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封戈
☆、封戈
城郊別墅。
封刀站在落地窗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卻是心亂如麻。他早已料到楚昊會有所動作,卻沒有想到動作那麽大,明目張膽進屋子去搶人,連雇傭兵都能找來。楚昊的所作所為刷新了封刀對他的認識。
為了小騙子,失掉楚昊這條大魚,究竟值不值得?封刀扪心自問,搖頭冷笑,無論如何,他的東西,就算毀了,也不會讓給別人。
在封刀看來,楚昊有點沉不住氣,過早的暴露實力就等于給敵人窺探底細的契機。從另一個方面來看,他對小騙子可真是非一般的在乎。封刀有理由相信一旦出門就被楚昊遍布的眼線逮個正着,局勢逆轉而下,對他很不利,但他卻莫名的興奮,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追擊的快感,就像當年在泰國,後方跟着一批尾巴,他只帶着一把尖刀就穿過熱帶雨林,越過湄公河,回到中國。過程雖然艱辛,其中的成就感足以回味很多年。
重重的一拳擊打在玻璃上,玻璃從中心開始碎裂。是時候出手了,既然要和我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封刀還在盤算怎麽對付楚昊,怎麽不動聲色,不留痕跡離開上海。如果單獨行動,他完全有把握不暴露自己,但帶上不配合的林啓明,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就有點難度了。
別墅二樓的小房間裏,林啓明呆呆的看向窗外,一語不發。灰色的小鳥停留在欄杆上,撲騰着翅膀。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兩頰凹陷,眼睛出奇的大。地熱已經打開,踩在鋪滿地攤的地板上還是覺得寒冷。腳邊放着一碗稀粥,已經放了很久,騰騰的熱氣還在往上冒。
封門推門而入,吱呀難聽的開門聲驚走了小鳥,小鳥越飛越遠,直到變成了一個點。
沉默和絕食是林啓明反抗的方法,封刀生氣直至憤怒。
林啓明并沒有像以往那樣被封刀威脅而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他不吃飯,不喝水,無聲的表達自己的絕望。封刀有的是方法對付他,不吃飯就嚼碎了喂!不喝水就親口灌!沒有預料中的反抗,林啓明空洞的眼睛裏已經看不到對生的欲望。以往他會妥協,可如今,重生以來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他想回到噩夢開始之前,繼續他安穩的人生。唯一的方法就是死亡。
“想死是嗎?”
嘴角勾起一味嘲諷的笑,疏離,冷漠,林啓明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仇恨。
“老子偏要你好好活着。”封刀這些天也不好過,他的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渣,他湊的很近,近到好像下一步就會張開血盆大口把林啓明吞了。
封刀剝光了林啓明的衣服,拉開褲子拉鏈,不留情面狠狠進入,緩緩的抽出來,研磨清晰可感,刺激着林啓明每一根神經。就像一場獵殺,封刀享受着身下獵物的反應,林啓明的痛苦羞辱帶給封刀無盡的快感。
只有在這個時候,林啓明才有了生命的能量,他極力想要掙脫出來,擺脫這種撕心裂肺,撕裂身體和靈魂的痛苦,這反而增加了封刀施暴的欲/望,漸漸的反抗變得無力,林啓明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躺着,睜大了眼睛,任憑封刀為所欲為。封刀加快了動作,鮮血從股間流出,染紅了封刀的雙眼。林啓明陷入黑暗,意識消散之前耳邊回想的是封刀粗重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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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室內彌漫着血腥味和淫/糜的味道。
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壞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是緩和他們之間矛盾的最好方法。聰明如封刀卻因為內心的患得患失忽略了這一點。他在林啓明的眼中看到的是毫不掩飾的仇恨,封刀要将他緊緊握在手心裏。內心深處的對失去的恐懼讓他覺得一旦林啓明脫離掌控就會離開,而這種離開将會是無法挽回的。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封刀已經難以忍受林啓明有一天會離開自己。
在封刀陷入困局的檔口,封戈到了上海,賓利房車停在Venus網絡公司的門口,大長腿踏出車門的第一步就引得路人側目,封戈面容俊朗,一雙貓一樣的眼睛閃着湛藍的碧波,透着聰明和冷靜,嘴角挂着的笑容既溫柔又自信,卻又帶着說不出的懶散之意。
有如神祗,享受衆人的頂禮膜拜,一路走到公司前臺接待處。
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桌子,封戈的聲音舒朗的如三月的春風,“楚總在嗎?”
前臺小姐差點收不回自己的下巴,“您……您……有預約嗎?”
“沒有。”封戈說完走向總裁專用電梯,熟門熟路的程度堪比回自己家。
幾個不識相的直男保安沒有被美色所擾,上前要攔人。
薄唇輕啓,帶着一絲不耐煩,封戈開口問:“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齊齊搖頭。
“不知道還敢攔我?”封刀微微的笑了笑,按下電梯關門按鈕。
趁着電梯門關上的功夫,封戈說,“丢了工作就到大風集團報上封戈的名字,你們不會沒飯吃。”
保安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開口到話說完,分秒不差,電梯門已經關上。
憑借強大的氣場,封戈一路無阻來到楚昊的辦公室,楚昊正為了要找到封刀急得焦頭爛額。
接起前臺電話,前臺小姐驚慌失措說有人攔都攔不住上了總裁專用電梯,話還沒說完,封戈已經施施然出現在楚昊面前。
楚昊眉頭微皺,“你是……”
封戈氣度閑雅,面帶閑适的微笑,“封戈,封刀的大哥。”
兩人相互寒暄了幾句,封戈直奔主題,感情渲染的很好,差點老淚縱橫,細數封刀種種不是。那小子胡作非為,身為大哥沒有管教好,着實該責,念在封刀年少不知,楚總千萬不要怪罪,一再保證被封刀扣留的人明天一早定會完好無損的送回來。姿态放的要多低有多低。
最後為表歉意專程來此送上歉禮,親手将本人所持有的Venus8%的股份無償送給楚總。這個大禮楚昊當然不能收,更沒有收的理由,況且在內心深處,他想把Venus的股份送出去而不是收回來。
封戈說了,楚總千萬不要拒絕,否則他會因為羞憤和歉意晚上睡不着覺。他有神經衰弱的毛病,睡不好會死人的。楚總不答應就算間接謀殺。
封戈說了一大通,等楚昊回過神,早就溜得沒影了,來得快去的也快。
“誰放他進來的,通通辭掉!”拿着話筒的手青筋暴起,楚昊氣得滿臉通紅,手裏緊緊攥着封戈的歉禮。
離開Venus,封戈像變了一個人,笑容不減,卻是皮笑肉不笑,沒有半點輕松的樣子。上了車,直奔封刀市郊的別墅,半路上極富技巧性的甩掉了跟在後面的車子。
一下車,勞力士高大的身影竄了出來。
“封刀呢?”
封戈理了理衣袖,掃了勞力士一眼,就這一眼勞力士隐約看到了老大的影子,當頭一棒——封戈來了!
黃昏了,太陽落在地平線上,在封戈的周身染上一層紅光,與他自身帶着的光芒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封戈邊走邊誇獎道:“你這表挺好。”
“謝謝大少爺。”
傳說中大少爺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商場上對敵人毫不手軟。如今看來,傳言有假,大少爺不是挺親切的嘛。
封刀穿着家具休閑服,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裏,和封戈打了個照面。
“林啓明在哪?”封戈的眼中帶着笑意,那樣子別提多找抽了。
這已經是第二個人問他林啓明在哪了,封刀面露不悅,“這裏沒有林啓明。”
“你不說,我自己找。”封戈對自己的偵查能力相當有信心,如果不做生意,說不準他能成為當代福爾摩斯。
一通好找,抽屜,碗櫃,洗衣機,一樓的拐角疙瘩都沒放過。
封刀看不下去了,一臉嫌惡道:“一個大活人能藏到那裏去?”
封戈打了一個響指,“你的話提醒了我,按照你的思維會把林啓明藏在哪?對了,二樓。”
自知說漏了嘴,封刀忙不疊跟上封戈。
封戈,封刀一個爹媽,模樣差不了不少,封戈的容貌相較于封刀柔和許多,性子卻差了很遠。封戈儒雅,說話慢條斯理,娛樂活動無外乎看書,聽音樂,下棋,還有釣魚。封刀易怒,狂躁,衷于鮮衣怒馬,放浪形骸的生活。
封戈,封刀,一個冷靜如水,一個熾熱如火。封刀果斷,封戈卻很謹慎,一旦他有了動作,往往是一擊致命。
封戈上了二樓,将門開了一個小縫,賊兮兮朝裏面看,生怕驚動了林啓明,林啓明側睡着,臉朝裏面,壓根看不清相貌,這并不妨礙封戈睜眼說瞎話。
“美貌是一種遠在天賦之上的天賦。封刀,眼光不錯。林春生的外表,林啓明的靈魂。你是喜歡外表還是內在,你這麽膚淺喜歡的一定是人家的外貌。”
“……”
林啓明的靈魂到了林春生身上,這已是不争的事實,封刀雖然嘴上從來沒有承認過,但是這的确是真的。
封刀面無表情,“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他輕輕關上了房門,朝走廊伸出走去,站定,轉身對尾随而來的封刀說,“給你指條明路,送他回去。”食指指向林啓明的房間,笑得神采飛揚。
封刀臉色一沉,“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的确輪不到,不過封雷帶着阮玉出國了,現在是我當家。”
封戈見封刀臉色不好,微微嘆了口氣,“林啓明你必須還回去。楚昊不好對付,我們能查到的關于他的一切都是冰山一角,掩藏在他身後的才是重點所在。”
“什麽意思?”
“你也不想想,憑他楚昊天大的本事,短短五年就建成了規模的網絡公司,怎麽可能?履歷清清白白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污點,查不到父母親人,連遠方親戚都沒有,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
這些封刀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沒有往深處去想。
封戈搖了搖頭,“封刀,你真是蠢的可以。”
“你想利用林啓明?”
“沒錯”
“不可能。”
“刀弟!”此聲一出,封刀一個激靈,往常的經驗告訴他,當封戈喊他刀弟的時候,一定沒有好事,封戈要放大招了。封刀做好準備,時刻應戰,他是不會把小騙子交出去的。
“如今,房地産行業不景氣,咱們造的那些房子賣不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謀求全方面發展,寬領域,多層次發展才是企業生存發展之道。”
“你說這些廢話幹嘛?”
封戈不急不慢,徐徐道來,“大風集團經營娛樂業歷史悠久,事實證明咱也做的不錯,可是……”
“封戈,老子遲早有一天給你氣死,你他媽說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留半截子噎死你這個狗/日的!”
封戈正色道:“刀弟,你的脾氣該改改,你和我說話都這樣,和其他人說話能客氣到哪裏去?怪不得,林啓明不喜歡你……”
“滾滾滾,老子不想看到你。”封刀撸袖已經要動手趕人了。
“慢着,刀弟,有人在咱們場子買白/粉。”
像被針刺了一下,封刀跳了起來,“操他娘的,誰幹的?!”
封戈相當淡定,“不要驚訝,這很正常,都市人生活壓力大,尋求刺激,對這東西有需求無可厚非。”
“大風的場子不是明令禁止不許賣那玩意?”
“咱們不碰,不代表沒有人借咱們的場子銷貨。”
封刀心下一驚,大風旗下的娛樂場子平常也就整些遙頭丸偷偷買,量不大,不光光是為了利潤,這東西很大程度上能夠吸引客人。白/粉這東西成瘾性極強,誰碰誰倒黴,做生意的還是要有點底線,他們不允許手下的場子碰這玩意,沒想到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賣,萬一被逮到,龜孫子責任一推,倒黴的就是大風集團。
“他們賣還不好好賣,在裏面摻了點東西。弄不好會死人。不光是北京,這玩意還到了上海。
林春生當初喝的酒裏就給摻了那玩意,他身子弱,撐不了,就死了。”
“他不是酒精中毒?”
“喝酒的确能喝死人,不過林春生不是喝酒喝死的。我讓醫院沒把實情告訴你,自然有我的考慮,這種事情比較适合暗中查個明白。”
大風這些年風頭正盛,有人看不慣很正常,只不過在大風底下的場子賣摻了東西的白/粉有點太下作了。封刀來上海這麽久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查出是誰了?”
“沒有,背後的人藏的很深,不過我無意中發現楚昊的網絡公司和這件事有點關系。”
“楚昊,我自然不在乎,他背後的人才是我最關心的。”
“把林啓明還給他,能夠暫時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轉移楚昊的注意力,給我足夠的時間揪出背後的人。”
封刀猶豫了。
“刀弟,少一點氣急敗壞,少一點偏執極端。無休止的侵占要挾,只能把事情越弄越糟。照你這種玩法,林啓明遲早有一天會受不住,到時你後悔都來不及,何不趁此機會給彼此一點空間。喜歡一個人,是細水長流的一件事。”封戈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為封刀煲了一鍋雞湯。
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環手于胸,封刀沒個正經的說,“別給我整這些虛的,你他媽懂個屁!老子這些年看明白了,你還是個處吧。”
封戈含情脈脈的看了封刀一眼,“早就不是了,大概就是十三四歲的時候。”
封刀一愣,封戈不慌不忙解開疑惑,“青春期,打個飛機很正常,是個人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封刀嘴欠的問了一句,“你對誰打飛機呢?”
封戈湊上前去,“你啊。”
封刀推開他,白了他一眼,“……給老子的滾蛋!”
封刀突然間想起什麽,臉色都變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封戈目光閃爍,一副心虛的模樣,話倒說的很幹脆,“沒有!”
“老子的事你怎麽那麽清楚?”
封戈故布疑陣,“你在電話裏和我說過,你不記得了?”
“老子什麽時候和你說過林春生是怎麽死的?”和林啓明待在一起久了,封刀都變得慢了半拍,那麽明顯的問題現在才看出來。
“你是我最親的弟弟,我怎麽可能有事瞞着你?”
封刀目現兇光,眼梢銳利地瞥了封戈一眼。
封戈顫聲道:“好,我說,我給Anna重新找了份工作。”
“……”
“我把手上Venus的股份作為歉禮送給了楚昊。”
“……”
“我派了幾個人保護你的安全。”
“……”
“封戈,日你大爺的,你一直派人監視老子!”
自知理虧,封戈明顯底氣不足,“我……我是關心你。”
封刀決定無論如何先把封戈宰了再說,封戈為了保命,道出了實情,“我做這些是為了外公!”
封刀停了動作,封戈乘勢逃了出來,保持一定安全的距離。他一直覺得這個弟弟腦子不太靈光,有暴力傾向,力氣大的很,硬碰硬不劃算。
“早年外公為了幫父親,做過一些事你還記得吧。”連對封雷的稱呼都變了,封戈沒開玩笑。
“楚天......”
“沒錯,他回來了。”
封戈面有愁容,“讓你到上海來就是為迷惑那些人,我好查清楚一些事情。大風這些年能屹立不倒,政界自然要打通,外公為此幫了不少忙,黑白是非誰能說得明白?楚天一批人當初給打壓的擡不起頭,外公沒有趕盡殺絕,他們緩了這麽多年終于有機會卷土從來。楚昊只是他們的排頭兵,他們想将這鍋髒水潑到我們頭上,借此機會打擊外公,斬除外公在京的人脈。外公的晚年可不能過不安生。如果我們得到Venus的控股權,販毒這事就和我們脫不了幹系。況且我有一種預感這只是他們行動的一部分。楚天,楚昊,你不妨猜猜他們之間的關系?
封刀點燃了一根煙,暗淡的走廊亮起了點火星。
封氏一族,有一個人誰都不能動,這個人就是他們的外公,阮玉的親爹––阮老,封刀可以為了林啓明和楚昊為敵,不惜犧牲大風的發展前景,卻必須為了阮老放棄林啓明,對他們來說,阮老是必須用生命守護的存在。
“好,我答應。”
封戈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世界上的事情就怕想的通,一通百通,無往而不利。”
封刀頹廢的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啞着聲音道:“放走他,他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
“你不懂。”
“是不懂,也不想懂。男人女人都太麻煩,費心思,我精力有限,忙的事情卻很多,不像你一天到晚閑着沒事幹,才有功夫折騰別人。”
“多久?把小騙子留在那裏多久?”
封戈掐指一算,“保守估計三個月。”
封刀吸了口煙,吐出煙圈,“太長,一個月!”
封戈微微一笑,“人生一世,最要緊的恰恰就是耐心二字。”
“一個半月,你我各退一步,謝絕讨教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