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又跟來了
這種情況發生的既突然又尴尬, 完全出乎修澤的意料。
——原來溫西月說的吃晚餐就真的只是吃晚餐,并沒有其他的暗示。
是自己思想龌龊的從她客套話裏,自以為明白了些什麽。
還特主動咬住魚餌, 有願者上鈎的意思。
他無聲的笑了笑, 為了自己的行為。
佯裝鎮定, 一邊忍着難聞的氣味, 一邊迎着屋裏兩個女人詫異目光的同時,他的右手不動聲色地把襯衫紐扣系的嚴嚴實實, 連塊皮膚都沒露。
照理來說,發現事情沒有照他預期的來走, 他應該轉身就走的, 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一走了之顯然不是最明智的。
溫西月看着修澤眼裏快要溢出來的失望後, 小聲嘀咕了句, “我和你說過我房子很亂的。”
修澤快速收斂表情,溫和問道,“你和別人合租?”
溫西月用理所當然地語氣回, “當然,不然在宜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 我一個月的工資怎麽夠養活自己?”
修澤後知後覺地點點頭。
的确,剛出校門,從事的又并非互聯網、金融這種行業, 薪水自然不會太高。
他剛剛竟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陳可悅昨晚見過修澤,對他印象深刻,可沒想到再次見面來的如此之快,“修總。”
她熱情地迎了上去。
把堵在門口的溫西月拽了進來,手也在衣服上擦了擦之後, 才伸向修澤,“你好,我叫陳可悅,溫西月的大學同學兼現任室友,你可以叫我可悅,或者悅悅也行。”
Advertisement
這個名字讓修澤面色微變。
……又來個悅悅。
陳可悅看修澤有點不太願意和她寒暄的意思,也不氣餒,再提示他,“昨晚我們也見過的,在便利店門外。”
修澤全然沒了剛剛在電梯裏的輕浮,變得肅穆清冷起來,“我記得,你好,我叫修澤。”
他伸出手,很輕的觸碰了下陳可悅的指尖,一觸即離。
陳可悅順勢抓着修澤的胳膊,把人往裏拉,“修總,進來坐會兒,家裏小,您別介意哈。”
于是,原本準備就在門口和溫西月随便說兩句,意思意思下,就借口自己這一趟來就只是為了看溫西月安全到家,并不是真的過來蹭晚餐,那只是借口,然後就走人的修澤,就這樣被陳可悅拉進屋子,安置在沙發上,拿着玻璃杯,無奈地坐了下來。
“這個是我另外一個室友,烏雲舒。”
溫西月餓的不行,邊吃邊給修澤介紹。
修澤朝烏雲舒點了點頭。
搞得烏雲舒面色通紅,“修總好。”
溫西 * 月看修澤只是坐在沙發上,坐的拘謹又難受,“你真不吃嗎?你不也沒吃晚餐嗎?”
修澤喝了一口水,“最近在輕斷食,不吃晚餐。”
溫西月脫口而出,“那我在樓下問你時,你說行?”
修澤:“……”
他往沙發背上一靠,一個涼涼的眼神送給了溫西月。
溫西月識趣地繞過這個話題,再次問,又是往刀口上撞,“對了,修總,你剛剛在電梯裏說待會兒給我看,是要給我看什麽呀?”
“……”
“還有,在門口你說在你家也可以,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
修澤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把白開水擱在面前的茶幾上,發出咣當一聲響,而後站了起來,系好西裝紐扣,“你慢慢吃,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休息了。”
溫西月覺得這話沒毛病。
确實不早了,再開車回去,也要到十一點。
“那你注意安全。”
陳可悅卻覺得這不是待客之道,急忙阻止,“別啊,修總,總不能大老遠過來就只喝一杯白開水吧?”
她把紙摁了摁嘴角,再朝溫西月使眼色,瘋狂找認同感,“西月,你說是不是?”
溫西月被陳可悅這麽一提醒,确實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這麽遠一趟來,只給人喝水,太不厚道了,“是啊是啊,要不然再配點花生,喝點啤酒……”
“……”
修澤陰陽怪氣地順着她的話說:“再劃個拳,玩玩骰子?”
溫西月眼睛一亮:“可以啊,我家正好都有。”
修澤:“……”
“原來你喜歡玩這個呀,早說嘛。”
她快速地擦了擦嘴,跑到電視櫃下把骰子拿了出來,放在修澤面前,然後去冰箱取了啤酒,順便招呼兩位室友過來一起玩,怎麽着,也得讓客人賓至如歸。
修澤:“……”
溫西月盤腿坐在毯子上,朝修澤擡了擡眉梢,“你會玩什麽?”
修澤氣笑了,到了這個份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他把外套脫了下來,很随意地丢到一側,而後解開腕扣,卷起衣袖,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上面微凸的青筋像盤踞的小青龍,和他的語氣一樣狂妄。
“随便!”
溫西月一聽這話就知道修澤在這上面是老手了,興致被提的很高,“行,誰輸就一杯酒,別抵賴啊。”
她放着狠話,“別以為我們會看在你是一個男生的份上,就會讓着你,告訴你,不存在。”
“你一定會讓輸得跪在我面前喊我爸爸。”
……
一個小時後,溫西月把骰子揮到了一邊,單方面決定結束這場針鋒相對的游戲。
她肚子撐得不行,光是廁所都跑了好幾趟了。
“不玩了!”
修澤痞痞一笑,“這就認輸了?”
溫西月睨着他,“你得意什麽呢,要真算,你喝的不會比我少。”
原本是四個人的游戲,玩着玩着就變成了他二人的戰局。
作為工具人的陳可悅很有覺悟,全力推動着游戲的進行,也 * 在第一局就遭到滑鐵盧的修澤準備端起啤酒一仰而盡時,很貼心地攔住了他,“修總,您開車過來的,這酒就免了,要不我們輸了喝酒,您輸了就真心話大冒險吧?”
溫西月當即就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不是可以叫代駕嗎?”
結果她的建議不被采納。
三比一,大比分領先。
修澤勉為其難的同意了,“可以。”
玩了幾局,沒想到在這裏,他體會到了把棋逢對手的感覺。
他和溫西月輸贏參半,溫西月喝了幾杯酒,他就被人按頭被人逼問了真心話了幾次。
溫西月和烏雲舒問的時候還好,都是不傷大雅的弱智問題,可她那位室友陳可悅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問的東西一個比一個刁鑽。
“修總,現在單身嗎?”
“是。”
“修總,你談過幾次戀愛啊?”
“什麽程度才叫戀愛,有過好感算嗎?”
“修總,外界對你的身份,有很多猜測诶,你怎麽都不站出來回應下?”
“難道我回應了,他們就不猜測了嗎?”
“所以,許氏實業的許先生真的是你親生父親嗎?”
“反正我一直喊他爸。”
“那将來整個許氏都會是你的嗎?”
“它是屬于整個董事會的。”
“修總,你怎麽看我們西月的啊?”
唯一一個讓他猶豫的問題,他目光在溫西月身上定了定,見她同樣用期待的眼神等待自己的答案後,唇角忍不住翹了翹,“很漂亮,也很可愛。”
“那你們那一夜,面對西月這樣一個又漂亮又可愛的女孩,你竟然可以什麽都不做?”
修澤不屑地笑了笑,“我修澤想得到一個女人,不需要趁人之危。”
……
修澤頭低了低,直視着溫西月,“真不玩了?”
溫西月喝得眼底都泛紅了,“不玩了,沒意思,又不能讓你跪在地上喊我爸爸。”
話裏帶着不甘,這原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競争。
修澤伸手揉了揉溫西月的頭頂,力道一點都不客氣,”什麽毛病,喜歡讓人喊你爸爸?”
溫西月:“一向贏多輸少慣出來的毛病。”
“行,下次給你機會。”修澤活動了下頭頸,而後拾起外套站了起來,“走了。”
陳可悅滴酒未沾,緊盯着修澤的動作,把他給送到了門口,在走廊上,和他致歉,“修總,剛剛得罪了。”
“沒事,游戲歸游戲,我不會較真。”修澤越過陳可悅,又往屋子裏看了一眼,才說,“那我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記得門要反鎖好。”
“好。”
隔天是清明假期,所以溫西月就有點飄。
修澤走後,溫西月把沒贏到的氣撒到了陳可悅和烏雲舒身上,拉着倆人玩到了後半夜,終于把骰子小公主的名號給找了回來。
她已經想好了清明三天假期的計劃——宅!死宅!
如非必要,堅決不出門的那種。
可偏偏計劃剛不上變化,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接到了範沁的電話,是向她尋求幫助的,“西 * 月,你清明節也沒事吧?是這樣的,主任不是把古城清明祭的專題給我了嗎?可昨晚我女兒突然高燒,到現在還沒退,我不放心……”
範沁的話還沒說話,溫西月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那我替你去古城吧。”
“……西月,謝謝,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範沁抽泣着。
溫西月安撫着她,“沒事的,範姐,寶寶最重要,我奶奶也在古城,我就當順便去看看她。”
“謝謝,”範沁再次說,“對了,大概一個小時後,朱深就會過來接你,你收拾下,我看過天氣預報了,未來幾天,古城的天氣都很好,采訪也只需要一兩天,其他時間你自己安排,要是經濟上有苦難,你別不好意思和我說。”
“好。”
溫西月爬了起來,困頓的眼睛都睜不開。
早知道今天還要跑新聞,昨晚就不該那麽放肆。
也怪修澤,激起了她久違的勝負心。
一點都不紳士,都不知道讓讓女士。
她迷瞪着眼,完成了洗漱和收拾行李,一個小時後,她準時坐上了朱深的車,準備去了幾百公裏以外的古城。
高速路上,是遙遙看不到頭的車流。
到了四月,微熱的分子已經不安分的在空氣裏浮動。
悶熱與潮氣同時向這座沿海城市襲來。
黑色車裏,修澤等的耐心全無,他揉了揉眉骨,聲音裏都是焦急,“還要多久?”
李楠看了下導航,“還有二十公裏,快了,”他再擡頭看了看前頭,心如死灰,“就是不知道要堵到什麽時候。”
修澤煩躁地呼了口氣,右手松了松領口。
“你确定吳老今天會去古城?”
“确定以及肯定,這也是吳老先生時隔幾十年之後第一次回內陸,修總,這是我們拿下北城項目的唯一機會。”
想到此,修澤心裏的惱意消退了點。
若不是為了拿下那塊地,又何須他親自在假期特意跑這一趟。
李楠通過後視鏡觀察到修澤臉色不好後,找話題試圖讓氣氛輕松下,“修澤,你就當這一趟是去度個假,古城還是值得你去一趟的,文化底蘊深後,經濟也發達,美食還多,都上多少回美食節目了。”
見修澤并沒有被誘惑到,李楠又說,“你換個思路想,你看我們這一去就要去一個星期,那就是一個星期都不用再見牛皮糖了,這樣一想,是不是心情就沒那麽煩躁了?”
修澤聽得疑惑:“牛皮糖?誰?”
李楠:“溫西月啊!”
“……”
“這一個月我見她的頻率比見我女朋友還高,她啊一沾上就怎麽甩也甩不掉,你住哪,她去哪,你去哪,她跟哪,狗的鼻子都沒她靈。”
修澤笑出聲來。
話雖不好聽,可形容的倒是很貼切。
牛皮糖……精準又形象。
被李楠這麽一提醒後,修澤并沒有李楠描述的那樣開心,竊喜。
要一個星期見不到她……
還挺失落的。
李楠看自家總裁終于不再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 ,心下一喜。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就聽到楊明看着窗外一聲驚呼,“溫、溫、溫……”
李楠感覺自己一聽到這個字,就生理學的厭惡,“溫什麽溫?”
“溫小姐啊!”
李楠疑惑,“溫小姐?哪個溫小姐?”
修澤順着楊明詫異的視線,看到了窗外的溫西月。
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陽光刺眼,她背着光,舉着話筒,滔滔不絕的對着鏡頭說着什麽。
可能是涉及到了她本職工作,她肢體展示出來的自信和從容竟比陽光還要奪目幾分。
體內再無半分不耐和煩悶,修澤往後一靠,語調漫不經心道,“就是那塊牛皮糖,她又跟來了。”
李楠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窗外,面上怡然自得的表情正一步步崩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