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風起雲湧的京城
這個年,因為丈夫和哥哥都不在,蘇鳳寧也只是到慈寧宮陪了太後一天,就回到定安王府。
“安好,忽念”。這是封瑾蕭的平安信。
“哥哥很好”。這是蘇睿熙的平安信。
蘇鳳寧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安園,備車,去千金閣”。
千金閣
“錢緊,太子最近傳什麽消息回來沒?”
“沒有,公主”。錢緊依舊是平時那副神色,蘇鳳寧完全從他身上看不出什麽來。錢緊任由她打量,心裏頭卻是發沭。
“那世子呢,東北的戰況怎樣?”蘇鳳寧疑惑,難道哥哥真的平安,但是她最近無端的心慌不安又怎麽解釋?
“世子出其不意,已經讓滿族空手而歸。最近,正在和滿族訂立盟約,不日将回京城”。這個錢緊倒是可以說。
“恩。”終于出現一個讓人心安的消息。“船老大那裏呢?工匠找到沒?”
“正在找,船老大說熟練制作精細的鐘表工匠,殷朝很難找到。”
“叫他明年去國外找。”蘇鳳寧說,不是冷的,還是因為最近煩心事太多。錢緊看着公主的小臉面帶寒霜,越來越冷。
“是。”見真從錢緊這裏套不到消息,蘇鳳寧也只能嘆口氣,但願就如哥哥的說的,他很好吧。她緊了緊身上的雪白狐裘,走進依然飄雪的京城,安園忙舉着雨傘追上去。
蘇鳳寧剛進垂花門,便看見花園裏的封雯,她淡漠的掃一眼,便打算往蕭蕪院的方向走去。
“二哥不在,二嫂這老是往外跑,對嗎?也不知道二哥頭上的綠帽子戴了多少?”封雯看見蘇鳳寧,忍不住譏諷,蘇鳳寧最近在京城的形象不好呢。她相信,二哥那個病秧子才不會有機會救到她,不過是為了堵住世人的嘴,二哥故意說的吧,說起來,二哥也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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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秀,掌嘴。”蘇鳳寧冷冷看了她一眼,正愁火氣找不到地兒出。安秀是四品女官,打了封雯也沒什麽。安秀雖然溫柔,但是見一個小姑娘說話如此不知寡廉鮮恥,且冒犯公主,脾氣好的她也忍不住要發火。公主的閨譽是能随便談論的嗎。
“啪啪,”那兩個耳光是打得結結實實。
“你打我,你這個□憑什麽打我。”封雯估計真是被寵壞了,氣頭來了,又忘記蘇鳳寧的身份。
“啪啪啪……”,這回不用蘇鳳寧吩咐,安秀的巴掌接連打下去。對于腦子不清楚的封雯,蘇鳳寧現在是連口都懶得開,怎麽教都扳不過來的人,她也沒轍。
“公主,公主,公主,手下留情。”崔玉欣急忙跑過來,也不敢去拉安秀的手,只是爬跪到蘇鳳寧腳下,不住求情。蘇鳳寧依舊沒有叫停。定安王府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封雯被打得腫得跟頭豬似的。柳依依看着被打的封雯,眼裏不是沒有幸災樂禍,但見自家丈夫陰沉的臉,快速把神情隐去,換做一張擔憂的臉。
“這,怎麽辦?”柳依依焦急道。封瑾修握緊拳頭,封雯自己亂說話,他能怎麽辦?他怎麽有這麽一個不長腦子的妹妹?
“公主,手下留情”。正主終于來了,定安王老遠就喊道,待他到了跟前,蘇鳳寧才示意安秀停手。
“定安王,本公主怎麽會嫁給世子,想必你很清楚,若是我再從家裏面誰的嘴巴裏聽見這些話,本公主會認為是定安王故意敗壞本公主名聲,要把本公主趕出定安王府。”蘇鳳寧說完,帶着安秀一行人回了蕭蕪院。
“啪”,定安王被蘇鳳寧說得臉色青白,他轉頭就給崔玉欣一巴掌。蘇鳳寧怎麽嫁進王府,他怎會不清楚,這還涉及到王府這麽多年都屹立不倒的原因。要是真把蘇鳳寧惹惱了,她回公主府去,定安王府算是完了,他就是死,也無顏面對地底下的祖先。
“風管家,把大小姐送到家廟去,再派個教養嬷嬷去,讓她好好學習什麽叫規矩。”定安王都懶得看封雯一眼。
“王爺,王爺,不要啊,家廟那麽清苦,雯兒還有傷,她受不住的。”崔玉欣見定安王要把愛女送到家廟,也來不及追究那一巴掌了,忙追上去求情道。
“你還有臉說,”定安王一把甩開崔玉欣﹕“你看看你自己教的好女兒,大家閨秀會說那樣的話嗎?你盡快給她挑門親事,最好不在京城”
“王爺。”崔玉欣倒在地上看着遠去的定安王,不敢置信,王爺居然會甩她,看見她摔倒了也不會來扶她。大姐,現在是你女兒比較重要吧,果然封雯的拎不清是有原因的,旁邊的婆子鄙夷的看了眼崔玉欣,都這時候了,在乎的居然是王爺對她情愛。有其母就會有其女,兩母女都自私得很。
二月份的時候,東北終于傳來四皇子要回京的消息。而四川,蘇睿熙再沒有信件傳來。每次問錢緊,錢緊都說太子安好,但蘇鳳寧還是心神不寧。
“安園,備車,去清涼寺。”還是臨時燒燒香,抱抱佛腳吧。一大早的,蘇鳳寧就去了清涼寺。
“戒空大師。”戒空,也就是蘇鳳寧的三哥,被達悟那個神棍看重,成了他的親傳弟子,加上他皇子的身份,這讓清涼寺的香火更上一層樓。
“施主”。低沉醇厚的聲音,猶如優美的大提琴音,又如年代久遠的美酒,越品越醉人。
“三哥沒想過還俗嗎?”蘇鳳寧看着風華絕代的蘇睿誠,那種佛香之氣反而襯得蘇睿誠越發遺世獨立,飄渺如仙人。
“施主妄言”。戒空眼神溫和,平靜無波。
“三哥,你說哥哥是平安的吧。”蘇鳳寧看着窗外還挂着雪水的松樹。
“太子殿下福澤深厚。”說了等于沒說。
“三哥,你怎會出家?”
“□空即是色”。
蘇鳳寧吐血。不愧是達悟神棍的弟子。
“三哥,清涼寺的香火因為你漲了好多,尤其是年輕貴婦小姐的。”
“過眼雲煙”。
“香火是過眼雲煙,還是那些小姐?”
“韶光易逝”。
“哥,咱說中文成嗎?”蘇鳳寧暈,這三哥被達悟那個神棍給教成什麽樣了啊。
“出家人不打诳語”。尼瑪!蘇鳳寧想掀桌,完全無法交流啊。
“我出去走走。”蘇鳳寧有氣無力道,她錯了,她不應該找她三哥聊天的。戒空只是一臉平靜溫和的看着蘇鳳寧,蘇鳳寧瞬間被他看得沒脾氣,連日來的擔憂消下去了許多。咱消受不起美人恩吶,蘇鳳寧趕緊逃離這個妖孽。
深山藏古寺,雲裏聽梵音。清涼寺正是這樣的風景。而在清涼寺最高殿宇,能把京城整個景色收入眼底。高高的走廊下面有一個寒潭,那是達悟的師弟達明醫師的地方,據說那個寒潭可以治百病,但前提是你要過得了被凍死那一關。有十個人嘗試過,本來給過人們一層希望的,但是那個人在爬上岸之後也沒氣兒了。所以此潭有個較恐怖的名字﹕死潭。下去的人無一生還。差一點,蘇鳳寧也成為其中一個。
聽着曠遠悠長的鐘聲,看着還未蘇醒的連綿山脈。蘇鳳寧連日焦灼不安的心終于安靜下來。遠處,風雨欲來。
“賤人,你去死吧。”映入蘇鳳寧最後眼中的是一張扭曲的臉,那張臉好熟悉,她在哪裏看過呢?還沒想起來,透骨的寒意鑽進四肢百骸。真的,好冷!這就是她最後的意識。
隐藏在暗處的蘇睿熙派來保護蘇鳳寧的影衛看見時,速度極快沖向蘇鳳寧,但是蘇鳳寧還是落入寒潭。聽見這邊巨大的聲音,也 有人往這邊跑來。暗衛剛把蘇鳳寧救起來,封瑾蕭也趕到這裏,那暗衛見狀,将蘇鳳寧把封瑾蕭懷裏一抛,趁機跑了。封瑾蕭臉色陰沉的看着那人離去的方向。那暗衛渾身濕透,封瑾蕭很容易就判斷出對方是個女子,但是就憑逃跑的輕功就足夠引起他的重視,就是他,要追上恐怕也吃力。怎會有如此的高手,青冀軍是不知道的?
但是懷裏即使昏迷都在渾身發抖的蘇鳳寧,也歇了他追認的心思。
“快去找達明大師”。封瑾蕭抱着臉色慘白,嘴唇烏紫的蘇鳳寧朝達明大師的住處疾步走去。誰也沒有發現,蘇鳳寧手腕上的黑曜石不見了。而正在山林裏逃亡的蘇睿熙,心口一痛,一個縫隙,便被對手重重在背上劃上一劍,後退一步,卻一腳踏空。背後不是幸運的山坳,而是懸崖。四川的山從來沒有僥幸,高峻奇險。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不是說來吓人的。昏迷中的蘇鳳寧眉心緊皺,似乎極為痛苦。
“太子。”蘇睿念目眦欲裂,他連一個衣角也沒有抓到。怎麽會這樣,太子要掉落的地方不是在這兒啊。
“殿下!”林辰奮力推掉進攻的黑衣人,慌忙跑到懸崖邊,什麽也沒有。那些黑衣人見蘇睿熙掉落懸崖,便紛紛撤退。
“我殺了你們!”蘇睿念怒極,招式淩厲,林辰等人見狀,也将滿腔怒火發洩到這群黑衣人身上。
乾元宮養心殿
“皇上,寧善公主掉落死潭,到現在還沒有蘇醒”。易公公進來道。
“你說什麽?”瑞帝正要寬衣的身形突然轉過來,無情的鳳眼盯着易公公。
“寧善公主掉落死潭,昏迷不醒”。易公公背後盡是冷汗,他咬着牙把這十六個字說出來。
“瞞住太後”。瑞帝揮退丫鬟,自己飛快的穿衣。
“恐怕瞞不住。”易公公頂着壓力道。瑞帝冰冷的看向他。
“定安王世子已經招了許多太醫。太後估計被驚動了。”易公公弓着身子,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
定安王府
“公主到底怎麽回事?你們都是飯桶嗎?”封瑾蕭看着床上依舊昏迷的蘇鳳寧,咬牙切齒的看着那一群瑟瑟發抖的庸醫們,從早晨到現在,這些庸醫什麽也說不出來,封瑾蕭真是想殺了他們。
據達明說,蘇鳳寧也沒再那寒潭裏泡多久,據他的判斷應該是剛落水,就被人救起來,按理說不會昏迷那麽久,但是寧善公主就是不醒,他也不知道原因。這群庸醫也不知道原因。
“太後駕到!”定安王府慌忙把大門打開,太後也不理那些人,有着桂嬷嬷帶路,快步朝蕭蕪院走去。
“寧丫頭,”太後看着毫無生氣躺在床上的蘇鳳寧,紅着眼眶,摸了摸蘇鳳寧的手,觸手一片冰涼,她心一慌﹕“蕭蕪院沒有被子了嗎?公主的手如此冰涼,你們沒有發現嗎?”她朝着周圍的丫鬟婆子吼道。桂嬷嬷看了看蘇鳳寧身上厚厚被子,什麽也沒說。
“有,”安琴忙下去拿。
“寧丫頭,祖母都出宮來看你了,你也看看祖母好不好?”太後揉搓的蘇鳳寧的手,想把它搓的暖和些。安園紅着眼眶,都是她的錯,她不應該離開公主的。
封瑾蕭在一旁看着,心裏也是不是滋味,那是他最愛的妻子啊。他滿心以為,他是能回來陪着她一起迎接太子平安歸來的,但是現在清一傳來消息﹕太子掉落山崖,生死不明。
“什麽叫生死不明,給朕去找,将懸崖給朕翻過來,也要找到。”瑞帝聽完暗衛的話,大怒。禦書房的東西再次遭殃。
“是”。暗衛承受着瑞帝的怒火,恭敬的退下去。
京城傳出寧善公主被信王妃推入死潭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後,人們還沒消化過來,又一個重磅炸彈投下﹕太子在回程的路上,掉落懸崖,生死不明。
“你确定太子已死?”雜亂不堪的小巷,居然還有這麽一方隐蔽之處,那聲音太假,一聽就不是真人的聲音。
“那見崖下面雖然有水,但是水下布滿暗礁怪石。保準他有去無回,乖乖去見閻王,不然怎會叫見崖呢,”另一個陰測測的聲音笑道。
“那就好。”
尤三兒神色正常的出了院子,周圍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在成都街道上七拐八扭之後,他終于推開一個院門。
“見崖,有去無回。”錢緊看着手裏的字條,無奈的嘆口氣。
“叫他們去見崖底下看看”。錢緊朝着那人吩咐道。
齊大将軍府
“派人下去找,死要見屍”。這是打算滅口了。無論蘇睿熙活着與否,他都得死!
“是”。
定安王府
封瑾蕭兩眼布滿血絲。但他依舊眼睛也不眨的守在蘇鳳寧床邊,而蘇鳳寧除了嘴唇不烏紫外,就是安靜的睡着,若不将手放在她鼻翼下探探,估計都以為她死了。
“二哥,你先睡一覺吧,這樣耗着也不是個事啊。”封瑾堂看着胡子拉碴,滿臉憔悴的封瑾蕭,焦慮道。二哥這樣都兩天了,他怕到時候二嫂醒了,二哥又倒下了。
“我沒事。”他的聲音嘶啞難聽,早就沒了平時的清越低啞動聽,他對着蘇鳳寧已經說了一晚上的話,但是蘇鳳寧絲毫沒有動靜。
四川見崖底
“怎麽樣了?發現什麽沒?”蘇睿念問着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林辰。林辰見他這樣問,失望的搖搖頭。他們見陳星也是空手的樣子,心一沉,都兩天了。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們擴大範圍,到更遠的林子裏和下游去看看。”蘇睿念看着兩人疲憊焦躁的臉,鼓勵笑着道﹕“殿下有陛下護着,命大着呢”。
致知宮
“你說,五哥真死了。”那一臉的興奮怎麽也掩飾不住,随即那張臉上的興奮又淡下去﹕“四哥在這個節骨眼回來幹嘛”?
幽暗封閉的密室
“信王真的沒有指使你?”
“沒有。”對面油燈照着的人,已經血肉模糊。聽聲音,知道是女的。
“來人,讓信王妃畫押吧。”梁氏奇怪,這人怎會這樣好說話?待她用已經沒有眼皮的眼珠子看見畫押的內容時,死命掙紮着。
“我不畫,信王沒有指使我,我不畫!”尖利的聲音響徹密室,外面一片車水馬龍,一牆之隔的乞丐正幸福的曬着太陽。什麽也沒聽見。
“信王指使其妃梁氏,謀害寧善公主,傷害手足,其心可誅,即時奪去信王王爺封號,貶為庶人,終生圈禁宗人府”。瑞帝最終還是沒要自己兒子的命。羅儀銘看着坐在輪椅上的蘇睿信,神色悲憫。
“本王沒有。”蘇睿信咆哮。
“信王,不,蘇睿信,你的妻子梁氏已經招認了。”羅儀銘将那張供詞在蘇睿信眼前晃了晃。
“梁氏,你個賤人,居然拖本王下水。”蘇睿信滿臉陰沉扭曲,醜陋的臉哪還有以前的高貴虛榮。
“本王再說一次,本王沒有,本王要見梁氏。”蘇睿信如毒蛇般陰鸷的看着羅儀銘。
“你的妻子已經先走一步了,蘇睿信,你也要去嗎?”羅儀銘笑笑,居高臨下的看着蘇睿信﹕“來人啊,将蘇睿信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