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夢時雨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他揉了揉眼睛，沒開燈，帳篷裏頭黑漆漆的，他完全看不到。
夢時雨摸了摸身邊，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手電，一顆跳得稍快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晚上看不清楚這個事情，是讓人特別惆悵的。他不瞎，也不是完全夜盲，只是光線不好的時候會看不太清楚，醫生說只是輕微的夜盲症，不影響正常工作和和生活。可是對于他這種工作性質，晚間拍攝和出夜間外景，就會很讓人頭疼。
以前有艾瑪随時跟着，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夢時雨憋着口氣起來，手機手電微弱的光讓他能稍微看清楚一點兒。
快十二點了，該睡的都睡了，不該睡的都在片場。他站了一會兒，緩解了一下因為體位改變而産生的頭暈，然後順手拿了一件衣服打算去溫泉那邊洗一下。出了一身汗，他後背都有些發癢了。
一深一淺的往深處走，夢時雨聽到“食堂“那邊還有聲音。估計是有人餓了煮宵夜，要不就是有耗子。OMG。想到耗子，夢時雨又急匆匆的走了兩步，他最怕的就是耗子了。
操！
夢時雨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腳崴了一下。鑽心的疼。
他咬牙切齒的拿手機照了照，一大塊石頭。嘆口氣，休息一會兒就自認倒黴的繼續往前走。快到溫泉的地方了。
這個地方是單涯找到的，他沒事兒帶着肖凱逛，找到了這麽個地方，解決了所有人不能洗澡的大問題。這水是活水，挺幹淨。男女生分開時段過來，大家都還挺自覺的。
大半夜的時候根本也沒人來，夢時雨脫了衣服下去，舒舒服服的泡了會兒澡。太舒服了。從這兒還能看到月亮，月光輕柔的灑在水面上，溫熱的水好像将他全身都細胞都打開了，輕柔的水波慢慢的從皮膚浸入到他的身體，疏散了整日的疲勞。這個時候有人按摩按摩就更好了。
夢時雨泡了一會兒就起來了。他晚上沒吃兩口飯，時間長了有些暈，頭上都出汗了。穿好衣服，他準備去“食堂“找點東西吃。實在沒有就只能回去拿方便面了。
那邊亮着昏暗的燈，橙黃色，他只能隐約看到有個人站在爐竈前，好像是在煮什麽。背影……好像邵征。高大，挺拔，隐約能夠看出倒三角的後背線條。
夢時雨愣了愣，邵征在片場這件事，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做夢。他很少來探班，像這樣幹脆住下來，更是第一次。
走進了，果然是他。
“深更半夜，你幹嘛呢？“晚上吃挺多的啊。夢時雨走過去，他鍋裏燒的水沸騰着，不知道在煮啥。
“別站這麽近，當心燙着。“邵征胳膊一拐，沒讓他靠近。
夢時雨扯了扯嘴角，拿了根香蕉在飯桌旁邊找個凳子坐下了。
“空腹不能吃香蕉。”邵征看着他嘆了口氣，說多少次了，老不改。“不是讓你去溫泉的時候叫我？你自己晚上看不清楚就別一個人去光線不好的地方。”
夢時雨：“……”怎麽越來越像個羅裏巴嗦的大爺了呢。
他有些憋悶的把香蕉放下，趴到桌子上，盯着站在哪兒煮東西的邵征。“湯圓還是餃子？”
速凍湯圓和速凍餃子是片場标配，晚上吃宵夜有這兩樣算是很好的了。
“馄饨。”邵征虛眯着眼，拿勺子又攪了攪。“一會兒就能吃了。就是你們這兒沒紫菜，可能沒那麽好吃。”
夢時雨伸長脖子看着鍋裏，兩手交叉着杵在桌子上，咽了咽口水，“真做馄饨了？”
“啊，我還騙你不成。”邵征拿了個碗，拌了簡單的調料，“肉餡兒裏頭我加鹽了，就不放那麽多醬油了啊。”
“嗯。”夢時雨戳着手看着他，好喜歡這樣的時光，他做的這些事兒都是只為了他一個人。這種感覺特別的微妙，特別的滿足。就是很幸福，很溫暖，特別想抱抱他。
“給，趁熱吃。晚上看你都沒吃兩口。”邵征将碗給他放在面前，坐到他對面。看着他。
“你不吃？”夢時雨聞着香氣撲鼻的馄饨，肚子咕咕咕的叫着，還得裝作特別紳士的樣子問問大廚師要不要吃。
“吃吧。我不餓。”邵征拿了小勺子給他攪拌了一下，一邊攪一邊遠遠的吹着熱氣，“多吹吹，一會兒就不燙了。晚上氣溫低，涼得也快。”
夢時雨低着頭吃馄饨，他真的餓了，馄饨很燙，可是他吃得很快，一大碗很快就吃掉了。
接過邵征遞過來的紙巾，囫囵着說，“謝謝。真太好吃了。“
“你慢點兒，別嗆着，又沒人跟你搶。”邵征勾着唇角看了看時間，“剛吃完想去走走嗎？”
夢時雨搖頭，“不了，回去看會兒劇本。”
“行，那走吧。”邵征收拾了一下，送他回帳篷。“我明天一早要走，你自己注意安全，艾瑪過兩天出院了就回來。你要有什麽事兒，随時給我打電話。”
“好。”夢時雨點頭，他和邵征，好久沒有這樣相處說過這麽多話了。“邵征，……”他看着他，眉眼間都是深情。
“嗯？”邵征看着他，嘴角勾了勾，“想要good night kiss嗎？”
“不是……”他擡頭，邵征的唇壓了上來，很快就放開了。其實他就是想說，挺喜歡，今晚的感覺的……這他媽，片場呢！怎麽就親了。
“快進去吧。”邵征食指輕輕抹幹他唇角的水漬，“早點休息。”
夢時雨沒敢多停留，紅着臉鑽進帳篷裏頭，快速拉上了拉鏈。他不擔心別人曝光，他只是覺得這是片場，影響不好，也不想給邵征添麻煩。
他怕邵征誤會，拿出手機給他發微信：謝謝你征哥，今晚很開心。就覺得挺，溫情的。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邵征很快回了他：以後會經常有的。睡吧。
以後會經常有？
以後……
夢時雨徹底睡不着了。他心裏頭也有他是嗎？他不是一廂情願。是這個意思嗎？
那麽多年，他好像終于是看到了一點曙光。
“靠！夢時雨，你冷靜一點！別瞎幾把想了。想多了痛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明明就有那個意思啊？”
“沒意思，沒意思……”
夢時雨在腦中兩個叫嚣互怼的小人兒打架中，漸漸睡着了。
單涯半夜起床噓噓的時候，看着邵征坐在帳篷外頭抽電子煙。大老板大晚上沒事兒幹不睡覺，一個人抽電子煙？鐵定有心事！
單涯提了提褲子，坐到邵征邊上，“邵總，睡不着？”
邵征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單涯笑着接過來，打開就喝。
邵征将電子煙從嘴邊拿開了一點，“給你洗手的。”
單涯：“……”
我艹！
他愣了片刻，尴尬的笑着往手上倒了點水，象征性的洗了下手。真講究啊。夢時雨怎麽受得了他。
“邵總怎麽有空過來探班？”單涯将水放在一邊，聲音放得很低，“不放心他？”
邵征低聲的嗤笑了一聲，帶着點痞痞的漫不經心，“你覺得呢？作為投資人順路過來看看進度，也OK吧？”
單涯冷嘲，“像邵總這樣親歷親為的投資人，還真不多見呢。”
邵征嘴角彎了彎，“那依單老師的意思，我覺得也未嘗不可。”
單涯看了看邵征，扯了根土裏的草，“別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那就沒意思了。”
邵征愣了愣，他一直挺喜歡單涯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很多人跟他說話都會顧及他的身份和地位，但是單涯是為數不多跟他說話直來直去的人之一。他從沒真正把他當作老板，只是當成一個前輩，大哥，甚至一個朋友的朋友。
“你跟時雨關系看來很不錯。”邵征看着前面影影幢幢的樹林，極其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深夜裏更加渾厚深沉，“知道我和他的關系？”
“知道。”單涯沒想過瞞，也知道瞞不住。
“什麽關系？”邵征轉頭看他，電子煙一下一下的閃着光，飄散的煙霧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包養關系。”單涯虛眯了一下眼，沒敢說你倆連包養關系都不算，床單都沒滾過算什麽包養。
“恩……”邵征想了想，笑了，“包養。”挺好的。所以夢時雨也是這麽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的。不存在感情，不過是一場交易。一個給資源，一個給時間。枉他還想着有一天能跟他過個明路。
單涯不明白邵征是在笑什麽，總之最後他們也沒再說什麽，他覺得冷就回去睡了。邵征什麽時候睡的，或者什麽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反正一大早起來，夢時雨說邵征已經走了。
夢時雨起來化妝梳頭換衣服，今天他們要去溶洞了。裏面會有他和肖凱很多的對手戲，其中還會有一個半裸的鏡頭，是後背。他和肖凱之間會有一定的親密鏡頭。
因為氣溫降得厲害，溶洞裏頭本身就冷，導演沒有留那麽多演員在裏頭，留下僅剩的幾個演員，想盡快把這幾組鏡頭拍完。
肖凱的後背還有一些抓痕，單涯很巧妙的幫他蓋上了。兩個人還耳語了幾句，不知道說了什麽，肖凱臉又紅了。
“你倆煩不煩？”夢時雨踢了單涯一腳，最讨厭他工作的時候賣弄風情了。
單涯咧着嘴嘲笑他，“怎麽？心上人走了心情不好啊？”
“你他媽聲音小點兒！”夢時雨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單涯和肖凱都哈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