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劉媽看到景俊走進院來，忙放下手上一盆水，遠遠扯着脖子招呼道，“林少爺，您來了。”
景俊應了聲，說，“聽說夫人病了，我來看望一下。”
“難得您有心，沒什麽大礙的。”又看到他一邊袖子濕了，劉媽皺着眉問，“喲，您這是怎麽了，這麽怪冷的天，您快進去烤烤。”走近一看，“看這樣子，烤也一時半會兒未必就幹，我讓小紅去您房裏幫您拿件衣服來換。”
景俊笑道，“不必麻煩了，一會兒就會幹。”
“一會兒幹了，濕氣可就進您身子裏了。”
景俊道，“并不要緊。”說着，已邁步走進大門，被劉媽這麽一說，低頭看了一眼，也覺得這個樣子來見寧夫人倒不太好，人卻已經進了門，也不好退出去，想着，左右也就進去問候幾句，也就算了。
過客廳時看到一個姑娘坐在沙發上低頭縫着一件衣服，劉媽看到，忙笑着對那姑娘說，“哎喲，勞您費心了，您忙您的，放到那裏我來吧。”
姑娘頭也沒擡，只搖了搖頭，“不算什麽，你忙你的吧。”
劉媽便不管了，對景俊說，“您這邊請。”領他往進走。
姑娘這才知道有客人一起進來了，地上鋪着毯子，倒不曾聽到聲音，擡頭望了一眼，只看到了個高挺的側影，已經過去，低下頭繼續着手中的活計。
不一會兒，開了線的地方全被她縫合好，一件軍大衣再無破綻，她站起來，欣喜的抖開，左右的瞧，看看再有沒有要完善的地方。
看着看着就有些發呆，仿佛那穿衣服的人就在眼前，正對着她笑，她也就笑，只為他一個人笑，突然笑容一僵，隔着一件衣服的視線，一個人正走出來，好奇的望着她怪異的舉動，讓她窘迫不已。
她忙坐下，把衣服放到腿上，低眸看衣領子，似在查找哪個地方沒有弄好。
劉媽也走出來，“林少爺，您走好啊。”
景俊應了一聲，向門外走去，劉媽又往沙發走去，“都已經縫完了，辛苦您了，好小姐，快去看書吧，別誤了您的正經事兒。”
“沒事兒的，劉媽。”擡起頭朝門口望，見景俊的目光也正回過頭來瞥向她，她忙又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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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劉媽突然打發人來取你一件外套去換，那件衣服是怎麽了？”凝晚幫着寧陵朝取下外衣，挂到了衣架上。
寧陵朝坐下喝茶，“過去看媽的時候，突然發現胳膊下開了一條長縫，劉媽就讓脫了下來留在那裏補，換件衣服過去，正好衣服去了，也看了媽，從那裏出門，也不耽誤時間。”
凝晚說，“這倒是我的疏忽。”
寧陵朝笑着向她伸了伸手，“過來。”凝晚便過去了，手一到他手上立馬連整個人都被拉了過去，跌到他懷裏，一陣親熱。
白露和欣紫從樓下走上來，見桃開趴在外廳茶矶上畫東西，都一笑，欣紫問，“怎麽你在這裏，做什麽東西呢？”低下頭去一看，只見個歪歪扭扭的長橢圓型狀，看不出明堂。
桃開頭一擡，忙叫，“林少奶奶，欣紫小姐，我在畫鞋樣子呢。”
欣紫說，“你家少奶奶在做什麽呢？”
桃開把嘴往卧室方向一努，“裏面呢。”
白露笑道，“你怎不在裏面陪着她，偏一個人在這裏畫？”
桃開就笑了，怪異的笑，“少爺回來了，也在裏面呢。”
欣紫和白露便不說話了，輕手輕腳的去了白露卧房。
“桃開啊，在做什麽呢？”小紅捧着寧陵朝的衣服走上樓來。
“畫鞋樣呢？”頭一擡，“你來了，快坐。”
“不坐了，這就回去，還有事呢。”小紅把衣服交給桃開，就下樓去了。
桃開抱着衣服，剛要放下，又聽到一陣腳步聲，回頭望，招呼到，“林少爺，您回來了。”
景俊對她點了點頭，忽看到她手裏抱着的衣服，又多瞥了衣服兩眼，“陵朝的？”
桃開點頭，回道，“早上小紅過來說三少爺的衣服開了線，從這裏拿去一件換，她們又補好了，這會兒送回來。”說完，桃開就把衣服端端正正放到沙發上。
景俊問，“怎麽不拿進去了。”
桃開低頭一笑，看鞋樣子，“少爺回來了，也在裏面呢。”
景俊的臉色便不太好了。
回房間時，又忍不住回身走到了別人的卧室門口，向裏面望着。
門開了道縫，只見沙發上，凝晚坐那那裏靜靜看書，寧陵朝閉目仰躺着，頭枕在她的腿上。
無比安然惬意的一幕，卻讓門外的人大受刺激，曾經，這樣的情景，以前的林公館裏也經常有，外面的丫環老媽子避着不進去，裏面沙發上躺在凝晚腿上的人是他……景俊的手指緊緊握成了拳。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欣紫拿着一本詩集在白露的房間的度步，目光斜到窗外的天空上，“滿是烏雲，要下雨了。”
白露說，“這樣的冷天氣，下下來，也是雪。”
欣紫道，“要是雪，鵝毛大雪才好，小粒子碜子，下來了，也看不到白，反而更加污泥。”
白露感嘆，“雪總歸是水，大了，美一陣子，消了，照樣污泥。”
欣紫突然說，“白露姐姐，我一直認為你父母很會取名字，你和凝晚的名字都這樣美，像詩一樣。”
白露一笑，“他們沒多少見識的，也是瞎取。我大姐叫初雲，生的時候，正是初春初早，天剛亮，東方天上，太陽旁，有一朵白得像雪一樣的雲，我父親就取了初雲，我是生在夏天，取名字那幾天荷花開的正盛，我母親和我姨母游玩時，看到了荷葉上的一顆水露，便取了白露。我三妹叫虹霞，生在傍晚霞光漫天的時候。凝晚呢……一聽名字你也知道是晚上的時候生的，在一個冬天的大雪天，母親難産，差點沒了命，還好搶救急時，又是一個老道的穩婆，要換了另一個人，怕……說來，她再有幾天也要過生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