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中想你千萬回
第五章:夢中想你千萬回
——譚落詩:沉睡中纏綿,清醒又幻滅
“傅先生?你怎麽傻了?”
宇文陵看他竟然沒脫口就罵他,也是有點好奇。
“你……”傅西流愣了半天才強迫自己開口,出口卻是軟軟的問句,“你怎麽來京都了?”
宇文陵一臉莫名地反問:“朕為何不能在這?”
“你!……”傅西流聽他這麽一說也想起他已經稱帝了,又想起過去陵睿對自己的保證,聲音更低,心一下子涼了,“你在這裏,千澗鎮誰和淮王對戰?”
宇文陵不屑地冷笑了下,“區區一個寒臨用得着朕親自出馬嗎?”
“你!……”
傅西流真是被他現在的嚣張噎得說不出話了。
宇文陵明顯感覺他這次不太對勁,心裏想難道他仕途就這麽不順,之前還那麽精神的人眨眼間就成了這樣,但嘴上還是調侃道:“傅先生不是伶牙俐齒嗎?怎麽現在除了一個你字就說不出別的了?”
傅西流瞪着他,咬牙切齒道:“你到底要怎樣?!”
“哈,傅先生真是變了不少。”宇文陵自來熟地在他的椅子上坐下,還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笑道,“朕來京都自然是有事,看你卻是順便。”
傅西流低頭,心裏有些黯然。
宇文陵接着道:“朕給你個機會跟我走,要還是不要。”
傅西流聽他這麽說心裏那股悶氣又上來了,冷聲道:“我若是不要呢?”
“不要就不要呗。”宇文陵不在乎地笑笑,傅西流才有點失望,宇文陵又道,“反正你早晚會來朕麾下的。”
傅西流不明白他是哪來的自信,但他确實動搖了,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宇文陵不客氣地對他招招手喚他坐下,眼裏是狂妄自信的笑意,“因為我是你最正确的選擇。”
我是你最正确的選擇。
這聽起來就像是情話的一句話在傅西流心裏濺起了一絲波瀾,不管是女子選擇良人,還是臣子選擇君主,不都是一種選擇嗎?
他愣了一會才輕聲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為什麽要搶了譚家天下?”
如果你都做了這樣的選擇,我又何必堅持?
宇文陵看着他糾結的表情這才沒聲好氣地說道:“這亂世該有個終結,譚落詩做不到,我就替他做!”
傅西流心裏一動,望着他目光盈盈,我知道你不會變成你最厭棄的人。
宇文陵:“……”傅先生為何深情地看着我?
宇文陵也不逼得急了,便道:“傅先生,你再考慮清楚吧!三日是極限。”
傅西流點頭,态度前所未有的好,“三日,若是他真的無藥可救,我就……唉。”
“哈哈,你總算開竅了。”
宇文陵對着他笑了笑便告辭了,傅西流悵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
你為何要搶了譚家天下?
宇文陵腦子裏都是他的這句問話,又想起寒臨對他說的話,滿不在乎地自語道:“新的王朝再不會有人因為戰亂死亡,不會有人忍饑挨餓,不會有人含冤而死,誰做皇帝有什麽重要的?”
傅西流的消息總是晚一步,第二天才聽有人說起來解君薄入了宇文陵麾下,他嘴上沒說,但心知宇文陵敢兵行限招肯定和他有關。
但偶像就是偶像,偶像做了什麽傅西流都能想到理由給他開脫。
“解君薄必然是對朝廷徹底失望了才會這麽做,況且……陵王的确有他過人之處。”
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譚落詩先他一步知道的,也就是宇文陵來京都的同一天夜裏聽說的。
“解君薄……遭了,快通知淮王!”譚落詩臉色變了好幾變,緊急下命,“全城戒嚴,以防萬一。”
這三天果然沒有發生任何讓傅西流覺得回心轉意的事情,一切照舊,于是不等宇文陵找他,傅西流自己認命地向譚落詩提出了辭官。
譚落詩先是有點驚訝,不過也習慣了,這樣自命清高的讀書人必然接受不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很容易就會失望而去。
來來去去的,他早就不該有什麽期待了,然而傅西流對他說出太平盛世的時候他竟然起了些許的盼望,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譚落詩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先生還是要走了。”
傅西流俯身一揖,“臣愧于陛下,忠和義難兩全。”
譚落詩莞爾問道,“忠,是對國之忠。義……是對滿腹禮儀的義?”
傅西流咬了咬唇,誠懇道:“不,是對天下百姓的義。”
譚落詩發出一聲輕嘆,但仍是面帶微笑,“先生也認為朕愧對天下,罷了,先生以後有什麽打算?”
傅西流搖了搖頭,滿目的茫然。
譚落詩溫聲道:“朕知道你既然提出自然是考慮清楚了,朕也不攔你,這些盤纏先生路上需要的時候用吧。”
“陛下!”
傅西流突然屈膝跪了下來,拜了三拜。
“臣有生之年會為陛下祈福。”
譚落詩被他說得有些覺得好笑,又有些神傷,扶他起身,溫聲道:“朕先謝過先生了,好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傅西流剛回了家就有人來帶他走,傅西流認命地跟着走了,這次走甚至沒帶什麽,只有幾本書,還有那封書信。
宇文陵好像一點都沒奇怪他的選擇,好像就是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似的,也沒嘲笑他,而是沖他笑了笑,“你來了。”
傅西流也點點頭,俯身一揖,“臣見過陛下。”
一切都像塵埃落定一般,好像理所當然,卻恍惚夢境,宇文陵向前一步扶他起身,“免禮!諸位,這位就是朕打下梧桐鎮所為的傅先生。”
傅西流這才看清周圍的人,景寄雲他是認識的,她還是那麽漂亮,打扮精巧,衣着考究,妝容豔而不妖。
其他的臣子也不少,傅西流不認得,但能看出其中一位氣質不凡,在衆人裏最為醒目,甚至在宇文陵面前還能佩劍。
傅西流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兩人四目相對卻只是默然。
沒想到會在這裏,以這種方式相見,解君薄。
宇文陵才不會那麽細心去關心他的小情緒,果斷地下令,“都準備好了吧?今夜攻入京都。”
“陵……”
“陛下。”
傅西流和解君薄幾乎是同時開口,傅西流看了看他,示意你先開口,解君薄道:“陛下別忘了答應臣的事。”
“放心,朕絕不傷到百姓。”宇文陵語氣不耐煩,卻是真誠,“解公子布的局,今夜就由你來指揮。”
解君薄面無表情道:“那陛下呢?”
宇文陵挑起火紅色的□□,這一刻恍如戰神俯身,挑唇笑道:“斷譚落詩的後路。”
傅西流眼神又暗,宇文陵這才想起來問道:“傅先生剛才想說什麽?”
傅西流做了個揖,說了一件不相關的事,“沒什麽重要的,只是臣略懂一點玄學,第一次見陛下的時候在陛下身上見到了龍氣。”
“哦?”宇文陵被他難得的稱贊又搞暈了,“先生的意思是?”
傅西流緩緩道:“譚落詩身上卻無。”
宇文陵自然想不到他想表達的那麽深,只是在想為什麽傅西流現在一個勁地拍他馬屁?
這時候景寄雲開口了,還是倩然笑意,“陛下當然是真龍天子,誰也無法動搖,但亂臣也不得不擒。”
宇文陵皺眉道:“天意,朕不在乎!”
說罷簡單地安排了一下就先行出發了,把主導權交給了解君薄。
傅西流默然地看着他離開,他黯然神傷,完全聽不到其他人的安排,也不知道人已經散了,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西流,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