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恩仇 今日你命休矣
進了縣城之後,初念暗自留意,确定并無人跟蹤自己,便兜兜轉轉來到縣衙附近,尋找前世姜承志闖縣衙時所說的那棵老槐樹。
果不其然,在那座占地兩條街、格外富麗堂皇的宅邸周圍轉悠了幾圈,初念總算在靠近倒座房那段不起眼的圍牆邊,發現了那棵老槐樹,一根粗壯樹杈伸出半截在牆外,露出了不少枝葉。
縣令的宅邸圍牆很高,且周圍沒有任何攀附之物,對尋常人來說,是很難翻越的。但對于習慣在懸崖峭壁之間行走的姜家人來說,卻不在話下。
初念回頭看了看,确定四下無人,便稍退幾步,借助一段小跑,如靈巧的貓兒般縱身一躍,細瘦手腕輕巧地搭上壁沿,長腿輕輕一蕩,便翻身上了圍牆,順勢隐身在枝葉茂密的槐樹枝桠上。
這裏是倒座房,是丫鬟仆婦的住所。這會兒她們多半在上值,并不在此處,倒方便了初念行動。便是如此,她依舊小心謹慎,避着人在院落之間尋找。
搜尋了不少功夫,偶然聽見一個姨娘和丫鬟的對話,得知那劉武進今日又得了一名新歡,竟忍不得天黑,此刻正在群芳院快活。
群芳院,初念微微蹙眉,發現自己竟還記得這個院落的名字,只因前世她被強搶過來,住的正是群芳院。
只是,她記得名字,卻不清楚方位,幹脆劫持了一名在園中落單的丫鬟,逼問出确切的方位之後,用手刀将人劈暈,藏在後花園的假山中。
群芳院的位置比較偏僻,在後花園北面,與其他院落之間隔着偌大的人工湖,初念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靠近後卻發現,這裏不像其他院落只有普通仆婦伺候,竟然派有兩個裝備齊全的護衛在門口值守,看起來有些難對付。不過初念存心來報仇,還是做了準備,她故意弄了些動靜引走一人查看,利落地擊昏剩下一人,待先前那人回來時,便立刻被一陣藥霧撲面軟倒在地,瞬間不省人事。
初念費了些力氣将這二人拖到不起眼的角落,才潛入群芳院。剛踏進院門,就隐約聽見裏頭傳來女子哭泣讨饒的求救聲,腳步微頓之後,不由加快速度朝內走去。
除了院門外的兩人,院內并無其他的閑雜人等。初念來到傳來聲音的廂房,透過半開的窗戶,看見個矮胖男人正欺身壓向一名豔麗女子,口中淫詞穢語不斷,正欲行那事,從背影來看,那男人多半是劉武進無疑。
而那女子顯然并不情願,一面哭泣一面推搡,奈何手腳酸軟無力,根本使不上力。
初念一看她的模樣便知,這劉武進多半故技重施,對這女子用藥了。
她原以為劉武進白日宣淫是與自家小妾歡好,卻原來在強迫女子,真是畜牲也不如的東西!
初念不知,劉武進性喜漁色,平日裏女色不斷,這一回因為招待京中貴客接連素了好些時日,好不容易今日那兩尊大佛都離了縣衙,叫他得了空閑,後宅那些乖巧的姨娘已經不能叫他盡興,他便想到前些日子讓屬下搶來的那個美人,正好借着馴服的理由,可以玩些粗暴的消消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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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正在興頭上,完全無心留意外頭的情況,卻忽然聽得身後“砰”地一聲,吓得頓時就萎了。一回頭,卻見門口不知何時出現個眼生的少年人,一雙怒目噴火般地瞪着自己。
劉武進連忙掩好衣物站了起來,怒道:“你是何人?為何私闖內宅?”
不待回答又高聲喊來人。
可惜外頭僅有的兩名護衛已經被初念解決,別處的下人又太遠,得了他平日裏遠離群芳院的吩咐,無事根本不會靠近此處。
初念手執銀針,三下五除二地紮入他各處大穴,成功令劉武進動彈不得。再擡頭,瞥見那榻上女子正白着臉抖着手想将淩亂的衣服整理好,并沒有看自己的方向,便不再理會。
她腳底踩住癱軟在地的劉武進脖頸,冷笑道:“你不必管我是誰,只需知道,今日你命休矣。”
初念臨時改扮了相貌,卻來不及準備改變嗓音的藥物,雖然刻意壓低了嗓門,仍舊能聽得出是個女子。
“原來是個小娘皮!”劉武進一聽她的聲音,臉色就兇猛起來,榻上女子原本已經放松了不少,正抖抖索索地用酸軟無力的雙手整理衣裙,此時也忍不住驚訝地看了過來。
不過,即便初念是個女子,也并沒有讓劉武進得到半點實質的好處,他依舊只能徒勞在她腳底掙紮,只是臉上多了許多不甘。
初念根本不理會他的心情有什麽樣的轉變,反手從後腰摸出一把方才途徑廚房時拿到的剔骨刀,正要手起刀落結果了這狗官,卻忽然聽到榻上女子一聲驚呼:“娘子刀下留人!”
初念冷笑擡眼看向她:“他這般對你,你還為他求情?”
那女子鼓起勇氣看向她手中閃着森森銀光的剔骨刀,解釋道:“我不是為這狗官求情,只因這些年他在山梅縣為非作歹,還有許多像我這般被強搶的女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求娘子審他一審,那些女子若是活着,如今身在何處,若是死了,埋在哪裏?”
初念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看向劉武進的目光更加狠戾。
那女子只當她還不信,掙紮着下地跪倒,泣聲道:“我姓餘,是龍潭村餘寶貴家的次女,家裏人都喊我二娘。我姐姐去年便是被這狗官強搶了去,一年多都了無音信。我們家只有兩個女兒,被縣令大人強搶了一個,也無處說理,只能忍氣吞聲,我爹娘為了保護我,将我藏在山中外祖母家寄養,沒想到,外祖母病重,我到縣裏為她請大夫,還是被縣衙的人看中了,這狗官聽說後,便派了人去将我搶了過來。”
初念冷冷地聽完這故事,心道這故事還真是該死的熟悉。
當初那些人強行将她帶到縣衙,姿态何其娴熟,可想而知,這種事他們根本也不是第一回 做了。
是以她幹脆也不問真假,剔骨刀輕輕拉動,直接在劉武進的咽喉割出一道鮮紅血口,問道:“那些女子在哪?”
這狗官痛得尖叫起來,連聲道:“小娘子饒命,二娘,你姐姐沒死,活得好好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這話鬼才信,初念懶得跟他廢話,提刀又在他脖子上拉了一刀,只是稍微控制了力度,沒有割破喉嚨與大血管罷了。
劉武進連聲慘叫:“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止她姐姐還活着,其他的小娘子,還有好些都活着呢!她們都過得很好,不缺吃,不缺穿,不信我帶你們去看看!”
初念找出一顆解毒丸扔給餘二娘,示意她服下。
又拔了幾根銀針,令劉武進能起身走動,用刀尖指着他的咽喉,冷聲道:“現在就帶我們去。”
劉武進唯唯諾諾地答應着,只是眼珠子止不住地滴溜溜亂轉,顯然在打着什麽壞主意。
初念幹脆放下剔骨刀,手腕一翻便塞了粒黑色藥丸進他嘴裏,冷笑道:“想耍什麽花招只管耍,這藥以十三種毒蟲毒草制成,劇毒無比,一旦發作你将遭受萬蟻蝕骨之痛。”
劉武進只覺得自己喉嚨被開水燙傷一般,從嗓子眼傳來一陣血腥氣,他大驚失色,連忙挖喉幹嘔想要把那藥給吐出來,初念冷眼看着他忙活,涼涼說着:“晚了,此藥遇水即溶,你只要老老實實帶我們去找回那些姑娘,我可以考慮在你死前把解藥給你。”
劉武進手痛苦地捂着脖子,嘴角湧出一股股鮮血,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卻也無計可施,只得耍起了無賴:“你還是立刻就給我解藥吧!否則我死了,誰也找不到那些小娘子。”
初念嗤笑一聲,幹脆後退一步看着他作,劉武進心知有異,果不其然,片刻之後,他便感覺到五髒六腑湧起陣陣若有似無的麻癢,随着時間的推移,那股癢意逐漸加深,很快就演變成痛意,而後越來越痛,根本無法忍受。
劉武進大駭,不禁驚怒起來,卻再不敢造次,只能徒勞問她:“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初念懶懶地說:“我說你就別問了,說了你也不懂。還是抓緊時間帶我們去找人,那樣或許才能在你穿腸爛肚之前得到解藥。”
話剛落音,劉武進便嘔出一口黑血,他吓得兩股戰戰,再不敢耍花招,連忙交代:“她們被關的地方很偏僻,離縣衙很遠……”
初念不耐煩地說:“自己想辦法。”
劉武進哪裏再敢談條件?說這個不過是為了打消她們的顧慮,說完便戰戰兢兢地領着兩人來到群芳苑的書房,扣動一處開關後,露出書架後的一處暗道。
“這處暗道一直通到城外,我們只要走半個時辰就到了,對面有馬車和車夫随時候着。”劉武進在前面引路,一邊走一邊老老實實地解釋道,“二娘的姐姐,還有以前的那些小娘子,都是被這般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