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幾乎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在動身尋找屬于他們自己的未來。作為戰士,他們表現出了對其天職的無私奉獻,不管這對于人類社會來講還是對于個體來講。
在歐阿的那段時間,我們總是樂意提起更多關于地球上的事情,好像只有那樣做才能讓自己表現的與衆不同。當我們将其他人稱之為外星雜種的時候,我們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剛好沒人否定,也剛好沒人承認。
我們都明白那個道理,如果你想要保護什麽東西,你就永遠不要和無知的生物提起它。
這并不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高人一等,我們只是更愛自己的家。
「當心那塊地板,它松開了。」約翰将玻璃杯遞給我,我又給他斟滿一杯啤酒。
那時候,除了地球上的事情,我和約翰斯圖爾特——我們什麽也不談,什麽也不想。偶爾任務擔子清閑的陣子,在某種意義上,我們還希望哈爾喬丹取消他那裝模作樣的約會,以及凱爾別再用一切聽起來既好笑又搪塞的理由拒絕我們的邀請,因為珍貴的「私下全體活動」會給我們一次奇妙的現實檢驗。
約翰喝了一口,咂嘴的時候他皺着眉頭使勁給我的肩膀來了一下,那有些讓人措手不及。
「你把它和堿液混合了吧!」
抱歉約翰。我說,然後将他拍的這一下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實際上那是亞硝酸異戊酯。
然後我們都樂了,我搶過他的杯子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光,再從長桌的盡頭繞到他的那一面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把可以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轉的升降凳子轉了角度用後背對着桌面。酒吧很亂,但這正是我們需要的。
史密斯老頭先說什麽了?我把胳膊肘架在光滑的桌板上問。
「他們從來只說同一套說辭,好像所有人都是串通好了的。」約翰又要了兩杯啤酒,把其中一杯還在吐着泡泡的遞給我,另一杯他自己留下了。
壞消息。
「他說:我們的目标可以歸結為一個詞——質量。」
我真是煩透了這種裝腔作勢。
「我也一樣。」約翰說,「他們的氣勢永遠得不到語言的支持,當我對他說——」
你對他說了嗎?我打斷他。
「當然,我對他說了。」
你确定?
「我确定。」
你說了什麽?
約翰半轉動身體到一個剛好能看到我向他側過去的那張臉的角度,之後盯着我的眼睛說,好像我就是那個史密斯老頭似的:「例如,如果你即将要對你的下屬或者同事吼叫的話,想象一下你自己看上去的樣子會是怎樣吧。」
聽他說完之後我一口氣喝光了酒杯裏所有啤酒,杯子裏只能聽到僅剩下幾個氣泡爆炸的爆破音。
這就是約翰斯圖爾特,他為自己的事業生活。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本來我是可以享受這短暫的平靜,但這一切都被房門外嘈雜聲毀掉了。
這可能是我昏迷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或者更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在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上插着什麽管子又包着多少紗布繃帶的時候我就懶得再去思考那些無足輕重的事了,就好像已經吃了過期的草莓布丁又要問它究竟過期了多少天,又或者是明明已經對花生醬産生過敏反應還要去問是哪種牌子的花生醬是一個道理。
實際上我并沒覺得那些傷應該會有多嚴重,畢竟我的大腦依舊正常思考,肺部正常呼吸,心髒正常跳動,眼皮也能正常開合。
我盯着病房的門,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渴求子女看望的老頭,卻聽見無能又沒志氣的孩子們在門口因保險賠償金問題而喋喋不休吵架那種失落和無奈。這樣感覺好多了。
我一點也不失落,更不無奈,我知道門外那是誰,我也隐約聽得見他們在說什麽,于是我翻個身,假裝自己還在睡。
沒過幾分鐘,他們就把門推開了。
這是個漫長的等待,他們在等待一個裝睡的人醒過來,這多可笑。
凱爾雷納繞到我面朝的那個方向,我睜開一只眼睛看看他,又閉上。
「嘿!你醒了?!」他看見了,先是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後面的話是說給別人聽的,「哈爾,他醒了!」
我從鼻子裏發出悶聲悶氣的音來回答,之後睜開眼睛看看他才說話:「你是帶着消息來告訴我的嗎,凱爾。」
「消息,什麽消息?」
「那個門,我們說過的——」
「啊…」
他冗長地拉着尾音,伸手抓抓頭發看向隔着一張床距離的喬丹,突然屋子裏就安靜了下來。
「星期四,也就是後天。」這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嚴肅,正直,我甚至不知道用什麽形容這種态度,「守護者還不知道我們有這個打算。」
我——們——?我反問,然後試圖坐起來向哈爾那方向看。
凱爾扶了我一把幫我靠在床頭上說:「哈爾和我們一起去。」
噢,真好。我緩慢地擠擠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