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炎炎夏日, 就算室內空調冷氣打得再足，人還是難免産生恹恹之感。
晨會上，謝景代表星耀和幾家水平明顯下降的合作公司談解約, 解約後就要尋找新的合作公司，近幾個月國內娛樂行業不太景氣，國家管控太嚴，網絡風氣也不好，行業內各個分支翹楚劃地為營, 要談新合作, 光想想就頭疼。
茶杯中的正山小種已經涼透，謝景用食指輕觸杯壁, 眉頭一皺，随後将茶杯推遠了些。
“謝總？”
秘書敲了兩下辦公室門, 不見回應，隐約聽到裏面的人似乎在打電話。
“嗯, 嗯。”
謝景站在全景落地窗前, 左手插兜, 目無焦距地望着窗外風景。
“媽，我現在很忙。”男人聲音低啞, 隐約透着些不耐煩，“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我沒有離婚的打算。”
謝老夫人：“你什麽時候回家一趟？等你回家我們好好談一談。”
謝景牽起一絲無奈的笑：
“下周吧。爸最近身體怎麽樣？”
謝老夫人冷笑道：
“你要是還顧念我和你爸的身體，就趕緊離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小湘本來感情就不深，你們在新加坡的時候一直分居吧？”
謝景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媽, 您是不是忘了, 當年是您把沈湘誇得天花亂墜, 一定要我娶她，我聽您的，和她和睦相處到現在，我覺得她很好，請您消停些吧。”
“我要是知道她不能生，絕不會讓你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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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小妹的孩子不是姓謝麽，您要是不滿意，妹夫那麽聽您的話，過繼一個男孩給我也是可以的，反正都是謝家的血脈。”
“啪”的一聲，電話挂斷了。
長舒一口氣後，謝景回到辦公桌旁，獨自靜坐幾分鐘。
瞥見顯示屏旁冰涼的茶杯，他向前傾身，按了下秘書呼喚鍵。
“小何，幫我......”擡眸瞧見秘書神情，謝景疑惑道，“你怎麽了？”
何秘書抿抿唇，焦急道：“謝總，外面有客人要見您，剛才我來找您的時候您在打電話。”
謝景：“嚴總不是在嗎？”
謝景不在公司的時候，日常工作都是由執行總裁老嚴管理，很多事情他比謝景更了解，外客一般也是由他接見的。
“聽說您在，就要見您。”
秘書不敢多話，只雙手遞了張名片過來。
謝景一瞧，頗有些驚訝。
*****
申城內環以西，華庭佳苑。
接通經紀人的電話後，明姝跌坐在雪茄椅上半天沒起來。
“ET.PM？你确定沒聽錯？”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合約都簽了，六年約，每年至少為我們公司內的藝人、藝人參演的影視劇以及公司投資的影視劇提供三次完整的作曲和音樂制作。”
ET.PM，全稱ET娛樂popular music工作室，是ET娛樂于前年成立的頂級流行音樂工作室，去年曾全資聘下獲得格萊美最佳影視歌曲制作的整個團隊，以壕氣沖天著稱于業內。
明姝郁悶道：“為什麽他們和我們公司的第一次合作要給姜栀的網劇？”
“不知道啊，我以為他們是看中了溫靈，想承包溫靈未來的幾張專輯......畢竟是成立不久的工作室，估計拿姜栀的新劇試試水？”
“你不懂！”明姝咬緊後槽牙，“ET.PM背後是一整個ET集團，就算他們要試水，怎麽甘心讓那部劇反響平平？光出一個宣傳曲，說不定就能激起很多水花。”
經紀人嘆一口氣：“她運氣可真好。”
明姝：“氣死了......能不能搞到ETPM負責人的聯系方式？我明年計劃出的單曲如果能由他們工作室負責就好了。”
經紀人：“我問問吧，今天來公司的那幾個人和謝總談完馬上就走了，我都沒看見。還有，我聽說除了ETPM的負責人，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也來了，你猜是誰。”
明姝皺眉：“我哪有心思猜，誰啊？”
“時珩的經紀人。你可能不認識，她在我們經紀人業內特別有名，挂着經紀人的名，幹着董事長的活，非常有背景。”
明姝：“絕了，這架勢是要收購星耀嗎？”
一邊說着，明姝剛做好的指甲不小心被左手尾戒的碎鑽磕掉了一塊，更是心煩意亂。
*****
夏天的帝都天黑得特別晚，舞臺劇表演結束時大約八點鐘，姜栀随隊從保利大劇院離開，天空半明半暗，夕陽的餘晖染在雲層中，還未完全退散。
晚飯在酒店三樓的餐廳包廂內解決，演員們圍坐在幾張圓桌旁，姜栀身邊坐着一個N大舞蹈系的學妹，姓蔣，兩人關系不錯，全程有說有笑。
女演員們為了維持身材吃得都很少，蔣學妹尤其如此，她說自己易發胖，全程只吃了幾口魚和幾片菜葉。
半飽之際，大家天聊得少了，都開始低頭對付手機。
姜栀作為網瘾少女自然不例外，一有空閑便争分奪秒地為自己的粉圈事業添磚加瓦。
蔣學妹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
“學姐。”
姜栀耳朵一癢：“怎麽啦？”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啊？”姜栀冷不丁往後縮了縮，“哈哈，何以見得？”
“我看你最近發的朋友圈都特別粉嫩特別少女，還有你前幾天剛改的個簽，好像是Taylor新專《lover》裏的歌詞吧？是不是有情況？”
姜栀眼皮一跳。
現在的小姑娘好可怕，個個都是從名偵探學院畢業的嗎？。
“沒有啦，就是覺得那首歌很好聽而已。”
“真的嗎？”學妹半信半疑，眼神忽然落到她手機上，“學姐，你來電話了。”
垂眸一看，姜栀頓時大氣不敢出。
時珩打來的，還是視頻通話。
姜栀急忙起身，臉上莫名冒出的一抹紅暈引起了學妹的注意。
“在吃飯？”
“已經吃完啦。”
姜栀站在人少安靜的回廊上，狀似無意地到處找角度，總算尋了個光照優良、使自己看起來明豔清透的絕佳方位。
“我現在在外公的農場裏。”
時珩将手機舉高，向姜栀展示身後一片廣袤青蔥的草地，高大的全自動鍘草機在草地上緩慢運行，遠處成群的牛羊被牧羊犬驅趕進小小的栅欄中。天空是純粹的湛藍，漂浮的雲朵是純粹的白，一切都顯得那樣安谧美好。
“這後面還有一個柯基犬繁殖區，外公生前最喜歡柯基，養了很多只。幾十年前，外公住在蘇黎世，有一天他帶着他養的第一只柯基上街遛彎，小狗把一位美麗又高貴的女士的裙擺咬爛了，就這樣，外婆認識了當時十分平凡、且生着一張黃種人面孔的外公。”
藍天白雲之下，綠草能映出微風的影子，這陣風也拂起了男人額角的碎發，像畫報拍攝現場那般，姜栀看到時珩墨藍色的眸子在明媚的北歐陽光中散發着藍水晶的光芒，難以言喻的美，令身在晨昏線另一端的她感到一股窒息的心動。
女孩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向上揚起：
“柯基好可愛，我也很喜歡。”
手機畫面中，時珩目光的焦點仿佛越過萬水千山落在了姜栀眼裏。
他點點頭，英俊的臉頰微微側開，星眸半斂：
“我也很喜歡柯基，不過，好像最喜歡的還是哈士奇。”
姜栀聽罷，怦然的心髒在胸腔中不由自主地大喊“我也是”，這聲音震耳欲聾，以至于她沒有聽到身後某人緩慢靠近的腳步聲。
“學姐！”肩膀被人輕拍一下，蔣學妹探出頭來，“飯都沒吃完，你在這邊看什麽呢，這麽開心。”
姜栀大驚失色：
“那個......等一下......”
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時珩的臉，就算近視八百度的人也能一眼看清。
周遭的空氣似乎凝滞了。
幾秒後。
蔣學妹：“學姐，你怎麽了？”
姜栀耷拉下唇角，破罐子破摔般幹脆不遮掩了：
“咳咳，你別告訴別人啊，我......”
“真是狂熱粉絲。”蔣學妹的表情十分正常，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為了看愛豆視頻連飯都不吃，過度追星傷身吶。”
姜栀眨巴兩下眼睛，懵了一秒，醒神後連忙點頭：
“對對對，我在看愛豆視頻呢，帥得我食不下咽，哈哈。”
她似乎能聽到畫面中的時珩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姜栀用大拇指遮住微信視頻右上角自己的臉，稍稍側過身擋住學妹的視線，趁她沒注意，對着時珩悄悄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我知道時珩很帥，但是愛豆畢竟是愛豆嘛。”
蔣學妹挽住姜栀胳膊，仿佛學姐學妹身份調換，小蔣學姐苦口婆心道，
“追星給人帶來的幸福感是很虛假的，我們還是要及時把握現實中的幸福才是。”
小姜學妹傻了，同時隐約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對勁：“啊？”
小蔣學姐：“你身邊那麽多優質男生都在追你，你別說不知道昂。”
“哪有這種事！”
姜栀吓得魂不附體，甚至萌生出把手機從窗口扔出去的沖動。
“學姐，別人你不知道，向涵學長對你那麽好，你總該知道吧？”
姜栀大氣不敢出。
“都是N大的校友，咱們肯定比別人更親近。向涵學長家境好，長得也不錯，團裏誰不喜歡他，學姐真的不考慮一下？”
該死，為什麽微信視頻沒有靜音按鍵？
要不然轉語音再靜音？要不然直接挂斷？
哎，我姜栀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啥？
......
媽媽，我怕死了，嗚嗚嗚......
“考......考慮什麽？我不考慮！我們不要說這個啦，快回去吃飯......”
“學姐，你這麽緊張幹嗎，你該不會也對向涵學長有意思吧？”
“向涵學長是誰？”
......
蔣學妹失聲片刻，左顧右盼确認周圍無人，疑惑道：
“剛才是誰在講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