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凝晚量好以後打開簾子出來時,卻看到了剛才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人,原來還在,正坐在外面桌上悠閑的喝着茶,老板哈腰陪笑,見她出來,兩人都望了過來,老板更是殷勤的抱過來幾匹上好的料子盡她挑選,都是剛才進內室前沒有看過的新貨,顏色質地更上一籌。
凝晚望了幾眼,随便指了兩匹,然後取出錢向老板問價錢,老板搖了搖手,陪笑着,“那位少爺已經全都整匹買下了,您只管說出幾種樣子,我們照做。”
凝晚冷着臉說,“我買東西,你幹嗎收他的錢,我又不認識他。”
老板一怔,既而又笑了,斷是不收她的錢,只當他們是情侶之間鬧了別扭,不然男子也不會出這麽多錢,整匹整匹的買來送她。
凝晚見扭不過老板,便道,“既然你已經賣給了別人,我就不買了。”說完,轉身便走了。
老板怔着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望着門口的人說,“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那您還要不要?”
正在喝茶的人只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豔瓊回到宿舍,嘴裏滿是陵朝哥哥怎麽樣,景俊哥哥怎麽樣,談得極為興奮。
凝晚腦子裏總是不清楚那個阿四是“陵朝哥哥”還是“景俊哥哥”,羞于出口打聽,又從豔瓊所說的兩人事跡裏分不出誰是誰,等豔瓊說得累了,凝晚便随口道,“兩個都是你表哥嗎?”
豔瓊說,“陵朝哥哥是我表哥,景俊哥哥不是,景俊哥哥是表哥在國外的同學。”那麽阿四是“陵朝哥哥”吧,凝晚這麽認為着。
兩天後綢緞莊的夥計送來了幾件新做好的衣服,件件光彩鮮亮,都是上等料子做的,凝晚一看就知道是誰所為,硬是不收,卻聽夥計道,“李小姐不收,小的回去不好交待啊。”一聽是送給李小姐的,又專門讓宿管喊的2014室,那麽只有一個姓李的小姐,就是豔瓊。
凝晚簡直尴尬極了,忙道,“她不在,去前面打熱水去了。”夥計說,“您不是啊,那您跟李小姐認識吧,能不能幫她收了。”凝晚又不能說不收,無比憋屈的抱着東西上樓去了。
豔瓊回來看到擺在床鋪上的衣服非常驚訝,問凝晚誰送來的,凝晚只說不知道,垂着頭悶悶的靠在床上看書。
豔瓊咂了咂嘴,“這怪了,我才從家拿了衣服過來的,肯定不是家裏送的。”她拿起來就換衣在身上試,穿上去卻總覺得不和諧,苦笑着對凝晚說,“你瞧瞧,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是不是送錯了,又窄又長的,我是穿不成的。”說着朝凝晚一望,“你來試試,我覺得你能穿,你要能穿就送給你了。”凝晚當然知道這是誰送來的,既然說是送給李小姐,再漂亮的她也不會看一眼。
這時窗外有人喊着,“周凝晚,周凝晚。”
凝晚狐疑的從床上下來,打開窗戶往下一看,正是宿管大嬸上仰的一張臉,接着又喊道,“周凝晚,有人找。”這時幾乎整棟樓的所有窗戶都好奇的打開了,凝晚臉紅了,遲疑着不動,豔瓊問,“你怎麽了?”凝晚怕被豔瓊看出什麽珠絲馬跡,忙說,“沒什麽。”立馬便跑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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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大嬸說人在前面的教學樓下等着呢,凝晚便又往前面去了,到了那裏,才轉過松柏小道,就看到了陶少京迎面而來,手裏拿着一包東西笑吟吟的望着她,遠遠的就說,“昨天回家去了,我母親讓給你捎些東西過來,還望您不要謙棄。”
凝晚只管低着頭,背着手,腳尖無聊得踢着地面上的石子,并不理他,心裏只怪自己最近太離譜了,總是胡思亂想,被人知道了都要笑死。
陶少京又說,“我母親還說,讓我帶你去做幾件新衣服,天慢慢冷了,怕你沒有換季的衣服。”
凝晚一聽到做衣服就恨由心生,冷冷道,“我不要。”
陶少京被她冷落貫了,也不惱,只一笑,又把手裏的包往她手上塞。
凝晚推拖着不要,陶少京硬要塞,兩人便推來推去,引得路過的幾個學生咯咯的笑。
凝晚放了手,退後一步,還是不肯接。
陶少京這回像是鐵了心的,硬要給她不可,又逼上前一步,伸長手遞給她,“只是一些吃的東西,我母親親手做的。”
凝晚一聽更不敢收了,咬着唇,不朝陶少京望。
陶少京臉色憋得紫紅,真的是生氣了,“你這又何必呢?若不是我在你父母面前說情,他們早讓你回去了,哪還能天天呆在這裏氣我。”
凝晚覺得眼前這人其實什麽都挺好的,只是不該跟她有那層關系,一有這種關系就讓人讨厭起來,有時候晚上睡覺前也會想:要麽就嫁給他吧!可又不甘心,為什麽不甘心呢,她也說不上來,就是心裏憋悶得難受,現在弄成這樣,她心裏有些內疚,卻又很絕決,要是給他好臉色了,他就會覺得有希望,她是不會嫁給他的,那麽就該一狠到底,這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他好。
陶少京剛要開口再說什麽,視線卻被什麽東西閃過來一擋,便看不到凝晚了,眼前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一個高大的人來,正站在他與凝晚之間,仔細一看,不禁怔了怔,這人之前他在周家是見過的,印象深刻,是那裏的下人,好像是……種花的,可是怎麽……現在的樣子與當初簡直天襄之別,是那個人嗎?
“你……你?”陶少京驚訝的張着嘴。
“你好,我叫林景俊。”他微笑的望着陶少京,陶少京卻呆了,對方的紳士風度、氣質談吐,還有華麗的軍裝,都讓他這個舊式長衫的人顯得非常土氣,他更是不敢判定了,“你好,我叫陶少京。”隔着眼前的人朝凝晚一望,補充道,“她是我未婚妻。”
凝晚自然不理會他,林景俊卻微笑着說,“既然是未婚最好不要後面帶個‘妻’子的好。”
陶少京對他的話吃了一驚,上下審視一番,皺了皺眉說,“兄臺真是好笑,未婚妻當然是未過門的妻子,定好了的妻子,只差一個儀式而已。”
林景俊哼笑了一聲說,“既然未過門當然不能是妻子,差個儀式?那個儀式能不能實行還是未知。”
“你,你……你是什麽人?”陶少京被氣得臉色脹紅,奈何自己天生只有文才,缺少武氣,往往一生氣,就連文才也發揮不出來了,倒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好。
林景俊依舊文質彬彬的笑着說,“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叫林景俊,看來陶少爺的記性真的不大好,莫怪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陶少京被他氣得不行,擡頭又去望凝晚,卻不知凝晚什麽時候走的,已不見人影。
林景俊見陶少京臉色有異,轉過身去,一望凝晚不見,卻莫名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