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國公府
顧長風似有難言之隐,話說一半便閉口不言,皇上略覺奇怪,追問道:“怎麽了?”
“當年他兄妹二人來到邊關之時才八歲,腳底都磨破了,也不知走了幾天幾夜,全身上下盡是傷痕,後來我追問之下才得知,他二人母親早死,被父親拉扯大,他父親又喜飲酒,他兄妹二人滿身的傷全是被他父親虐待所致。”
提及那段令人心悸的時光,日日的打罵與奴役,不堪回首。
顧羨之面上風輕雲淡,藏在桌下的手心緊握,指間青白一片,顧悠然已經歷前世,早已将這一切看淡,可如今看着顧羨之那隐忍的表情還是心疼。
他的哥哥本該是鎮國将軍府的嫡子,一生享盡榮華,若不是因為有惡毒奴仆換子風波,他們何苦會有此劫!
長公主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心上一抽,一陣心悸,望着那兄妹二人,憤恨道:“天下怎麽會有如此心狠的父親,當真可惡!”
宴席上氣氛一時間沉重了幾分,顧悠然毫不在意笑笑,道:“後來我與哥哥遇到了義父,義父教我們武藝,行軍作戰的本事,這也算苦盡甘來。”
“你與你哥哥都是好孩子,劫難過去了就是福。”
顧悠然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前世裏劫難過去的依舊是劫難,前世最大的劫難過去了,今生才是福。
“十年前?”付青蘿似乎想到了什麽,對長公主道:“娘親,你還記得嗎?十年前咱們府上有個家奴叫許昌,膝下也有一雙兒女,不過後來他帶着兒女去了郊外莊子上,之後回來說兒女不孝順,刺傷了他并帶着家中細軟不見蹤影,诶,顧姑娘,不知你十歲前,家住何處?”
付青蘿知道他們就是許昌的兒女,當年許昌還是鎮國将軍府的家奴,其妻生下龍鳳胎後撒手人寰,剛巧長公主亦是生下一對龍鳳胎。
膽大包天的許昌趁着月色将兩對龍鳳胎互換了身份,之後又帶着顧悠然兄妹二人去了郊外農莊。
若不是因為許昌色膽包天,竟然想要奸淫顧悠然,他們兄妹二人也不會惡從心生,刺傷了許昌連夜逃出了京城。
後來許昌也不敢将這事說出,只是藏着捂着說兒女不孝不認父親,砍傷了自己帶着細軟逃了出去,後來百般打聽之下這才知道顧悠然兩人去了邊關,還認了顧長風為義父。
顧悠然望着付青蘿,沒有前世的小心謹慎與豔羨,平靜直視與她,道:“不巧,郡主所說的那個許昌,正是我親生父親。”
“啊?”付青蘿捂嘴驚訝道:“原來你兄妹二人就是許昌一直在找的人啊,那這麽說你們也是我們鎮國将軍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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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明明白白,她付青蘿的意思就是說,你兄妹二人就是我鎮國将軍府的家奴。
顧悠然冷冷一笑,如今你所說的一切,往後我都會一一還給你!
長公主頓了頓,皺眉,問道:“當真?”
顧悠然不願再多說,顧羨之卻笑道:“回長公主的話,确實如此,只不過長公主大可回去問問,我與悠然究竟是為何要刺傷他。”
付青蘿在側嘟囔着,“為人子女,竟然砍傷父親,還能有什麽理由。”
這話長公主聽見了,離她不遠的皇上也聽見了,淵國以孝治天下,不管父母有何不對,子女都不該頂嘴,更何況是刺傷!
“好了,此事不要再多言,今日可是給各位将軍接風洗塵,來,朕再敬各位一杯!”
“微臣不敢!”
酒過三巡,顧羨之緊握着顧悠然冰冷的雙手,顧悠然咧嘴勉強一笑,小聲道:“哥哥,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你放心,有哥哥護着你,誰都不能再欺負你。”
是啊,這輩子,誰還能欺負我呢!
一場宴席因顧悠然二人的身世而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付青蘿嘴角的笑容格外刺眼,這場宴席她本不必前來,可若是能讓顧悠然兄妹二人名譽掃地,甚至于在這京城待不下去,少了這威脅,她何樂而不為呢?
“義父。”顧羨之與顧悠然兩人在顧長風面前沉默了良久,當初不曾将一切事實說清,是他們理虧。
顧長風看着自己養了十年的兒女,微微嘆氣,道:“過去的都過去了,真相是什麽對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莫非十年的時間,我還看不透你們兄妹二人的秉性?你們也不必胡思亂想,我不會介意并放在心上,雖然我不知道那青蘿郡主說話為何有意無意針對你兄妹二人,但你們放心,只要有義父在的一日,就絕不會讓人欺辱到你們頭上!。”
顧悠然心頭一顫,鼻尖一陣酸楚,眼眶脹的有些紅,“義父,其實那青蘿郡主說的也并非都是實情,當初……”
顧長風打斷她,“好了,咱們回家吧。”
“是,義父。”
其實若是讓顧長風自己選擇,他寧願不回到那個金碧輝煌的家。
當初他選擇前往邊關十八年,一方面是因為長公主那件事鬧得人盡皆知不得不走,另一方面,更是對那個所謂威名顯赫的顧國公府的逃避。
顧長風是家中的嫡次子,曾經的妾室在他母親死後便扶正了,如今的國公夫人是他的繼母,庶長子更是成了嫡長子。
顧老國公寵妾滅妻一事二十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皇上沒有将顧國公的牌匾摘了不過是看在顧長風的面子上,可這顧老國公不識好歹啊,将妾室庶子寵成寶,嫡妻嫡子不屑一顧,氣的嫡妻心內郁結,早早的去了。
當初顧長風去往邊關時,老國公心裏早已打定了主意,反正這國公府的未來是要交給他的長子顧長臨的,那麽這個次子去往邊關十八年又有什麽關系,最好啊,是永遠都別回來。
風平浪靜過了十八年,次子竟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