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凱爾雷納的出現使我不得不就這麽讓傑拉德灰溜溜地回家,我不能拉着他參加我們的約會,除非凱爾那個小氣鬼肯在我老哥面前摘下他的精致小面具還能拿出獨處的誠意和我高談闊論,對此我只能許諾下次球賽門票我來請,還有晚餐。
「是什麽讓你決定留在紅燈魔那裏的?」當我們談到宇宙和扇區的時候,凱爾用玻璃杯底撞桌面,一下,兩下,三下,第四下的時候玻璃可能出現裂縫了,他屁股在凳子上蹭了蹭把整條小臂都擱在桌子上,在我提醒他上面并不幹淨的時候他袖子上已經多了一塊水漬。
酒吧裏的味道和剛在室內放完一整串鞭炮的氣味沒太大差別,這裏用不着幹冰幫忙就能營造誇張的舞臺效果,它會從男人女人的鼻孔牙齒縫隙和耳朵眼裏争先恐後地湧出來。牆壁散發着消毒水的味道用來遮蓋精液和其他什麽射在那殘留在上面的氣味,這裏甚至沒民用暮光結束時的街道亮堂。
「我喜歡他們的床,非常有個性。」我把手指從酒杯上拿下來在桌面一半的位置上從左劃到最右,小手指碰到被漆黑了的木頭矮牆之後停下來。「你想聽哪段故事,是地球大英雄哈爾喬丹如何說服我做個好卧底還是他怎麽把我一個人丢在屁股着火的紅燈那裏做被暴露在空氣裏的毒氣男孩。雖然結局是我應付的很好。」
「我們不提哈爾,蓋。」凱爾沒戴面具的時候有時我甚至能忘記他的名字,他往我喝幹淨的酒杯裏又倒了一杯,接着給自己也倒上一杯。
當人們向你詢問你的周一打算如何度過,目的只是為了和你說他們即将到來的周一要怎麽度過。他們永遠不會多說沒用的話,如果他和你談起隔壁的金發小班花,八成是在警告你最好別多看她一眼,這時候你只要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眼光不錯夥計。
而我通常會沒興趣回答他們第一個問題,這樣不做鋪墊的長篇大論就顯得太過不禮貌,最後會成功避開你不想聽的一切。
通常有人給你倒酒不是意味着讓你再喝一杯,而是他自己想再喝一杯。
約翰在軍團裏的活兒蒸蒸日上了吧。我問他。這能和我猜球的時候有差不多高的準确率,所以當他告訴我「沒錯,就是這樣」,我沒有把雙手捂在嘴上同時擡起兩邊的眉毛發出我聽到狗屁核反應爐出事新聞那樣的聲音。
「我不為了哈爾來,不為了約翰也不為了守護者來,沒人能完整闡述當時發生了什麽——甚至第一次我們見到你戴紅戒指并且癫狂,你說你不喜歡那感覺。後來這件事,當我知道你為此找過聖行者的時候,電視裏就播出了你毀了巴爾的摩酒吧的!」
他刻意壓低聲音,說到「毀」這個詞的時候還警惕地撥動腦袋四下裏看了看——和一個身份早就曝光的壞警察待在一起還有什麽隐藏身份的必要,要做的無非就是在有必要的時候撇清關系。但我沒找過聖行者這件事是真的。
那報紙呢?我還想着那個标題究竟有多貼近。
他說他不知道,但電視臺使在那個時間鎖定頻道的全地球人都看見了,而且報道上出現霍金斯醫院的時候沒提到我才是無辜的受害者。
「你從那監獄裏出來幾個小時,戒指從手上摘掉幾百個小時。我之前可不見你沉悶太久…」
是啊,幾個小時,幾百個小時。我現在本該去聽酒鬼老爹的廢話,看他擺滿茶幾的空瓶子,一副要吃人的那種讓我早就看膩的表情,再醉醺醺地把加德納家族歷史從頭給我講一遍。他翻一遍老黃歷,從而來計算我丢光了他多少的臉面。
「我把胡子剃了。」我擡起一只手來示意我還活着,尤其是當我把額頭搭在胳膊上使他看不見我的臉的時候。
還有頭發。手指伸開從最前頭頂的部分穿過把它揉亂,我只是想分散雷納的注意力,讓他別再盯着「紅燈魔」和「綠燈俠」這個話題了。除此之外,我又從口袋裏把某個硬邦邦的小東西掏出來攥在手心裏伸到他面前。
綠燈俠現在只是一個聊天的話題,一個別人才有的興趣點。
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我暗自慶幸他們保全了我最後一個願望,我只想好好睡一覺,頭暈的時候不要任何人來打擾我,別讓我看見沙發上有其他人正坐在我的夾克上。我的手碰到用來開燈按鈕的時候并沒馬上觸碰到它本身,而是摸到了沉在上面的一層灰塵,我搓掉那些塵土試着在房間裏走了兩步,但地板居然發出讓人空落落的咯吱聲來。
電視機質問我為什麽不回家。
特殊去漬刷質問我為什麽不回家。
紅酒開瓶器質問我為什麽不回家。
我一邊把挂在衣架上的綠色暇步士T恤卷起來掖進衣櫃最不起眼的角落裏一邊說自己把一部分家當搬到歐阿去了,現在看見家裏綠色的東西就會睡不着覺。
沙發四件套露出嘲諷的态度擠眉弄眼地說我活該。
歪掉了一邊角的相框則提醒我床單該換了,因為它也是綠色的。
我找裝藥的小箱子索要一點速可眠,但是他沒給我。
「沒什麽理由,如果你餓了就會選擇距你最近的餐廳咖啡廳吃東西,累的腳趾都動不了就會随便找個賓館湊活一晚上。你有潔癖嗎凱爾,我猜沒有。」
我是這麽解釋的。我在雷納面前把胳膊繞着肩胛骨為軸心轉到剛被他倒的那滿滿一杯的啤酒上方,陰影遮擋杯子裏爆炸的氣泡,我握着亮閃閃的希望,然後告訴他我做膩了好人就想做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但最後我意識到紅燈魔比我們所有人想象中的更有人性,比小藍人更。
榮譽守衛真挺見鬼的。
他搖搖頭從鼻子裏喘出一聲粗氣也去盯着我的手,實際上他今天正穿着一件墨綠色的襯衫,上面有顏料和除菌皂的味道。我就松開攥緊的手心看綠色的指環「啪嗒」一聲掉進一大杯啤酒裏,它擠開那些漂浮在最上面的冰塊瞬間就被氣泡包裹起來沉到杯底去。
凱爾注視着啤酒裏的戒指,我則看着他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