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昨日故交已分道
第十八章:昨日故交已分道
——寒臨:人生薄命如斯,是無情天意如此
“宇文陵這個人很有趣,朕不但不恨,反而有些喜歡。”
譚落詩想起那一夜,宇文陵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的那句“你不是想見他嗎?閉上眼!”,又憶起緊摟住自己心跳不止的懷抱,不由笑了一下。
“喜歡?”
譚落詩支着腦袋似笑非笑道,“不覺得嗎?明明可以無視朕的意願用權利強迫的事,他偏要繞那麽多彎,要朕接受。”
“他像一潭清水,任何的污穢在他面前都無影遁形。他簡單暴力,卻能化解一切的布局算計。他最重感情,卻不懂得到底情為何物,想不到南王竟然教育出這麽優秀的子嗣來。”
“用一個詞形容他的話,大概就是‘思無邪’了。”
譚落詩下了一個結論,“若是再早些認識,朕或許會愛上他。”
司無情表情依舊是平板,“看不出你對他評價這麽高。”
譚落詩再傻也能看出他不高興來,連忙拉住他的手笑吟吟地哄道:“當然朕最在乎的還是無情,無情是他留給朕唯一的寶貝了。”
司無情面無表情道:“陛下的寶貝可真多。”
譚落詩賠笑讨好道:“朕的寶貝雖多,無情仍是活着的人裏排第一的,等到複國,朕若封他為後,無情必是并肩王。”
司無情冷着臉把手抽了出來,冷聲道:“好像皇後比并肩王要受寵。”
譚落詩真誠道:“那是先生不知道朕的皇後。”
司無情眼神更冷,不想理他了,譚落詩再次拉他的手笑吟吟道:“朕剛才開玩笑的,朕要是真敢這樣,他一定不顧一切地一□□死朕了,更何況無情……對不起,無情用什麽兵器?”
“……重劍。”
譚落詩馬上稱贊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無情果然不是凡人。”
司無情再次抽出手來道:“讓我來看你,來了你又氣我,下次不來了。”
“朕哪裏氣你了,朕只是再說事實啊。”譚落詩無比委屈道,“朕對你心心念念,你還懷疑朕對你的心意,難道非要朕把心掏出來你才肯信嗎……”
“好啊。”
司無情認真地點了點頭,譚落詩反而愣住了,過一會才笑道:“好,待到一統,無情若是想看朕便給你看。”
司無情面無表情道:“陛下是天子,要一言九鼎。”
譚落詩從容笑道:“當然。”
司無情分不清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便道:“我先走了,來日再見,你自己小心點。”
“等等,朕還需要幾件東西,你幫我找來吧。”
“什麽東西?”
“朕寫在這裏了,還有丞相,你沒什麽事助他一把。”
“我很忙。”
“那就算了,丞相能搞定。”
送走了司無情後,譚落詩望了望一輪彎月,搖搖頭又嘆道:“來生朕不做君王,以山河換一場你我相遇,可好?”
“……寒卿,要變天了。若你還在,朕就沒那麽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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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朝後。
兩人擦肩而過,一個朝內殿,一個往外走,卻都停下了腳步。
“丞相。”
“太尉。”
“看來丞相最近很忙。”
“為君分憂,理所應當。”
“卻不知是哪個君。”
“太尉又誤會小生了。”
解君薄問:“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小生忠于陛下的決心一直都很堅定。”傅西流一語雙關,話已送到。
“好,也好。”解君薄點了點頭道,“可你是否想過天下才一統,你禍得天下大亂會死多少人嗎?”
傅西流嘆息道:“這件事小生也感到很遺憾,為何這人如此固執,故事本該落定,他偏固執再起草,該說他是蠢呢?還是蠢呢?”
解君薄笑容無奈,“我想大概是蠢吧。”
傅西流接着嘆道:“那明知必死卻又去的人是不是更蠢呢?”
解君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其實與他作對的人也未必就是聰明人。”
傅西流摸出腰間特意帶給他的酒壺溫和笑道:“歷史不過是一群自以為聰明的蠢人在書寫,随波逐流又有何不可?解公子,請。”
解君薄默不作聲地接過,互視一眼,算是冰釋前嫌,或許即使立場對立,也可以做朋友?
景寄雲的府邸。
“咳咳咳……他才眉山會友,定川就起兵,要說沒有關聯我這麽多年的書就白念了……咳咳……”
多日不見,景寄雲病的更嚴重了,卻緊握着解君薄的手道:“解公子,若我死了,你答應我,答應我……”
“你死不死我的立場都很堅定。”解君薄淡淡道,“可陛下根本就沒法躲得過他們的……”
“咳咳……他重情義,不是他的錯……”景寄雲後退了一步,生怕污了他,一笑已不再嫣然,只是蒼白,“譚落詩狡猾極了,對付他不妨簡單一點,“解公子,一暗箭,二明槍,三……同歸……咳咳咳……反而……”
景寄雲又是以手帕捂嘴,一陣咳嗽,手帕早已血跡斑斑。
傅西流在解君薄那受了刺激,這次見宇文陵的時候頗有些心不在焉,又想起宇文陵那天将他關在屋內說的話——東水,我不能傷到你。
沒想到許多年過去了,陵睿還是陵睿,還是那樣重情重義。
宇文陵看出他不對了,便問他怎麽了,傅西流才找了個理由,“怎麽最近沒見到譚落詩?”
不提他還好,一提他宇文陵語氣就煩躁,“最近常有刺客,朕就讓他回去了!”
傅西流凝眉細思,“有刺客?這樣的事怎麽沒聽陛下說?”
“這有什麽好說的,誰能殺的了朕?”
傅西流眼睛閃了下,垂眸稱是,又有些奇怪,“他就這樣走了?”
宇文陵突然想起來,從桌子上拿起一塊玉佩來,“他走前落下的,你有空給他送去吧。”
傅西流接過,“為何讓臣送?陛下這麽不願見他?”
“朕還要練武呢!”宇文陵找了一個明顯是借口的借口,顯然自己也覺得太敷衍了,又補充道,“見了他朕就忍不住生氣。”
傅西流點頭迎合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本能。”
宇文陵不想提他,馬上轉移話題,“丞相,你說為什麽定川突然就起兵了呢?”
原來他也是在思考的啊?傅西流感到很欣慰,作了一揖道:“臣聽聞是寒臨的舊部在作亂。”
“……丞相,這個消息是朕告訴你的。”
“是,所以定川起兵了啊。”
宇文陵只好換了一個問法,“朕的意思是,你說寒臨已經死了,他又不是皇帝,譚落詩還在這呢,為什麽他的舊部會起兵啊?”
傅西流試探地問道:“會不會是譚落詩暗中指使的?”
宇文陵想了想道:“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朕身邊,身上什麽也沒有,朕實在想不到他能怎麽聯系道寒臨的舊部。況且他的淮王的關系……朕覺得他沒那個能力喝令淮王的人。”
傅西流拜了一拜,道:“既然定川起兵,陛下可以一定要看好他,如若兩方會和,于陛下雖然不至于致命,卻是一個動搖民心的打擊。”
“丞相說的是。”
傅西流在宇文陵那裏呆到日暮,走前才去見了譚落詩,一進了屋還沒開口,就聽到他的聲音了。
“宇文陵戰鬥力驚人,若是正面交鋒将是一場災難。”
聲音依舊淡然從容,仿佛胸有成竹。
傅西流作了一揖道:“陛下,這些都是您做的?”
譚落詩端坐在靠書桌的椅子上,對他點了點頭笑道:“丞相請坐。”
傅西流惶然叩頭,“陛下贖罪,小生也是迫不得已。”
譚落詩平靜道:“沒有罪,如何贖?”
“陛下……”
“畢竟複國後,朕也打算封先生為丞相的。”
傅西流嘆氣,譚落詩靜靜地笑道:“難道先生不願意?”
“小生當然願意了,只是小生恐怕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這是哪裏的話?難道朕是會殺功臣的君王?”
“不,小生背叛了他,恐怕活不下去了。”
“怕什麽?朕在你就在。”譚落詩哂笑一下,眼裏都是不屑,“宇文陵?”
傅西流忙問:“陛下會要他性命嗎?”
譚落詩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先生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