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比如我們修總,想追她
四月下旬, 初夏貼着春天的尾巴蠢蠢欲動,不安分的燥熱因子已經在空氣裏叫嚣。
街頭上的人已經脫下了嚴實的春裝,穿起了輕便的夏裝。
這天溫西月剛加完班從電視臺出來。
她站定在廣場上,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來排遣工作了一天遭遇的不順心。
晚風裹着溫柔的溫度, 吹起了她的劉海。
她快速地在一處找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加快步子走了過去, 拉開車門的瞬間,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楊明說, “楊叔,不好意思, 今天晚了一點。”
楊明不在乎地說, “沒關系的,溫小姐, 都這麽熟了, 你也不用這麽客氣,接你下班那是我的工作。”
他很自然地說出來了,以至于他差點忘記, 在半個月之前他還是總裁的專用司機。
“直接回家?”
“嗯。”溫西月疲憊地靠在座椅上,聲音喑啞, “回家。”
對于她這樣一個生活簡單的人來說,每天的行動軌跡無外乎在家、電視臺、采訪現場。
今天跑了一趟郊區,采訪了幾件鄰裏不合的瑣事, 光是聽懂他們口音濃郁的方言就要了她半條命,還得從他們沒有邏 * 輯的話裏把新聞串聯起來,這是個極大的挑戰,所以就造成了她入職電視臺後第二次加班加到快淩晨。
她在輕微的颠簸中睡了過去。
車外的霓虹燈變幻的光依次從她臉上劃過,像是條絕美彩帶, 撫弄着她的面龐。
楊明從後視鏡看了眼溫西月,心疼地搖了搖頭。
都說男人不易,需要養家糊口,當頂梁柱,現在的女孩子一樣,社會要她們獨立,家庭要她們犧牲,怎麽平衡就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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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半個月,他都看在眼裏,溫西月每天都把時間奉獻給了工作,根本就沒什麽私人時間。
他是在修澤出國的當天被修澤委派過來接溫西月下班的,雖然修澤什麽理由都沒說,他也能猜到一些。
在古城發生的事,他從李楠嘴中知道了一點。
修澤這樣做,多半還是擔心溫西月有時加班會很晚,怕再發生那樣不好的事。
公司人人都說空降的修總淩厲冷酷、不近人情,他倒覺得未必,遇到了重要的人,還不是會把冷漠的心劃開,露出溫暖的內核。
溫西月在一聲震動中醒了過來,全身迅速地進入緊張狀态,察覺出始作俑者是被她攥在手裏的手機,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下。
是修澤發過來的微信,很簡單的兩個字,【打卡】。
這是這半個月,他每天雷打不動都會做的事,點卡的都很好,都在十一點五十八左右。
溫西月揉了揉有些發僵的頸脖,對他這種每天公事公辦把自己當成打卡機這事已經麻木了,通常收到他打卡的消息後,她會立刻回一個,【收到】
今天她也不例外。
他把自己當成打卡機,那自己便如他所願當一個嚴謹的監督員好了。
回到家,剛一進門,就看到陳可悅嗖的一聲直奔洗手間,在廚房忙活的烏雲舒聽到有開門的動靜後,探出身來,見是溫西月後,如同看到了救星,“月月,你回來啦?”
溫西月在玄關換鞋,用下巴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她怎麽了?”
烏雲舒用勺子攪動着加了蜂蜜的玻璃杯,動靜有點大,她沒好氣地說,“還能怎麽,喝多了呗,這一個星期都第三次了。”
“第三次?”溫西月對此毫不知情。
見烏雲舒眉間沉着不耐煩後,主動地把水杯拿了過來,“給我吧,你去休息。”
發洩完情緒,烏雲舒又覺得這樣做過意不去,“你行嗎?”
“行的。”把烏雲舒哄去休息後,溫西月做在沙發上等,呵欠打了好幾撥,陳可悅終于舍得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了。
她步伐不穩,得扶着櫃子才能勉強站住。
溫西月不打算過去扶她,把玻璃杯擱在茶幾上,冷漠地說,“吐好了就過來把這杯蜂蜜水喝了。”
陳可悅喝的是有點多,有點燒胃,倒也沒到醉的程度,聽到溫西月的話,她一秒收拾起僞裝的虛弱,“靠,月月你這麽無情?”
“我無情?我無情就應該對你視而不見, * 直接回房睡覺了。”
陳可悅扁扁嘴,還是覺得委屈。
溫西月冷若冰霜,“和誰一起去的?”
面對溫西月的質問,陳可悅原本就有點渙散的眼神頓時就變得精神起來,只不過她的精神體現在怎麽想一個得體的理由在溫西月面前蒙混過關。
“就圈裏的姐妹啊。”她挪到溫西月面前,雙手握住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沒異性?你怎麽回來的?”
“自己打車。”陳可悅很狡猾地避開了溫西月的第一個問題。
“阮眠是不是也在?”溫西月問。
“啊,也在,”陳可悅急切地表明态度,“不過我全程沒和她說一個字。”
溫西月聽得血液翻湧,“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她那時候可以為了十萬塊錢出賣我,現在她就有可能出了蠅頭小利出賣你。”
“月月,你飄了,什麽時候十萬塊錢在你這變成了蠅頭小利?”陳可悅問。
溫西月極度無語,曲起手指敲了敲茶幾,“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如果她有心出賣你,你就身處險境嗎?不是每次都能那麽走運,也不會運氣可以好到像我那樣,可以遇到像修澤這樣的人。”
“修澤。”這個名字被提起,似乎喚醒了一些陳可悅記憶深處的東西,“今天他也在诶。”
溫西月快速地眨了眨眼,“修總他也在?”
她似乎暫時忘記了,她淩晨還強打精神的坐在這是為了教育她的室友。
陳可悅:“對啊。”
溫西月眉心一蹙。
他不是在國外嗎?
還是說已經回來了?
怎麽也沒他提過啊!
“我看到他的時候也吓了一大跳,後來一想今晚的局就是一個富二代組的,好像是商業上的合作,他在也不稀奇,不過你家修總太高冷了,被奉為座上賓,結果一晚上就坐在那悶聲不響的喝酒,全程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溫西月聲音低了低,“什麽叫我家修總?”
因為這個稱呼,溫西月面上出現了幾不可查的羞澀。
陳可悅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在說:裝什麽裝。
她看自己成功轉移了溫西月的注意力,便越說越起勁,盤腿坐在灰色的地毯上,“你都不知道,我圈裏的小姐妹一看到你家修總眼睛都直了,別的不說,那手腕帶的萬寶龍限量款就夠我們幾十年衣食無憂了,大家牟足了勁去讨好他,可他就輕飄飄的一個眼神看過來,大家都吓傻了。”
“哦,他本來就不是個眷戀女色的人。”溫西月用陳述的語氣說,“你們在他那吃閉門羹也正常。”
“是啊,我就沒去湊那熱鬧,連你這樣的又純又欲他都沒興趣,可想而知,他的眼光有多刁鑽,”陳可悅摸了摸下巴,狡黠一笑,“不過這種潔身自好的男人一旦破了戒應該很有意思,對吧,西月?”
溫西月覺得她這話說的可太有意思了。
她怎麽知道?
她又不是修澤感興趣的那類女人?
“看 * 你這流暢的思維,應該是不難受了,那我回房休息了。”溫西月絲毫不顧陳可悅挽留的眼神,直接回了房間
等她洗好澡,吹幹頭發,躺在床上醞釀睡意的時候,忽然就有點介意,介意他修澤回國了,竟然沒有告訴自己,還一如平常一樣在微信上和她打卡。
這件事就像根刺一樣,紮進她的皮.肉。
斟酌再三,她拿出手機,找到和修澤的對話框。
溫西月:【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回國了?】
準備點發送的時候,又覺得自己似乎并沒有立場讓他每天和自己彙報行蹤。
他回不回國,什麽時候回,都不是應該由自己去關心。
其實這半個月,在看不到修澤的半個月,她每天都被一種微小的失落給包裹着,有時候去某個地方,會下意識地往四周看看,看看能不能像之前一樣在這裏偶遇到他。
明知道他不會出現,還是會郁悶一會兒。
溫西月把打好的字一一删除。
人筆直地躺在床上,悵然若失地嘆了嘆氣。
許氏集團大樓下,一輛賓利車平穩地停了下來。
在魅麗的夕陽下,車身泛着金屬的冷淡光澤。
楊明下了車,在一樓大廳和李楠迎面撞個正着。
半個月沒見,驟然在公司見到他,楊明傾訴欲滿滿,“李助理,你回來啦?那是不是修總也回來了?”
李楠程序化的微笑,“對,昨天才到。”
楊明欣慰一笑,“那太好了,那我就不用再去電視臺接溫小姐下班了,李助理,你都不知道,我開這車去接溫小姐,來來往往的人看我的眼神可怪異了,就覺得我貪圖人家美色似的,你作證,我可是正兒八經的老實人一個。”
李楠被逗笑。
楊明:“你說我和外甥這半個月也是真慘,一個天天去學校替沈總接小女朋友上下學,一個就守在電視臺等人下班,這叫什麽事。”
他吐槽的專注,絲毫沒注意到李楠在給他打眼色。
“給別人說得好聽,是給總裁開車的,其實還不是個任人差遣......”
“不想去?”
修澤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一如往常般面無表情地走到楊明身邊,而後薄薄的眼皮一掀。
楊明覺得他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修、修總。”
“真不想去,那就不要去了!”修澤朝他伸手,掌心朝上。
楊明內心慌得一批,“不是,修總,我沒那個意思......”
“沒關系,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我去!”修澤表情淡淡,讓人分辨不出他是在提出一個解決方案,還是在動怒。
他曲起手指朝自己心口的方向動了動,“車鑰匙給我!”
楊明沒骨氣地腿一軟,聽這語氣好像工作要保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李楠。
李楠點點頭,口型誇張地說:給!
楊明膽戰心驚地把鑰匙放進修澤的掌心,不死心給自己解釋,“修總,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這半個月我和溫小姐相處的挺愉快的。” *
“知道。”修澤掂了掂車鑰匙,眉目一松。
楊明眼睜睜地看着修澤坐到了平常只有他會坐的位置,徒生一股被抛棄的感覺。
李楠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你這什麽表情?”
楊明:“李助理,有什麽好的工作可以介紹嗎?”
“你放心,修總非但不會怪你,還會感激你。”
楊明表示沒聽懂。
“這樣修總待會兒見到溫小姐不是有一個很好的借口了嘛,都是我們那個司機,今天不想來接你,我正好有空所以就來了。”李楠已經把修澤對溫西月的感情看得透透的。
楊明有一種煥然大悟的感覺,“所以,是修總自己很想親自去接溫小姐下班是嗎?”
“你可以往大膽點的方向想!”
“比如......”
“比如我們修總,想追她。”
天氣變化無常,和人的心情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溫西月站在電視臺樓下,看着像天空被戳破一塊不要命往下砸的雨水,惆悵不已。
明明剛剛從剪輯房出來時,還是夕陽染透了周邊雲彩,奪目又妖豔,這會兒怎麽就磅礴大雨了呢?
她往兩邊的停車位看了看,并沒有看到那輛賓利,心想雨大,堵車也很正常。
突如其來的大雨打的很多人措手不及,走廊上聚集了不少人。
忽然一輛銀色的車停在了衆人面前,車窗被降下來一個很小的縫隙,“溫小姐,是我。”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溫西月墊腳看了看,發現是是趙墨白。
她這個半個月桃花運爆棚,剛從古城回來的那幾天,她的工位上每天都會出現一束花,沒有署名,她想都沒想,就斷定是鄭樂億那個傻缺富二代送的,幾乎是在收到的第一時間就把花塞進了垃圾桶。
持續了好幾天,每天比她上班還準時,弄得她都不太好意思丢在欄目組的垃圾桶,然後某一天她心血來潮,借着買咖啡的功夫把花給帶下來了,無情地把它丢進了廣場前的那個藍色垃圾桶,很不巧,正好遇到了來電視臺做接受采訪的趙墨白。
趙墨白看到溫西月幹脆利索的動作後,嘴角抽了抽,“溫小姐,這幾天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一片心意的嗎?”
那時候,溫西月用微笑來掩飾內心的尴尬。
因為她不僅僅是搞錯了送花的對象,還記不起來真正送花的人是誰?
還是趙墨白貼心的提醒她,“你去我家采訪過我的,不記得了?”
溫西月記起來了。
在金頂廊橋。
她那天跪着和修澤來了場猝不及防的相遇。
也因為成功在他家逗留了幾個小時。
後來,花還照送,只是溫西月不再丢進垃圾桶了,會插好放在辦公室供人賞心悅目。
她和趙墨白說過,讓他不要再送了。
趙墨白很無辜的表示,“可是,我是預定了一個月的,我現在取消,他們也不會退給我錢。”
……
趙墨白看溫西月不動,聲調拔高了些,“快上來,這裏不讓停車,我送你回家。 * ”
周圍的人也在催促她,站在她前面的好心人甚至還給她讓了條路,她好像被很多因素推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溫西月系好安全帶,“謝謝。”
“正好是晚飯時間,不如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趙墨白根本不給溫西月拒絕的機會,“我已經定好的位子。”
溫西月唇角笑意很淡,“那行吧。”
她從包裏找到手機,給楊明發了個微信,告訴他,她已經和朋友去吃飯了,讓他不要再趕過來。
做完這些,她看向窗外,雨勢依舊很大,車內外好像被隔成了兩個不同世界。
雨水沖刷着窗戶,阻礙了她的視線。
自然她也看不到,在趙墨白的車開進主幹道的後,一輛黑色賓利緊随其後,一直尾随着他們到了日料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