戲的興致,正欲接着問下去,不曾想被人搶了先,順着聲音看去,卻是來送果盤進來的念奴。
慕容景之走過去把予之掉了的下巴安放齊整,安放予之之下巴的同時還不忘接了句:“這就得問問四哥了吧。”
“能讓慕容朗之留戀的風景,必是可以忘吾之憂的。”慕容朗之從果盤裏取了串碩大飽滿的葡萄遞給發呆的阿萱:“發什麽呆呢,趕緊想名字。”
阿萱一驚,回過神來,意識到眼前這個伸手遞葡萄過來的男人問的是什麽的時候,支着腦袋想了半天,認真說道:“要說這名字,自然是難越‘予之’其意的。若想取之,則必先予之,其意境是不食人間煙火之象,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