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羅勒剛贏過節目裏的比賽,心情特好,他最近名氣越來越大,尤其沒白澤在頭頂壓着以後。

所以是不是得感謝白澤呢?感謝他體貼的床上情人,把風頭全拱手讓給了他。

羅勒這麽想着,心情大好地拆開了包裹,然後怔住兩秒。

這是盞很精致的意大利雕镂燈,純手工,上面镂刻滿了繁星。

他把窗簾拉上,閉上電燈,在漆黑空蕩的別墅大廳裏,打開那盞燈。

藍紫色星空在一瞬鋪得滿天花板都是,灑在地上,沙發上,灑進羅勒的衣服,還有眼底。

羅勒難得沒嘲笑兩句,沒暴怒,沒驚喜,什麽也沒有,就那麽有點兒發愣地瞅着。

好像,好像是那麽兩年多前吧,他還比較寒酸,跟店鋪櫥窗前看上過一盞小燈,從老板手裏讨價還價好幾天,才給買下來。

他帶回去,美名其曰送給白澤,其實壓根兒就是自己喜歡。

那燈很簡陋,就是個塑料條紮成的小球,按一下還不亮,羅勒對着金屬片兒擺弄了好久。當時白澤就在他旁邊,摟着他。他們一起趴在床上,對着那盞劣質的小燈,看它突然亮了,光芒星星點點的,慢慢地轉着圈兒。

羅勒當時笑得開心,跟白澤吹噓這燈有多貴。白澤親了親他耳朵,把臉貼在一起,跟他一塊看那盞燈,嘴上還說他幼稚。

只不過那燈才亮了五分鐘,就再沒亮過了,後來他們有次吵架,把它砸壞了。

羅勒想,其實他和白澤,還是會和諧的,很多時候,尤其在讨論怎麽完虐別的玩家時,還有……,還有給格鬥選手下賭注的時候。

他倆都有自己心儀的格鬥場選手,羅勒特別喜歡ALEX,喜歡ALEX的鎖喉一擊必殺,夢想是跟ALEX做一場愛。

白澤看出來了,嘲笑他那小身板會被ALEX一不小心捏爆在床上。

而白澤喜歡CANDICE,那是個金剛芭比,脾氣火爆,精準對他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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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總習慣在下注前先把對方嘲諷—通,還好ALEX從來沒跟CANDICE同擂臺打過,否則他倆能為了比賽結果吵到分手。

但每次喜歡的選手贏得比賽的時候,他倆都會為慶祝而做一場激情的愛。

其實……,白澤死後,羅勒也不是完全沒去看過他。

有一次,好吧,他發誓就只有一次。

他是偷偷溜進白薔薇墓園的,在滿叢白薔薇和荊棘裏找到了白澤的墓,多打量了幾眼。

黑色墓碑很規矩,上面也就刻些出生年月什麽的,他以為白澤得追求多個性的碑呢,好歹整個多邊形的啥的,再留兩首古希臘詩。

他對墓碑盯了幾分鐘,覺得該對白澤說點兒什麽,畢竟他們斷斷續續地睡了好幾年,露水情緣都叫緣呢。

可他實在想不出話來。

很快,他就注意到白澤旁邊還有塊墓。他知道,那是伴侶的位置,有錢人一般都這麽幹。

他看了幾眼那塊墓,裏邊兒好像已經躺了人了。會是誰呢?白澤的未婚妻嗎?還是他的其他什麽情人?

白家是把那人殺了埋進來陪葬的嗎?反正白家那麽變态,也不是幹不出來那種事。

想到這,羅勒暗自地慶幸了幾分鐘,還好白家從來不知道他也跟白澤搞。

可轉瞬他又沒來由地有點嫉妒。

他是不是一輩子也躺不進那麽貴的土地裏呢?擁有一塊那樣好看的墓碑?然後被歌頌生前恩愛眷侶什麽的。

羅勒站在那兒,總共停留不超過十分鐘,就決定轉身離開。

但走前他還是很乖的,給白澤講了幾句:“你是被射殺死的,五槍,兩槍在心髒,一槍在腦門,兩槍在腰上。這叫美感嗎?我不是很懂。”

羅勒離開白薔薇墓園,他想,白澤,反正我來看過你了,還照着信裏做了,也算有情有義的。

你一個死人,別再在我腦子裏占地方了吧,讓我把你忘個幹淨吧。

但羅勒也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那晚他還是夢見白澤了,醒後發現自己居然哭得厲害。

他如此沒心沒肺,多少年都沒哭過了。

他夢到他親眼看見白澤在花園裏被射殺,槍聲混亂,局勢複雜,花園裏栽滿紅玫瑰。隔着花團錦簇的猩紅,他注意到白澤的視線在緊緊地盯向他。

那道視線裏仿佛有什麽情緒呼之欲出,有什麽真心話要講,有什麽真相要揭露。

在灼熱視線中,在接連槍聲下,白澤跌落進玫瑰裏,大量出湧的血液和花瓣融為一體。

不對,羅勒在夢裏想着,這不合常理。

他和白澤沒有感情羁絆,白澤不該拿那種視線來看他,那視線像極了看向摯愛的戀人。

羅勒有點兒惶恐,想假裝作沒看見。他把視線挪開,沒幾秒又忍不住挪回來,死瞪着玫瑰叢,瞪着那具已然悄無聲息的白澤屍體。

該死的,他竟有點兒在意,在意白澤到底想表達什麽?

夢裏那道視線就那樣鑿刻在羅勒腦海裏,讓他忘不掉,躲不掉,心煩意亂,畫面頻頻倒帶,重播,以至于他之後沒來由地突然哭了。

現在,羅勒幹瞪着滿屋的璀璨夜空,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想他可能反射弧比常人長,他現在才感覺到,他有點悲傷,為了白澤。

白澤在上個月的23號送給他過一個獎杯,藍水晶做的,《Ragnarok》裏的最高榮譽。

一年多前他曾牟足勁兒要跟白澤争那位置,吃奶力氣都使出來了,耍盡心機也沒搶得過。後來白澤總有事沒事就把那水晶獎杯晃悠出來氣他,還不叫他碰,每次都能成功地惹怒他,這回死後反倒大方地送他了。

獎杯被羅勒放進書櫃,給擦得還是挺幹淨的,雖然他已經沒多想要那個獎杯了。

關于獎杯,更多的回憶是他和白澤的大緋聞。

就是那季節目結束後,陳諸采訪他倆,他倆坐在桌子後頭,偷摸地用腳蹭着腳玩兒。

結果被一個眼尖地觀衆給看出來了,暫停畫面,放大、截圖發到網上,還寫了篇兒分析文章,一夜炒熱了他倆的cp。

當然,大家都以為他倆是假的,乖乖地圈地自萌,誰能想得到他倆其實真的有一腿啊。

但那次之後,在鏡頭前玩兒暧昧就成了倆人得心應手又上瘾的小游戲。

時不時遞個關懷的眼神,親近地抱一下啥的,賣個相愛相殺的設定,再給對方點兒特殊待遇。某些時候,暖昧氣氛上了頭,惹人迷醉,氣泡粉紅,還真像極了愛情,幾次都叫羅勒誤以為自己真是愛上他了。

想到這,羅勒蹦起來,神經質地開始翻過往娛樂新聞,翻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偏執地把當年那篇澤羅分析帖翻出來,開始細細地看。

他倒要看看白澤到底都做過什麽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事,在背後曾給過他怎樣的眼神。

很快羅勒就發現,每一道視線,每一個眼神,都和夢裏那幾聲槍響下的那樣相像,那樣炙熱,那樣有什麽話呼之欲出。

是什麽呢。

到底要說的是什麽呢。

羅勒的心髒有點兒疼,一抽一抽的。

他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辦好。

白澤死了,他已經無法再問白澤到底想說什麽了。

他想他現在可能也沒那麽關心什麽名氣和錢了,盡管這讓羅勒有點兒驚喜,自己竟然會有這麽想的一天,真是出息了。

現在,羅勒就窩在沙發裏,斑斓的星光碎成點,映在他的皮膚上。家具很安靜,整幢別墅都很安靜,像個與世隔絕的小星球。

他一篇篇地浏覽有關他和白澤的文章,翻着過去的那些照片,感覺自己像個初級cp粉。

茶幾上零散地擺着幾小瓶指甲油,羅勒窩進沙發裏的腳趾蓋也是五顏六色的。那是他怪癖,他喜歡指甲油,喜歡到會主動朝女床伴索要它們。

他還喜歡按着白澤給他塗,有時候故意塗到手指甲上,再看他不自然地在鏡頭前把幾根手指遮遮掩掩的樣子,那會讓羅勒感到特別快樂。

現在羅勒太喜歡那盞意大利手工的星空燈了,以至于他收到後就很少再拉開過窗簾,別的什麽燈也不開,就只開那一盞。

星星在白澤的別墅裏灑得到處都是。

色調是藍紫中和的,有那麽點兒羅曼蒂克,這也算美感吧?

不知不覺,羅勒已經兩個月多沒亂搞過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性生活。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在繼續跟白澤性生活。

他會每天都按時吃一顆星空糖,然後沉淪在性欲裏,就像白澤說的。

眼、耳、口、鼻、手的感覺都如此滾燙和真切,被白澤賦予在他身上,就好像從未離去。

這期間,他收到過一只用活體太陽鳥做成的标本,那鳥兒很小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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