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你回家

溫西月走出電影院時, 已經差不多晚上十點多鐘。

夜色濃稠的如同一幅巨大的潑墨畫,籠罩着城市。

接連看了四場電影,溫西月渾身酸痛, 她覺得自己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會再走進電影院了。

她原地活動了下四肢。

瞧到前方有一輛空的出租車, 她招了招手。

坐上去後, 司機問, “去哪裏?”

“居雅苑。”溫西月說。

到家可能也就十點半左 * 右,在她的範疇裏還太早, 所以當經過一家酒吧時,她臨時改變了注意。

或許用酒精稍微麻痹一下自己也不錯?

酒吧內,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讓溫西月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心髒也因為過于歡快的節奏跳的有點快。

等自己的耳膜适應後, 她才往裏走, 目标明确地坐到了吧臺椅上,和服務生要了杯酒精濃度不高的酒。

溫西月對自己的酒量還是有信心的,上次純屬是個意外, 因為鄭樂億的從天而降,她現在懷疑, 那天是不是有人有預謀地在她的酒裏動了些手腳。

不然不可能讓她那麽輕而易舉地喝趴下,還斷片了。

她托着腮,自飲自酌, 眼底情緒淡漠。

也表現的對周遭的一切沒有興趣。

酒吧裏的人來來回回地在游蕩,歡笑聲此起彼伏,只有她獨坐在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就好像真的只是單純的過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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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旁邊的那張椅子坐過來一個男人。

過于濃烈的香水味讓溫西月擡眸看了看。

一個陌生但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不懷好意的男人。

男人梳了個大背頭,發絲梳的一絲不茍,油光锃亮的,蒼蠅落上去都能劈叉的那種。

是個常年混跡在夜場的角色。

他晃了晃手裏的酒杯,看着溫西月問,“一個人?”

溫西月冷冷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

男人繼續問,“一個人喝悶酒容易醉的,要不我陪你喝?”

溫西月:“不需要,我一個人喝的挺開心的,你陪我,那才是悶酒。”

大概是覺得溫西月難搞,男人扯了扯唇。

他沒有氣餒。

溫西月一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了,漂亮的像個娃娃,周身氣質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身材雖然被寬大的衛衣罩住,但不經意間展露的曲線已經讓他心神震蕩。

他知道這個女人和他認識的那些都不太一樣。

像個偶爾貪圖刺激的乖乖女。

如果弄到手,玩起來一定特別有意思。

“在酒吧喝酒呢,一般分兩種人,一種呢是借酒澆愁,另外一種尋開心,不知道你喝的是哪種酒?”

溫西月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酒,暗紅的液體殘存在唇角處。

“肯定是借酒消愁!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就好了,掖在心裏會讓你更難過。”

男人窮追不舍,“我看你年紀也不大,不巧,我比你年長那麽幾歲,或許你說出來,我可以幫幫你呢。”

始終得不到回應,男人換了種思路,他朝調酒師要了一杯紅紅綠綠的酒,推到溫西月面前,“這世間上的難事,沒什麽是一杯酒解決不了的,來,我請你。”

溫西月只想在這個喧鬧的地方待到十二點,讓嘈雜的聲音填滿自己空空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人在她耳邊叨叨個沒完。

她很煩。

說話來的話自然帶着一絲脾氣,“你上輩子是酒罐子嗎?怎麽這麽喜歡請人喝酒?”

男人微楞後,厚顏無恥地 * 糾正道,“我只喜歡和美女喝。”

“抱歉,我不愛和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喝。”

“……我這不是看你一個人嗎?怕你孤單!”

“誰說我是一個人?”溫西月不耐煩,一字一頓道,“我在等人!”

“我觀察你半個小時了,并不像等人的樣子。”

溫西月氣笑了。

怎麽會有這麽聽不懂人話的人。

老天給他一雙耳朵,就為了讓他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嗎?

“我故意的……”溫西月故弄玄虛道,她覺得這個人實在太煩了,想趕緊把他打發走,随口胡謅,“故意裝作很平常,故意裝作漫不經心,實際上我在等我的兔子自己撞上來。”

男人輕哂,眼尾随之一挑。

他不大相信溫西月的說辭。

到酒吧撩人的套路無非就是那麽幾種,他自認為掌握的很好,沒有哪一種是溫西月這個樣子。

“守株待兔?那注定是吃不到肉的!”

說罷,他上半身往前傾了傾,湊近了溫西月,溫熱的氣息狀有似無地掃過溫西月的眉骨。

“再說了兔子有什麽好吃的?你面前的可是一只狼诶,和狼比起來,兔子弱爆了,你……要不要試試?”暧昧的吐字,似乎在暗示着什麽。

溫西月只覺得惡心,蹙眉微微後仰,拉開和他的距離。

手發狠地搓了搓眉毛。

似乎溫西月躲避的動作助長了男人的興致,男人舔了舔唇,長臂一伸,想搭在溫西月的肩上。

就在掌心即将碰到的那一瞬,一只寬大的而有力的扼住了他的手腕,然後輕輕松松的把他的手甩開。

他的身體也随之重重倒向一邊,男人氣惱,掀起眼皮看過去。

手的主人高大颀長,神色懶散,琥珀色的眼瞳裏似乎燃起了怒火,帶給人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自己。

剪裁恰當的襯衫被随意地扯開了兩個紐扣,讓明明看上去端正的人硬是增添了一份桀骜不馴。

“兔子好不好吃,不也得吃了才知道嗎?”

溫西月聽到熟悉的聲音後,稍稍詫異後側身去看。

修澤?

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眨了眨眼,感嘆今天他們兩個人還真的有緣。

這都第三次了吧?

溫西月收回思緒。

什麽緣分不緣分的,暫擱一旁,既然出現了……那當然物盡其用嘛,不然多可惜?

溫西月來不及想那麽多,當務之急她最想做的就是甩掉眼前這個普通且自信的男人。

她腦子一熱,忽地站了起來,挽住了修澤的胳膊,頭也靠在他肩上,裝作很親密的樣子,“抱歉,我等的兔子他到了!”

她朝男人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可以滾了。

在氣勢上男人本就矮了修澤一截,此刻看兩人親昵的樣子,再糾纏下去,恐怕不夠對方打的。

很識時務地,他端着酒讪讪離去。

看着男人走遠,溫西月才把心擱回了肚子裏,她快速地松開手,整個人如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趴在桌子上,連一個字都沒喝修澤說。

修澤:“ * ……”

這一手的用完就扔還真是熟練。

他無聲地笑了笑。

原本他是和朋友們在二樓的包廂裏玩的,突然有點像抽煙,他沒什麽煙瘾,就是偶爾有那麽點沖動,顧忌着包廂裏有朋友的約會對象,他走出包廂。

一邊抽一邊站在二樓往下漫無目的的看。

彩燈迸射的光線依次變幻着,讓人眼花缭亂,然後他就發現吧臺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旁邊坐着一位搭讪者,不過看樣子,溫西月并不想搭理他,都是他在自說自話。

一根煙燃燒盡,他準備回包廂,可不知為什麽,頓了頓後,他卻往反方向走,覺得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推着他下了樓梯。

路過她身後正好聽到她神秘兮兮地和搭讪者說,她在守一只兔子。

沒有依據的,只憑直覺,修澤覺得自己就是那只傻乎乎的小白兔。

耳邊倏地想起下午回公司時,李楠在車上說的話,“一次兩次可以說是湊巧,一而再再而三就不大好說了,修總,我覺得那個溫小姐想泡你。”

大概覺得泡這個字不好聽,很快他就糾正了過來,“是想追你!”

“你看她一個新聞記者不應該很忙嗎?今天又是工作日,怎麽她一整天都在我們眼皮下晃悠,我們在哪她跟到哪……”

……

當時修澤一笑而過,并未放在心裏。

現在好像這麽一深究,确實兩人的見面帶着點刻意。

偌大的宜城,他們分別在南、北、中相遇,再聯系她剛剛說的話,以往做過的事,似乎都在佐證李楠的猜想。

她确實想和自己建立某種聯系。

……

修澤閑散的視線從溫西月的頭頂上收回。

他右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咳了聲,不滿被人晾在一邊,是在提醒她,“那我走了!”

溫西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走就走呗,酒吧又不是我家開的,你又不是我請來了,走還需要特意和我打招呼?

想到剛剛他的确是幫了自己一個小忙,須臾片刻後,她鄭重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修澤:“……”

他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有點捉摸不透。

守株待兔,現在兔子主動送上來了,送到嘴邊,她都不嘗一口?

修澤深斂的眸光暗了暗。

他也沒有被人冷處理還一個勁往上湊的嗜好,冷冷一笑後,他折返往二樓去。

樓梯上了一半,瞥見溫西月正掏出手機在買單。

緊接着搖搖晃晃的拿着包走出了酒吧。

修澤腳步滞住。

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她又不領情,可腿腳卻在知曉溫西月的離開後忽然想謀反,完全不聽他使喚,情不自禁地追着那道瘦小的身影出了酒吧。

此刻時間逼近十一點半。

路上沒什麽人。

溫西月因為空腹喝了點酒的緣故,頭有點發暈,走起路來沒那麽穩當,東拉西倒的。

好幾次都感覺會摔在路邊。

修澤的影子被鋪在路上的地磚切割的零零碎碎。

始終跟在離溫西月兩三米的距離 * 。

護着她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程。

溫西月走到一家便利店,透過玻璃才知道修澤跟在她身後。

她警惕的回頭,在酒精的作祟下,她沒了以往對修澤那種恭敬,只剩下身體出于自我防護的本能,下意識地問,“你跟着我幹嘛?”

她抱着包擋在胸前,眼裏充滿了戒備。

“……”

既然被發現了,修澤也不打算掩飾,雖然他剛剛的行為最多算是尾随。

他也覺得自己是酒喝多了,昏了頭,好好的局不去,偏要跟着一個醉鬼在外面吹冷風。

想到這,他快速地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溫西月跟前,對上她的視線,不躲不避,坦蕩直接,“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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