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去雍州⊙_⊙

送走玉琴後, 嚴驚蟄和系統商量了一番,絕對還是去縣衙走一趟。

去之前,她調出系統積分看了看。

點開綠板, 賬戶餘額一欄細目立馬展開。

悲苦同情丸使用良好+600積分

脫胎換骨丸使用良好+150積分

有關這個, 系統給了解釋。

像這兩種高積分的藥丸, 用在她自己身上或是給外人服用後,只要給系統一個好評,都會有積分返還。

除此之外,裴嘉瑤上輩子誘使趙芙蓉捅死她,如今她報了仇,系統立刻彈跳出獎勵。

“只有500積分?”嚴驚蟄納悶,“她好歹是幕後主使啊,就只值500積分?”

“難道是因為我沒有下狠手親自殺了她?”

“可她是裴家人, 我殺不得啊,殺了她日後我都不敢見外祖母了, 她是外祖母心尖上的人,一旦死了, 外祖母肯定傷心,老人家雖偏心,但對我還是不錯的, 我殺了裴嘉瑤, 外祖母要是傷心過度随她去了, 我豈不是不孝?”

在嚴驚蟄的碎碎念下,系統迫不得已開口:[前世裴嘉瑤并沒有對宿主親自動手, 所以系統評判的仇人中,裴嘉瑤不是最頂級的仇家,因此獎賞的積分不多。]

“這麽說, 攻略趙芙蓉的積分才是最高的?”嚴驚蟄眨眨小鹿般水潤的大眼。

“攻略…”

系統尴尬的綠光閃閃,它不知道該怎麽和宿主解釋這個詞好,見宿主誤會了,系統将錯就錯,誘惑道:[出了雍州後,其實還有更高積分的人等着宿主攻略。]

“我還有仇人???”嚴驚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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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系統板心一堵,[宿主重生回來難道就只想着報仇,沒別的遺憾?]

“遺憾當然有啊,”嚴驚蟄抻着下巴,嘆氣道,“要是你當初能讓我重生回十四年前就好了,屆時我就有機會勸爹爹早點滅了潘仁廣這個狗賊,還有還有,娘親的病若是發現的及時,她也就不會那麽年紀輕輕就離開我們……”

不止這些,她還會用心的約束自己,努力的跟着嬷嬷學習女紅,跟着先生們認真讀書,而不是三天兩頭的像個假小子一樣到處鬼混,賢淑些,乖巧些,那年秋天她若能忍着不去爬樹,她就不會摔斷腿,不摔斷腿,也許上輩子被趙芙蓉捅了一刀後,她還有機會跑出去喊人救她……

想來想去,都是跛腿的過錯。

系統見嚴驚蟄陷入自我難受當中,不太好意思再問嚴驚蟄有沒有姻緣上的遺憾,只好選擇閉嘴。

客棧離縣衙有一段距離,因為嚴驚蟄的跛腿,走過去至少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剛好是縣衙換班最嚴的時刻,為了避開這個時間點,嚴驚蟄選擇騎小毛驢趕路。

“我的腿如果正常,這點路程,我半個時辰就能跑過去。”嚴驚蟄嘟囔的撇嘴,邊說邊捶了下右腿,“都怪你,還害我花銀子賃小毛驢,不争氣的東西。”

系統:[……]

太陽斜墜,暮色拉下帷幕的時候,嚴驚蟄将小毛驢系到樹下,搖搖晃晃的往衙門後門走。

軍鎮衙門比平常縣衙的确要森嚴壁壘,圍了一圈高牆不算,旁邊還有好幾個擊柝巡夜的官差,總之沒有何縣令的命令,老百姓想進去比登天還難。

“四顆隐身丸夠我嚯嚯嗎?”嚴驚蟄有些擔心。

[夠了吧。]說實話,系統也不敢保證。

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如今森嚴,想順利避開,有點難度。

“先進去再說。”嚴驚蟄吞下一顆隐身丸,望着密密麻麻的巡兵,道,“不過是個小小的衙門罷了,門口的把守竟然能同我爹軍營的戒備旗鼓相當,我倒要看看,裏面關了怎樣窮兇極惡的牢犯!”

門口明火閃爍,趁着夜間巡邏還沒有加派人手,隐身後的嚴驚蟄小心翼翼的上前,尾随着持槍.刀的官差進去院內。

一進院子,沉悶的鐵錘敲打聲和燥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嚴驚蟄伸手扇扇鼻子:“怎麽這麽熱?”

系統浮在嚴驚蟄的識海中,能清晰的感受到嚴驚蟄悶焦難耐的情緒。

巡邏的官差們進了內院後,分散開往四周長廊走去,嚴驚蟄沒跟着,而是沿着高牆觀望起來。

縣衙的院牆建造時,應該采用了隔音石,不然這麽大的捶打聲,外邊怎麽會丁點動靜都沒有?

穿過長廊之後,裏間是一排排低矮的小房子。

“這是牢房?”

望着走進走出擡推車的光膀子大漢,嚴驚蟄懷疑度飙升。

牢門重地,進進出出的成何體統。

甫一走近,炙熱感尤為強烈,一聲聲敲擊聲中,還伴随着男人們用力的吆喝。

嚴驚蟄聞聲推開門,就聽門口有人操着鐵錘猛得往大鐵墩上一丢,粗着嗓子道:“門怎麽開了?說了多少次了,見了風,刀容易脆!”

旁邊的人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小跑上前,将嚴驚蟄打開的門啪的一聲關上。

“老橫,這批貨啥時候能出啊?”關門的人問大漢。

望着滿屋子汗水滿頭的光膀男人,嚴驚蟄抖抖肩膀,盡量不去正眼看,目光微垂,剛好看到大漢拿起鐵鉗将燒紅的鐵塊丢進水槽裏,随着‘刺啦’一聲響,矮小的屋子裏瞬間騰升起一片白霧。

嚴驚蟄捂着鼻子,用力的憋着空氣中散發出來的鐵鏽氣味,白霧缭繞中,大漢擦了擦汗水,大聲道:“急什麽,再過兩日就成了。”

“得抓緊些,京城來了信,說要用呢。”

“知道了。”大漢将淬完火的刀往梁上一挂,回頭沖那人應了聲。

“大家動作麻溜些,等這批貨運走了,有的是銀子賞給你們。”

“得,謝謝師爺了。”屋內此起彼伏的說謝聲。

一聽有人喊師爺,嚴驚蟄下意識的看過去,嘿,剛才說話的還真是何縣令身邊的高瘦師爺。

師爺熱的後背都濕透了,說了兩句話後,就帶着官差離開屋子。

屋內打鐵的聲音漸大,風箱帶起的火風将爐膛內的烈火吹得火苗往外蹿,險些燒到嚴驚蟄的衣服。

汗臭味刺鼻,嚴驚蟄呆了一會後實在受不了了,跟着師爺走出矮屋。

師爺應該受了何縣令的交代,一一的往小矮屋裏鑽,每每進去,嚴驚蟄都能聽到師爺催促交貨的話。

“私自煉打兵器,本就不合規矩,”嚴驚蟄咽下最後一顆隐身丸,甩了甩濕淋淋的長發,有氣無力道,“何縣令瞞着爹爹将牢房改造成兵器營,聽那師爺所說,這些兵器的買主是京城人,若我沒猜錯,是九皇子吧?”

“九皇子沒有封王,親兵幾乎為零,沒有親兵操練,要這麽多的兵器作甚?”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嚴驚蟄累的虛脫,靠着大樹歇息起來。

幾十間小矮屋裏,依舊進進出出從不間斷。

“小屋裏的那些人,不會都是囚犯吧?”

喘夠了氣,嚴驚蟄起身往師爺離開的長廊上走,邊走邊跟系統分析。

“好幾個帶了腳鏈,臉上還刻了字,應該是牢裏的犯人。”嚴驚蟄回憶了一下,擰着眉頭道,“既然是犯人,我怎麽沒看到趙芙蓉?”

她在師爺後邊一間一間的查看了,沒看到女人啊。

系統:[提醒宿主哦,時間不多了,宿主不是想看看裴嘉瑤交給何縣令的布帛上是什麽——]

“嗎”字還說說完,就聽到裏間傳出何縣令的說話聲。

門半掩着,嚴驚蟄身材纖瘦,側着身子輕輕松松進了屋內。

屋子裏就只有何縣令和師爺。

何縣令歪在榻上閉着眼抽黃煙,吞雲吐霧間,神态快活。

“九皇子來信了,雍州這邊要加快動作,再有,不可洩露風聲。”

師爺笑了笑:“大人放心,待貨做好了,小人會妥善的處理掉這些犯人,一個都不留,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誰會知道?”

何縣令悠哉的吸了口煙,“事情交給你,本官放心,回頭少不了你的好處。”

師爺笑容加深,突然想起什麽,師爺躊躇道:“九皇子讓裴小姐送來的東西,小人還沒眉目……”

何縣令陡然睜開眼:“裏裏外外都找了?”

師爺點頭:“将軍府被火燒得幾乎沒影,小人帶人過去翻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大人想要的東西。”

“不應該啊。”何縣令支起胖胖的身子,頓了頓道,“九皇子信上說得明明白白,嚴溫青并沒有将雍州城防圖帶在身上,那就只剩下将軍府,怎麽會沒找到?”

“會不會埋在地底?”師爺琢磨。

“有可能。”何縣令茅塞頓開,對師爺道,“你夜裏帶人過去,動靜小點,別讓周圍的百姓看到了。”

師爺認真聽着,何縣令又交代道:“不可放過任何角落,九皇子說了,雍州城防圖極為重要,一旦有了這個,九皇子在朝中想弄死臨川王,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師爺點頭,準備出去時,何縣令再三囑咐:“別忘了找到城防圖後,将裴小姐帶來的布帛放在原來的位置。”

師爺拱手笑:“還是九皇子想得周到哇,嚴溫青的城防圖丢了,到時候皇上查出來恰好看到臨川王府的軍事布帛,那就有趣了。”

何縣令撫着胡須哈哈大笑,“咱們皇帝疑心重,即便想到這是有人故意陷害臨川王,可那又怎樣,皇上依舊會懷疑臨川王是否有不軌之心。

“大人說的是。”師爺笑成花,與何縣令說了幾句不相幹的話後才擡腿走了出去。

嚴驚蟄腳步一頓,下一息趕忙追上離去的師爺。

踏出縣衙沒幾步,隐身丸就失去了功效。

嚴驚蟄牽着小毛驢拍拍狂跳的心髒,對系統道:“好險,再遲一會就被發現了。”

說這話時,縣衙側門裏跑出一輛馬車,目測去的就是雍州主城。

嚴驚蟄颠颠手中的驢繩,眯着眼睛默默想了半刻。

[要跟上嗎?]系統問。

“當然要跟。”嚴驚蟄沖着馬車離去的背影,哼了哼,“依何縣令的意思,雍州城防圖應該被我爹埋在我家地底。”

[軍事地圖如果被盜了,後果不堪設想。]

嚴驚蟄不緊不慢的趕着小毛驢往雍州城方向走,聞言,不屑一顧道:“放心吧,他們找不到的。”

系統:[?]

嚴驚蟄避開問題,笑得耐人尋味:“我突然覺得,那天重生回來,臨川王領着人在我家四處翻找,是不是也在找雍州城防圖?”

系統:[……]這就有點陰謀論了啊。

“九皇子能打聽的到我爹沒有将雍州城防圖帶在身上,想必臨川王也知道。”

城外路颠簸,驢背上的嚴驚蟄說話一顫一顫的:“不是我将臨川王想得太壞,皇家争儲危如累卵,臨川王絕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只知道行兵作戰的莽漢之人。”

嚴驚蟄這話一點不假,嚴溫青從京郊別院解救出來後,裴時臣将其安置在京城北邊一套小院裏。

嚴家父子剛住進去沒兩天,臨川王就有意無意的和裴時臣說起上門拜訪的事。

之後,在裴時臣的陪同下,臨川王和嚴溫青見了一面。

話裏話外,都在圍着雍州城防圖。

嚴溫青不想摻和皇子之間的事,便委婉的和臨川王周旋,直到臨川王絞盡腦汁,盡自己所能将所有能說的好話都盡了,也沒從嚴溫青嘴裏套出半點消息。

臨川王沒轍只好告辭,臨走前給裴時臣使了個眼色。

“你跟王爺……”嚴溫青遲疑,神色複雜的睨着裴時臣,忍不住警告,“你還年輕,過早的接觸皇子,不是好事。”

裴時臣虛心受教,拱手道:“姑父所言極是,但裴家已然敗落,何況當年嫡母為了姑姑,咳,得罪了周家,此時裴家若不找靠山庇護,就——”

嚴溫青重重嘆口氣,“所以你就選了臨川王?”

“是,”裴時臣斂了氣息,點頭承認。

“你想重振裴家風光,并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嚴溫青還是有些不贊成,“聽人說,你讀書厲害,何不……”

“姑父此言差矣,”裴時臣搖頭,道,“自古科舉興家,都是寒門子的說法,對我等這種世家子弟,科舉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我若高中狀元,還得在翰林院苦熬三年,姑父,我等不及,我也等不了,小周氏已經開始對裴家下手了,前些天,家裏好幾個鋪子無緣無緣被京兆府貼了封條,您也知道,裴家家底不厚,沒了鋪子維持,家裏開銷難以維持。”

嚴溫青一怒,額頭青筋暴起:“妖後!”

“諸位皇子中,唯有臨川王能和九皇子抗衡。”裴時臣看着嚴溫青,正色道:“不出意外,太子人選便在這二人之中。”

“周家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後宮有新後小周氏,這太子之位自然是……”

嚴溫青雖讨厭周家人,但不得不承認,現在嚴裴兩家加起來都比不過周家。

“太子決不能是九皇子。”裴時臣目光清冷,打斷嚴溫青,鄭重道,“姑父比我更清楚,一旦九皇子登基,以周家睚眦必報的性格,我們還有活路嗎?”

嚴溫青沉默良久,半晌才開口:“但你也別小看了臨川王,這些年,我與臨川王打過交道,此人面上瞧着無害,實則心中溝壑連我都猜不透,臣兒日後與他打交道,切記要留個心眼。”

“您的教誨,我自當牢記。”裴時臣重重點頭,旋即不好意思的笑,窘迫道,“那雍州城防圖——”

嚴溫青拍拍裴時臣的肩膀沒說話,兩人行至院中小池塘邊。

春日的太陽不濃烈,打在枯涸的池塘上顯得格外寂寥,嚴溫青立在欄邊,望着垂敗的荷葉一動不動。

裴時臣順着嚴溫青的目光望過去,嚴溫青突然扭頭,亦有所指道:“小女驚蟄閨閣院裏,亦有一個蓮池。”

“您的意思是…”裴時臣一喜,連忙笑開,“謝過姑父。”

“別忙的說謝。”

嚴溫青沉下臉色,“臨川王和九皇子争奪雍州城防圖,不過是想在潘仁廣領兵造反一事上動手腳,這事怎麽鬧我不管,我也不想管,只不過,雍州的城防圖,除了皇上,只有我這個守城的人才能看,今日我說給你聽了,你且記住,拿到後不許偷看一眼!更不能将其交到臨川王手中。”

裴時臣立刻舉手發誓絕不偷看,嚴溫青這才神色稍霁。

從嚴姑父那裏剛走出來,裴時臣就碰上了臨川王府的人,瞧着架勢,這些人應該是一直守在這裏沒有離開過。

裴時臣想起嚴姑父對臨川王的評價,不由嘆了口氣。

在戰場上,也許臨川王是枭雄,是勝者,但在為君之道上,臨川王錯的一敗塗地。

倘若他今日沒有成功的拿到雍州城防圖下落的消息,這些人是不是準備在他走後,直接沖進去威脅姑父?

見了臨川王後,裴時臣沒打算撒謊,直言雍州城防圖他可以拿到手,但去拿的人只能是他。

臨川王壓下心中的不耐煩,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裴時臣,命裴時臣即刻前往雍州,趕在九皇子之前拿到城防圖。

其實沒有城防圖這件事,裴時臣也有去雍州的打算。

就在昨天,裴嘉瑤回府了,裴嘉瑤傻了的事,裴時臣沒有過問的心思。

只不過當太夫人和萬氏抱着發了瘋的裴嘉瑤痛哭時,裴嘉瑤身邊的婢女突然找上了他。

“表小姐讓奴婢務必要将這封信交到您手裏。”玉琴垂着腦袋,雙手奉上信。

裴時臣為之一滞,心裏卻在狂喜:驚蟄表妹給他回信了?!

玉琴本以為世子爺會詢問些事,然而一擡頭,發現世子爺早已拿着信走遠了。

這邊,裴時臣捏着信,手都在抖,一路狂奔回和暢院。

後邊舉傘的路文跑的氣喘籲籲,瞅着在大雨中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世子爺,路文噗嗤一笑。

一封信而已,瞧把世子爺高興的。

然而,路文進院後,卻發現屋內氣壓低的可怕。

書桌前的裴時臣頭發還在滴水,面色冷沉。

路文大着膽子看了眼案上的信,得,搞了半天,這是一封婉拒來京的道歉信。

夜裏,雨越下越大。

在書桌前靜坐了片刻後,裴時臣手指輕扣桌面,嘴角微微上翹,望着窗外潑天的雨幕,壓低嗓音呢喃:“你不來京城,我去雍州便是。”

突然要去雍州,當然要找一個好借口,這不,裴時臣打着替裴嘉瑤去雍州收拾趙芙蓉的幌子說服了太夫人,就這樣,他踏上了出發雍州的行程。

到了雍州後,立馬有臨川王的人找上他,何縣令命師爺連夜帶人去将軍府搜查時,不巧,裴時臣早一步到達将軍府,等師爺的人一來,裴時臣一聲令下,将人當場逮住。

嚴驚蟄緊跟其後,遠遠的看到臨川兵圍着一人說話,夜黑光線暗,她還以為是臨川王。

“遭了,城防圖被臨川王拿走了!”

望着蓮池裏被翻攪的淤泥,嚴驚蟄心下一沉。

“誰在那?”突然一道聲音插進來。

嚴驚蟄慌忙下驢躲在暗處,不料,小毛驢嘚吧嘚吧的跑向光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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