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節

第 10 章節

,起這名字的人,也必然是個內心純淨好似空谷幽蘭的出塵之人。”

說話間,還不忘接過葡萄,拿一顆最大最飽滿的放到嘴裏:“若我所料不差,想來是你母妃所取。你母妃……”

極端的安靜,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阿萱一時間不知所措,求助似地望向慕容景之,在看到他沉靜如水犀利如鷹的眸子時,忽覺得一顆懸在半空的心沉了下來,他左眼微微一眨,阿萱下意識的選擇了沉默。

直到很多年以後,阿萱才從予之乳母那裏知道他名字的由來。這個名字于旁人,許是清淡出塵安然生活的美好寓意,然于他,則是被世界遺棄的無奈。

慕容予之出生那天,天降大雨,枯旱而幹渴許久的大地也得到了上天的滋養,那些日子,他的母親公孫皇後無力照看他,生下他之後便直接把他交給了嚴陣以待的乳母,自己個兒拖着病體代替他腿疾病犯的父皇跑去了幹旱區。因為尚未取名,乳母們随口喊他“阿雨”“阿雨”,一來二去的,九皇子便被稱為“雨之殿下。”等到旱災終于過去,他那無比忙碌的父皇母後也終于想起了這個自出生後就被抛置一邊的苦命的兒子,忙趕過去,不料這個孩子不哭不鬧,只安安靜靜的坐在搖床裏玩。碰巧聽到乳娘随口喊的“阿雨”,也覺得不錯,慕容予之的名字就在那一刻被定下來,寫進了慕容一族的族譜。

那個時候,慕容予之一歲半。

“那園子以荷為題自然是比不過三哥‘依蓮軒’的雅致的,所以朗之才要請依蓮軒的主人為新建的芙蕖園命名啊。”慕容朗之淺斟一杯,徐徐飲之。“也請阿萱姑娘不要忘了你我的約定才好。”

阿萱心中糾結,尋着慕容景之的身影,卻見他已不再看她,只靜靜的立在窗前。那窗戶正對着華蓮池裏的荷花。那荷花,于阿萱看來,雖然聖潔無雙雅靜無比,卻并非什麽出淤泥而不染,有誰願意自己生長于污濁泥淖之中呢?但既已生在其中,便全力使自己生活的更幸福些。就如他慕容景之,就如她阿萱,以及深宮裏的那位淑妃。溫歆說過景之的母妃熙若公主未出閣時乳名喚作玉菡兒。想來當初慕容景之植下這滿池的蓮花,只因為他的母妃。依蓮軒,依的乃是他的母親,那位歷經坎坷在深宮內院辟了佛龛不問其他只一心向佛的母親。

“牡丹國色天香,號稱‘花中之王’,大燕上至皇親下至平民,皆愛其富麗堂皇,說是盛世之像,王爺為何獨獨要建個芙蕖園呢?”阿萱隐下心頭的憐惜,接了慕容朗之的話茬兒。

慕容朗之踱步到案上的花瓶處,微微一笑;“‘唯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1。 ’朗之喜歡的乃是它的惬意随性。”

菡萏。

阿萱下意識的找尋慕容景之的目光,她害怕,怕慕容朗之或有意或無意的話語會刺傷景之的愛母之心,怕景之擔心其母楊淑妃深宮孤苦的日子,怕景之……沒有父母記憶的她,反而比誰都更能明白,母妃永遠是慕容景之心底最濃最深最重的傷。她清楚慕容景之的苦,可又有誰能明白,慕容景之亦是她心底除卻青櫻雪外的所有。

“可阿萱似乎記得還有後兩句,‘此花此葉長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不曾想王爺也有這憐花惜草傷春悲秋的感觸。”

她明明知道他的傷已然恢複,明明知道他雄姿英發韬略無雙,明明知道他是能讓刺客有命來沒命回去的慕容景之,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要保護他,想要照顧他。

“王爺豈不聞前朝有詩《詠芙蓉》:‘微風搖紫葉,清露逐珠房。中池所以綠,待我泛紅光2。 ’竊以為此句更恰合王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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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權勢争鬥,只編着《地志雜談》,文人士子皆聚旗下,這韬光養晦的伎倆,想到這裏阿萱不由苦笑,這樣的慕容朗之,她個不謀世事的丫頭若都能看得出來,又有多少人是看不出來的?想到這裏,阿萱不由得嘆了口氣。

剛才跟慕容朗之的小談,同時很容易的明白了慕容朗之是個極聰慧的人,所謂的大智若愚也就是如此了。剛才一席話,讓她明白,他待她,是真正的一心相交。只可惜,她太想保護景之了。

慕容朗之挑了一支出來,是淺淺的粉荷:“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也。朗之獨愛蓮之君子脾性而已3。 ”

“君子脾性?無非就是前人所說的那些‘亭亭淨植,香遠益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阿萱覺得花即是花草便為草,何必兼具那麽多的引申意思?不過文人墨客打發時間的游戲。”

“姑娘高見。不過若那些生靈沒有了內在的意義,外表即便再是美麗,也不過是一具失了靈魂的花瓶,又有什麽價值可言。”慕容朗之将那只花重又插回瓶子。

“四哥好見解。”慕容予之悠悠轉到桌前,拿筷子對準那道《蓮花魚水》中魚片所制的蓮花。“不過,當務之急是給你那寶貝園子起個好名字。”

說罷,眼睛斜向阿萱,似是在說,我幫你解圍,你拿什麽謝我?

“剛才,我倒是想起了句‘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4。 ’夏日雨後初晴,碧荷濃墨團團,露珠圓潤清亮,風荷輕曳綠波,那景色想來定是極雅致的,且那首詞的意境也是極好的,若有一日小輯輕舟,說不定真的可以‘夢入芙蓉浦‘呢。”阿萱眼睛亮亮的 ,說話的聲音也夾雜了不自知的驚喜:“依阿萱而言,那園子不如就喚作‘風荷園’,王爺意下如何?”

慕容朗之不做聲,夾起一塊那塊魚肚子上的肉,放到旁邊的碟子裏,慢慢挑着魚刺,待魚刺挑的差不多了,就連碟子一起推到阿萱面前。

“好名字,依蓮側重的乃是一‘依’字;風荷卻是以‘荷’為重,雅致不差。四哥,”慕容予之似是無意又好似有意的敲了下桌子,問向慕容朗之:“你覺得呢?”

阿萱真心覺得,予之除了莽撞之外也沒什麽遜于朗之和景之的。只能寄希望于他長大了可以沉穩一些。可是有朝一日他真的長大了沉穩了像個皇子了,他是不是也會不可避免的卷進這無休止的紛争裏,他是不是也會成為她再也看不懂看不透的那類人,那時候的慕容予之還會是現在這樣值得深交的予之嗎?

“好個風荷園!不愧是我青櫻雪中人!”

敢在青櫻雪前加上一個“我”字的除了身為青櫻雪門主的費老先生還會有誰?他的聲音清晰無比地落到了依蓮軒,穿入了每一個人的耳膜。

久別重逢,阿萱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局促着,想着離開青櫻雪後這一年的種種經歷,想着如何才能跟費老先生訴說其中的喜怒哀樂……

在她出神的時間裏,慕容景之有過略略的震驚,慕容朗之慕容予之也一樣。他們都很清楚青櫻雪的分量,他們都知道青櫻雪費老先生所代表的力量。

直到費老先生從天而降到她面前時,阿萱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卻支吾着說不出話。

慕容景之、慕容朗之、慕容予之,眼睛一個比一個大,誰能告訴他們,傳說中風度翩翩神容非凡的青櫻雪門主會是這樣一個……須發皆白一臉狡黠的老頭子。

俗話說的好,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當江湖中傳說讓大家對于青櫻雪門主的期望到達一定高峰的時候……他們無疑會摔得很慘慘不忍睹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死丫頭,見老頭子不認識了!”不等阿萱說話,費老先生就跳到她面前,雙手叉腰,十足一個茶壺造型,一邊打量她,一邊數落她:“你說說你,你說說你,一走這麽久也不知道捎個信兒回來,就算你明知道老頭子很清楚你的行蹤,你也不能這麽把老頭子我擱那兒一年多不管不顧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你對得起老頭子這麽多年來的辛苦養育嗎……”

一通數落下來,阿萱偷偷打量着三兄弟。景之眼中透着絲絲亮澤,朗之如剛才一般微微笑着,而予之,早躲一邊乘涼去了……

“我說你聽着沒啊!老頭子說了這麽多,也沒個人給老頭子倒杯水潤潤嗓子……”

“老先生,這是今年剛進貢的青山銀針,念奴剛剛給您老沖的,先嘗嘗……”不及阿萱回答,就見朗之端了托盤從一邊閃了過來,面帶笑容的給老頭子倒了茶,那雪白瓷杯上的圖案竟是文房四寶……

如果說在場的人都會驚訝于費老先生的活潑的話,阿萱雙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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