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
也沒把握能說服我老媽,我甚至覺得,我媽為人那麽難相處,要是你的身份又變回我老婆,肯定又要天天受她的冷眼。想想我都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我真的不敢再提複合,也不忍。但……我真的想讓你過得更好,現在嫣嫣跟你住在阿姐家,長久的不是辦法的,你終要有個屬于自己的家。”
“長久不是辦法?”他說了那麽長一段話,韓寶琦只被他這半句話挑起了疑問:“你打算讓嫣嫣跟着我了?”
“她跟着你是最好的。”唐禹森點點頭,陽光灑進去,打在她白裏透紅的側臉上,隐約還可見到金黃色的小汗毛。這個小女人,離了他後好像生活得越來越不錯,他真不想又把她套牢進一個死胡同裏,因為他沒資格。低頭笑了笑,唐禹森儲足的勇氣,才緩聲開口:“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公司想調我到北京分公司當總經理,而我……我已經答應了。”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韓寶琦的目光愣在半空,竟是一時無法接受。
唐禹森還是忍不住撫上她的臉,溫潤的聲音再度回蕩地陽臺裏:“這次去北京是個很大的磨練,公司說如果那邊我能做得好,過兩三年之後回來,我就能升上領導層了。站在前程上,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但是我放心不下你,我也不可能要求你放下這裏所有東西跟我一起去,那是不現實的。但我希望,我離開前,能力所能及的給你最好。”把這裏的一切安排好,也好讓他安心拼搏。
他竟然要走,而且事前一點風聲也沒。韓寶琦胸口一悶,鼻子發酸,撥開他的手轉身背着他,垂着淚眼一語不發。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發脾氣,也沒立場發脾氣。自己不總是滿不在乎的說不會跟他複合嗎?可是當他真的離開,她竟然就頂不住了。
看她難過,唐禹森也不好受。其實之前他本來想拒絕的,但因為家裏令他寒了心,他就索性答應了。他從後面環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深深地吸收着屬于她身上的氣息。那麽熟悉,又讓他那麽舒心。又嘆了口氣,他無奈地安慰:“小寶,別難過。”
韓寶琦仰起臉吸了吸鼻子,但眼淚還是留了下來:“你這算是什麽?給我一套房子是補償嗎?還是你想用一套房子來套住我,讓我等你回來?”
“沒有!”唐禹森把她的身體扳過來,心急的解釋:“我沒這樣想!我根本……”詞窮了,他不曉得該怎麽說她才不生氣。
“媽媽!爸爸!”屋內響起唐嫣的叫喚聲,韓寶琦擦了把眼淚,擡腳跨步進客廳,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擡起下巴傲氣地說:“唐禹森,你要去北京就去,我不會留你!你要給我一套房子,以為我不敢要嗎?我就要給你看,而且我絕不會因此而刻意等你!天下男人那麽多,如果有追我的而我又看對眼,我就去談戀愛。我才不會為了受了你一點恩惠就為你守身如玉,因為這原本就是你以前許諾給我的,哼!”
韓寶琦故意忽視他臉上的苦笑,大踏步走進其中一個房間。小家夥看到她高興得手舞足蹈:“媽媽,我喜歡這個房子,好大好漂亮。我更喜歡這個房間,好像公主住的地方一樣!媽媽,你也給我設計個這樣的房子好不好?”
“這房子真的不錯,禹森打算買嗎?”姐姐雪琦笑着問。
韓寶琦點點頭,拍拍小家夥的頭,笑着說好。
身後唐禹森跟進去,走到唐嫣面前蹲下,讨好地問:“嫣嫣,爸爸買一套這樣的房子給你和媽媽住,好不?”
雪琦聽了唐禹森的話一怔,狐疑地看向妹妹。韓寶琦聳聳肩,啥也沒說。倒是唐嫣高興得大拍手掌:“好啊好啊!”
“女兒也說好。”唐禹森起身湊近韓寶琦,笑吟吟地讨好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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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寶琦冷哼一聲,別過臉不理他。她想,要是女兒知道他要去北京幾年,只怕要哭得半死了。
“小寶,還有一件事。”唐禹森搭着她的肩膀,把她拐到角落,悄聲道:“付了首期以後,我估計自己只剩下十來萬而已。所以裝修費,不夠的話得要讓你先墊着。”
韓寶琦側頭斜視着他,粗聲道:“沒錢還裝大款!”
“嘻嘻。”唐禹森好脾氣地賠笑。她不會明白,他寧願把錢全花在她和女兒身上,也不希望被人當無底深潭似的拐了去。“要是沒問題,下星期我就找人辦手續。”
“什麽沒問題?只看示範單位有屁用?我連房子是圓是扁都還沒看啦!”
“好好,我下午就約人去看!”
“哼!”
“別生氣哈!”
“哼!”
“打算怎麽裝修?會給我留個房間嗎?”
“不!”
“你真舍得我走?真會去跟別的男人談戀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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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韓寶琦大筆一揮,名下即時多了一套一百五十多平方的房子。此後又過了兩天,便是唐禹森離開上京的日子。
那天唐嫣沒上學,跟着媽媽把唐禹森送去機場。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內,小朋友一雙原本墨黑的眼睛通紅通紅的,看起來那麽的惹人憐愛。
唐禹森彎腰捊了捊女兒的頭發,低聲叮觯骸版替桃聽媽媽話哦!” “爸……爸……”一個稱呼斷斷續續的叫完,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女兒哭了,韓寶琦鼻頭一酸,跟着也濕了眼。從他說要去北京到現在,短短不過半個月,到現在她還是沒法接受。以前他常常出差,但因為知道他短期就會回來,所以并不覺得日子難熬。可是現在一去就是兩三年,怎不叫人難過?
“你也怎麽了?”小的可以說不懂事,不料大的也跟着湊熱鬧。唐禹森出外無數次,從沒試過像現在這般無可奈何。他心下軟得發慌,伸手摟住韓寶琦的脖子,把她拉進自己懷裏,輕聲安慰:“哭什麽?我又不是一去不返,北京不遠,坐飛機或是坐高鐵幾個小時就到,而且我逢年過節肯定會回來。”
“唐禹森你是個大混蛋!”韓寶琦伏在他的肩膀上激動的大聲抽噎:“你明明說要照顧我母女倆,卻老丢下我們。房子要裝修,女兒又要升讀小學,一大堆的屁事你管都不管,全推給我去做,你太過分了!”
“好好,我知道又是我不對,對不起,辛苦你了!”唐禹森親了親她的耳墜,然後把她攬緊。
“爸爸!我不想你走!”小家夥撲到他身上,抱住他的大腿哭得亂七八糟。
大概是母女倆的哭聲太強大,身邊經過的人無不側目。唐禹森尴尬地笑着,肩頭和大腿處都感覺到明顯的濕意,卻又不想制止娘倆。那是他愛着的人,她們舍不得他,那是痛苦并快樂着。
好半天,哭聲慢慢歇了下來,唐禹森拍了拍韓寶琦的頭,把她推開,帶着薄繭的指腹溫柔地替她擦掉眼淚,咧開嘴,示意叫她笑。韓寶琦抿抿唇,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唐禹森松了口氣,蹲下身抱起女兒,狠狠地親了親濕濾濾的小臉蛋兒,笑話她們:“兩個愛哭鬼!”
唐嫣雙手摟住爸爸的脖子,把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裏,不哭也不鬧,乖巧得令人心痛。
唐禹森單手抱着女兒起身,另一只手緊緊扣住韓寶琦的手,笑着道:“小乖乖,等到了暑假,和媽媽坐飛機過來找爸爸好不?”
小家夥點點頭,小臉蹭了蹭,埋得更深。
溫情的時光難舍難離,但最終還是要分開,唐禹森把唐嫣放下,拎起地上的行李袋搭上肩,又拉過行李箱,說:“好了,我要登機了,你們回去的時候要小心。記得要開導航,別開太快,注意時速。”最後說的通篇都是囑咐,早就不該讓她們跟着,卻偏要來,兩小時的車程,還要她開回去,唐禹森考慮到她這個新手司機,不能不擔心。
韓寶琦垂着頭,腦裏全是他要離開的信息,對于他的唠叨根本沒聽進耳裏。
“聽到我說的沒?”唐禹森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本想叫她回答自己,不料兩眼相對,反催出她強忍住的淚水。
“唐禹森。”她的聲音悶悶,帶着哭泣的哽咽。
當了六年夫妻,從沒如此癡纏過。唐禹森心頭一熱,托着她下巴的手滑到她的後頸脖,頭一俯,吻去她酸澀的淚水,輾轉又壓上她顫抖的嘴唇。
四周人來人往,實在不适合表現親熱,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小不點。韓寶琦忙亂中只顧着用手捂住女兒的眼睛,而他的舌已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
不知吻了多久,反正直到她呼吸不暢他才松開,寬大的手掌扶住她的後腦勺,額頭與她的緊緊貼着,微喘着氣沙啞地道:“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韓寶琦呆呆地點頭,他笑了笑,放開她,毅然轉身走了。“爸爸……”身邊的唐嫣撥開媽媽的手,看到唐禹森遠去的背影,不滿地說:“媽媽,爸爸為什麽不跟我親親?”
“-_-|||”韓寶琦沒法給她答案。
送走唐禹森,韓寶琦又恢複獨自帶着女兒的生活。致成的樣版房工程早就完成,不過因為春節期間參加過兩次同學聚會,年後接了幾個舊同學的電話,均是有意向想找她裝修,所以年後的裝修淡季并不閑着。而另一方面,新買的房子也在密羅緊鼓的設計當中。M市春季多雨潮濕,清明過後天氣才開始好轉,故而一直拖到五一後天氣穩定下來,房子才開始動工。
這邊韓寶琦的生活有條不紊進行着,另一邊唐寧的小套間也如火如荼的裝修中。輾轉忙活了快兩個月,工程接近尾聲。沒有熟悉的人幫手,什麽都交給裝修公司,八十平方左右的小房子到結算時足足花了近二十萬,而且還不算唐寧自購的陶瓷燈具衛浴,家具電器更是還沒怎麽添置。
看着這張裝修結算單,唐家母女倆眼睛都快跳出來了。
“寧寧,怎麽搞的?咋花了這麽多錢?”預算書才打十二萬啊!現在多了差不多一倍,唐母整顆心都被擰成麻花了。
“我不知道,他們有時候說要修改,有時候又說這個材料會更好,改來改去,跟預算書完全不一樣。”花了那麽多錢,唐寧的心也是七上八下。但有什麽辦法?人家一項一項的列得清清楚楚,沒得抵賴的。于是一付清尾款,唐寧夫婦這幾年的存款便所剩無幾。之後又跑了好幾趟家具市場,七拼八揍的把沙發床鋪買了回來。
經此一役,唐寧已經元氣大傷,手裏只剩幾千塊,更別提拿錢讓老公開公司。偏偏陸林拖着不肯回來M市發展,煩得她狂抓頭發,只好求救于老母:“媽,你又說幫我問問哥?”
“問什麽?”唐母裝傻。之前被兒子去北京的決定炸得內傷,那時顧着生氣,其餘什麽都只得靠邊站,最後還是老頭子吼了句“男兒志在四方”把她震懾住這才消停。後來兒子走了,每每他打電話回來,說不上兩句便換老頭子聽,唐母更沒機會提起。這兩個多月她一直耳提面命的叫女兒省着花錢,無非是想不用求到哥哥那,誰知女兒花起錢來好像不要命似的,裝修完後,一下子變成了窮光蛋。
“哎呀媽,我說了那麽多次你都沒記在心上的嗎?就是問幫陸林開公司的事情啊!媽!陸林說公司開不成就不回來,但我現在哪裏還有錢?你就幫我問問哥吧,要麽借給我,但最好還是讓他入股,怎麽樣?”
“入股啊?”也不知女婿想開什麽勞什子公司,不清不楚的,那豈不是讓兒子把錢扔進鹹水海?女婿與兒子之間衡量,唐母的心當然偏着兒子。“你哥去了北京,又沒空理這些,入什麽股。我看讓他借你算了。”借的名義起碼還可以叫還,唐母的如意算盤也打得不差。不過她可沒想到,無論借或入股,唐寧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怎麽都好了,媽你快幫我問問哥吧。”
被女兒不斷催促,唐母只好挑了個寧靜的夜晚,厚着臉皮給兒子打電話。
彼時已經進入七月,北京那邊天氣極炎熱,唐禹森剛跟客戶吃完飯,從酒店出來,便接到老母打來的電話。很累,又喝了酒,他遞了五十塊給門童,讓他幫忙去叫車,自己則脫掉西裝,再抓松領帶,這才按下手機。
“禹森啊,吃飯了沒?”開口便是親切的問候關懷,唐母也不算蠢。
“剛吃過。”唐禹森擡頭看天空,灰蒙蒙的雲層沒有星星,只有紙醉金迷的霓虹燈影。這刻他無比懷念M市明朗的星空,更懷念遠方的親人,所以對唐母的來電還算比較和顏悅色。“媽給我打電話幹什麽?是家裏有事嗎?”
“家裏能有什麽事?媽念着你找你聊聊天而已。”
“哦。”唐禹森抿抿嘴,寧願相信她說的是真話。很可悲,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還得防着自己老媽。
“禹森,你在那邊好不好?有沒有定時吃飯?平常有湯水喝嗎?”唐母是真的想着兒子,一開口便忍不住問個不停。
一輛出租車在門童的指引下駛過來停下,門童幫忙打開後面的車門,唐禹森點頭道謝,彎身鑽了進去。車門關上,他報了地址,才一一回答老母的問題。
唐母又念了一輪,這才支支吾吾的開始引入正題:“禹森啊,你妹妹……那套房子已經裝修好,快要入夥了。”
“哦。”唐禹森又輕輕發了個音,接着很主動大方的說:“你問寧寧還缺什麽?電視還是冰箱,哥給她認投一個,買了告訴我數目,我轉帳給她。”
“哎呀她那需要這些?你之前不都有用着的嗎?我讓她別換新的,用回你原來那些家電就可以了。”
“她不嫌舊嗎?”
“她裝修一下花了二十多萬了,還嫌?”唐母提起這個數目就有氣。
一套小房子裝修了二十多萬,真的很大方。唐禹森撇撇嘴,适當地沉默。
唐母便順勢繼續唠叨:“你說她,長那麽大,一點省錢概念都沒有,客廳的地磚一塊四百多,鑲金嗎?房間地板也是挑最貴的,還有挂電視那個牆身幾塊石頭就花了兩萬,簡直氣死我,搞得現在連陸林開公司的錢都沒了影。兩夫妻為此還吵架,陸林之前說好回來M市現在又不願意了!”唐母一口氣念完,唐禹森仍是不作聲,她吞了口唾液,輕聲問:“禹森……你還在聽嗎?禹森?禹森?”
連聲叫喊之下,唐禹森這才裝作被喊醒的樣子:“哦……媽,對不起,我剛才吃飯的時候喝了酒,不小心睡着了,你說到哪?”
“呃?”被這麽一打斷,唐母哪還有勇氣再重複一遍,而且聽到兒子那疲憊的聲音,她也心疼:“你喝了酒,沒開車吧?”
“沒,我打車的。”唐禹森揉了揉額角,有氣無力地道:“媽,我到了。”
“哦哦,那你快點回去,洗完澡就好好休息吧。”
“嗯。”挂斷線,唐禹森擡起清明的雙眸,看着車窗外閃過的流光彩溢,一時無語。是不是以前他一直表現得太慷慨和無所謂,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算計?
出租車在街道上拐了彎,又滑行了一段路後,在一幢公寓下停住。付了錢,他下車。掏出門卡擦過感應器,門應聲而開。他走進大堂,與看門的保安點了點頭,直接走向電梯。公司在這幢大廈租了幾套房子,唐禹森因為是高層,自己住了一套一室一房的。
來了北京快四個月,每天都是踽踽獨行。寂寞嗎?答案是肯定的。越是寂寞,越需要真誠的關懷,可是老母難得給他打個電話,卻是來要錢的。這多少傷了他的自尊心,他遠走千裏,不過是想保護那段已經岌岌可危的親子關系。既然不能明着拒絕,他逃跑還不成嗎?可是他逃到那麽遠,她們還是不肯放過他。她們總是有本事,把他越推越遠。
走出電梯,拿卡開了門。四十幾平方的屋內,裝修得很精致,但無法給他溫暖。他把西裝扔下,人重重的埋進沙發。屋裏沒開燈,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顯得特別詭異和冷清。手機忽地“咕咕咕”的發出顫動聲,屏幕跟着亮起,為漆黑帶來了一片光明。他看到屏幕上那個名字,心情莫名就好起來,嘴角也不由翹起。
傾身拿過電話,剛接通便傳來小家夥的吵鬧聲:“爸爸,你今天晚上有沒有喝酒!”
小管家婆!每次有飯局,總是掐着點數打電話來檢查。唐禹森的笑意更深:“喝了。”
“啊!媽媽,爸爸又喝酒了!”電話裏小家夥扯着喉嚨喊,接着另一道聲音遠遠加進來:“讓你爸爸開了車別喝酒。”唐嫣得了令,又裝着小大人似的對着手機裏的人命令:“爸爸,你喝了酒不許開車!”
“我沒開車,打車回來的。”回到家,酒氣上腦,唐禹森索性躺下,對女兒說:“嫣嫣,讓媽媽來聽電話。”
“哦。”
“噠噠噠”的拖鞋聲聽着那麽的親切,唐禹森閉上眼,仿佛能想像到小家夥現在的樣子。天熱了,這時候的她應該只穿着背心和小褲衩,露出一身的肉肉,讓人想咬上幾口。而她媽……到晚上洗了澡,也肯定只套一條背心睡裙,連內衣也不會穿,胸前那兩點……
腦袋裏春光無限好,唐禹森渾身頓時一陣燥熱,喉嚨幹涸,暗暗的呻吟了聲。
“喂?喂?”韓寶琦哪曉得自己此刻當了思春對像,對着電話連叫了幾聲,聽到對方氣喘呼呼,便大叫:“唐禹森,你又喝得醉死了對不對?”
連罵人的說話聽着都是甜的,唐禹森強壓住內心的踴動,深深地嘆氣:“小寶,我想你,想得身體都痛了。”
呃?這刻韓寶琦終于明白他粗重的呼吸聲是啥了,她瞄了眼正趴在床上看書的小家夥,悄悄擡腳走出客廳,壓低聲問:“你怎麽了?”
“沒有!”唐禹森坐起身,對着半空長長地吐了口氣,無精打采地答:“只是好想抱你而已。”
“啐!”盡管對方看不見,韓寶琦還是紅了臉:“原來春心動了?诶,你那邊就沒有小姐的嗎?你現在單身,可沒有顧慮的呀,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閉嘴!”吼了她一句,換來“咯咯咯”的大笑,唐禹森很是無奈:“唉,沒良心的。”
“良心喂狗了!”
沒一句好話,不過唐禹森就喜歡她這種調調。關系越親密,她才會露出真性情。
彼此都沒再開口,隔着電波,就這樣靜靜的聽着對方的呼吸都是種享受。半晌,韓寶琦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喂,你好點了沒?”
“嗯。”唐禹森微微一哼,眨了眨眼,想到母親剛才的話,問:“家裏裝修得怎麽樣?錢夠用嗎?”來北京前,他給她留下一張銀行卡,裏面只有十三萬。連唐寧那套小房子都得花二十多萬,那一百五十多平方豈不要更多?
“你管我錢夠不夠用?诶?你現在是查帳嗎?”韓寶琦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我哪有?”唐禹森冤枉地大叫:“我怕你錢不夠,還打算再給你彙點過去。”
“不用了,我是做哪一行的?哪用你擔心?”即使錢不夠用,韓寶琦也不會再問他要。“你人在外,自己留點錢傍身吧。”
“我倒不用怎麽花錢,反正吃喝住都是公司報銷。”外駐就有這個好,公司特別體貼員工,對派出外的人福利特別好。
“話是這樣說,但偶爾出去喝杯咖啡,或是看場電影,打場球,買幾套衣服,這些都要自己掏錢。你呀,假期要記得放松,別老是顧着工作或是睡懶覺,要适當運動,不要回來變成一個大胖子。”
同樣的唠叨,她的話讓人聽了特別窩心。唐禹森輕笑:“知道了。”
“诶,還有,嫣嫣這周五幼兒園就畢業了,她鬧着讓你回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但我已經拒絕了,你別管她。”
“嗯。”她不會跟他埋怨家庭瑣碎,總是安排好任何事,不讓他操心。別人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其實老婆才是男人的貼心小棉襖啊。唐禹森低嘆:“小寶,幸好有你。”
“你才知道?”
不懂謙虛,又愛臭屁,這就是他的小寶。唐禹森真的好想念她:“小寶,放暑假跟嫣嫣過來北京吧。”
“我哪有空?”韓寶琦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別說家裏還沒裝修完,就是公司,進入七月已經到旺季了。”
那是……唐禹森好生失望。夏季,也是他工作的旺季,得好好計劃才行,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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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匆匆通過電話後,唐母又陸陸續續的找過唐禹森好幾次,但不是對方在外面應酬不方便說話便是沒接電話,即使過後回電,恰巧不是她接聽。
資金沒法到位,開公司這事便一拖再拖,眼見八月都來了,唐寧便天天給老母施加壓力。唐母被催得緊,不禁有氣,“催催催,那麽急你不自己找你哥去,之前讓你省着點,你偏不聽,現在錢花光了又讓我去當黑臉,”
唐寧被噴了一臉口水,頓時就委屈得半死。老母之前明明答應找哥哥幫忙,現在又翻臉不認人,陸林已經連續兩周借工作忙為理由周末都沒回來,也不知他在外面搞什麽。唐寧因此在心裏把老母埋怨了千萬遍,但表面卻不敢說出口,還得眼淚鼻涕全出動來認錯。
唐母實在抵不過女兒苦苦哀求,只好等候着适當時機再出手。正當她苦思冥想之際,那尊大神卻突然出現在家門口。
“禹森,你怎麽回來了?”快半年沒見,唐母簡直喜出望外,連忙沖了過去,抓住唐禹森的雙臂上下打量:“天啊,你看你瘦得!”
老母眼裏滿滿都是心痛,唐禹森頓時就笑了:“我要回來處理一些事情,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們。”
“回來幾天?”
“三天吧,明天回公司彙報工作總結,後日就走。”其實唐禹森這次回M市的目的,是因為後日即周末,東山上築的新居入夥。他計劃在老家逗留兩天見見父母,到入夥那日則借着離開的名義在老母眼皮底下消失,然後在新家住一晚,到星期天一家三口便起程飛去北京。這個計劃他籌備了一個多月,不惜把彙報工作拖到現在,無非是為了争取更多時間與妻女相處。想到将有十天跟她們膩在一起,即使被人說假公濟私都認了。
“怎麽你這麽快就走啊?不多留幾天?”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竟然來去匆匆,唐母已經開始有離愁別緒。
“沒辦法,北京那邊很忙。”唐禹森對自己欺騙老母的行徑半點愧疚都沒有,他把行李往地上一放,走到沙發坐下,狠狠地伸了個懶腰。揉着走得酸痛的雙腿,左右看了看,問:“爸呢?”
“他午睡還沒醒呢。”唐母跟着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又再上下左右的看了遍,仿佛怎麽看都不會厭。
“媽你這是怎麽了?”唐禹森被老母瞧得渾身不自在。
唐母抹了把眼睛:“兒子,媽看到你很高興啦!”
想不到老母也有這麽煽情的一面,唐禹森笑。他起身走到門口,蹲下拉開行李箱,翻了盒東西出來,返回沙發送到唐母手上。“媽,給你補身。”
唐母看見是盒燕窩,嘴裏碎碎念着:“拿這些錢花幹嘛?”其實心裏早甜膩了,唉,兒子孝順大方,當媽的總歸高興。
“賺錢就是拿來花的,你還有沒有什麽想要?下次我回來再給你買?”
有了這麽一句,唐母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現在是最好機會了,有要求當立即乘勢提出。唐母摸着裝燕窩的盒子,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先讓打住。她看了看時間,三點多了,幾乎馬上便跳了起身,吵嚷着道:“哎呀我要去市場看看開市了沒,好買些材料回來煲湯!”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沖了出去。
見老母心急火撩的樣子,唐禹森有種久違的親切感,也不枉他專程買了這盒燕窩。休息了一陣,唐禹森回房間洗了個澡,再下樓時唐父已經起床,坐在客廳看電視。父子倆聊了幾句,唐禹森便驅車去韓家接唐嫣。
自從他去北京以後,女兒沒見過爺爺奶奶,所以這趟回來得在有限的時間內安排他們見見面,免得父親總念叨着孫女。
晚上的唐家前所未有的熱鬧,子女內外孫都在,樂得兩老合不攏嘴。飯後一家子移師到客廳,家樂和唐嫣自成一角玩得暢快,而唐父則不斷詢問兒子在北京的情況。唐禹森也不覺厭煩,有問必答。父子倆相談甚歡,氣氛樂也融融。
可是在廚房裏,情況卻大不相同。唐寧盯着外面的溫馨畫面,只感到焦急萬分,不斷來回踱步:“媽,哥都回來了,你還不幫我問?”
唐母把洗好的碗放進簍子裏,回頭剜了女兒一眼:“你也看到了,你哥跟你爸在聊天,我怎麽好插嘴?而且這件事情最好別讓你爸知道,不然他肯定罵人。”
“那可怎麽辦?”唐寧用力地扯着抹布,暴躁地怨:“之前他剛回來時你又不跟他說!”
女兒如此不知進退,韓母火氣就來了:“你哥半年才回來一次,沙發都還沒坐熱,我好意思去問他要錢嗎?那麽容易開口你不去?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我……”剛才聽老哥的意思,他後天就走,時間那麽緊迫,不心急才怪。偏偏老母都不當一回來,還罵人,唐寧眼睛一紅,皺着眉頭縮在一角不吱聲。唐母冷哼了聲,也不再跟她說話。
這晚唐家父子聊到快十一點,直到唐嫣狂打哈欠,唐父才讓兒子帶孫女回房間休息。第二天唐禹森把女兒留在家陪父親,自己上了半天班,下午跑去跟韓寶琦一起布置新居,晚上還借約了公司同事吃飯不回家,帶着韓寶琦二人世界去了。
兒子不回來吃飯,唐母買了一桌子菜便剩了大半。飯後唐母在廚房打包剩菜,唐寧從外面進來,默默地走到水槽前搓碗,那背影看着說不出的低沉和沮喪。氣了一天一夜,面對着女兒的無精打采,唐母這下又心軟了:“晚點你哥回來,我幫你問啦。”
唐寧回頭眨了眨泛紅的雙眼,軟聲說了句“謝謝媽”。
洗完碗後,唐家母女倆不約而同的去客廳守候。
大鐘敲響,九點了,唐寧換了個坐姿,抱着胸有一眼沒一眼的看着電視。身旁兒子舉着玩具車在大呼小叫,任唐母怎麽喝都不停,而唐嫣卻乖巧地縮在爺爺腳邊,拿着一本維尼書認真地給老人家講故事。只相差幾個月大的孩子,怎麽性格會完全不同?自己兒子就只懂得鬧,一會都坐不定,但侄女卻已認得很多字,一篇幾百字的故事,念得一字不漏。
心裏只要有了比較,就會生出不服氣。唐寧把翹起的雙腳放下,身子前傾,漾起個親切的笑容問:“嫣嫣,誰教你認字的?是老師嗎?”
冷不防被打斷閱讀,唐嫣擡起頭看了看整晚板着臉的姑姑,敷衍地“嗯”了聲。她懶得告訴這位姑姑,媽媽每天晚上都會抱着她一起講故事。
唐寧聽到答案,心裏馬上有了思量:果然城裏的幼兒園跟村裏的就不一樣,老師素質高了不是一碼半碼,幸好九月開學,家樂就去城裏讀書。這麽一想,她突然就對唐嫣将要入讀的學校産生了興趣。之前村裏那所小學通知招生,老母專程給哥哥打電話,卻得到句已經有安排的回複。哪到底是怎麽個安排?
唐寧扒了扒唐嫣的肩頭,笑着問:“嫣嫣,你爸給你報讀了哪所小學?”
“我爸沒有幫我報讀學校啊。”唐嫣縮了縮肩膀,不讓唐寧踫。“是媽媽帶我去報名的!”唐嫣思想單純,她報名入學時爸爸在北京,哪有空理她這些。
原來是韓寶琦給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