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悅 她覺得自己白鬧騰了一場

初念對秦氏描繪的美好願景絲毫不感興趣, 京中如何,她爹又如何,誰能比重活一次的她更清楚其中的各種細節?

當下, 她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氏, 問道:“舅母還沒說, 為什麽要我走呢?山上的房子燒了, 我如今都住在顧宅,也就去你們那看了兩回舅父, 您都忍耐我十四年了,怎的現在反而忍不得了?”

秦氏冷冷地看向她:“怎麽, 你覺得承志為你擋了一劍, 差點兒連命都丢了, 這事兒不值得我怪罪你,遷怒你麽?”

初念頓了一下, 平心靜氣道:“表哥為了救我而受傷, 我當然內疚心疼,也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幫他治療,為他調理。您罵我, 怪我, 我都無話可說。可是我想,就算您是我的舅母, 也無權幹涉我們之間的血脈親情吧?”

“血脈親情?”秦氏尖銳地笑了一聲:“哈哈,你認為承志和你之間,是血脈親情?姜道飛與你娘之間就不是血脈親情,姜承志跟你哪來的血脈親情?”

初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确是說錯了。

一直以來,她知曉姜道飛不是自己親舅舅的事實, 卻從來沒有真正把這件事放在心中,因為無論前生今世,他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不比任何一個親舅舅差到哪兒去。

而姜承志,原來也不是跟他有血緣關系的表兄,可他也一直将自己當成親生妹妹一般在疼愛。

“即便沒有血緣關系又如何?舅父撫養我,表哥與我一起長大,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爹還在,我是殷家的女兒,我遲早會離開這裏,但那都是我的選擇,不必您來插手。”

秦氏見她這樣一副油鹽不進的面孔,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原本只想擱在心中的那些話,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說你與承志之間是血脈親情,可他今日才給我說,堅決要娶你進門,這事兒你知道嗎?”

初念愣住了,秦氏忽然發難,她想過各種原因,卻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回事。

姜承志要娶她,他對自己竟有這般心思?初念仔細回想兩世記憶,根本沒察覺到還有這回事的存在。

畢竟,前世的表兄是成婚了的,與嫂子的感情十分恩愛,一度令她十分豔羨。

想到這兒,她便隐約猜到了什麽。

要麽,是秦氏與他吵架時,話趕話鬧出來的誤會,畢竟秦氏對自己的偏見很深;要麽,便是表哥為了保護她,想出來的什麽歪招。

畢竟才出了皇甫述擄走她的事兒,他幫自己想想辦法避開這個人,也無可厚非。只是成親這事兒,還是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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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我會跟表哥商量的。”初念道。

秦氏冷嗤一聲:“商量?這件事沒得商量,承志他爹就被你娘蠱惑了一輩子,你覺得我會同意承志在你身上再跌一跟頭嗎?只要有我秦馥娘在的一日,我就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初念不禁回了一句:“我跟表哥之間不是那麽回事,我從沒想過嫁給表哥。”

秦氏看着她:“不是那麽回事?在這種事情上裝傻的本事,你跟你娘還真是如出一轍。既然你說沒那回事,那你就走,走得遠遠的。我知道一個人,可以見到你爹,你寫封信托他轉送,你爹一定會派人來接你的。以你爹的地位,京中的年輕俊傑還不是任你挑選,到時候你想嫁誰就嫁誰,只求你別再禍害我兒子。”

寫信進京嗎?

初念眼睛微微一眯,怪道殷處道這個老家夥,十多年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她這個女兒的存在,前世舅父死後不久,卻忽然派人來山梅縣接她進京。

原來,竟然是秦氏托人寫信給他了?

初念還沒來得及表态,就聽見身後一聲響動,姜承志捂着傷口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沖秦氏喊道:“娘,你別說了!”

他身後跟着的,是阻攔不及的家仆,和拄着拐杖的姜道飛。

秦氏私下來尋初念發難,如今被當面撞破,卻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見丈夫和兒子都來了,便道:“姜道飛,姜承志,你們爺倆來得正好,今日咱們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

初念示意家仆退下,自己默默走到舅父身邊,扶着他到椅邊坐下。

至于姜承志,自有秦氏去攙扶,她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合适。

姜承志不敢看初念,只盯着他母親,懇求道:“求娶初念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她沒關系,娘您不要為難她。”

秦氏怒道:“我為難她?我看是你們為難我!你爹眼瞎,你也眼瞎,她們娘兒倆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值得你們這般神魂颠倒的?”

姜道飛再聽不下去了,沉聲開口道:“馥娘,你夠了。逝者為大,你說話尊重些吧。”

“我尊重些?我這些年還不夠尊重嗎?她的女兒,你比自己兒子都稀罕,恨不得疼到骨子裏,什麽吃的穿的用的都緊着她先用,我說什麽了?好,現在大了,連我兒子都不放過,狐媚得他連自己娘也不認了……”

“娘!”

“秦馥娘!”

兩父子同時開口,一個哀求一個發怒,卻都是存着求她閉嘴的心思。

初念已然麻木,對于秦氏的指責,權當耳旁風。

她看向姜道飛,用平淡的嗓音問道:“舅父,舅母說我爹還在,是怎麽回事?”

事情真相,她心中清楚得很。去京城,也原本就在她的計劃中。

只是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方式挑明這個話題。

不過,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裏了,正好這會兒人都在,順便過個明路。

果不其然,姜道飛對她意外知曉這件事,顯得有些不情不願。但是既然她都問到了,也就不再隐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你爹叫殷處道,是個京官。他當年娶你娘時,還只是個五品官,聽說現在發達了,成了一品大員了。不過你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其實不是什麽好人。”

“你娘生你時遭遇難産,身子骨就壞了,那會兒京中很亂,緊接着姜家就出了事兒,滿門都被滅了。當時有傳言說,姜家的滅門之禍,跟殷處道有關聯,就是他在背後策劃的,你娘便傷了心,很快就離世了,她不想讓你留在殷家,便把襁褓之中的你委托給我,讓我遠離京城是非之地。”

初念靜靜聽完這段話,姜家的滅門原因,她前世已經調查得七七八八了,她爹也用了足以令她信服的證據,證明了這件事與他殷處道無關,所以并不會因為舅父的這段話,而再生出什麽對他的憤恨之心。

姜道飛繼續道:“你娘既然把你托付給了舅父,舅父就一定把你照顧得妥妥當當。你舅母說的都是氣話,你不要在意。”

他這話一出,初念不由愣了下,舅父在舅母與她發生矛盾争執時,一向的原則都是力求一碗水端平,今日居然當着秦氏的面兒袒護自己,讓初念意外之餘,又覺得有些感動。

秦氏聞言也不由呆了呆,很快便反應過來,怒道:“姜道飛,你居然敢這麽說?”

姜道飛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他瞪了妻子一眼,沉聲道:“行了,秦馥娘。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娘,有心結。但這些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孩子是無辜的,這些年初念是被你看着長大的,她是什麽脾性,你不清楚嗎?你自己扪心自問,今天鬧這一遭是不是全無道理?”

秦氏被他怼的想要辯解又一時無言,姜道飛卻沒等她開口,又看向姜承志,道:“你也別跟你娘瞎胡鬧了,婚姻大事,是如此兒戲的嗎?”

姜承志本想說他并沒有兒戲,但一想到剛剛聽到的內容,初念那句斬釘截鐵的“我從沒想過要嫁給表哥”,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低了低頭沒說話。

姜舅舅一出場,很快将場面安撫下來了。姜承志捂着胸口咳了幾聲,秦氏便也顧不得太多,連忙攙他回去休息。

只是,秦氏卻十分不開心,她覺得自己白鬧騰了一場。

初念并沒有她想象的那般有自尊心,她沒有流露出任何離開山梅縣的意思。而事情的關鍵是,她丈夫、她兒子,都不想人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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