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偶遇
“阮眠。”溫西月揮着手喊她。
“你們這麽快就到了?”阮眠和教練說了幾句,熱情地把溫西月和烏雲舒領到了一個角落,這裏僻靜,适合說話。
“找我有什麽事嗎?有什麽話電話裏還不能說。”
溫西月笑,“我想問問那天那晚,你把我送到賓館之後的事。”
原本臉上還挂着笑意的阮眠,霎時面色一變,她把玩着拳套 * ,躲避溫西月的眼神,“……那天啊,把你送到賓館,看你睡着我就走了啊。”
溫西月把她的面容變化都看在眼裏,“我去賓館問過,他們說你走後不久,就有人把我從賓館裏帶走了,你知道是誰嗎?”
阮眠陡然拔高了音調,“你這話說的有趣,你都說是我走後發生的事了,我怎麽可能知道。”
“可是,他能進入我的房間并帶走我,肯定需要房卡,房間是你開的,你手上肯定有。”
阮眠:“房卡我就留在房裏了,沒給過別人。說不定是有人敲門,你聽到了自己起來開的。”
溫西月忍着脾氣,“你說過我睡着了。”
“睡着了也會被吵醒呀。”
“一個喝醉了并陷入昏睡的人,你認為會被吵醒嗎?”
阮眠被堵的啞口無言,腦子裏嗡的一下,索性耍起了無賴,“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煩死了,難得做回好心人,還被人當犯人一樣審問,真是好人沒好報。”
烏雲舒抱臂冷笑,“都是老同學了,誰還不了解誰啊,以前就算是我們暈在地上,你都未必會過來扶一下,這次這麽好心……事出異常,比有作妖。”
溫西月耐着性子說,“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阮眠深吸一口氣,把不耐煩寫在臉上,“能發生什麽事,你現在不是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嗎?再說了都半個月前的事了,誰還記得……不跟你們說了,我得上課了,私教很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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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懶得看溫西月,擦着她的肩離開了。
看着阮眠的背影,烏雲舒氣得牙癢癢,“人不紅,脾氣倒是真大,西月,你說現在怎麽辦?”
溫西月也覺得無可奈何,“不知道,看她那态度也應該明白,從她嘴裏肯定問不出什麽。”
她失望地站了一會兒,平緒好心情後,對烏雲舒說,“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去下洗手間。”
“好。”
溫西月順着标示牌找到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兩個男人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
兩個無論從身高到氣質都無比優越的男人。
溫西月腳步一滞,倒不是見色起意,而是覺得走在後面的男人十分眼熟,似乎就是那天在酒店的那個男人。
他驟然出現給溫西月提供了一種新思路。
如果阮眠對她有所隐瞞,或許可以嘗試從他嘴裏知道一些細枝末節,把當晚的事拼湊還原。
于是溫西月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她走在後面,正要喊他,就聽見他和身邊的人說,“多大點事,一個小女孩而已,沒了就沒了,天底下女孩那麽多,又不是只有一個陶陶。”
身邊的人并沒有給出回應,沉默地往前走。
“我知道沈老師清心寡欲這麽多年,也是難得遇到一個讓你傾心相付的人,但你知道啊,緣分這事強求不來,之前人家主動走到你跟前,是你說沒那種感覺, * 現在你倒是有感覺了,老師也不做,還特意來宜城,可人的心也不在你這了。”
“知道。”身邊的人終于吝啬地說了兩個字,語氣有點惱。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特意停頓了下,像憋着壞,“女人靠不住,不是還有男人嗎?”
他的話越說越暧昧,語調懶懶散散,“你別忘了,之前多少個日夜,你不開心都是我陪你過來的。”
不想偷聽,只想伺機搭話的溫西月:“……”
男女通吃?!
要不是有顆探尋真相的心,溫西月真不願亦步亦趨地跟在這兩人後面,聽着他們的虎狼之詞。
“我随時有空,你懂得。”修澤重重地拍了下身邊人的肩。
“你?算了,現在你日夜操勞,也沒什麽時間勻給我。”
“那些糟老頭子們,我應付起來得心應手,只要你想,我抽個空出來陪陪你也不是不可以。”
“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還沒處理完嗎?”
“小的是剛解決了,老的還不罷休,也沒事,我年輕力壯,不怕跟他們耗。”
“我得提醒你,那可不是一個人那麽簡單。”
“沒關系,幾個一起上我也吃得消。”
……
過于豐富的信息,讓溫西月杵在原地,整個人如遭雷擊。
好像活了二十二年,她所有關于人底線的認知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給打破了。
腳跟灌了鉛一樣,走不動路,只好目送着兩人從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日夜操勞,老的,小的,年輕力壯,一起上,吃得消……
她在原地哀嚎,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讓這些污穢之詞玷污自己的耳朵。
同時,對那個男人更是起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不僅努力,還兼容并蓄。
她想起之前工作時,自己還挑剔采訪對象,嫌地遠嫌新聞小嫌沒有挑戰性,現在看來實在是不專業。
專業如他,可以男女兼備,可以多單雜糅,可以日夜颠倒!
甚至還在百忙之中騰出時間來練拳,增強硬性條件,提高客戶體驗度。
練拳也不只是單單練拳,還順便嘗試着挖掘新的客戶。
溫西月對着前邊的空氣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
真是敬業。
下午三點左右,雨勢見小,躲雨的人陸陸續續走上街頭。
落地的水滴砸在積水中激起一陣波紋漣漪。
修澤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車裏,沒了在拳館的閑散浪蕩,現在他西裝革履,年輕矜貴。
“修總去哪?”司機問。
“回酒店。”修澤擡了擡手臂,嘶的一聲,眉頭緊皺。
上臂那裏脹痛不已,還有左肩。
忍不住在心裏問候一下多年好友,這沈時節出手還真是毫不留情。
“我們要不要去醫院?”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修澤痛苦的表情,關切地問。
“不用。”他放下手臂,人筆直地靠在後座。
他剛回國不久,還沒有固定的住處,這兩個多月都是住在自家旗下的酒店——華章天想。
頂樓最裏面的套房是為他特意準備的。
車開到中途,修澤 * 接到了助理李楠的電話,雖然是周末,可工作上的事他絲毫不敢怠慢。
“修總,到現在為止,只有鄭老還沒有簽。”
“其他人呢?”修澤揉了揉眉骨。
“欣然接受了您開出的條件。”
修澤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很好,你現在馬上去酒店,把簽好的協議一并帶過來。”
“好的。”
籌謀了兩個月的事,猝不及防地到了收尾階段,修澤說不出的暢快。
到了酒店,李楠來電話,說堵車,可能還需要十幾分鐘,修澤漫不經心地聽着,注意力被堵在他房門口的鄭元給吸引住了。
“沒關系。”修澤挂掉電話,把手機揣到褲子口袋,然後單手解開了西裝扣。
“鄭叔,”他的臉上挂着修養得當的微笑,姿态謙卑,“您怎麽在這?”
鄭元板着一張臉,并沒有接受他的示好,“修總讓我好找啊。”
鄭元算是許氏實業元老級人物,當初和許還山等人一起創業,幾經變換,才有了現在屹立不倒的許氏。
他成在堅定不移的站在許還山身後,無論當時形勢多麽不利,也沒有退縮過,俗話說就是會站隊。
敗在他不知所謂,仗着自己算是開國功臣,倚老賣老,早年還有點分寸,現在上了年紀耳根子變軟,枕邊風吹一吹,他就完全不知進退,到處安排自己人流進公司各個部門,許多還占據高位。
“鄭叔,進去說。”修澤眉目深沉,他打開門,稍稍側身,讓出了路。
“不用,就幾句話的事,”鄭元擺擺手,眼神滄桑,身體也沒了往日的矯健,“我就是想問問,你爸最近去哪了?”
“上次在董事會上不是說了嗎?檢查出心髒有問題,正在某個空氣很好的城市療養,為了安全起見,最近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
鄭元知道肯定是這個說辭,很坦然接受了許還山生了重病,不理公司大小事務的設定,他譏诮一笑,“那你現在做的事,你爸知道嗎?知道你這麽卸磨殺驢,對待我們這些為公司鞠躬盡瘁的一幫老人嗎?”
“或許知道,又或許不知道,誰知道呢?這些不重要,鄭叔,我爸做事向來講究的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像他當初放心把公司交給你來打理一樣。”修澤回答的不卑不亢。
他一直覺得一個人讓別人尊重是因為他的行為,而不是他的年紀。
而這幾年鄭元無論是私生活上,還是在公司裏的所作所為,絕對都談不上體面。
和共甘同苦、年近知天命的原配離婚,娶了比自己女兒還要小很多的嬌美秘書,為了讨好她,許氏上下都成了他們家的後花園,哪哪都是他的人,弄得烏煙瘴氣的。
也正是這樣,遠在英國的他才會被許還山緊急召回。
鄭元似乎從他的話中知道了些什麽,忍不住感慨,“你們父子真是好手段啊,一個進一個退,好人壞人全讓你們做了。”
他氣極反笑, * 長輩的派頭十足,“我不管你是怎麽說服其他人的,這份協議我不會簽,你的籌碼無論加多高,在我這也不過就是蚊子腿上的肉,不值一提。”
“是嗎?鄭叔,”被西裝包裹的身體因為傷痛有點不自在,修澤長指松了松領帶,“那如果我把樂億這幾年挪用公款的證據交給警方,不知道能不能讓鄭叔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