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節
第 33 章節
吃。”
阿萱在夜色中冰涼的手指被身後的他暖在手心,他滿不在乎的說:“這話說的,難不成你不是在做飯,是在調配毒藥的時候順便加了幾粒米?”
“你的感覺很敏銳。”阿萱吃吃笑道。
“說真的,我們再辟出一塊地,用來種菜。你喜歡什麽,我們就多種一些,你覺得好不好?”身後之人抵着她的耳際,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卻很好聽。
阿萱一口答應,心裏很甜:“好啊,我們多種些木耳小南瓜胡蘿蔔,還有銀絲包菜金葉木菇,最好再養些雞。”
身後之人輕輕環住了她:“都是我喜歡的,你呢?你喜歡什麽?”
阿萱有些詫異,景之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她回頭,想看看慕容景之那雙眸子是否依然如鷹犀利,卻發現,身後一片清風皓月。
那個人,分明是慕容朗之。
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姑娘醒了!”守着阿萱的小丫頭異常興奮。
打量着周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醒了?”慕容朗之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睡了這麽多天,肯定餓壞了,先起來吃點東西。我在外面等你。”
聽聞此言,阿萱才發現自己早已是饑腸辘辘。
這時候,阿萱才想起,這裏,原是朗王府的靜若軒。那一場酒醉,她竟然想不起來什麽。好在朗之遣走了侍從,而朗之,又是她最不用擔心什麽的人。
那一場夢,只是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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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場夢。
現在,她已醒了。
不消片刻,梳洗過後換了新衣的阿萱坐到桌前開始吃東西,慕容朗之确實細心,考慮到她多日未曾進食,擺上桌的都是很清淡且利于消化的食物。
“我睡了好久嗎?”
“也不算很久了。”朗之站起來,先給她盛了碗粥,又夾了些小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裏,神色不動的繼續說道:“不過七天而已。”
聽了前一句,阿萱放下心喝了一口清粥,在聽到後一句的時候,激動之餘差點卡死,還好,皇天保佑她命不該絕。不過真有掐死他的沖動,想想那家夥也是個文武雙全的主兒,把自己的實力掂量來掂量過去的,還是老老實實吃飯最合算。
阿萱瞟了慕容朗之一眼,見這家夥看着她吃飯還一片神态悠然的,登時覺得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吃飯也不會安安生生的吃。”慕容朗之,拿起帕子擦拭着阿萱唇角的粥漬。“這麽大年紀了,總不至于還得本王來喂你吧。”
因着費老先生的緣故,阿萱從不讓自己在言辭上吃門子虧,也不只是咋了,近來屢屢落了下風,現下氣呼呼道:“俗話說得好,由其弟必有其兄,以前還老奇怪你跟予之的性子怎麽差了那麽多,今兒個才發現,你們倆倒真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以為表情總會變變甚至發個火兒的慕容朗之在阿萱猜度目光的注視下,慢條斯理的道:“這個你倒是真的錯了。”
阿萱一口粥嗆到了嗓子眼。
慕容朗之瞥了她一眼,用帕子細細給她擦拭,一邊擦一邊懶懶的說着讓阿萱想把粥潑到他臉上的話:“九弟那點子本事都是在我身邊時間長了耳濡目染學了一點,不過本王爺風度翩翩平日懶得像他那般胡鬧,你若是誠心讨教,為師倒是可以親自傳授你對付九弟的法子,管保他一敗塗地之餘見到你和你的名字就退避三舍。”
阿萱見自己難有優勢,索性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粥,也不理會,只在最後補充了句:“那你可以跟老頭子切磋切磋……”
慕容朗之淺淺的笑着,眼前的這個丫頭,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提到青櫻雪中人時,眼底的笑意是真正的溫暖親切。
慕容朗之看着這笑容,心裏滿滿的滿足。
話音未落,一侍女走了進來,在慕容朗之耳邊說了句話,慕容朗之的笑凝到了他俊美清秀有如清風皓月的臉上。
“再吃點兒,吃完,就回去吧。”恢複了一貫優雅笑容的慕容朗之轉向阿萱,柔聲說:“景王府,有人來接你了。”
依蓮軒。
數日不見,已有了絲絲生疏之感。
“姑娘回來了。”念奴從裏屋迎了出來,面容如往常一般平靜。“可兒她們每天都會開窗通風灑水打掃,姑娘看着可還好?”
回來?阿萱驀然覺得依蓮軒,是她所離不開的
“念奴,謝謝你。”
念奴微微點頭,便離去了。
前所未有的寒冷。
窗外已經返青的青草綠樹,無一不在昭示着春天的美麗,可是,為什麽阿萱還是覺得那樣的冷?
“你回來了?”掀簾而進的溫歆笑着給阿萱打招呼之餘,讓人将她帶來的那把琴放到了琴架上。
那是一架看上去就覺得很古老的琴。
溫歆随手撥了幾下,琴聲清泠,如淙淙流水。
“今日,你用這把琴彈首曲子,若能有琴香彌漫,你就出師了。”
阿萱端坐琴旁,雙手輕輕撥動琴弦,那琴樸實無華,然觸手便覺溫潤,果然是好琴,只是……
“笑看人間,癡人萬千。白首同倦,實難得見。
人面桃花,是誰在扮演……”
《梨花香》從指尖流出……
中途,阿萱再難繼續。她将手放到弦上,避開溫歆一如以往親切柔和的目光。
“來儀公主的事,你不怪我嗎?”
溫歆默不作聲,不多一會兒,她側目窗外:“怪你什麽?怪你幫了景之?怪你幫文闌躲過了吐蕃的求婚?還是怪你用讓她下嫁方少華的方式斷了她的退路逼她放棄阿清?”
阿萱,手握緊了琴弦。
“你不過是做了我們想做又不忍心做的事而已。”溫歆語氣淡然,似乎沒有什麽情緒。
阿萱的手,一點點松開來,手從琴弦上滑落腿上。
“這些年,文闌表面風平浪靜內裏卻一直堅信阿清還活着,為了這麽個近乎虛無的可能,常常走南闖北去找尋那個人。她孤苦了這麽久折磨了自己這麽久,也該放下了。況且方少華,雖不如阿清将門之後才華絕代,卻也是個文武雙全的翩翩公子,他也是真心愛慕文闌,有他照顧文闌,比旁的人總是要好一些的。只是……可惜了阿清……”溫歆聲音有些許的哽咽。
阿萱把頭埋到琴弦上……
他們都知道。
阿清永遠不會回來了。
溫歆擦去了眼角的淚,重新綻放了一個微笑。“繼續彈,別停。”
夜色中,一輪清月,夜空就此徹亮。
“時過境遷,故人難見。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有敢直言……”
琴弦上,落下一滴淚,流到了琴上。
瞬間,琴香四溢。
景王府。春意和煦。
阿萱支開了可兒,尋了個僻靜角落。
尹若風在慕容景之之前就回了青櫻雪,費老先生左大哥用筆研墨尋紙他們也已經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了吧,他們想必會很失望……
記憶中她讓費老先生最為失望的那次,是她因背不出所有關羽梅花的詩而受到責罰時沖他大喊:“阿萱到底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那一次,費老先生一言不發的回到房間裏。
那背影,寂寥的勝過伴着雪花飄灑塵土的梅花。
事後,兩人都将這件事擱淺,再不提及。
很久以後,尋紙跟她聊天時,嘆了口氣:“對你,師父他縱是再氣再惱再失望,也不會真的與你計較,師父恨的不過是他自個兒罷了。你以後……莫再如那日一般讓他傷心失望了。”
阿萱方知道,他與她誰都不曾忘記。
這一次,她傷害的遠不止一個,他們,可還會如從前一般包容她?
最起碼,予之再不會拿她當知己好友了。
念奴口中的慕容予之,這些日子全變了個樣子。
他對她,是失望透頂了吧。
不知不覺間,月上柳梢,已然過了黃昏。
她,漫無目的的在王府裏亂轉,轉來轉去,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裏,更不知如何才能回得依蓮軒。
回?
阿萱嘆了口氣,對着漸漸升上天空的明月苦笑。
一個“回”字,這分明是拿依蓮軒當家了,這個“家”,是景之給的,朗之予之溫歆都是她的家人。然而,這個家,可能會是她的嗎?
風過,清香之氣撲面而來。
轉過回廊,竟到了華蓮池。
華蓮池一望無際的湖水展現在眼前,湖岸遍布的垂柳嫩芽,已然撫着水面,湖面上,碧葉連天,遠遠望去,月光似最薄的绡紗籠着湖面,阿萱似要沉迷其中,沉迷這悠然迷人的夢幻。
阿萱沿着湖岸的垂柳,閑閑散步。摘下一片柳葉,清脆嫩綠,置于鼻下,仿若聞到了春天的所有氣息。一個沒握緊,柳葉飄然落下,阿萱的心也随着它飄飄蕩蕩。
傷春悲秋,她什麽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