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手段 季輕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蘭溪苑內被挖了一個池子, 引了新水進去。暫未養魚養花,專用來讓世子學泅水的。這日,世子穿着便利的短打, 在身上套了一圈繩索, 在季輕的輔導下, 正在池中在練習游水。
岸邊站着一個嬷嬷, 正擔心地圍觀,正是靖王妃派來給蘭溪苑送東西的榮嬷嬷。
榮嬷嬷焦心不已, 一時擔心世子着涼了,身子骨撐不住, 一時又擔心萬一再出什麽事兒, 別又嗆水了。
只是她也不敢烏鴉嘴亂說話, 只能在岸邊轉圈圈。
正暗自着急着,便聽到身後有人來通傳, 說是殷娘子到了。榮嬷嬷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連忙說:“快請,快請!”
初念來時,看到的便是世子正在屏氣泅水的畫面。
榮嬷嬷見她到了, 連忙說:“殷娘子, 你看這……這合适嗎?可別又着涼了。”
初念也沒想到世子竟然在學泅水,卻也并不擔心, 笑着安撫她:“沒關系,世子如今身子好得很,只要上岸時及時換了幹爽衣物,不會有事的。”
世子和他身邊的人也這麽說,但榮嬷嬷不信,但初念開了口, 她就安心多了。
但依舊不敢錯眼,一直盯着水下的動靜。
卻見世子在游出了一段距離後,便要求解開繩索,自己來游一段。季輕也應了他,果真将纏在他腰間的繩索解開,便見世子似乎沉浮了一下,榮嬷嬷低呼一聲,好在很快見他浮出水面,而後如蛟龍入海一般,猛地蹿了出去。季輕跟在他後方不遠處,兩人在水裏游了三個來回,才有了歇息的意思。
世子擡頭看,這才發現了岸邊的初念,揚聲道:“你來了!”
便不再游水,由護衛們搭把手,上了岸。
他那身短打呼啦啦往下淋水,很快帖服在身上,勾勒出其內修長的身材,看着倒是比從前健壯了一些。
很快有人為他披上了擋風的衣物,世子便朝着初念走來。
初念卻道:“你先去換下濕衣,別着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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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鼓了鼓嘴巴,卻還是道:“好,那你等着我。”
說完一群人才呼啦啦去了附近的房舍,這邊設了沐浴更衣的地方,已經備好了熱水。世子卻無心仔細沐浴,随手解開衣物搭在屏風上,赤.裸.裸站在沐桶裏,呼啦啦舀了幾瓢溫水澆在身上,他穿衣時顯得格外清瘦,只有此時才能發現,其實內裏早已經恢複了年輕男子當有的健壯。
他膚色冷白,即便刻意去曬,也不見轉為康健的麥色。但四肢與腹部緊實的肌理,卻開始呈現青年男子的強勢與冷硬,蜿蜒的水柱帖服着幾近完美的線條流向地面,世子匆匆裹上幹淨清爽的新衣,便要推門出去。
随侍的小厮連忙出聲提醒:“世子,頭發!還沒擦幹……”
頭發不擦幹便去吹風,也是殷娘子明令禁止的事項,小厮不敢放縱他。
世子也清楚這一點,不情不願地回來,坐在椅子上,催促道:“快着些。”
小厮連忙取來幹爽的巾帕幫他絞發,忍不住想道:殷娘子便在外頭等着,多久也會等的,偏偏世子這般心急,這便是心悅一個人的滋味嗎?
一時半刻都等不得了。
初念在園中的涼亭裏等着,仆婦聽說她來,第一時間呈上了她愛吃的點心瓜果,這些都是蘭溪苑常備的。榮嬷嬷是見慣了這陣仗的,并不在意,反而因為靖王妃的暗示,說話間拐彎抹角地給自家世子說好話,希望能讓這小兩口情意相投。
初念只當聽不懂她話裏話外的撮合之意,含笑與她閑談,順便看這園中的風景。
蘭溪苑這段時間經過了幾番改造,畢竟原本是個用來養病的別院,如今主人已康複了,自然要做些變動。除了方才世子泅水的那個池子,不遠處還開辟了一個演練場,放着刀槍劍戟等兵器,還有箭靶。
現如今外頭兵荒馬亂的,世子紙上談兵,操練黑甲軍多年,竟誤打誤撞練出了一支精銳,卻是意外收獲。此刻他身體大好,也開始自己訓練了,只是初念之前來時,竟沒有遇到過,也不知他練得怎麽樣。
正好奇着,便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世子發絲微濕,在頭頂處随意挽了個馬尾。
榮嬷嬷見了,連忙說:“怎的不擦幹頭發?”
世子與她也是極親近的,便道:“已經幹了。”
初念卻幹脆上手捏了捏,果然被絞得很幹爽,只是看着有些濕潮,便順手将那發帶給解了,說:“束起來還是有些潮氣,反正在自家,就散着吧。”
世子看着她,輕輕“嗯”了一聲。
他發絲垂散,在清風中微微拂動,更顯得玉質風流,眸中是濃濃的、絲毫不遮掩的情意,令人不敢直視。初念更聽不得他這般乖巧低沉的嗓音,目光有些尴尬地飄了飄,不着痕跡地退了一步。
世子見了,眼神暗了暗,卻很快打起精神,問她們:“在聊什麽呢?看你們剛剛說得熱鬧。”
榮嬷嬷便道:“在說你練習騎射的事。”
方才榮嬷嬷見初念看向那箭靶,便說起這事兒來。蘭溪苑地方小了些,世子有時候去城外別莊,那裏地方寬敞,可以跑馬。初念多問了幾句,得知世子和靖王妃的護衛們,會定期去那邊訓練,便更好奇了。
說起這個,榮嬷嬷和蘭溪苑的仆從們都有話說了,紛紛誇贊世子的箭術好。
初念卻道:“真有這麽好?咱們來比試比試吧。”
初念前世閑來無事,也曾練過箭術,只是當時身子差,準頭是有的,但力道不足,沒什麽殺傷力。如今卻是許久沒有練習過了,不知現在的身子骨,會當如何。
世子果然應下了。
一行人便來到演練場,世子與初念兩人各自取了一張弓,都沒有托大,暫時不去碰那沉重的戰弓,都選了趁手的型號。
百步開外,初念先發制人。伴随“咻”的一聲輕響,箭矢穩穩地飛了出去,片刻之後,紮在靶心。身邊響起一陣驚呼,初念嘴角輕揚,瞥見世子給她豎起一根拇指。
接着便是世子。
只見他身子端正挺拔,撩到身後的長發随風輕揚,他穩穩地拉出弓弦,初念單看那繃出的弧度,便知道這箭的力道是自己的數倍了。
果然男子的勁道天然勝出女子嗎?即便他半年前還是個病弱書生?
初念有點不服氣。
僅這一閃神的功夫,世子箭矢飛出,隐隐聽見“咚”的一聲輕響,那箭矢刺穿了箭靶,徑直紮進其後的草牆內。
初念看着一旁自己的箭靶,箭矢還穩穩地嵌在裏頭。
不知怎的,就有點生氣。
偏偏世子還沖她揚起一笑,得意地問道:“如何,還是我厲害吧?”
初念氣得在他手臂上擰了一下,結果發現硬邦邦的,擰都擰不動,更氣了。
她嘴硬道:“我只是許久沒練習了,等我回去讓我爹在院子裏也裝一個箭靶,咱們來日再見分曉。”
世子難得見她這般賭氣的模樣,覺得十分新鮮,便道:“那你便在這邊練好了,咱們便可日日都比一比了。”
初念隐約覺得,或許女子在力氣方面天生是弱于男性的,但就這麽認輸了,卻不甘心,便立刻應下了。
但當下卻不想再試,她想起自己的來意,說:“先不比了,給你把把脈。”
世子那日忽感不适,脈相也一度有些紊亂,這段時間便不時為他診治,他的心跳、脈動仍有奇怪的起伏,但至今沒有查明緣由,初念不放心,今日便又來了。
世子聞言有些心虛,但還是乖乖配合,領着她去自己院中,開始每日的診斷。
或許是因為最初的藥浴那段經歷,他二人之間沒有任何隔閡,所以初念待世子,總比其他病患少了些不必要的規矩和界限,該當如何便如何。
只是世子已經不是當初的世子,他對她有了绮念,軟玉溫香就在眼前,難免心浮氣躁,呈現在診斷過程中,便為那結果增添了幾分不确定性。
初念感受着世子不同尋常的心跳韻律,依舊百思不得其解。詢問他的一日三餐、日常生活,卻沒發現什麽異常,只得依舊暫時擱置。
“那你平日裏多多留意,一旦有什麽覺得不對,便及時差人去找我吧。”
天色漸晚,她也不好久留,看完診便要告辭。世子将她送至門外,照例囑咐暗衛一路悉心護送,萬萬不得有任何閃失。
暗衛領命,跟着初念的馬車,徐徐向殷府出發。
遠去的馬車消失在視野盡頭,世子才轉身回府,但身後忽然傳來的動靜,令他驟然升起防備。好在季輕已經為他擋下了來自暗處的毒箭,身側的多名暗衛都向那毒箭的來處撲了過去。
那暗處的殺手卻極為精明,發箭之後便立即撤離,毫不戀戰。季輕與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餘下的護衛回到世子身邊,僅那幾人追了過去,務必将人解決掉。
那殺手該是知道這一擊并不能得手,留下也沒有好果子吃,才匆匆離開了現場。
這已經是他們面臨的第七個殺手,前面的幾人也是類似的手段,被他們反殺了幾個,也生擒了兩名。這些人嘴巴倒是不嚴,很輕易地招出了幕後的指使者,便是世子的老熟人——皇甫述。
自那日在游船上忽然發難,皇甫述便開始派人暗殺世子。屢屢不能得手,卻也一直沒有放棄,那殺手應當得了指令,即便不能取世子性命,也不能讓他高枕無憂,三不五時地便要發起一次伏擊,務必使他不得安寧。
皇甫述對世子的惱恨,如今他已經清晰接收到。防備了這許久,世子也有些惱怒了,對季輕道:“讓你預備的反擊準備好了沒有?也讓這位皇甫公子見識見識你們的手段。”
季輕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如今總算得了明确指令,立刻點人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