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就是過來打個卡
修澤覺得他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右眼皮一個勁地在跳。
他擡眼看向溫西月, 眼前的人因為過分專注,臉緊緊繃着,眉峰也在蹙緊, 似乎對他感情線透露出他今後的婚姻狀态不是很滿意。
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帶着燥意的紅已經爬滿了她整張臉, 連同耳垂也沒能幸免。
她小嘴叭叭叭的沒完沒了, “不過像你們這種大人物有幾段婚史也挺正常的,你千萬不要有這種以後反正會離婚, 還不如不結婚的想法,人生苦短, 還是要及時行樂……”
修澤聽後悄無聲息地笑了下。
明明她把什麽小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還擱這裝。
沉默了幾秒,他把掌心收攏。
溫西月嘆息地啊了聲, “修總, 我還沒看完呢?”
修澤輕嗤一聲,“你看的不準,上次有個大師說感 * 情線被掌紋所擋, 所以我一生孤苦,注定會孤獨終老。”
溫西月:“……”
這大師是個狠人。
她心虛地垂下眼, 她哪裏會看相,不過是想氣氣他而已,易經是大學時候看了一點, 早忘的幹幹淨淨了。
人事業擺在那,怎麽亂編亂造都不能讓人信服,在生命線上做文章,也怕當場被對方打死,唯有感情這一方面, 可以怎麽慘怎樣說。
不過現在看來,他倒也不介意感情不順這事。
被修澤這麽盯着,溫西月有點慌,縮回手想撥撥劉海掩飾此刻的尴尬氣氛,她剛這樣想,右手就被一只幹燥寬大的手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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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西月像觸電了般,渾身一抖,本能地想把手給拽回來,未遂。
“你說話就說話嘛,動手動腳是幾個意思?”
修澤對上她愕然的眼,微微一笑,緊接着稍微用了一點力,溫西月整個人都往他那邊傾斜。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溫西月在那一瞬都忘記了呼吸,耳尖熱的發燙。
“……”
修澤偏頭,眼底意味不明,懶洋洋地戳穿她,“裝模裝樣!”
溫西月:“……”
好吧,她承認剛剛确實有裝模作樣的成分在裏面。
“還走不走了?”修澤又問。
因為很多情緒攪混在一起,溫西月點了點頭。
她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跟着修澤的動作,起身,走上看不到盡頭的臺階。
中午的太陽曬的她頭暈發漲的,眼也睜不開,也在慢慢炙烤着她的思維。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修澤後面,一步一步地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兩人勉強可以稱之為“拉手”的手上。
事實上,她只是被動地被修澤拉着,在一開始做出拽回的動作被他制止後,就宛如一只假手,僵硬地被他拖拉着。
她長長吐了口氣。
天氣熱,走了沒一會兒,倆人握緊的手就充滿了黏膩的汗。
溫西月覺得不舒服,尤其是此刻,胸腔裏的心髒也變得不老實起來,像跳跳糖一樣,跳的越來越快。
她想了想,伸出另外一只手拽姿态修澤衣服的下擺,聲音比以往都要輕柔幾分,“修總,可以了,我好像恢複體力了。”
修澤聞言爽快地松了手,手抄進褲子口袋,不過嘴上倒是不饒人,“才牽幾分鐘就滿足了?”
溫西月已經無力再在這種情況下為自己辯解,用沉默默認了修澤的這種說法。
修澤了然一笑,也沒有趁機再取笑她,“既然能走就自己走吧。”
他像只驕傲的孔雀,昂着脖子,展示完漂亮的羽毛後,毫無遺憾地往上走。
留下在原地非常懷疑人生的溫西月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臂,又望着了望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溫西月回到酒店的時候,人累的剩下半條命。
她草草沖了個熱水澡後,蓋上被子準備睡一覺。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十點多鐘,她睜着眼睛在床上放空了一會兒,才摸出手機點了份外賣充饑。
其實爬完山他們也在吳盛年的款 * 待下,去某家具有當地特色的酒樓吃了一頓,不足以果腹,一是人太累,沒什麽胃口,二是她在就餐過程中,一直覺得被修澤握過的那只手始終處在麻痹狀态。
晚餐過後,修澤有專車來接,看見她在門口打車,還特別紳士地送了她一把。
車程二十分鐘,全程隐隐透露處一絲絲奇異的尴尬,兩人一直沉默到酒店門口。
修澤再也沒說什麽明天見這種諷刺意味明顯的鬼話,心不在焉低朝她點頭後,讓司機掉頭就走。
溫西月現在想想,可能當時尴尬的只有自己,而修澤之所以沉默更重要的事是因為工作吧,畢竟吳盛年對他并沒有特別熱情,反而對他們視為競争對手的對家更加青睐。
點好外賣後,她晃了晃手腕,準備去洗把臉。
他真的有毒吧,都過去這麽久了,為什麽那種緊緊被包裹住的感覺還揮之不散呢?
第二天,溫西月沒有如昨天那般生龍活虎地爬起來。
頭暈鼻塞喉嚨疼,是有點感冒的前兆。
她坐在床上擤鼻子,趙允思見此,便和朱深商量了一下,今天的現場就不要溫西月去了,讓她在酒店好好休息。
溫西月掙紮了會兒,試圖和他們說她沒什麽大關系,可朱深和趙允思都覺得她這狀态,還是留在酒店比較好,別到了現場,他們還得分神過來照顧她。
溫西月被說服了,本着不連累同伴的原則,當起了留守記者。
昨天确實也累了,大熱天去爬山,還被某個腦補怪給占了便宜,擱誰不着急上火?!
原本被迫留守的溫西月心裏是有點不開心的,可轉念一想,自己在酒店待一天,不就不用被奇奇怪怪的緣分牽引着,又和修澤來一場匪夷所思的碰面了嗎?
想到這,溫西月捂着被子笑出聲來。
晚上十一點。
某酒店套房內。
剛結束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後,修澤心神俱疲,他把領口扯松,往沙發背上一靠。
迄今為止,吳盛年是他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他看似一個慈祥和藹的老人,實則心思詭異深沉,讓人難以捉摸。
他們這邊已經在短短兩天時間趕出來四份提案發過去,都被他一一回絕,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解釋,只單單一句誠意不夠就打發他們。
在這個項目上,許氏這邊已經做出來最大的犧牲和讓步,再退便是無利可賺。
如果吳盛年那邊需要可觀的回報數字,他們可以給出一個很美麗的價格,可他要的是虛無缥缈的公益與夢想,這點誰都不能保證可以讓他點頭滿意,可偏偏他就用這招桎梏着幾家集團,讓人退也不是,進無可進。
修澤頭疼地揉了揉眉骨。
他的聲音如生鏽了鐵塊,問:“幾點了?”
李楠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剛到十一點,今天累了一天,修總你該休息了。”
“嗯。”修澤沉沉應下,
今天一□□程安排的都很滿,白天在吳盛年面前擺足 * 誠意,晚上還要和公司高層開會,這麽一下來,整個人跟陀螺一樣,沒有絲毫停歇的功夫。
可就是這樣,始終還覺得有一件事沒做。
“今天是不是落下了什麽事?”
李楠額角跳了跳,默了默,問:“你是說公事還是私事?”
修澤掀起眼皮看過來,平靜地問,“什麽?”
李楠:“如果是公事,那沒有,如果是私事,就……今天還沒有見到溫小姐。”
他再也不敢在修澤面前內涵溫西月了,能從他态度看得出來,溫西月在他這裏,是有些特殊的,是應該受到優待的。
修澤凝神想了想,還真是。
忙的時候沒覺得,等閑下來才回味到,真的是一天都沒見到她……
竟然覺得有一絲絲的不習慣。
是心思被他看破,她熄火了?
還是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他輕輕笑了笑,對着靜靜看着我自己的李楠說,“今天辛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李楠像是還有話說,不過看修澤似乎沉浸在某些回憶中,便沒有出聲打擾,默默走出了房間。
李楠走後,修澤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幾分鐘,拿着浴袍去了浴室。
花灑噴薄出的水氣很快模糊了玻璃。
修澤站在花灑下,一動不動地仰着頭,任憑溫水順着他的微凸的喉結沖洗着疲憊的身體。
身體是累到了極致,可精神還在亢奮着,有一個聲音始終在提醒着他,還有一件事情你還沒做。
修澤裹着浴袍出了浴室,短發上還挂着透亮的水珠。
他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拿着高腳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酒杯裏紅色的液體随着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他垂眼看着沉浮在霓虹燈裏的城市,眼底沒有太多情緒,像是置身事外般疏離。
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道甜甜的聲音在呼喚着他,“修總……”
修澤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并且回頭。
空無一人,整個房間除了自己,找不出第二個會呼吸的生物。
他自嘲地般地笑了笑,随後将酒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聽說二十一天以上的重複就會養成某個習慣,九十天的堅持就會形成穩定的習慣,怎麽在他這,并不需要這麽久呢?
一個多星期就夠了。
其實認真算起來,他認識溫西月不過一個多月而已,真正親密的聯系也才一個多星期。
沒有聽到他那聲“修總”,覺得心裏某個地方癢癢的,手夠不到,腦海裏的回憶也并不能飲鸩止渴。
那聲呼喚又調皮地響了起來,“修總……”
修澤閉了閉眼。
明明那個人不在這間屋子裏,可她的氣息她的聲音,此刻又好像在他跟前肆無忌憚地刷着存在感。
溫西月聽到電話鈴聲時,人已經睡得昏昏沉沉的,眼睛都沒睜開,直接把電話接了,“喂?”
那頭的人欲言又止,磨蹭了會兒,才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做?”
熟悉的聲音讓溫西月頓時清醒了,她看了眼來電號碼,一串數字,并沒有 * 存在聯系人名單裏,她鼻音濃重,聲音帶着不确定,“修總?”
這一聲修總讓電話那頭的人感到舒适,矜持了下,他淡淡應道,“是我!”
對于修澤能搞到自己號碼這事,溫西月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她奇怪得是,這麽晚了,他找自己做什麽……
“修總,你找我有事嗎?”
修澤忽略她的疑問,一副教訓人的語氣,“怎麽做事這麽喜歡半途而廢呢?”
“???”
“下來,我在你酒店樓下。”
“!!!”
“難不成你喜歡我上去找你?”
溫西月吓得立馬答應,“你等我,我馬上下來。”
十幾分鐘後。
卡在這天的十一點五十八分,溫西月随意披了件針織衫虛弱地下了樓。
酒店門口,修澤等得有些不耐煩,不停地擡腕看表。
不知道在溫西月那裏,怎麽馬上就是十幾分鐘的事了。
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向自己一步步走來,一步步靠近。
修澤難以控制地唇角上揚。
溫西月抱臂走到離他咫尺的地方。
到現在都不明白,他深夜找自己,所為何事。
離他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氛味道。
片刻的慌神,她撩起沉重的眼皮,看他,“修總,是有為什麽急事嗎?”
話剛落,她就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指腹貼在了自己眉心,輕輕地碾了碾。
“……”
兩人四目相對。
溫西月莫名感受到自己的呼吸節奏開始紊亂。
修澤頭微偏,用一種随意的口吻說,“沒什麽大事,就是過來打個卡。”
溫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