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次日,天氣大好,牛娃趁着爹娘不在,偷偷抓了把玉米粒子灑到院子裏一處有太陽的地方,給上面支了個簸箕抓鳥。

寧陵朝坐在樹下的石頭上看着牛娃。

牛娃說,“鳥比玉米好吃。”

寧陵朝說,“鳥能吃?”

牛娃說,“當然能吃,很好吃。”

一會兒,牛娃的母親回來了,一看到地上的玉米就罵牛娃,“糧食我們都不夠吃,還給這些勞什子吃……”牛娃上竄下跳的跑遠了。

他母親一邊放下菜籃子,一邊撿地上的玉米,罵罵叨叨。

寧陵朝背靠到樹杆上,閉目養神。

有人走進院裏,剛要對牛娃娘說話,忽看到了樹下的寧陵朝,驚得一震,背過身去。

牛娃娘看到她,忙喊道,“白露姑娘,你來了,快進去坐。”

白露把頭巾向臉上拉了拉,搖了搖頭,走到牛娃娘身邊,把藥給了她。

牛娃娘忙拉着她的手謝,“謝謝呀,喲,還拿了三包過來,怎不見崔姑娘,每次都是她來,這次倒耽誤你。”

白露蚊聲道,“大娘拉着小冬去校村看走親戚去了。”

牛娃娘哈哈大笑,“什麽走親戚,是去相親吧。”

白露不語,只低着頭。

牛娃娘又說,“這婆子也是,你都像她半個閨女了,每天起早貪黑的給她們家采藥,賣了錢養她們,你也跟那丫頭一樣大,該帶着你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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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還是不說話,又拉了拉臉上的頭巾。

牛娃娘說,“你又不醜,整天帶着這個做什麽。”說着就要去揭她頭巾,卻被她閃躲過去。

見白露要走,牛娃娘忙拉住,“你等等,昨天你大哥打了只兔子,我剛剛炖熟了,承一碗你端回去。”

白露擺手不要,牛娃娘臉一掉,“怎麽,嫌你嫂子手藝不行,做不出好東西。”

白露只得站在那裏等着,牛娃娘提着藥進廚房去了。

不一會兒,牛娃娘出來了,手裏提着瓦罐,交往到白露手上,白露向她颔了颔首,轉身快步走了。

牛娃娘一轉過身便對上了寧陵朝投過來的目光,笑吟吟道,“小姑娘家,見了男人害羞,不像崔家丫頭那樣臉皮厚,這丫頭不大與人說話的。”

崔老婆子和女兒傍晚的時候才回來,兩人似不高興,都苦着一張臉,老婆子嘴裏還說個不停,“……沒看你那幾個表姐妹,哪個沒出嫁的,你也不小了,那小夥子怎麽就不行了,一看就是可以幹活的人,最難得還願意上門。”

崔姑娘就說,“要找個能幹活的,買頭牛就是了,何來弄個人回來,多添張嘴吃飯。”

老婆子罵道,“買頭牛?說的真輕巧,牛要多少錢一頭你知道嗎,不過要是把你嫁了,能拿些錢的話,我老婆子倒是可以買頭牛養老。”

崔姑娘不說話了,捂着臉哭。

白露把鍋裏溫的兔肉拿出來給她們吃,說是送藥的時候牛娃娘給的。

老婆子看到肉,就笑了,“喲,多久沒開葷了。”說着,連筷子都不拿,手指就上去,捏住一塊兒就往嘴裏喂,舌頭吸得上面的油咝咝的響。

崔姑娘反感的背過臉去,并不吃,過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問白露,“你送藥的時候看到那外來的人了?”

白露點了點頭,去弄簸箕裏的幹草藥。

崔姑娘走過去挨她一塊兒,也裝模做樣的抓着藥揉,悄悄問,“那人身體好些了嗎?”

白露說,“應該好些了吧。”

崔姑娘說,“臉上的呢?”

白露說,“我沒往他臉上看。”

崔姑娘說,“那人有錢,給了大嫂子許多票子。”

白露沒說話,抓着藥揉粉。

崔姑娘說,“那人是半年前河裏那死人的親戚。”

白露的手頓了頓。

崔姑娘嘆了口氣,曲腿坐到了地上,挨着白露坐的木蹲子旁,兩眼呆呆的望着地。

白露問,“你怎麽知道那人是河裏那人的親戚?”

崔姑娘說,“大嫂子說的,那人問她河裏那人的事,還親自去河裏找那人的被發現的地方去看……也不知道河裏那死人是他什麽人。”

第二天,崔姑娘又拿了藥給牛娃娘送來,牛娃娘正在院裏喂雞,怪笑的望着崔姑娘,一下子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嘴角往屋內方向一努,“人不在的,去河邊了,你們送來這麽多藥,怕是我們以後都要沾上光了。”

崔姑娘臉紅了,嘴硬說,“人不在關我什麽事,我娘讓我來送藥,我送了藥就走。”把藥塞到牛娃娘手上,轉身逃一般的就走了,遙遙的聽到牛娃娘從身後傳來的笑聲,臉窘得更紅。

她走了,心又不甘,兀自往河邊方向去了。

山坡下的這條河流到他們這條山道的時候,彎成了月牙,又像弓,流水潺潺,清澈見底,兩岸有許多岩石,外開許多密草。

寧陵朝坐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望着一帶春水。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一上午了。

崔姑娘從小樹林裏穿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像一蹲石雕一樣的杵在那裏,一動都不動。

待她走近了,也似乎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她有些失望。

人們都說她是這裏姑娘裏面最好看的,她也一直自信滿滿,每回相親的都是她不滿意,最後搞吹了,還沒有那個男人不對她另眼相看。

可是眼前這人,過于耀眼,讓她總不敢直視,她的自信在他面前無法自信,她最近老在想,這人要是不那麽有錢該多好,或者以前有錢,現在落迫了,沒有了錢,那該多好,或者可以長得難看些,不要這麽的俊,那麽她就敢去看他的眼睛了……若是無家可歸,永遠呆在這裏,那該多麽的好……

她撿起一顆石子投到了水裏。

成功的引來了他的回頭一望。

她的心撲撲直跳,展現出一個微笑,低聲問,“你怎麽在這裏?”

寧陵朝的目光在她臉上辯認了一下,說,“你是送藥的那個姑娘。”

崔姑娘欣喜的點着頭,“你的病好了嗎?”

寧陵朝點了點頭,說,“你還有個姐妹。”

崔姑娘懵住了,想了想說,“你說白露吧,她也去送過藥,昨天我和娘出門,才讓她去的,她不是我姐妹,是被我娘收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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