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溫西月隔天輪休。
她早早和陳可悅、烏雲舒說好晚上去北城商圈逛逛。
最近上了一部電影, 是講校園暴力的,她們三人審美參差不一,一個愛型男一個愛紳士, 溫西月更是模棱兩可, 一切看眼緣, 卻難得對這部戲的導演紀沉言和男主許亦然齊齊都有好感。
電影籌備之初, 她們就在盼,好不容易等到了電影上映。
三人雖然住在一塊, 可能約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機會并不多,也是難得自由職業者陳可悅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疼愛她們一下。
按照計劃, 溫西月會在家裏宅上一天, 然後直接去電影院和她們彙合。
她昨晚有點飄,刷劇刷到了淩晨四點, 這就導致了這一個白天她 * 都在床上和被子難舍難分。
還是一個電話吵醒了她。
是趙允思的。
“西月, 你現在有空嗎?”
溫西月沒好意思說,這個點她還沒起床,“有啊, 怎麽了?”
趙允思默了默,像是有點難以啓齒, 短暫的安靜後,她幾乎是懇求着問,“你能出來一趟嗎?我有點事找你!”
在溫西月心中, 趙允思就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跟誰都自來熟,和她做了兩個月的同事,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低聲下氣的态度和自己說話。
直覺告訴她,趙允思遇到什麽事了。
“行, 我去哪裏找你?”
“待會兒我把定位發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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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思發過來的定位是一家咖啡廳,離住處有點遠,不過好在離北城比較近,處理完她的事,再去看電影也來得及。
溫西月起來洗漱洗漱,拎着包出門了。
到達咖啡廳的時候差不多快下午四點。
趙允思看到溫西月出現了,熱情地和她揮手,“這裏!”
溫西月循聲看過去,發現趙允思的旁邊還坐着一個男人,正裝,帶着一副眼鏡,眼神略顯滄桑,看着年紀要比她們大上幾歲。
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她坐了過去,趙允思已經給她點了杯美式。
“這是我男朋友,簫聲!”趙允思挽着男人的胳膊,甜蜜的給她解釋。
溫西月善意地朝簫聲點了點頭。
心裏不禁嘀咕:你們兩人談戀愛約會,喊我過來合适嗎?
“西月,我倆關系這麽好,我就直說了哈,我男朋友呢,是《我要找到你》欄目組的,這個你應該聽說過吧?”
溫西月明亮的眼睛聽到這句話後瞬間暗淡了幾分。
在網絡信息尚且不發達的時候,《我要找到你》這個節目的影響力的确非常大,曾經是宜城電視臺的王牌欄目,到現在已經存在了二十多年。
顧名思義,節目的主旨就是幫助有需要的人找到他們想要的人。
大到幾十年見不到的戀人,小的驚魂一瞥的心動對象,節目組都會全力以赴。
節目時常一個小時,前半個小時,求助者訴說自己的故事,中間二十分鐘會播放工作人員抽絲剝繭尋找的過程,最後十分鐘便是節目最煽情的部分,伴随着《我要找到你》這首歌,後側的門緩緩打開,要麽你要找的人會出現,要麽空空如也。
溫西月也上過這個節目,在媽媽丢失第四年,家裏人窮盡一切辦法都找不到,把這個節目當成了最後的稻草,拼命地想抓住,可那扇門打開,裏面什麽都沒有。
她還記得那是個初秋,冷氣開的并不足,她望着空空的位置,感覺自己被凍成了一塊冰,從抓着話筒的手到完全僵住的身體。
從此,對這個節目有點遷怒的情緒。
……
近幾年,因為新媒體的盛行,這個欄目的優勢也不複存在,現在的狀态也是茍延殘喘。
“西月,你有在聽嗎?”
溫西月從自己的情緒裏抽身出來,“啊,你剛說了什 * 麽?”
“就是……”簫聲的腳在桌底下踢了踢趙允思的小腿,迫使她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簫聲接話話頭,說得不急不慢,“你也知道,我們節目做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幾乎沒什麽廣告商願意贊助我們,我們也是拉了很久,才說動許氏給我一點贊助,本來約好今天和他們負責人見一面的,不過沒見上,說我們沒預約。”
趙允思一邊觀察着溫西月的表情,一邊狂喝咖啡,被苦的直皺眉。
許氏?
溫西月聽到這個名字,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心髒重重一跳。
她也不是很明白簫聲話裏的意思,“你們需要我做什麽嗎?”
趙允思嘴快地說:“你不是認識許氏的總裁嗎?”
“……”
“就是你那個超級厲害的朋友,在古城讓你住私人病房的那個。”
“……”
溫西月不知道該說什麽,在她的記憶裏,她并沒有告訴過趙允思修澤的身份。
有點類似于隐私被挖出來,她莫名有點不爽,覺得被侵.犯的感覺。
趙允思朝她眨眨眼,意味深長地說,“你瞞不住我的。”
簫聲也說,“可不可以和他說聲,打聲招呼呢?不然被人攔着不讓進,我這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許氏集團的大樓,就在咖啡廳的斜對面,溫西月來時根本沒注意到,這會兒正被趙允思帶着往那走。
為什麽會答應呢?
她這樣做,有點賭氣的成分。
尤其是趙允思說“每天下班接你的人也是他吧?你倆都這麽熟了,就不要在我面前裝了”的時候,好像是帶着一股為自己平反的心情。
想着被許氏的前臺拒絕。
那她就有足夠的底氣告訴他們,她溫西月這個名字、這個人在這裏根本就不那麽受用。
可不料,前臺聽到她叫溫西月後,飛快地給總裁辦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下來個一個女助理,見到溫西月她努力壓制了好奇心,把他們請進了電梯,按好樓層。
溫西月全程腦子懵懵的。
在極速得失重中,她祈禱待會兒一定不要見到修澤,希望他們在忙,希望他臨時有事。
不然,他又該怎麽想她呢?
追到家、追到古城不算,還追到公司來了?
她耷拉了嘴角,側過臉問簫聲,“和你約好的人是誰啊?待會兒我們直接讓助理小姐姐帶我們過去就好了。”
簫聲整理了下領口,看着電梯門,緩緩說,“修澤!”
溫西月:“……”
助理笑着說,“修總已經在辦公室等你們了。”
“……”
溫西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騙了,剛剛在咖啡廳他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他的目标是修澤?
是要親自過來拉贊助嗎?
見到修澤的那一刻,溫西月無地自容,頭垂得很低,故意落後一步跟在趙允思他們後面,因為有點生氣,趙允思想挽着她的胳膊,表現的親昵一點,溫西月也拒絕了。
修澤穿着一身剪裁得當的煙灰色西裝,扣子系的一絲不 * 茍,正坐在辦公椅上,垂眸看文件。
聽到腳步聲,他懶散地撩起眼皮。
入眼,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一看就帶着明确目的過來的男人。
他的旁邊的女孩,修澤有印象,在古城打過幾次照面,應該是溫西月的同事。
溫西月人呢?
他透過簫聲和趙允思身體之間的縫隙,看到了一臉憤懑又咬着唇強忍不發的溫西月。
這又是演的哪出?
他合起文件,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着溫西月,“你,找我?”
未等溫西月有所表示,簫聲已經出了聲,他來了段不算短的自我介紹,絲毫沒有懼色,就像是過來面試的求職者。
就在修澤眉間沉着不耐煩時,感覺下一秒要直接把他們掃地出門時,簫聲才進入主題,“我們節目最近受到了一對老夫妻的求助,希望我們能幫他找回失蹤了二十幾年的兒子。”
修澤聽此,一掃之前的倦怠,神色肅穆起來,背脊不知不覺的挺直了點。
簫聲淡淡一笑,用胳膊碰了下趙允思,趙允思立馬會意,立刻從挎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到簫聲手上。
簫聲把照片正面對着修澤,“這就是那對夫妻,不知道,修總看到後有什麽感想?”
修澤深邃的眼睛眯了眯。
沈時節說得沒錯,自己的确長的很像他們。
就是那種走在大街上,一定會被人認為有血緣聯系的那種。
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不覺中收緊,指節開始泛白,可他面上依舊無波無瀾。
“你想說什麽?”
簫聲也不廢話了,“修總,你的父母在等你回去一家團聚。”
溫西月原本思緒一直在放空,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極其惡劣的事,他管理着一家上市公司,又從國外剛回來,事堆積的肯定很多,因為給自己面子見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原以為他只是過來拉拉投資,這點錢可能只是修澤一塊手表錢,一件定制西裝錢,都不值一提,可沒想到他是過來給修澤添堵的。
這一刻,溫西月腦子有點被炸開,尤其是看到修澤此時晦澀不明,看不清喜怒的眼神後,她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重重擊打了下,很難受!
三人出了許氏大樓。
趙允思和簫聲兩人讨論着這件事能成功的可行性。
“我看他樣子應該是不想認的!”
“只要不傻都不會認好吧?一邊身價是百億的養父,一邊是勉強算是小康之家的親生父母,要是真認了,他還能保持今天的地位嗎?”
“也不能這麽說,親情之間的眷念不是多少錢可以衡量的。”
“你沒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想殺了你的心都有。”
“可能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吧,給他點時間。”
“我看懸……是吧,西月?”
走在後面悶聲不響的溫西月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驀地擡起頭。
趙允思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溫西月有任何在情緒上的異常,朝她甜甜一笑,“今天謝謝你啊西月。”
溫西月嗯了一聲。
“對 * 了,馬上也快下班了,我們就不回電視臺了,可能就直接去逛個街,你要不要一起啊?”
溫西月擺出的态度很冷淡,“不了把!”
“那行,我們就打車走了,你打會兒回去也注意安全哦。”
“……”
溫西月望着兩人親親熱熱的背影,良久,深深嘆了口氣。
好像一定世界總有那麽一種人,世間萬物包括同事、包括朋友都是他們稱手的工具,可以用完就扔,絲毫不用在意他們的想法。
溫西月沒走,而是從包裏摸出手機給陳可悅和烏雲舒發了條微信,告訴她們今晚的電影她看不了了。
她在外面找了處有遮擋物的地方,在等,等修澤下班。
想親口和他說聲抱歉,哪怕知道一定會被他諷刺。
是她給他造成了剛剛的困擾了,就應該當面和他致歉。
好在修澤并沒有讓她等很久,還沒到下班時間,修澤就率先走出了大廈,孤身一身。
他看到溫西月,并沒有太多驚訝,也沒有主動過來打招呼,而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後,便目标明确地朝停車場走。
他篤定溫西月會跟過來。
溫西月也确實沒什麽骨氣地跟了過去,“修總,今天的事真對不起。”
修澤身高腿長,步子邁的快,溫西月要小跑着才能勉強跟上,“你們給我的暗示,是想找你們拉贊助,我以為就是這樣而已,我不知道他們會因為這事找過來。”
修澤并沒有理她。
他的手虛握成拳,放到唇邊咳了一聲。
溫西月:“你相信我,其實我也是受害者,我一路被蒙在鼓裏,被當成工具人,結果事成後,他們就手把手去約會了,把我一個人扔馬路上。”
找到了車,修澤坐了上去,溫西月熟門熟路地繞道副駕駛那邊,也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肌肉形成的記憶,讓她一坐好就開始系安全帶。
修澤側了側身,看着她利落的動作,覺得有點好笑,“我要回家,你是去哪裏?”
“……”
“想跟我回家?溫西月,你的小心思能不能收斂點?”忍着一路她的叽叽喳喳,這會兒修澤有點忍不下去了,他整個身體完全對着溫西月,想和她把賬算個明白,“剛剛那兩人是你同事?”
溫西月背緊貼着座椅,幹巴巴地說,“是的。”
“你不是在‘每時每刻’嗎?怎麽又跟尋親節目有牽扯了?”
修澤自喉間溢出一絲笑意,“是不是知道他們今天要找我,所以故意跟着過來的?”
“……”
原來自己說了這麽多,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
修澤傾身靠過來一些。
他的眼睛鋒芒比之前要少一點,在車內看着要柔和內斂許多。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我看看我能不能滿足你?”
帶着他體溫的氣息一下又一下地掃着她的眉骨。
燙的異乎尋常,慢慢地在灼燒着她的思維。
溫西月猶豫了下,不确定,還是遵從本能的感知,伸出手覆到修澤的額頭上。
怕 * 出錯,又對比了下自己的。
做完這些,她的目光主動撞上修澤吊兒郎當的眉眼,情緒不明地說,“修總,你發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