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對兒翡翠如意,四個青花瓷大花瓶,一面立式的西洋鏡子,一個擺鐘,一張歐式兩人小沙發……”
“沙發是怎麽弄的?”
“……說是用剪刀劃破了。”
劉副官繼續照着手裏的本子念,“兩個吊花臺燈,一個客廳吊燈……”
寧陵朝正倚上辦公桌後的沙發椅上,突然笑了,“客廳那吊燈有多高?”
劉副官回想了一下說,“趙小姐住的是二層別墅的小公寓,天花板……”他朝房頂望了望,“也就兩層樓高。”
寧陵朝喝了一口茶,問,“怎麽砸的?”
劉副官答道,“聽說是拿了桌上一個碟子,上了二樓樓梯,然後甩上去的。”
寧陵朝忍不住笑了笑,“她可以去打仗了。”
劉副官也笑了,合了本子,說:“還有碎破的門窗玻璃,推倒桌椅後砸破的地板磚,不過我覺得這趙小姐也有些誇大其辭,必是有多報的。”
寧陵朝說,“就按她說的賠,讓府裏的帳房支。”
劉副官說,“這才半個多月,第四起了,夫人怕會知道。”
寧陵朝倒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府裏的帳務由夫人管,夫人理所當然應該知道,要問原由,也不要隐瞞。”
“這……”劉副官有些糊塗了。
不過一刻鐘,寧太太果然找來了,陪着她一塊來的是寧陵朝二哥寧陵耀的妻子肖芳琴。
寧太太來了臉色就陰着,讓肖芳琴關上門,開口便問,“那西街的趙小姐是怎麽回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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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陵朝故作不明所已,說,“朋友啊,吃過一次飯而已。”
“朋友?”寧太太滿臉不信,“那東街那個柳小姐是怎麽回事兒,北橋那個王小姐是怎麽回事兒,南巷道那個顧小姐又是怎麽回事兒啊!”
寧陵朝攤了攤手,“都是朋友呀。”
肖芳琴忍不住開口,苦口婆心的說,“朋友?那些不是交際花就是戲子的,在外名聲極差,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打過交道,三弟你跟她們做朋友,會帶壞名聲的。”
寧太太重重的往沙發上一坐,看向寧陵朝,“陵朝,你這是怎麽了?”
肖芳琴也說,“是呀,三弟,以前別說跟個交際花戲子吃什麽飯了,連這些人誰是誰,叫什麽人,那行是幹什麽的,你都不清楚,一問三不知的,這從南邊那裏沒回來一個月……”
寧陵朝默默不語,只坐在沙發上撫着額頭,盡由她們說,滿臉的不在乎。
寧太太急道,“你這都訂了婚的人了,讓親家那邊怎麽看我們吶。”
寧陵朝坐直,問母親,“娘,你這些都是從哪聽來的?”
寧太太生氣的說,“還用從哪嗎,府裏都傳遍了,你還想瞞我,我從前一直教導你們,旁人怎麽樣不管,我們寧家一定要作風直,結婚前不能任意妄為,結婚後更不許花天酒地。我覺得那洋人有一件事最好,一人只娶一個妻子,家宅平安,不會生出什麽亂子,所以我讓你們結婚一定慎重,訂親不看門楣,先看人品,再看是否你們中意,姚家那婚事,當初也是你答應了的,我沒逼你,你父親也沒逼你,如今你這般做為,把姚小姐至于何等地步?”
寧陵朝笑道,“我對姚雨恩好着呢,她破壞的東西,都是我賠的。”
寧太太的眼睛瞪大了,“什麽?”
肖芳琴咳了咳說,“娘,聽說姚小姐帶人去把那趙小姐、王小姐、柳小姐還有那顧小姐的家給砸了。”
寧太太驚得說不出話來,看寧陵朝,也得到的是一個肯定的眼神,“帶人去砸的?”
肖芳琴點頭。
寧太太說,“她可是大家閨秀,看着文文弱弱的,說話也細聲細氣,能幹出這樣的事?”
寧陵朝興災樂禍的說,“她可不文弱呢,上次我在街上遇到柳小姐,只說了兩句話,她就上前二話不說抽了人家兩耳光,罵的話不堪入耳,哪像個大家閨秀,倒活生生一個鄉野潑婦。”
肖芳琴忙說,“娘,這個我也有耳聞。”
寧太太尋思道,“她是留洋回來的,不至于這麽沒教養吧!”
肖芳琴抓着寧太太的手,“哎喲我的娘,留洋不光能增長見識,也有學野了的。”
寧太太瞪着寧陵朝說,“她撒野也是你逼的。”
寧陵朝說,“我受不了她這性子,難不成以後都不敢在街上跟那個女士打個招呼了,那樣就太沒禮貌了。”
肖芳琴嘲諷着笑道,“這還沒過門兒就這樣的管你,往後過了門啊,還指不定要上天吶。”
寧太太也擔憂起來。
寧陵朝倒說,“娘,您看呢,您要覺得她合适,我也可以忍的。”
寧太太低頭沉思,喃喃道,“都別說了,容我好好想想。”
寧陵朝送寧太太、肖芳琴出門,下了臺階,開口道,“娘,有個人來了晉城,不知道您想不想見一見?”
寧太太的思緒還有些混亂,随口問聲,“誰啊?”
“周凝晚。”
寧太太一擡頭,“誰?”
寧陵朝重複一遍,“周凝晚,您不記得了嗎?”
寧太太眼睛一亮,“凝晚啊,我怎麽會不記得她,她可是我的幹女兒啊,現在畢業了沒有,那時候豔瓊說她訂了親,快成親了,現在都已經成家了吧!跟丈夫一塊兒來的?”
寧陵朝卻不說話了。
肖芳琴一雙眼睛盡在母子二人臉上打量。
司機開着車過來了,寧陵朝送二人上車,卻沒有回答寧太太的話。
到了車上,肖芳琴就迫不及待的問寧太太周凝晚是誰。
寧太太笑着說,“那姑娘水靈的很,我第一次見就喜歡,一眼相中準備給陵朝當媳婦的,誰知一問,已經訂親了,怪可惜的,但又實在不舍得,像有種緣份,就該與她認識似的,就收了她做幹女兒。”
肖芳琴說,“娘剛說的她丈夫就是那個訂了親的人吧?”
寧太太說,“當然了,還能有誰?”她對凝晚私奔的事情一直被寧陵朝瞞着,甚至連寧陵朝後來打着她的名號去安城送禮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也有一年多沒見了,還念着跑這麽遠來看我,怪有心的,我也十分想見見她。”又笑着說,“又怕見了她,只有羨慕她婆家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