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殷離 賜婚?或許是個好主意

初念被困宮城, 殷離只在下朝時讓随侍的太監去給殷處道遞了個消息,只道殷娘子接下來的一年時間便留在宮中為莞貴妃診治,讓他和家人不必擔心。

親生女兒動辄離家一年, 殷處道哪能不擔心?

那太監回禀時, 便提了一句:“殷大人提出想讓殷大夫出宮去住, 每日進宮請脈。”

殷離冷笑一聲, 怒道:“還道他是個忠心的,原來從前只因事不關己, 如今他自己女兒進了宮,倒是對朕不放心了起來!”

那太監畏縮了一下, 低頭不語。

如今江山大亂、朝廷勢微, 這些朝臣倒也還需籠絡着些。殷離便道:“給那老東西賞些東西, 好生安撫一番,就說他女兒留在宮中才方便, 朕會善加照料的, 叫他不必再過問了。”

那些大臣們心裏想什麽,殷離能不知道?不就擔心他糟蹋了自家姑娘嗎?他總得有那個能耐才行。

想到還要忍耐一年時間,殷離心中就止不住的一陣暴戾, 嚷道:“召美人來!”

只是他幾個時辰前才自己下的令, 讓那些美人躲得遠遠的,不許出現在他眼前。還讓随侍的太監提醒自己, 不許讓那些美人近他的身。

随侍雖然不明白他為何下此明令,但依舊記在心中,此時得了個全然相反的旨意,便猶豫了片刻,殷離自己也想起了初念的醫囑,心中更為憋屈, 拿起案上的鞭子便開始猛抽。那随侍太監被打得滿地亂爬,口中不斷求饒,連聲道:“奴才這就去辦……”

殷離暴躁中奇跡般地找回一絲理智,咬牙怒道:“擺駕瑤池!”

那随侍腿腳哆嗦了一陣,才跪地叩頭:“奴才遵旨。”

忍着渾身的劇痛,連滾帶爬地去安排。

瑤池名字雖美,卻是深宮之人聞之變色的所在。皇帝召美人,雖也是百般淩虐,卻多少能夠保住性命,一旦進了瑤池,卻如同牲畜一般,是要被皇帝殺人取樂的。不僅随時丢了性命,甚至連個全屍都難留下,死前更是遭遇各種非人折磨。

殷離自己過得不好,便看不得旁人快活。古籍中記載的各種酷刑,都被他一一嘗試,從旁人難以忍耐的痛苦中,他仿佛才能嘗到一絲興奮的味道,那滋味與房事的快.感全然不同,卻同樣讓他感受到身為高高在上的君王,對他人性命與尊嚴的絕對掌控。

那種面對蝼蟻般的超然令他欣慰且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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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離在宮中的種種動向,皆由不同的耳目眼線層層傳遞,各種消息如流水一般傳到宮外,落入不同之人的手中。

皇甫述得知初念竟然被召喚進宮為莞貴妃診治,眉頭皺了起來。前世此時,初念醫術不顯,但因為是姜氏嫡系傳人的身份,也被召喚進宮過一次。但或許是不得皇帝的信任,很快便被放了回來。

這次,她過于抛頭露面,展露才華,此時終于引火上身。

殷離掌握的禁宮,着實不是什麽好去處。皇甫述雖然對她諸般惱怒,卻也不想放任她在這麽個地方沉浮,一不留神可能就丢了性命。

思來想去,必須得盡快想個法子,将她解救出來才是。

蘭溪苑中,世子也拿到了一份消息,得知了初念這段時日在宮中的遭遇。看起來,暫時并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只是竟然要在宮中滞留一年時間,着實難以令人安心。

世子想了想,囑咐道:“設法讓他們跟初念搭上話,問問她現在的想法。”

他思來想去,總覺得初念對最近發生的這一切似乎并不意外。聯想到她平日裏總在謀劃着什麽事的樣子,世子決定先聽聽她自己的想法,不能出現他這邊因為出于擔心采取了行動,結果卻壞了她大事的情況。

京城中,心思各異的人們暗潮湧動,在更為廣袤王土上,卻是截然不同、大張旗鼓的兵荒馬亂。事實上,開年以來,各地的奏報每日都在馬不停蹄地輸送京城,短短數月時間,又有十多個州縣暴.亂,兩名反賊稱王。

這些如今都已經不算什麽,殷離早就麻木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皇叔,鎮國公殷昶竟然也舉兵反叛了。不同于絕大多數的叛軍小打小鬧,殷昶手握二十萬精銳大軍,更重要的是,他姓殷,是先帝血脈,他的皇叔。

殷昶舉兵,氣勢如虹,十日連奪三城。

勤政殿,殷離一目十行看完軍情奏折,臉色越發黑沉,最後忍不住将奏折擲到地上,群臣安靜如雞,大氣不敢出。

趙國公顧培銘出列,朗聲道:“臣,自請領兵平叛。”

殷離看了一眼位列群臣前方的兩公殷處道和皇甫卓,尤其是掌管武事的大司馬皇甫卓,見他們都只是幹站着垂眼不說話,哪裏不清楚這些老狐貍的如意算盤,冷哼了聲,才道:“顧卿主動解憂,朕心甚慰,允。”

退朝後,殷離甩袖回到宮中,途徑奢靡豪華的後花園時,便聽得宮人來報,皇甫述求見。

皇甫述是皇甫卓的老來子,一向疼寵有加,甚至有傳言說,皇甫卓之所以聖眷不斷,正是因為背後的皇甫述善于揣測聖心。這種傳言自然沒什麽根據,畢竟皇甫述此前無官無職,常年周游在外,還是回京後殷離賜了個散騎侍郎的職位,随侍左右。

不過皇甫述比其父更擅揣度聖心,倒是真的。方才大殿上便看出殷離對父親的不滿,立刻跟上來補救。

他認為,現在還遠不到跟皇帝撕破臉的時候。

“你說,你也自請平叛?”

殷離有些意外,審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皇甫述臉上,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好,你如今也大了,該去歷練一番。”

殷離才不在乎他有沒有領兵的才能,皇甫卓雖未表态,但能出個兒子,只要他不想讓這個兒子死在戰場上,兵力和軍備就不會吝惜。

皇甫述此舉成功令殷離收回了對皇甫氏的不滿,朱筆禦批,封皇甫述為中軍參将,協同趙國公顧培銘征讨鎮國公。君臣數人在禦書房商議了一番此戰的計劃,殷離覺得此戰勝券在握,總算有了些閑情逸致,看向趙國公時,随口道:“早就聽說你家世子大好了,怎麽不讓他随軍歷練一番?”

顧培銘神色變了變,卻恭敬地回了句:“承蒙聖眷,只是犬子身子尚未完全康複……”

顧休承的身子康複得如何,還能有人比密切關注的殷離更加清楚嗎?這趙國公,說到底還是偏寵次子,不願對發妻生的長子過多提攜罷了。

這些大臣的私事,殷離調查得清清楚楚,卻大度的不加幹涉。誰為他賣命不是賣,趙國公願意用小兒子,便去用,只管為他抵禦外敵便可。

殷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如此,便讓他好好休養。叫你家二公子好好立功,帶你們父子凱旋,朕定會有賞。”

顧培銘果然面露喜色,謝恩後便先行退下。

殷離看着他的背影,問皇甫述:“趙國公世子找的那位神醫,你也見過?”

殷離此人,旁的能耐或許一般,對臣子的監控卻是無孔不入,皇甫述對他知道這件事絲毫不驚訝,聞言淡淡回道:“見過,她是原太醫令姜丞的後人。”

聞言,殷離再次想起初念的身世,心中的不安被放大開來。

自己的隐疾拿捏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中,着實令他難以愉快。殷離的帝位來得不正,自身根基也太薄弱,十五年過去,依舊被大臣挾制掣肘,當年事他想隐瞞真相,殺了不少人,包括姜氏合族,不過他也清楚,恐怕還會有不少漏網之魚。

事實如他所料,果不其然,這醫術卓絕的殷小娘子,便是其中一個。

這般餘孽撞進他手心裏,卻不能捏死她,還有求于她。

若他能夠大權獨攬,倒也不必介意。可如今呢?殷昶都開始以他“弑父殺兄,篡奪皇位”為由舉兵反叛了,檄文傳遍天下,那件往事從某種意義上已經是人盡皆知。

殷離心中暗勸自己,他又何必糾結這些細節?

因此,便只是不陰不陽地給了個評斷:“倒是繼承了一身好醫術。”

在這個陰晴不定的皇帝面前出風頭,實非好事,皇甫述斟酌着語氣回道:“到底是個女大夫,又只有十四五歲,誤打誤撞治好了顧世子,也不知道有多少真才實學。”

殷離聽到一個女字,心中戒備便消除了大半,暗暗點頭道,到底只是個女子,成不了什麽氣候。

便道:“莞愛妃多年心疾,太醫院的老家夥們都束手無策,朕已經傳召這位姜大夫的後人進宮診治,看她到底有幾分其外祖父的能耐。”

皇甫述卻道:“貴妃娘娘身嬌體貴,她一個鄉野郎中,即便是姜氏後人,怕也是難當大任。”

殷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帶着些隐怒道:“怎麽,惜美人啊?這麽護着?”

皇甫述連忙低頭,道:“臣不敢。”

殷離道:“朕得知,你對這殷娘子在意得很。倒是個刁鑽女子,叫你吃了不少苦頭吧?愛卿這次出征好好表現,待大勝歸來,朕便将這殷娘子賜給你如何?”

皇甫述心中,殷離根本是個蹦跶不了幾天的活死人。但聽到這裏,心中竟隐約升起一個念頭,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即便出自這麽一個昏君之口,也是弗容抗拒的。

讓殷離為他們賜婚?或許是個好主意。

聞言立即面露喜色,跪地叩首道:“謝陛下隆恩。”

殷離的嘴角露出個險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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