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9)
很快接住了陸重岩懷裏掉下來的小郡主,卻沒有接住一同摔下來的顧吟霜,馬兒受驚,直接朝着維特他們飛奔過去,摔在地上的顧吟霜直接被馬後蹄踩了一腳,悶哼了一聲,痛暈了過去。
維特身後的士兵很快穩住了馬,陸重岩手裏抓着箭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用力拔下了那箭,剛要轉身,又一支箭沖着他飛了過來,直接把他射下了馬。
蘇謙默凜然放下了弓箭,看了陸将軍一眼,既然他做不了的事情,那就只有他來代勞了,如果讓他這麽輕易的逃離開,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
這一場令人恐慌的謀反還沒掀起多大的波瀾就已經平息了,除卻二宮門那尚未清除幹淨的血跡,還有忽然空出來的不少官職缺口。
三皇子被抓,陸重岩當場射死,陸将軍重傷,北圖一幹人等賜死。
維特在蘇謙默讓他回去之後就去找了早前在北圖聯系的幾個官員,偷偷進了王城,用小金玺率領了那軍隊從內奪下了王位,把北圖王關了起來,之後才趕來支援。
而從馬上摔下來的顧吟霜,身受重傷,面部遭毀,衆人還在議論三皇子和陸家二子怎麽和北圖人勾結謀反的時候,陸家一家子卻在陸重海的帶領下準備離開臨安,永遠不再回來。
陸家的後世之人再沒能入朝為官,包括陸家後出的小姐們,也不得嫁入臨安城,陸家人不得再踏入臨安城半步,皇上饒恕了重傷的陸将軍,一個功臣,在為朝廷做了無數貢獻之後,當着全天下人的面,皇上也不忍心讓他再為兒子做的事情付出什麽,代價已經太大了。
臨行前,顧吟霜要求見顧吟芳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三皇子被抓,陸壯男被小默子殺了,顧二姐不會死,她會活着,活着的比死了的,還痛苦
對于陸家的懲罰,謀反之罪理應滿門抄斬,只是涼子不想因為陸壯男一個人讓一群人陪着他死,皇家也是有情面的,對于當初的顧家一樣,對陸将軍也一樣
感謝語星言妹子的地雷、感謝瑤非魚妹子的火箭炮
☆、124 大結局(下)
陸家已經被搬空了,陸家帶走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被朝廷直接收走了,那些丫鬟婆子都遣散了,顧吟霜的院子裏空無一人,陸夫人身邊的老媽媽把顧吟芳帶到了之後就默聲離開了。
屋子裏沒有伺候的人,滿屋子都是濃重的藥味,顧吟芳看了一眼院子門口的人影,走了進去,內屋床上躺着一個人,腿上和臉上都纏了紗布,而身子卻被綁在床上不能動彈。
“誰!”床上的人動彈了一下,側臉轉了過來,只露出眼睛看着顧吟芳的方向,在看清楚了顧吟芳的樣子,又急着喊道,“吟芳你來了,快幫我解開它,他們要丢下我,吟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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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他們不會丢下你不管的。”顧吟芳看着那張纏滿紗布的臉,那日從馬上摔下來,這傷的究竟有多重。
“顧吟芳,我讓你替我松綁!”顧吟霜尖叫了一聲,想要掙紮,接着吃痛地蜷縮了身子低吟了起來。
“吟芳,你帶我走,不要把我丢在這裏,吟芳。”顧吟霜低吟着伸手要去抓床邊的顧吟芳,帶子的束縛卻讓她難以動彈。
“二姐,你是陸家的媳婦,我怎麽可能帶你走。”顧吟芳坐了下來讓她不要胡亂的動,顧吟霜搖頭,“他都已經死了,我還留在陸家做什麽,吟芳,我不能和他們走的,你帶我去你家。”
“二弟妹,你該吃藥了。”孫氏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碗湯藥,笑着看着她,顧吟芳站了起來,從她手裏接過藥碗,顧吟霜警惕地看着她,“冬靈呢。”
“二弟妹,如今府裏的人都遣散了,冬靈也走了,在離開臨安這幾日你的藥就都由我來給你送,趁熱喝了吧,對你臉上的傷勢恢複有好處,大夫說了,那些沙石磕的深,如今盡力先恢複了,要到以前那般容貌怕是不能了,你若還不按時吃藥。”
“你是想害我吧。”顧吟霜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遣散了我身邊所有的丫鬟,我不需要你假慈悲。”
“你覺得我有必要害你麽。”孫氏臉上笑意更甚,走到了梳妝臺前,直接把那面銅鏡給拿了下來面朝着顧吟霜給她看,“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有什麽必要來害你,你自己不想活了也可以,藥在這裏你愛喝不喝,五天後啓程離開,到時候你傷勢沒有恢複,路上颠簸受不住,也別怪我這個做嫂子的沒有提醒。”
看孫氏看來,她更多的是替那個二弟不值,沒有為死去的二弟掉過一滴眼淚,找來自己親妹妹為的是帶自己離開陸府,之前就算是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恩怨,陸家如此孫氏也懶得再去計較,陸夫人本來就不想帶她離開,兒子都死了,這個媳婦自己也不喜歡,幹脆扔在這就好了,但是陸将軍不同意,都到這份上了。
“拿開,給我把鏡子拿開!”顧吟霜扭頭過去不看自己那滿是紗布的臉,伸手問顧吟芳要那碗藥,發狠地猛全喝了下去,她怎麽可以連最後的容貌都失去了。
“二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顧吟芳看她像看一個瘋子,“這裏有二百兩銀子,你拿着。”顧吟芳從袖口裏拿出銀票塞給了她,“以後的日子,妹妹我恐怕幫不了你了,你好好保重。”
不再理會身後人的叫喊,顧吟芳直接離開了那院子,院子門口的身影始終站着沒有動過,吟歡遠遠地看着她出來,聽着屋子裏傳來的嘶喊聲,臉上一抹淡漠。
“你不進去看看?”顧吟芳不能理解的是吟歡既然要來,為什麽沒有進去對着二姐示威,看她如此落魄的樣子,即便是什麽都不說,也能讓二姐瘋狂。她卻什麽都沒做,只是在這裏等她。
“不了,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吟歡笑了,搖搖頭,她只是過來看一下,如此都是結束,陸重岩死了,二姐傷成這樣,臉上的傷疤是難以恢複了,她與她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顧吟霜這個人,從她的生活中真正抹去。
“你應該恨她不是嗎?”顧吟芳聽着那漸漸轉為哭聲的喊叫,“這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
“走吧。”吟歡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拉起她,朝着陸府門口走去,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又何來恨不恨,離開臨安,容貌被毀,自己的一言一行又時時刻刻受着不知道來自哪裏的監督,離開了陸家她就不能活,這樣的懲罰對她來說比一死了之要大的多。
吟歡知道她不會去死,對那個自恃的二姐來說,任何一種選擇都不會是死亡,那不是正好,就這麽活着,再無瓜葛...
三皇子是被秘密處置掉的,包括和這件事有關的一幹人等,晉妃直接搬離了皇宮長伴青燈古佛。對于蔣家而言,他們始終是功臣。
維特回到北圖之後,磕磕絆絆,也算是當上了北圖的新王,因為有了蘇謙默的支持也等于有了大今朝的支持,最後那點想要反對他的火苗也都給掐滅了,這才是和大今建立了真正的友邦。
這件事直到了年末才逐漸平息下來,而臨安城中這一年卻慶祝的尤為的熱烈 ,仿佛就是要沖淡這一年的腥血,大街小巷黑夜同白天地熱鬧着,煙火鞭炮從未間斷。
平王府中,蘇謙默帶着吟歡站在那拱橋上欣賞漫天的煙火,天空中綻放地猶如白晝,吟歡一手搭在橋上,遠遠地望着,煙火間還能看到那亘古不變的繁星。
“終于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陪着你。”蘇謙默從她身後抱住了她,吟歡回頭看着他,臉上帶着一抹滿足地笑意,蘇謙默緩緩地低下頭去,天上璀璨,這一刻,這一處,仿佛就是永恒了。
“娘~”忽然,橋下傳來一聲糯糯的喊叫,一個矮小的身影邁着小短腿,手扶着嘗試往上走,階梯太高走不了,雙手往那階梯上一放,直接用爬的!
蘇謙默醞釀地慢慢地那情緒瞬間消失了,黑着臉看着努力不懈往上爬的小家夥,忍着不爆發喊了一聲,“來人吶!”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此時許媽媽她們才急急地趕過來,昊哥兒心無旁骛繼續往上爬,直到蘇謙默看不過去,黑着臉直接走了幾步把兒子給拎了上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昊哥兒直接看向了吟歡,委屈地喊了一聲,“娘,抱抱。”
許媽媽她們又自覺地走遠了,蘇謙默看着吟歡懷裏那不斷撒嬌賣萌的兒子,最終嘆了一口氣,得,下回應該直接把媳婦帶上馬車跑個上百裏躲起來親熱,看這臭小子怎麽找......
(完)
☆、125番外一:顧吟霜
番外一:顧吟霜
她應該是顧府三房最受寵的大小姐,盡管是庶出,可她有個讓父親寵愛的姨娘,日子過的順風順水,在迎春院的那五年,即便是妹妹顧吟芳出生了,也無法改變她在三房的地位,她和姨娘長的很相似,她嘴巴甜會哄父親開心。
顧吟霜過的怎麽樣的日子,但凡有丫鬟犯了錯,錢姨娘就會在她面前懲罰這個丫鬟,小姐的衣服沒有及時放好,小姐的東西不見了,小姐的花死了,小姐的羹湯涼了,小姐腿酸了…
漸漸的,顧吟霜的世界裏,任何事情都必須是順着她的心意的,才三四歲的時候,就是路上一群搬家的螞蟻擋着路了,她也要命人那熱水燙死了它們。
她學會了如何掩飾,如何不着痕跡地達成自己的心願,如何除去自己眼中不痛快的事情,顧吟歡的出現起初并沒有讓她多有留意,直到五歲那年大年初一拜年的時候,祖母無意間說起來七妹長的和父親很神似,顧吟霜一下有了關注點被奪取的感覺。
那不就是個路都走不好的小丫頭,顧吟霜不屑,但小小年紀的她卻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于是她開始想着法子去整這個不起眼的妹妹,直到吟歡重生。
之後的故事像是從她手中飛跑了似的難以掌控,最初那只是不喜歡的情緒漸漸的加深,直到吟歡去了紫荊院,顧吟霜才深刻明白過來,她若在,她這輩子都不痛快,憑什麽一個在她眼皮子底下什麽都不會傻傻的人可以被過繼去,她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應該是自己的。
人的妒忌心是無限大的,尤其在一次一次碰面和比較之下,顧吟霜那妒意再難掩蓋,她和七妹之間,只能有一個人過的好,而那個人,必須得是自己…
南山寺的計謀失敗後讓她意外遇見了陸重岩,這個前半生将和她糾纏不休的男人在第一面的時候就被她吸引了,在錢姨娘的培養下,她懂得如何去引起異性的好奇心,包括眼前才十一二歲的陸重岩。
她永遠只愛她自己,而所有的事情,從來都是只為她自己考慮,姨娘有庶子了,她這個庶姐的地位也會高起來,所以錢姨娘冒險調換孩子,一次一次的落空不斷地滋長着她內心的恨意。
顧吟歡這三個字已經在她心中着了魔,她非除去可,到最後她設計想要利用這個愛慕自己的男人,去讓那個她非除去不可的眼中釘身敗名裂。
而避暑山莊那一次七妹的反擊卻讓她和這個叫陸重岩的男人徹底的聯系在了一起,再難分開,他沉迷于她,她別無選擇,頂着全城的流言,那日前去避暑山莊所有人異樣的眼神,她依舊那般高調地嫁入了将軍府。
吟歡的成功和那皇上的賜婚無一不刺痛她的心,即便是在将軍府,顧吟霜還是想要讓這個妹妹永遠的慘敗,于是她邀請了祁家二小姐,和丈夫一起在她面前提起八王府的三少爺,提起山匪,不經意地透露着如何聯系那些山匪的中間人…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沒能如願,吟歡還好好的,到今天為止,她顧吟霜在颠簸的馬車內不知道要去向何處,而她卻在平王府內做她的平王妃。
顧吟霜有太多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失去了這麽多,姨娘死了,妹妹不再聽自己的,那個最寵愛自己的男人,這麽輕易的就離開了,而她應以為傲的這張臉,此刻卻面臨着毀容的結果。
馬車驟然停下,簾子被打開了,孫氏夾起簾子透透風,馬車內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藥味混雜着久居不出的黴氣。
“二弟妹,你是否要喝水?”孫氏看了她一眼,從一旁奶娘手裏取過了水袋子,進了馬車要喂給她,顧吟霜抓住了她的手,“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二弟妹,不管去哪裏,我們是不會再回來了。”
“我是顧家的子女,怎麽就不能回臨安了。”顧吟霜不願喝水,連去向都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子。
“你現在是陸家的兒媳婦。”孫氏見她不喝直接下了馬車,望了一下遠方的天,已經走了好幾天的路了,“我勸你還是想清楚的好,臨安城的一切也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包括陸家。”
行程半個多月,他們終于到了一個鎮上,在鎮上呆了一天,直接去了小鎮附近的一個相對富饒的村子裏住了下來,屋子是從別的搬到鎮上的人家手裏買下來的,所有的人都遣散了只剩下陸夫人身邊的一個老媽媽和幾個孩子身邊的奶娘,陸夫人看這比陸府差了不知道多少的屋子,轉頭看了一眼陸将軍,後者邁步走了進去,“今後我們就住這裏了。”
“老爺,難道我們一輩子都住在這裏了!”陸夫人追了進去,她怎麽可以住在這裏,別說前院後院的,連個像樣的大門都沒有,剛才一路過來,到處都是在地裏幹活的人,難道她今後就要和這些人打交道。
“不是我們這輩子,而是重海他們一輩子也要住在這裏,以後的子子孫孫都要住在這裏。”陸将軍加重了語氣,皇上的饒恕是建立在陸家受控制的前提下,這鎮上的縣官就會按時把他們的情況上報上去,陸将軍沒有別的期待,只希望将來的某一天,對陸家這懲罰會解除,陸家的後輩還有機會回去。
之前聽到和如今真正身臨完全是兩回事,陸夫人癱坐在了椅子上,陸将軍卻沒空去安慰她,讓幾個奶娘把其中一間屋子打掃幹淨,把二兒媳婦先擡到了屋子裏,再繼而收拾其餘的地方。
他們帶來的行李說少也不少,起碼能讓他們在此過的安安穩穩,陸将軍征戰一生,對這樣的結果,他已經很滿意了。
在場的有哪一個經歷過這樣的生活,清晨起來要自己在廚房裏忙碌做飯,還要下地務農,開始的半年,大家都沒适應過來,陸夫人一直養尊處優,到最後也無法适應,有個老媽媽在身邊,過着比過去簡樸太多的被伺候生活。
顧吟霜的傷好了,在這個醫術比臨安差太多的地方,她的臉終究沒能恢複,屋子裏所有能夠襯到她臉的東西都被扔了,她被迫要去熟悉這些孫氏已經熟悉的東西,清晨天不亮起床去廚房裏做飯,要照顧已經一歲半的女兒,偶爾還要和孫氏一起去田裏摘菜。
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太過于煎熬,聽不到臨安的任何消息,河邊田裏那些山村婦人說的話又這麽粗俗無禮,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山。
她要逃離這裏。
顧吟霜終于決定離開這個村子,她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裏面有顧吟芳給的二百兩銀子,還有自己偷偷攢下的一些體己,她拿着布遮蓋了自己的臉,趁夜悄悄離開了這個村子。
可外面的日子哪裏有顧吟霜想象中的這麽容易,她逃離了那個縣城,逃到了另外一個城裏,她想要過讓自己舒服的日子,可随處一座普通的宅子都能要走她積蓄中的大半,她頭上裹着布的樣子惹人注意,随時會有人對她這樣只身一人的人下手,她只能在客棧裏暫住下來。
半個月之後,她就開始後悔了,離開了陸府,離開了那個村裏,她沒有辦法過下去,于是她想去顧吟芳那裏,顧吟芳家并不在臨安城,只要她不進臨安,就不算抗旨了。
路途遙遠,當顧吟芳收到陸将軍的書信後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此時已是第二年春,顧吟芳派人沿着去往陸将軍那條路上找,來回幾次只在顧吟霜停留過的那個城裏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其餘的消息就再也沒了,二姐失蹤了…
年複一年的春天來臨,皇帝駕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陸将軍舊傷複發去世了,陸夫人沒多久也跟着去了,六王爺和平王爺求情,新皇允許陸家搬離村裏,不必祖輩在農耕之上,若有才能,陸家後輩亦可行商,但陸家女子仍不得嫁給官宦。
陸重海帶着妻子和兒子,還有陸重岩的兩個女兒到了城裏,開始了新的生活…
又是一個開春的日子,陸重海已經在經商的道路上略有所得,而那個當初七斤八兩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經亭亭玉立,陸茜惜已經嫁人,陸茜伊年芳十四。
集市的街上,陸茜伊陪着孫氏出來買東西,脫去了兒時稚嫩的陸茜伊遺傳了顧吟霜大部分的美貌,令孫氏欣慰的是,這孩子的心地卻十分的好,人也溫順。
兩個人買好了東西剛要回去,忽然旁邊的小巷子裏逃出來一個人,似乎是被人追着打的,衣衫褴褛,直接沖到了她們面前,摔倒在地上。
那□的手臂上全是傷痕,從頭發上依稀辨認是個婦人,陸茜伊從懷裏拿出錢袋子,憐憫地看着她,拿出銀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那婦人擡眼瞥見了陸茜伊,伸手就搶過了那銀子,聽着身後那追逐的聲音,起身推開了孫氏和她就跑了,陸茜伊趕緊扶住了孫氏,回頭去望,人已經遠了,她只覺得莫名的熟悉,卻記不起什麽。
那瘋瘋癫癫的人不斷的跑着,風吹開了她包裹在臉上的布,露出了半張猙獰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節完全地闡述了關于二姐不作不死的全過程
☆、126、番外二:蔣茹茵
126、番外二:蔣茹茵
番外二:蔣茹茵
她是蔣公家長房嫡出的大小姐,祖父功勳赫赫,父親是蔣家的族長,母親來自世家貴女,有個已經位列四妃之一的姑姑,她的出生甚至比她的兩個哥哥更加讓爺爺和父親喜歡,而她從出生開始身上就承載了尋常人所想象不到的未來。
蔣家的嫡長姑娘令人羨煞,她總能擁有最好的東西,在這個龐大的蔣家中,同為姑娘,她的生活比別的堂妹們高出太多。
在她出生的第一年,蔣公就為她修建了一座榭水閣,後方就是蔣家漂亮的內府湖,她從陪伴着她一起長大的丫鬟随便一個出去都比小戶人家的小姐還要知書達理,蔣公盡力給她最好的,而她的姑姑晉妃也為她請着宮中的教養嬷嬷教導她禮儀。
在整個臨安城中,她是高不可攀的。
而她這一生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有了定奪,她做的很好,祖父和父親都很滿意,三歲識字,五歲針線活就要做的熟練,飽覽詩書不說,她還是跟着哥哥們一起在蔣家的書堂裏念書,蔣公即把她當男兒來培養,又必須學着女子該學的。
在四五歲時,蔣茹茵還不是很懂得,她常常會拿着自己新繡的畫新寫的字跑去給蔣公看,想要獲取祖父的誇獎,那時候的蔣公總喜歡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指着書桌上那大今的疆土,各地的民聊告訴她,她只要把女子該學的學好,無須學精,她該學精的是今後怎麽輔佐自己的丈夫,怎麽在另外一個比蔣家不知道兇險多少倍的地方好好的生存下去,庇佑蔣家。
小小年紀的蔣茹茵還不懂,甚至會覺得有些沮喪,不能理解為什麽哥哥們學的都比自己少,直到八歲那年,姑姑請旨回蔣家,那浩浩蕩蕩的皇家軍隊往蔣家前來,整個蔣家都要在蔣府門口跪迎,包括她一生崇拜的祖父。
母親告訴她,她将來要成為姑姑那樣的人,甚至比姑姑更高的人,進那高高的宮牆裏去,那裏很兇險。
蔣茹茵看着身為晉妃的姑姑即便是再想和她們親近,在衆多宮人之下還是要擺出她的威嚴和淡漠,也就是那個時候,她見到了表哥第一面,那個在她眼裏就是被寵壞了的三皇子。
晉妃不能和蔣公和蔣父單獨相處,她和身為族長夫人的蔣夫人單獨呆了一會,蔣茹茵也有了機會就近見到了這離家多年的姑姑,很漂亮,在她懷裏很舒服。
“父親真的決定要把她也送進宮去。”晉妃愛憐地看着蔣茹茵,過去她也是不懂的,可是在真正入宮之後她才發現,那裏和外面和蔣家完全不一樣,要這樣小心翼翼地活着,容不得一點差錯,相比之下,她更願意這個侄女能夠無憂無慮地活着,以蔣家的背景,她能夠嫁的很好。
“你也知道的。”蔣夫人微嘆了口氣,自己生長子的時候,老爺和公公都沒這麽高興過,蔣家不缺男兒,從她肚子裏出來的,是女孩子才最精貴,她就是不願意,這孩子的以後也早已經安排好了。
晉妃沒再說什麽,只是摸摸蔣茹茵的頭,送了她一些東西讓她出去玩了,姑**兩個人還有話要說。
這個年紀的她早已經能夠聽懂大人們的意思,她知道祖父說的那個地方和這裏不同,所以她才要學的更多,這樣才能活的更好。
屋外蘇謙澤有些不耐煩,看到遠遠走來的蔣茹茵,忽然起了捉弄的心,叫随行的太監去找點蟲子過來,站在那等着蔣茹茵過來,就把蟲子往她身上丢。
“小姐!”蔣茹茵身邊的丫鬟驚呼了一聲,蔣茹茵轉頭一看,兩條毛毛蟲一條挂在自己肩上,一條在袖子上吊着,她瞥了那丫鬟一眼,“拿掉。”
丫鬟很快拿着帕子把蟲給捉了下來,蘇謙澤很失望,這丫頭怎麽這麽冷靜,在宮中這一招可是屢試不爽,二公主她們每次都吓的哭,怎麽到了這裏一點效果都沒了。
“三皇子殿下。”蔣茹茵給他行了禮,蘇謙澤站在花壇邊上看着她,比那嬌滴滴的公主要膽大一些,在陽光的襯托下,蔣茹茵年幼的臉上那淡淡的沉穩讓蘇謙澤印象深刻,許是這一面的印象太深刻,直到最後,蘇謙澤的心中停留的還是那一年臨夏,蝴蝶飄飛,鮮花四溢,陽光底下淡紫色的身影
晉妃地這一次來臨,給蔣茹茵心底留下了許多的震撼,她開始收斂起了那些性子,學着永遠一副笑臉對人,要笑的無害,笑地讓人舒适。
她承載着祖父和父親的希望,她不能夠出錯,這個才八歲的小姑娘心底漸漸有了家族這個概念,她出生能夠擁有這麽多是蔣家給的,而她的一生也将要為蔣家的榮耀奮鬥。
九歲的時候蔣茹茵就能自己主辦小的宴會,邀請臨安城中的各家小姐,祖父說過,別小看了婦孺的力量,通常能夠影響一個男人的除了君主財富地位之外,還有就是他的枕邊人,那些夫人圈子裏流傳着的是男人不懂的另外一種文化,而她就要和那些世家小姐都打好關系,誰也不知道其中的哪一位将來會成為哪個高府中的夫人。
在認識顧家七小姐的時候,蔣茹茵已經是這個圈子裏的第一人,每年她都會舉辦數場大大小小的宴會,能被她邀請到的小姐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榮幸,在哪裏不僅僅能夠認識很多身份比自己高的世家小姐,還能夠見到不少世家少爺。
而她的婚事也漸漸提上了日程,蔣公父親什麽都沒說,她這些年進宮的次數并不少,也有幸見過皇上一面,倘若她的未來要和姑姑一樣嫁給當今聖上,蔣茹茵心底有那麽些許的不甘心,母親甚至還打探她對三皇子表哥的意思,蔣茹茵就學着祖父那樣,什麽都不說,該來的總會來的,她只需要為即将到來的做好準備。
也許就是因為她誰的關系都不錯,蔣茹茵的身邊,真正交心的也就一個程碧兒,還有後來的顧吟歡,盡管母親說過,可以有相好的朋友但不能交心,因為你永遠沒有辦法預料到未來的一天,她們所知道的事情會對你造成多大的傷害,過去的無心之說更有可能毀了一個人。
但她到最後都覺得慶幸,她還擁有着這樣一份來之不易的交心,更慶幸當初幫了顧家七小姐,那個最後成為了大今朝傳奇王爺的王妃,笑起來眉宇間總透着一股可愛的姑娘。
十五歲那年,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把她那懸乎的婚事一錘定音,很多人都想不到,她不是入宮做皇上的妃子,而是封了太子側妃。
那也僅僅是不知道的人想不到,蔣公早在兩個月前就把這件事知會給了蔣茹茵,她只是驚訝了一下,随後就投入了出嫁的準備。
很多人覺得這賜婚有些不值了,蔣茹茵的身份比太子妃可半點不差,只不過太子大婚的時候,蔣家大小姐還小,現在太子還沒登基,側妃雖為妃,比太子妃可差遠了,孩子生出來也只能先算庶的。
看的明白的人知道蔣家這就是表達了他的立場,他們永遠只會站在當權者,如今是皇上,将來就是太子繼位,那些要嫁給三皇子的傳言瞬間被擊破。
大婚,洞房,蔣茹茵做好一個太子側妃應該做的事情,盡心服侍太子殿下,比太子妃花更多的心思下去,她這一輩子再難體會到為一個人心甘情願去做一些事情的感覺,她花心思研究太子的喜好,太子的脾氣,努力去迎合,還必須讓太子殿下感受到她作為一個女孩子應該有的小脾氣。
祖父說過,一味的迎合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會厭倦,一味的為難他,他同樣會失去興趣,男人就是你手中的風筝,線在你手中,你就要适時收放,緊了他會想逃,松了會掉下來,這是她這輩子都無法松懈的一件事。
也許這道理對所有嫁了人的女人都适用,可她還需要加上太多在其中,他是殿下,必須是高高在上的,她需要誠服,還必須能夠追随的住她的腳步,初入太子府的時候,蔣茹茵覺得她這些年學的還遠遠不夠,這個心思難以揣摩的男人,身上有些可以讓她着迷的太多優點,但她卻得牢牢守住自己心,一旦失去了這個,她在後宮難以生存。
越是高貴的身份,老天就要給越多未來的磨練,大哥的扶不起,她為此和太子妃做了三年不孕的交易,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那是她這麽大,第一次哭的這麽傷心,她不能告訴那個男人,不能告訴蔣家,在太子府中,她不能讓人尋到一點她落胎的消息。
傷心過之後她還得站起來,她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會失去更多的東西,人不可能什麽都抓在手中。
三年之期過去,太子妃對她開始警惕,蔣茹茵從容地應對着,如願地再次懷上了孩子,安全地保下了肚子裏的孩子,直到這兩個軟糯的小家夥出生,蔣茹茵覺得這一切都不算白熬。
有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太子往她這裏來的越加頻繁,蔣茹茵明白了姑姑曾經說的話,守住自己的心,等着你生下孩子,把心給你的孩子,這樣才能在宮中好好的過下去。
漸漸的,她開始習慣了這一切,臨安亂之後,她去看過一回三皇子,那個給她留下過不少回憶,甚至在新婚之夜過來說要帶自己私奔的男子,安靜地關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對外說的斬殺,實際上是這樣暗不見天日的囚禁。
蔣茹茵站在欄杆外很久很久,那個身影始終不肯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她知道為什麽他會選擇以卵擊石,他不過就是想證明他也可以坐上那個位置,他只是比太子晚了幾年,只是不是從皇後的腹中出生,他也有宏圖大略,他也能給天下百姓太平盛世。
直到皇帝駕崩,像是被遺忘了的,大赦天下并不包括這個還被囚禁的三皇子,蔣茹茵沒有再去看過,忙着大喪,忙着新皇登基,忙着受封。
蘇謙陽應當是真的很喜歡她,給了她蔣貴妃的封號,她在那後宮中除了皇後就是她,而太孫晉位的太子殿□子不好,蔣茹茵已經生下了二子一女,她的地位誰都無法撼動,連皇後都要給她幾分面子。
若幹年之後,當皇後被廢,太子病逝,她的兒子登上那皇位,蔣茹茵這樣和吟歡說着:
我這一輩子太累了,如今真的可以松一口氣了,昨日太上皇還與我開玩笑,說要帶我去平王爺帶你去過的地方玩,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我說我才懶的再伺候你了,伺候你一輩子了,他卻說,這回誰也不伺候誰,咱們就像尋常百姓夫妻那樣,去想去的地方,做一對尋常的夫妻,吟歡,你說我是不是熬出頭了
吟歡笑了,遠遠的是宮人唱的曲子,“琴瑟弦,琵琶語,高山流水覓知音,共譜一曲相思引。淺黛如水,柔眸微啓,斜倚輕風裏,淡看花開花落。指撚花香,步步生蓮,一簾幽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