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凝晚……”寧陵朝抓着她的手，屈身蹲在她面前，一只手撫她臉上的紅印，“對不起，凝晚。”他煩燥的搖頭，臉耷拉在她并起的膝蓋上，“我一定是瘋了，我這是怎麽了，對不起凝晚，你打我吧，罵我，都是我的錯，我……我到底做了什麽。”
“寧大哥，別這樣，我不怪你。”凝晚心疼的看着他，手摸到他臉上，“不是你的錯。”
她的這種态度不但沒有讓寧陵朝心裏好受一些，反而加重了他的疼痛，“凝晚。”
“寧大哥，你心裏其實也是恨我的吧，我不是個好女人，也不是個……幹淨的女人。”她苦笑。
“凝晚。”寧陵朝的喉間一疼，“不要這麽說，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這樣。”
“不，寧陵哥，是我的錯。以你的自身條件，什麽樣的女人都可以有，可偏偏……也是我自不量力。”
“凝晚。”他心疼的把她抱到懷裏，“你原諒我好嗎，原諒我好嗎。”
凝晚淡淡道，“寧大哥，只要你不厭棄，我就一直都留在你身邊。”
寧陵朝突然害怕起來，緊緊抱住她，“不，我怎麽可能會厭棄你，你不能離開我，永遠都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凝晚沒有說話，下巴耷在他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看着一桌子絹繡的字體，肖芳琴連連虧贊，“了不得，了不得，周家不但出美人，還出女狀元。”
白露低眸笑，“看你說的，不就是寫幾個字嗎。”
肖芳琴說，“這可不是幾個，是幾桌，像我這樣的密密麻麻看過去，都要頭暈，也就是你這樣的，才能理得清，字又寫的好，明兒個部子裏頭一歸，再讓夫人看時，一見這回的字好了，下來如果又變了，可又會問我。上次讓那許小姐幫忙，看她一個學生，總想着字也會好些，誰知，一來就問我有鋼筆沒，倒不太會寫毛筆字，如今這洋學堂裏都不用毛筆了嗎？”
白露說，“應該還是有用的，就是少。”
肖芳琴嘆道，“我看那丫頭來也就是找夫婿的，上學只是個幌子。”
白露不好說什麽，只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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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琴瞥一眼窗外天色，“哎喲，都這個時候了，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吃了晚飯再回去。”
“不用了，過去也是準備好的。”
肖芳琴把白露手一拉，“今個你這麽辛苦，要再不留下吃一頓飯，下次再有個什麽，我都不好叫你，三弟那邊我讓人帶個話過去，不必留你的就是。”
白露這才點頭。
白露吃飯也是心不在焉，草草吃過幾口就說飽了，肖芳琴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未強留，送她至院外，望着她遠遠走了，才轉身回去。
寧陵耀吃好了，打開流聲機，坐在沙發上躺着聽曲兒，嘴裏跟着哼哼。
肖芳琴坐下喝茶。
“送走了。”
“送走了，多好一個人，才貌品行，什麽不能，卻要被她婆婆說成那樣，真讓人糟心。”肖芳琴嘆了口氣。
寧陵耀一笑，“你以為誰都像你婆婆這樣，事事都通情達理，都為別人着想。”
肖芳琴陪笑說，“是，是，這可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寧陵耀很得意的笑，想了想，又說，“說來也是，林景俊那樣一個紳士風度的人很難想象有那麽一個母親，如今還成了安城那裏的督軍夫人，要是多少人茶餘飯後的消遣之詞。”
兩人都笑了。
白露走到一半，就見翠兒來接，把手套和圍巾套在她手上，脖子上，嘴裏說，“這冷的天。”
白露說，“又沒兩步路，還怕被風吹着。”
翠兒說，“桃開說她們少奶奶上次生病就是在院子裏走了幾步給吹着的。”
白露笑道，“她從小就柔弱。”
“今天是三少奶奶生日，可剛才出來時，卻看着她好似不開心似的。”
白露一愣，“怎麽不開心了。”
翠兒回想了一下，又搖頭，“說不上來，像是跟誰吵架了，臉色靜靜的，沒有一絲笑，坐在沙發上看書，三少爺就站在她不遠處看她，臉上也靜靜的。”
白露問，“少爺呢，他今天忙嗎？”
“少爺也在房間裏看書……但又不像看書，一會兒眼睛在書上，一會兒眼睛又飛到了窗戶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臉色比三少奶奶和三少爺還要更沉靜一些。”
白露心裏自嘲，看來今日不在也是明智的，少了些尴尬，昨天晚上她就發現了他已經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那朵銀光閃亮的梅，不但刺眼，還刺心。記得她過生日時，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哪天，還是讓下人故意透露給他，他問她想要什麽，她說，她是荷花盛開時出生的，一生也就喜歡荷花，希望可以得到一件與荷花有關的禮物，結果收到了件荷花型玉吊墜，粉色的花瓣，黃色的蕊，櫻桃大一個，現在還戴挂在脖子上，她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玉都可以暖熱，那人心呢？
景俊走到書房裏，卻沒有心思看書，一眼看過去，書架的各個角落似乎都有她的氣息，他知道她愛看書，以前在安城時，他每次回去，總看到她手裏拿着一本書，有時候也會繡些東西，但繡的不多，他書房裏的一幅竹是她繡的，他當寶貝似的珍惜。
手上依舊捏着那個禮物盒子，手指無聊的在上面一撥一合，一撥一合，再一撥一合……發出砰砰的響聲，身後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問，“林少爺，你看書，怎麽不開燈呢。”是桃開，她來收拾書房。
他這才發現原來天已要黑了，視線裏全是昏黃的一片，手指頭還在撥弄着手裏的盒子。
盒子便引起了桃開的注意，她咦了一聲，又走近了，仔細看裏面的東西，不禁驚訝的說，“這……我剛剛還看着少奶奶在胸口上戴着，怎麽……”她又回頭往外看，再回頭看景俊手裏的盒子，“是兩個一樣的麽？”桃開喃喃自語。
景俊一愣，“你說……她戴着一個跟這一樣的。”
桃開點頭，“我們少爺送的。”又笑問，“您這個是要送給林少奶奶的嗎？”
白露走進房間，看到景俊坐在沙發上，見她進來，他目光沉沉的望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