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一向不打沒準備的仗……

這之後的兩天, 修澤早晚都會過來看溫西月一趟,不鹹不淡地陪她聊會兒天,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順道和她說下警方關于案件最新的進展。

溫西月并沒阻止他, 即便知道他來古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能感受到修澤對自己抱有深深的自責, 說着勸她釋懷的話, 其實真正沒有釋懷的人是他。

現在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彌補他沒能保護好她的缺憾。

他來,溫西月就配合他漫無目的的閑聊。

他走, 她就站在窗戶前,垂眸看樓下的人來人往, 好像只有這樣, 才能壓住內心的翻湧的後怕。

在溫西月假期的最後一天,修澤給她來到了這個好消息, 最後一名嫌疑人已經被抓捕歸案。

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溫西月并沒有表露出太多欣喜,接過修澤給她剝好的橘子後,她低頭一瓣一瓣地送到嘴裏, 卻嘗不出味道,全部解決完, 她才擡起頭問:“真的關不了兩年嗎?”

放任這樣人在社會上,對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是威脅。

修澤拿着紙巾擦着手指,“這只是暫時的, 一個從骨頭裏就發爛發臭的人,我不相信他過往每次都能把自己摘幹淨 。”

把紙巾丢進垃圾桶裏後,他掀起眼皮看向溫西月,目光鋒利,“這點小事就不麻煩警察叔叔了, 我會來負責。”

他的話像是保證,更像是承諾,定住了她焦躁不安的內心。

溫西月笑了笑,“那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修澤往椅子上一靠,反問,“你是明天回宜城?”

“今天晚上的車。”

“開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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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西月點點頭,“同事開。”

修澤眼神有種晦澀難明的東西在裏面,他扯了扯領口,“我明天早上的飛機,你可以和我一起回。”

他想的是,無論是舒适度還是路程上需要的消耗時間,飛機終歸比自駕要好。

沒成想,溫西月聽後下意識地拒絕,“不用不用,這幾天夠麻煩你的了。”

修澤也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聽到溫西月如此痛快的拒絕,他聲音夾雜些涼意,“行,那現在你随時都可以出院了。”

他倏爾起身,整理了下略帶折痕的衣服,而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溫西月:“......”

這忽如其來的愠怒是怎麽回事?

酒店套房裏。

窗明幾淨的玻璃前,兩道修長的身影被陽光籠罩着,在蓬松的地毯上投出長長的影子。

沈時節将一份有吳盛年簽名的合同遞給修澤,眼裏含笑,“你千萬不要有,你久攻不下,可我一出手就拿下這塊地,而産生你不如我的想法。”

修澤翻閱的手一頓,随後聲音生硬起來,“放心,我從來就不會就這樣想。”

沈時節大他四歲,和他認識到深交都拜沈仲行所賜,沈時節人雖不大,可輩分在 * 他們那個大家族排的很高,沈仲行見了都要喊他一身叔叔,作為沈仲行的好友兼同窗,修澤也時常被他按頭教育要尊老,修澤懶得理他,一向直呼其名。

雖然嘴上總對他頗有微詞,心裏對他還是相當佩服的。

“你是用了什麽辦法?”

沈時節面上一派怡然自得,“也沒做什麽,就是經身邊人之口,讓他知道了我父親的名字。”

修澤聽後無奈地笑笑。

如果只是比出生,那他的的确确是不如沈時節,或許再爬個幾輩子,都比不上。

沈時節:“吳盛年這個人呢,本質上還是看人下碟的,你給的方案很好,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他拖着不點頭,也不是要看你能給出怎樣的誠意,只是很單純的覺得你們的合作只在這塊地上,對他們來說并有更長遠的意義,可我父親不同。”

修澤被沈時節這麽上了一課,有點明白,他和沈時節在吳盛年那裏的差別無非就是一個是暫時利益,一個是長遠利益。

“謝了。”他揚了揚手中的合同。

生來如此,無法改變,他也不會在這種事上鑽牛角尖。

沈時節沉沉看了他一眼,收斂笑意,“明天我給你改了行程,你替我去一趟加拿大。”

修澤眉梢一擡,“先斬後奏?”

沈時節和他講道理,“我替你跑這一趟,你去替我走一遭,很公平。”

修澤挑眉,“如果沒記錯,我這一趟一去可就是半個多月啊。”

“你在宜城無牽無挂的,去多久都沒關系,”沈時節抱着臂,手指輕緩地在上臂上點了點,“公司交給我,你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修澤沒立刻表态。

去與不去,其實都無所謂。

只是現在多了點牽挂,讓他沒辦像以前那樣,可以滿世界的飛。

“還是你放心不下那個溫小姐?”沈時節自以為戳中了修澤心裏的想法,一抹得意之情浮在臉上,“如果是這個顧慮,你放心,我可以替你照顧好她。”

修澤悶笑一聲,懶洋洋道:“你有這個照顧別人的功夫,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把葉陶追到手吧!”

對于怎麽往沈時節心口紮刀,修澤經驗豐富,随随便便的幾句話,就能讓身邊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潰不成軍,“畢竟,前幾天我可是和你親眼目睹她當衆被人表白,聽說對方是葉陶的同班同學,表現一向都很好,年輕肆意又優秀,難怪你現在哪裏都不想去,只想留在宜城盯梢。”

沈時節面上的表情頓時垮了,他長舒一口氣,把心底的煩躁壓了又壓。

“所以,這一趟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修澤回答的很幹脆,像是和他挑釁一般,“不去。”

“好。”沈時節覺得他一片好心是真的喂了狗。

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有些想憋在心口的話不經大腦的就出來了,“那你就留在宜城應付那兩個自稱是你父母的人吧。”

父母?

修澤懵了。

太過生疏的字眼,從他 * 的生命裏缺失了太久,驟然聽到覺得一陣恍惚。

他僵硬地扯了扯唇,近乎是呢喃道:“父母?”

沈時節自知失言,可話都已經說了,瞞也瞞不住,只好如實說:“上個月末,公司門口就出現了一對夫妻,他們自稱是你的父母,是我親自去應付他們的。”

修澤眼睫覆下,遮住了眼底一切無法示人的情緒,“那他們.......”

想問的有很多,比如你們姓什麽?身體是否健康?家裏是不是還有其他兄弟姐妹?有沒有透露當初為什麽抛棄他?

可話到了嘴邊,又什麽都說不出。

“他們是假冒的吧。”

到最後只能用這種蔑視的字眼掩蓋自己的緊張。

他知道能讓沈時節親自出馬的,不是一定是,也可能有幾分真。

“你長得很像他們,”沈時節用手指點了點眼睛,“這裏像那位阿姨,鼻子像那位先生,你就像是那對夫妻的結合體。”

和修澤認識這麽多年,他的逆鱗在那裏,沈時節十分清楚,他沒想過用這個點來回擊修澤剛剛的嘲笑,只是很認真地站在他的角度,把他知道的都告訴眼前這個人。

“一朝成名天下知,我想對于這種情況,你應該是有預料的。”

修澤不否認。

陽光的直射下,他眼睛明亮,又幹淨的像一塵不染。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這種情景,也會想到時候自己要拿什麽樣的心态和他們見面,可現在真到這了,他卻不敢了,想的是躲避。

這一點,沈時節十分清楚,他太了解修澤了,所以他想修澤去國外暫時冷靜下,剩下的他來處理,他會接受全部的信息,把修澤能接受地過濾給他。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至少那次和那對夫妻短暫的接觸了下,看得出來,他們在極力隐瞞着什麽。

“如果你同意,我想讓你們做一次DNA比對。”

修澤如同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傲骨和思想,眼睛裏空蕩蕩的,對着厚重豔麗的雲層,他點了點頭。

溫西月一路睡到了宜城。

以前她對睡眠環境要求非常高,喜歡安靜黑暗的小空間,現在更喜歡鬧哄哄的場所,聽着吵鬧聲入睡。

陳可悅和烏雲舒都不知道在溫西月身上發生了什麽,就是覺得去了一趟古城,她變得非常黏人,連晚上睡覺也要她們兩人作陪。

陳可悅受不了私人空間被踐踏,無情地拒絕了。

烏雲舒琢磨了下,看溫西月眼眸帶淚的可憐模樣,勉強點頭同意。

她之前的手機在古城被那幾位社會哥摔的稀爛,之後也一直在醫院裏沒出門,回到宜城才有功夫買一臺新的。

現在她洗好澡,用身體乳把自己抹的香香的,躺在柔軟的床上,拿着新手機下常用的APP。

登錄微信後,在通訊錄那裏有一個好友添加請求,溫西月點開,看到了很眼熟的頭像,一只兔子在啃着胡蘿蔔。

是修澤。

距離上次拉黑他也不過半個月吧,沒想到 * 會是他主動加回來。

她點了同意後就放置到了一邊。

玩了會兒新手機,困意襲來,溫西月支起腦袋看了眼還在書桌前專心和鍵盤擡杠的烏雲舒,“你還不睡嗎?”

烏雲舒食指曲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把這份報道趕出來,明天主編要。”

一股命運相同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溫西月舉了舉拳頭,“加油,新聞人。”

這一夜她睡得極其不安穩,不時被驚醒,烏雲舒注意到了溫西月的頻繁睜眼,還以為是自己敲鍵盤的聲音驚擾了她,小聲地說,“要不,我去客廳吧?”

“不要,你一去,我晚上就不用睡了。”溫西月做了個噩夢,額頭上滲出點汗,她半躺半坐,心有餘悸。

反正睡不好,索性就做點別的,她從枕下摸出手機,習慣性的打開微信,看看有沒有人找自己。

範沁在微信上問她明天是否能來上班,對于這件事,她覺得內疚,總覺得是溫西月替她承擔了這些。

她正和範沁聊着天,忽然收到了修澤的微信,她在屏幕上打字的手頓住。

澤:【最近半個月我都在國外。】

溫西月覺得奇怪,什麽時候他去哪裏需要和她交代了。

不過處于禮貌,她還是回了個,【哦。】

澤:【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撲了空。】

溫西月:“......”

這個人的嘲諷真是雖遲但到。

擱以前,她一定費盡唇舌地和他解釋,雖然在一天城市,偶遇的概率很低很低,但他們過去一周一天一見的頻率,真的是天時地利各種因素堆積而成的。

現在,她有點自暴自棄了,想叫醒一個捂着耳朵的人真的很難。

溫西月:【修總放心,我一向不打沒準備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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