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真的沒有特意打聽過你……
李楠怎麽也沒想到隔了幾百公裏, 橫跨了幾個城市,這人又粘了上來?!
他雙眼直直地看着溫西月。
外面溫西月被一班人擁簇着,拿着話筒侃侃而談, 并沒有注意到他帶着恨意的眼神。
李楠不屑地勾了勾唇, 看樣子她是為了工作。
呵, 再強大的理由也掩蓋不住她牛皮糖的屬性。
他扭頭想從身邊的人嘴上找些認同感。
“我說牛皮糖都是小看她了, 簡直是502轉世。”
無人應答。
楊明看到外面鬧哄哄的,趴在方向盤上看熱鬧, 眼神熱烈的恨不得立馬加入進去。
而修澤抱臂目不轉睛地盯着,明明幾分鐘之間, 那雙眼睛還沉着一股巨大的不耐和疲倦, 并不像現在這樣明亮,還有嘴角上揚的弧度, 恐怕拿着熨鬥上來都撫不平。
李楠:“……”
他重新坐好, 在腦子裏回憶裏下自己說過的話,而後輕輕地朝自己的嘴給了幾巴掌。
他是心有多大,才相信自家總裁的說辭, 說只是因為她和許小姐撞了小名才對她照顧有加。
呸……
騙小孩呢!
被偷窺膜模糊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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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堵車,大家閑得無聊, 看到有電視臺過來拍攝,紛紛下去圍觀,所以此刻溫西月身邊圍了不少人, 都一掃之前的焦躁,笑臉洋溢,想搶鏡頭。
溫西月看着鏡頭,字正腔圓地說,“跟随我們的鏡頭可以發現, 古宜高速上的車流已經是看不到頭了,清明假期的第一天,大家出行的熱情高漲,在這裏西月也要提醒大家,出行盡量避免高峰期,如果不幸和我一樣已經被堵在了路上,也要多點耐心……”
說完一大段話,她伸過話筒随機采訪着幾個圍觀的人,就結束了這個臨時起意的拍攝。
朱深對溫西月比了個OK的姿勢,溫西月瞬間從元氣滿滿的狀态變成了焉了吧唧,挺直的背一下子塌了下去。
“朱哥我困死了,先回去補個覺。”
她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被朱深拉起來,提溜着做這個出境記者。
以前都是範沁出境,今天她不在,任務就自然而然地輪了到溫 * 西月身上。
溫西月沒做過,不過現場圍觀了幾次,也能學個三五成。
“行,去吧!”朱深對溫西月最終呈現的效果很滿意。
溫西月有氣無力地拖着如死狗般的身體往後走,再找自己的車,不巧,路過一輛黑色豪車時,被人叫住了。
“溫西月。”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腔調,讓溫西月一陣恍惚。
她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
“往右看。”修澤降下車窗,善意地提醒她。
溫西月依言找到了修澤。
她彎了彎腰,迎着修澤的目光,驚喜道,“是你啊!”
修澤笑意淡淡,朝她颔首。
——這人有多得寸進尺呢,從一開始尊敬地管他叫修先生,再後來是修總,到現在對自己連稱呼都直接省略了。
“要不要上來坐會兒?”
他也正煩悶着,想着怎麽消磨無趣的時光。
這時溫西月就出現了!
像從天而降般。
正好朱深提着設備過來,溫西月愉快地把話筒塞給他,和他說,“朱哥,我看到朋友了,我們聊會兒天,待會兒再回。”
朱深腳步一停,看了看這車,再看了看裏面的人,打趣地問,“西月,你什麽時間交到這種級別的朋友了?”
溫西月沖他笑,一話帶過,“靠緣分。”
反正都是堵車,與其回朱深的大衆波羅和趙允思搶後座,還不如在賓利裏和修澤閑聊吹水,最起碼舒适度得到了保證。
溫西月坐到車裏,謂然一嘆,無比滿足。
她力量比不過趙允思,臉皮厚道也不如她,這就導致從六點到現在,她只能窩在副駕駛抱着設備勉強對付,此刻腰酸渾身痛。
對上修澤目光深沉的眼,她問,“你也出差?”
修澤好脾氣地回答她,“嗯,有一個重要的工作,你呢?”
“我可慘了,你昨晚走了以後,我心有不甘就拉着我兩位室友玩到淩晨兩點多,就想着反正今天放假,無所謂,結果睡到了六點就被人喊起來,臨時出了個差。”
“臨時?”重點字眼,修澤饒有興致地重複了遍。
“對啊,原本安排的人家裏有人生病了,我孤家寡人的,怎麽樣都可以。”
溫西月覺得自己說的都是事實,不知道為什麽她從修澤的眼神裏看到的都是不信任。
這樣的不信任,一下子又把昨晚因為玩骰子帶起來的虛假友情給吹散了。
“修總,你怎麽開車去啊?每次逢年過節的,因為高速免費,都很堵,不知道這次要堵到什麽時候。”
修澤雙腿交疊,整個人優雅得不行,“和你一樣,臨時出差,也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溫西月想想也是。
“你也到古城嗎?”
“你也是?”
“我有個專題需要在古城待一個星期。”
修澤扯了扯領帶看她,若有所思道,“很巧,我也是。”
溫西月:“……”
這是什麽天打雷劈的緣分啊?!
“每年清明節,古城不是有個很盛大的祭祀活動嗎?我是過來報道的。”溫西月補充着。
想 * 和修澤的商務行程區別開,證明一切都是湊巧。
“不出意外,明天我也會出席這場活動。”修澤不急不慢地粉碎她的幻想,“準備來說,是我明天要找到的人會出席,所以投其所好,我應該也會去一下,那這樣的話,明天我們又能見面了。”
“……”
因為這句話,溫西月心中難以言狀地感到一陣恐慌。
她生硬的嗯了聲,根根手指攥在手心裏。
她不知道修澤有沒有別的想法,反正自己已經從高度重合的行程安排中,覺得他們倆人之間的巧合是多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就像是有人特意拿着粗麻繩把兩人捆了起來似的。
她沉默着,深想過去的一個星期,自己和修澤如同上班打卡的碰面,就有點不自在了。
她知道一切純屬意外,沒人任何人為成分。
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抛開其他不談,從他們天壤之分的社會差距,也能讓人有些超出事實以外的猜想。
而且肯定對她不利。
她忽然就明白了昨天李楠對自己莫名的敵意,還有他話裏言外的暗示。
——是在嘲諷她故意跟蹤修澤,對他有所圖。
溫西月瞅了瞅修澤,收回目光,心裏忐忑,眼睫輕動着,默了幾秒,又去看修澤。
在修澤疑問的視線下,溫西月醞釀了半晌,還是說了,“修總,我真的沒有特意打聽過你的行程。”
修澤好笑地看她,沒說一個字。
不認同她的話也不否認。
反倒是這種懷疑帶着探究的目光讓溫西月如鲠在喉,“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去古城,去見誰,參加什麽活動我一概不知,還有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住在金頂廊橋,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那個酒吧,不知道你在男廁所……”
太過急于解釋,她說出的話有點亂,“去商場如古城去金頂廊橋,我都是為了工作,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小記者,是沒什麽權利去選擇的,一般都是領導怎麽安排,我們就怎麽去……所以真的真的一切都是巧合,你明白嗎?”
修澤看她較真的樣子,努力地憋着笑,“嗯,我明白。”
拖腔帶調的,用的不是他一慣得語氣。
欠揍的就差沒明說,“我信你一個字就算我輸。”
溫西月心裏憋着氣。
她回避着修澤的眼神,假模假樣地裝作被窗外給吸引住了。
心裏想的是,語言的解釋太貧乏了,還得靠行動。
接下來一定努力地不讓自己在修澤眼皮子晃悠,為了佐證自己剛剛的話也好,為了打李楠的臉也罷,總之,他去哪,她不去哪就對了。
她坐了不到十分鐘就走了。
沒道理別人都懷疑你別有用心了,你還賴在這蹭車給人家遐想的機會。
走之前和修澤打招呼,修澤仍舊那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讓溫西月很不爽。
她是帶着氣走的。
雖然他身份是尊貴,可也不至于讓所有人趨之如骛吧?!
一路上,李楠沒有再說起溫西月。
對剛剛信息 * 量極大的談話也沒有發表過自己的一絲看法,所談所說,都繞不開他們接下來幾天要啃的骨頭——吳盛年。
今天比較幸運,堵了兩個小時後就下了高速,一路暢通到了酒店,期間,那輛銀色的波羅一直跟在他們後面,李楠不時看後視鏡,盡管內心戲豐富的已經從,“你倆竟然背着我私下見了這麽多次”“說你牛皮糖、追蹤器還真是貼切形象”“你可別解釋了,欲蓋彌彰是什麽意思你懂嗎”到“又來又來不是說不是故意的嘛,怎麽又開始追車了”……
但他都默不作聲的選擇圍觀。
見銀色的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向右拐,而自己車上導航顯示接下來他們是直行後,李楠松了口氣。
終于甩掉了他們。
同樣的,坐在銀色大衆車上的溫西月,見開的路線和前頭的賓利車基本同步後,一路上沒少發慌。
她焦躁不安,一直問朱深什麽時候到酒店。
總不能剛義正言辭地告訴他,一切都是巧合,下一秒又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後面半個多小時吧。
還好還好……
到了酒店,溫西月要補覺,對趙允思興致高昂安排的炸街行動,一概拒絕。
悶頭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們三人兵分兩路,一路去現場拍攝,另一路去采訪一位據說很難約,到最後是殷情憑借着巨大人際網才約到了半個小時的慈善家,也就是冠名這場祭祀活動幾十年的吳盛年。
他定居香港,已經幾十年未回內地,在商場上叱咤多年,同樣的,醉心于慈善,愛傳統文化,并極力推廣。
按照原本的安排,是溫西月和朱深出發去現場,趙允思去采訪吳盛年,可溫西月想到了修澤的話,他說他也會出席那場盛大的祭祀活動,她不太想去,感覺去了就是趕着給自己增加嫌疑,于是就死皮賴臉地磨趙允思,想換下。
好在趙允思挺想去湊熱鬧的,溫西月說了幾句,她就動心了。
吳盛年住的地方遠離市區,溫西月坐了快一個半小時的車才到。
遠是遠了點,可眼前的風景也是鬧市無法給予的。
春意盎然,鳥語花香。
大片的綠讓人心曠神怡。
溫西月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肺在這裏都得到洗滌。
她在助理的引見下,見到了吳盛年。
一個頭發全白,可絲毫不見老态的老人,聽說他都八十多了。
吳盛年看到溫西月,并沒有情緒表露,可話裏間,溫西月聽得出來,這個采訪他完全是看在殷情的面子上,勉強為之,不然他千裏迢迢回來一趟,避開所有人在這修身養性,就沒了多大意義。
好在,溫西月不是個沒眼力勁的人,她自作主張把大綱上的問題挑了幾個來問,其他的直接忽視。
到采訪結束,吳盛年還挺詫異地,“這就結束了?”
溫西月笑,“這裏環境這麽美,不适合工作。”
這句消極怠工的話莫名其妙的取悅到了吳盛年,“要是你們 * 殷主任有這個覺悟就不會讓你追到這兒了。”
溫西月抿唇笑。
整個采訪也堪堪不過十分鐘,總體上說是愉快的,溫西月不是那種攻擊性強的人,一些讓人為難的問題她都換了種柔和的方式,也識趣,所以在溫西月起身告別時,吳盛年還客套的留她一起吃午餐。
溫西月當然婉拒。
和這種級別的大佬同桌吃飯,怕自己連筷子都不敢拿。
她正準備走人,就見吳盛年的助理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語氣焦灼,“董事長,有位修先生想見你,他正在門口。”
溫西月:“……”
她渾身一僵。
明明這個世間姓修的那麽多,可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修澤。
不會,那麽,巧吧?!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預感。
不可能,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市中心,參加那場聲勢浩大的祭祀活動,不會出現在這。
絕對不會是他。
同樣疑惑的還有吳盛年,“哪個修先生?”
“許氏實業新上任的執行總裁,修澤。”
溫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