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節
第 35 章節
滿園梅樹的嶙峋中,顯得很是瘦削。
“對不起,尹哥哥,對不起……”一連幾個對不起說下來,阿萱聲音已經完全哽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尹若風的笑很是疲憊,卻還是盡力安慰着阿萱。“無需道歉,也不要傷心。我都懂。”
阿萱平複情緒,從胸前的口袋裏取出了那木瓜吊墜。“這,是她托我給你的。”
尹若風的臉色,瞬間慘白……
“這木瓜,原是我親手所雕……”
梅樹嶙峋。
左清吟一身青衫,側卧梅林。
清逸灑脫。
“小心腳下!”阿萱折了草莖,蹑手蹑腳前行,正想着他被吓到的樣子而笑出聲來,卻聽到這一句,回過神來,她早就掉到了陷阱裏。
那是一個寒玉所鑄的小屋,就在地下,幹幹淨淨,看着很是清爽,只是青櫻雪什麽時候會有這麽一個寒玉小屋,還是在地下……
“冷吧?”左清吟懶懶的探頭到小屋上方,無限惬意的俯視着掉到陷阱裏的阿萱。
“你下來試試不就知道了?”感覺他也沒把自己拉上去的意思,阿萱索性就地坐了下來。坐的潇灑,可——真冷啊!
“我沒那興趣,你自己好好玩啊。”左清吟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留下欲哭無淚的阿萱,大聲喊道:“喂喂喂,你真把我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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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左清吟又把頭探到了小屋上方。
阿萱舒了一口氣:“那……”
“我一個時辰前下了禁令,怕是這幾天都不會有人敢進這園子。”左清吟話畢又一次溜走了。
阿萱咬牙切齒的嘀咕着:“有本事被讓我上去,我要上去了就把你捆綁結實系上石頭沉到青櫻雪最深的一口井裏,先用冷水泡幾天,再把你吊到青櫻雪最高的樹上蕩秋千……”
“下面有機關的,你找到了就自己上來,找不到就是因為待的時間不夠長,不急,慢慢找。”遙遙傳過來這麽一句,“尋紙今天回來,研墨也該露兩手了,我先嘗嘗去——”
梨花雪。
“墨墨廚藝這麽好,啥時候老頭子不要你了,你就去我那裏……”左清吟略帶調皮搞怪的腔調響起來。
阿萱滿肚子的氣,正想拿話刺他幾句就開溜,還沒出聲就聽到那異常特別的費老先生的嗓門。
“小左啊,你這還真不是一般的不厚道!你說你在我這兒白吃白喝多少時間了我說啥了!你倒好,又來我這裏搶人了!”
阿萱心下一陣竊喜,嘿嘿,我治不了你,有人治你!遇見你天生的克星,好戲開場了。
“墨墨,你來評評理,我剛才不過是稍稍略微的誇了你幾句而已,這老頭子心裏就不舒服了。你是個單純善良又可愛的好孩子,千萬不能跟他學,俗話說得好:一步錯步步錯一子落滿盤皆輸一個不慎後悔終生事關你的終身大事你千萬不能這樣一錯再錯一錯再錯……總之一句話,這師父,該換了。傲雪山莊你覺得怎麽樣?”左大哥壓根不理費老先生,自顧自說了一堆。
之前尋紙總結過,老頭子人前叫前輩,人後絕對的無賴,蠻不講理起來可以追你到江南塞北東海西漠,其專心毅力都是常人無法比拟的,破解之法就是不加理會避其鋒芒直擊痛處。任他胡攪蠻纏,我自巋然不動。阿萱納悶,這是尋紙對付老頭子絕不外傳的高招,啥時候左大哥也學會了呢?還用得這麽的得心應手。
“小左,你說我這麽一大把年紀又當爹又當媽的把這幾個孩子養大多不容易啊,他們幾個來到青櫻雪的時候啊,那可是天天哭夜夜哭……”費老先生略帶哭腔的傾訴,讓阿萱忍俊不禁,一哭二鬧,老先生這招都敢用啊,數日不見,有長進,有長進啊。
左清吟輕喝了一聲,轉頭看向用筆研墨尋紙幾個,說:“您從他們開始哭講起,怕是一時半會兒講不完,說着太累,聽着更累。我覺得不妨先去給老先生取凳子過來,然後咱們去吃點點心喝點茶睡個覺再回來,正好趕上大結局,大家覺得怎樣?”
阿萱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講道理的費老先生,遇上一貫耍賴的左清吟,一場好戲,是免不了的了。想着想着,阿萱就自己一個人傻乎乎的笑了,她這愛看好戲的性子,一向都未曾有過改變。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分明是一場無厘頭的吵架。
“小左你這話說得,也忒不成體統了吧,我栽培他們多不容易啊……”
“誰說的?”
“我!”
“胡說!”
“……”
阿萱在拐角處偷笑起來……
多麽熟悉的場景,青櫻雪的日子總是這樣快樂。
記得很久以前,她初到青櫻雪。之所以說很久,是因為她對時間沒什麽概念也沒什麽記憶。自被左清吟封存記憶後,她便再記不清了時間。或許如同尋紙所言,她得到了解脫就必須為之付出代價。跟這些年的平和淡然相比,那些代價許就是微不足道。
阿萱還記得那年左清吟送她到青櫻雪時,用筆打着雞蛋就出來了,用滿是悲憫的眼神看着她。研墨滿臉堆笑的拿了糕點給她。唯獨尋紙,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肩膀,就走開了。走出很遠後,回眸一笑,“我是你尋紙哥哥。”費老先生的出場方式尤為“出彩”,他頂着一頭可以稱作鳥巢的頭發,手裏拿着掏來的鳥蛋,跳到她面前:“這架子,摸魚掏鳥蛋的好手!”
回憶往事,阿萱常會狠狠地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淚……
正往袖子裏尋帕子,突見有人遞了帕子過來。
擡頭,是那一雙如此熟悉的眸子。
“尋紙哥哥!”
“什麽時候愛哭起來了?早知道你也有這水漫金山的本事,以前就不帶你去偷鳥蛋捉游魚了,省得你日後想起來把我們都給淹了……”尋紙斜起嘴角,慢慢一笑。
“去你的,這個時候還賣弄你那張皮相!小心早晚有一天遭報應破了相。”阿萱破涕一笑,白了他一眼。
尋紙像是受到了恐吓:“色衰而愛弛,真到了那天,你研墨姐姐會休了我的。”
夜間的青櫻雪,總是花香濃郁。
青櫻雪的星空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多姿,每一顆星都那麽亮,都那樣的開心,眼睛眨呀眨的,比用筆眼睛都漂亮……
“有喜歡的人了?”尋紙坐到了阿萱身邊,他揚起頭,望着阿萱望向的那片天。
“恩。”阿萱痛快的承認。從小她就沒瞞過尋紙任何事,不是沒有過打算,而是尋紙太精明。身為青櫻雪總執事的他還掌握着青櫻雪所有的情報網,想查什麽都能查得到。既然瞞不住,不如自己先招了,他反倒不好再追究什麽。一來二去的,阿萱在他面前也就沒有了隐瞞沒有了秘密。
他輕輕幫阿萱把帶偏了的鬥篷帽子理正,背着光,阿萱看不到他的表情。“什麽時候開始的?”
“記不清了。”
“你準備怎麽辦?”
“不知道。”
“那你愛他嗎?”
“愛!”
“有多愛?”
“很愛很愛。”
“很愛很愛是多愛?”
“……”
“拼命對一個人好,甚至不惜為了他改變自己,生怕做錯做不好一點他就會不喜歡你,這不是愛,是取悅。離開他後覺得更愛他,沒有他這日子就過不下去,那也不是愛情,只是一點或者很多點不甘心罷了。”尋紙臉上,難得的出現愁意。
“我喜歡上他,用了一天一夜。期初我只是想知道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能讓安生為他舍了性命,能讓溫歆安虎那樣的保護他。看到他中了狼毒箭的右肩,以及他睜開眼一剎那的犀利,我就明白了這一切的緣由。”阿萱搓搓手,頓覺青櫻雪的夜,也很涼。“他告訴了我他的名字,他給了我他母親的幽蘭佩,我随他去了敕勒,他帶我回了平彥城,就注定這一場情劫,我插翅難逃。”
“他心裏有你嗎?”
這或許,才是他唯一在乎的問題。
然就是這唯一的問題,讓阿萱真正的沉默了。
“沒有。一點點都沒有!”
許久,阿萱答道,随即她努力睜睜眼睛,使酸澀的眼睛不致流下眼淚:“或許正是因為沒有,我才能毫無顧忌的留在他身邊。沒有見過陽光,才不會畏懼黑暗,如果有一天……我就得走了,我怕那一天我自己會嫉妒會控制不了自己。”
許久的沉默。
“你決定了嗎?”
“不知道。現在我只想就這樣跟着他。他不知道我愛着他那又怎麽樣?我知道就可以了啊。他調查我利用我的身份又怎樣?他要那個位置,我本就會盡我所能幫他,方式又有什麽重要?他深愛雲初公主他會娶溫歆,有什麽不可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