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指望我會把故事死氣沉沉地贅述給你，這不是人員安排，也不會像是「約熱內盧城裏老鼠的數量是居民數量的十倍」那樣剔除用以把這個故事變得更吸引人的詞語。

這個故事由我來開口講述，所以我用我喜歡的方法來結束。

讓我來講述結局，我願意這樣說：我們仍然在一起，沒有人退出，逃避，在這樣的場景設定和人員制定裏，不管是成為一塊幕布還是用以點亮他人身邊昏暗的燈光。我們用眼睛記錄一切，用手觸摸世界，好似循環往複的時間裏，我們正過着沒有荒廢虛度的每一天。

一個雪球正打在過路人的肩上。

看那藍白色的地球。

閃電劃過朵朵烏雲。

看那藍白色的地球。

他已應募加入了海軍。

看那藍白色的地球。

那時候我希望在離開綠燈軍團後能盡快回去醫院，我開始後悔聖誕節敷衍的陪伴，開始後悔雪地上無法真摯的道歉，開始後悔自己做過不少讓自己後悔的事。

那時候我被綠色的光芒包裹，如果是夾心糖果，只有最中心那塊才是最惹人回味的甜美滋味。依然是凱爾，還有他那句對我說過太多次的話語——

「如果你回來，我們永遠都歡迎你回到綠燈軍團。」

那時候他朝我伸出手來，那枚戒指閃閃發光躺在他的手心裏，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沒有接過來，但是這一回，我願意接受它和它代表的責任。

那時候我合起眼睛半仰起頭。

那時候的綠燈俠，每一個發光綠色大燈塔就懸浮在我們周圍，爆炸碎片湮沒在人群裏，巨響和成為一線一點的通道被黑暗吞進肚裏。

那時候星辰就是每天在地球上仰望過的星辰。我在巴爾地摩，我在威尼斯，我在小木屋前看到的那些。聲音就是每天在宇宙裏聽到的聲音。我在歐阿，我在地球，我在太空聽到的那些。

我喜歡這個結局，當那股綠色能量充斥在我身上的時候，它完全填補了情感的缺口，就像我吞食安米妥鈉，過量的速可眠。終結這次任務以後對于精神藥物的依賴也不再如此嚴重，對于那位新醫生的醫囑，我很樂意聽。

藍燈戒指是我們的最終武器，通道的超負荷和打敗那群綠皮敗類全靠它。故事就像每個超級英雄故事的結尾一樣，我們戰争了邪惡，保住了屬于我們的地球和我們的宇宙。

我喜歡這個結局，他是每個超級英雄故事的标準結局。

我想這是我的榮耀，盡管對小藍人的專治充滿了懷疑，我仍記得我被選中作為綠燈俠的一員時，我記得那些訓練，我殺死的外形異形，我拯救的面孔，還有我離去的星球。

我喜歡這個結局，因為他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結局。

「能量數值百分之十五。」

我會彌補，在下一個聖誕節。

「能量數值百分之七。」

我會彌補，在下一次見到陶娜的時候。

「能量數值百分之三。」

我會彌補，在下一個進入歐阿的機會來臨。

不得不承認我欺騙了你，這不是你想要的結局，不會像所有立在暢銷書架上的小說那樣，我沒有能力僞造騙局，用以作為提升自己尊嚴和價值的工具。

我不知道這對于他們來講是否意味着失敗，但我知道哈爾說了謊。

我們是海浪裏的泡沫，是棉布上的線頭，雖然那對于整體來講也一樣重要，但賽克斯的話就是用委婉的方式告訴我們：即使死亡來臨，綠燈俠的榮耀也會永遠籠罩你們。

可很多時候，你都用不着拉更多的人下水。

藍燈戒指是唯一能讓通道超負荷并結束這一切麻煩的存在，它就在我手上。

我不想用多麽華麗和震撼的形容詞來描述那場戰鬥，也不想用行動證明自己擁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未知的麻煩。

「能量數值百分之二。」

通道爆炸的時候，我就在裏面。最後我拿到的東西是從雷納手裏振飛的屬于我的那一枚綠燈戒指，我不能走，更不能把藍燈戒指丢下逃跑——

即使我們不總是能合得來，喬丹也仍有值得人去敬佩的能力，領導力，意志力，判斷力還有很多我沒必要一一贅述的事情，這些都是他能在最後的機會裏做出正确抉擇的積澱。

我并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這裏究竟有多大，我甚至看不到太陽，更沒有星辰。

黑暗，除了散發微弱光芒的自己我看不到任何。

爆炸卷着通道遠離了世界，也許你認為我被帶進了時間的夾縫裏，也許你認為我被帶進了空間的夾縫裏，但我不在那裏。

我在老爹的病房裏。

我在那張全家福的面前。

我在陶娜的小木屋中。

我在我所有認為重要人的中間。

被人遺忘，你就不必為出人頭地而備受艱辛。

最終我還是回到了綠燈軍團，沒有了第一次見面的激動人心和忐忑不安，但做過黃燈，做過紅燈，做過藍燈之後，我圍着房子轉了個圈，最後站在大門口依然是家門。

綠燈軍團是我最後的歸屬。

沒有痛苦，惋惜，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在最後用具象化把他們全部推出通道，遠離這個颠倒是非的平行世界。

再也沒有綠燈軍團那樣的接待和慶祝，沒有噴射的香槟酒和冒着氣泡的飲料，沒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

一片死寂。

雖然如此，但我能回想；

能聽到；

也能看見。

「能量數值百分之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