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某年月日

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前，或者結束之後依舊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我依舊不知道艾琳·艾德勒的出現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但至少，她救了Sherlock和John不止一次。

那個電話鈴聲——當然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是艾琳打過來的——響起之前，我毫不懷疑，莫裏亞蒂是真的想要和他們兩個同歸于盡，甚至，樂此不疲。莫裏亞蒂所表現出來的偏執瘋狂，并不與Sherlock直接相關，但卻明顯的表現在他身上。

艾琳的那個電話，毫無疑問，救了他們一命。

不過這并不是我應該喜歡這個女人的原因。

事實上，我對她抱有相當奇妙的感觸，我不能說讨厭她，甚至一開始我還非常喜歡她，我感到她身上有一種與Sherlock和莫裏亞蒂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特質。

用Sherlock的話來說，大概意思就是，他們同樣瘋狂，但艾琳卻可以控制自己——我不記得具體的話語了，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莫裏亞蒂的事情過去，他們很久沒有辦過大案，但幾個月後那個隐藏着的大案卻早已經在那些奇怪的咨詢中顯現——消失或是被調換的屍體，同時這個案子，也是我之前所說的，Sherlock惹出來的禍端。

這幾個月是他們感情的平穩發展期——等等我用這個詞的時候，實際上指的是友情，不過若說是愛情，基本上也可以說得通。

John繼續在博客上寫着他們所共同處理的案子，并借此暗諷Sherlock網頁上240中煙灰——Sherlock非常正常的因此惱羞成怒了，他生氣了。

嗯，這其實和小孩子被批評了一頓一樣的，覺得自己完全沒有錯，卻偏偏被喜歡（沒有任何其他含義）的人批評了一樣，委屈又生氣，不僅如此，他還有點自傲，覺得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智慧。

另外就是，在John不在221B的那段時間之內，Sherlock自言自語的情況越來越多了。

我不得不擔心。在他們剛剛同居的時候，即使John不在，Sherlock也可以自得其樂的做一些實驗，但現在，一旦他一個人，他就會不停的自言自語，發短信去騷擾John。

他注意不到John的離開，或者即使注意到了他也不願意去承認，他就站在懸崖邊上，John是他救命的那根繩子——沒有人懷疑這一點，包括我的幽靈朋友。

不久前John出去旅行了将近十天，Sherlock在221B整個人處于一個崩潰的邊緣，特別是最後幾天，他不吃不喝，不動彈，不辦案，不思考，不欺負牆壁，躺在沙發上，眼神放空的盯着天花板。

那一瞬間，我毫不懷疑如果John一直不回來，他會怎麽樣。

他會死，就這樣死，自我放逐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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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明白的是，在John之前，Sherlock不是一直活得很好嗎？他為什麽現在會這樣？John的到來對于Sherlock究竟意味着什麽，我一直無法理解。

大概是因為在我的幽靈生涯之中，我并不理解這樣的情感，而這同樣引起了我的幽靈朋友的好奇，比起我，他顯得更加直接，并且毫不顧忌，我無法改變也沒有能力改變他的想法，所以只能任憑他去做一些小動作。

在John回來的那一天，我的幽靈朋友給Sherlock下了一個暗示，不，也不算是暗示吧，只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如果John要離開，你怎麽辦？

“如果John要離開，我怎麽辦？”

我看到Sherlock機械的重複這句話，看到他莫名其妙的顫抖，在還沒有理智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量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恐慌。

這時候我完全理解了John關于博客的那句話，人們對Sherlock有人性的一面感興趣。

Sherlock一直是勝券在握、自信滿滿的，他似乎能夠解決一切，能夠理解一切，能夠掌握一切。他似乎永遠高高在上，不用理解人類的感情也不用和人類發生聯系。

但這，僅僅只是似乎。

莫裏亞蒂和艾琳的出現，以及那些罪案讓Sherlock興奮的原因，或許就在于他們的不可掌握和謎團。

我曾經聽一個幽靈朋友說過，釣魚的最大樂趣就在于你不能知道你釣上來的會是什麽，這不是可能性，而是巧合。

所以之前我一直疑惑的就是，John這樣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他到底哪裏吸引了Sherlock？甚至我會覺得，任何一個人替代了John的位置，都可以完美的發揮他的作用，和John一樣的在Sherlock心中舉足輕重。

所以，這只是一個巧合。

Sherlock和John的相逢，只是一個巧合，但事實上，直到我看到Sherlock的恐慌，我才發現，這又并不僅僅是一個巧合。

我不太好說現在的感覺。以前我一直覺得John的付出大于Sherlock，他容忍他的任性，尊重他各種奇怪的愛好，跟着他一起前往犯罪現場，幫助他的辦案，甚至幫助他協調人際關系，這已經是一個朋友所能做到的極限，所以我一直認為Sherlock是虧欠John的（當然這種虧欠并不是罪大惡極）。

但我忽然意識到，在John沒有注意到的角落，Sherlock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John的身上，他越發的依賴對方，把對方當做解鎖智慧的那把鑰匙。

——我感覺我都要被自己的腦補感動了。

艾琳的出現是一個契機，可能導向好的方面也可能是壞的方面，但無論如何，這兩個人僵持的局面，實在是讓我看不下去了。

我幾乎無法相信John對Sherlock真的沒有一點遐思，我也無法相信Sherlock不希望John始終陪在他身邊——但終究，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一個幽靈，幾乎沒有任何關于感情的知識，僅僅憑借直覺就去斷定這兩個人應該在一起，我覺得這并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艾琳的出現，才顯得格外時機合适。

在Sherlock說出“性才不會使我驚慌”的時候，我頓時笑出了聲。

Sherlock并不是可以用青年來稱呼的人，我記得之前他去解決他大學同學的案子的時候，那個大學同學曾經說過八年這個詞，那麽Sherlock至少也是30歲左右了。

真是奇怪，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在這種場合下，居然會這麽幾乎稱得上是慌亂的否認“性”，我記得他之前戳穿多諾萬和安德森的時候不是游刃有餘嗎？

更關鍵的是，我發現Sherlock在這個時候對艾琳産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和莫裏亞蒂差不多，但因為艾琳的身份，因而産生了一種非常奇妙的反應。

我想說，除了John，如果Sherlock可能愛上什麽人的話，那麽就肯定是艾琳，連莫裏亞蒂都不可能。

我之前曾經說過，Sherlock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拯救他、讓他免于墜入深淵命運的人，而這個人，可能是艾琳。

這是我的推測，但後來，很明顯，這不可能。

因為Sherlock把艾琳當成了一個罪犯，而他絕不會讓自己這樣對待John——是的，哪怕他潛意識裏面這樣假設了，他也會立刻推翻。他不願意讓自己懷疑John，僅僅是不願意。

這是我長久的觀察中發現的，在任何犯罪現場，任何John可能成為嫌疑犯的場所，他都不會懷疑。

比如說他們最開始相逢的時候吧，John開槍把那個殺人犯殺死之後，Sherlock在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在推理過程中順理成章的發現了這個事實，但他維護了John，他并沒有說出來。

——這真是，奇妙。

在Sherlock眼中，似乎所有人都可能成為他的敵人，除了John。但這種感情，我都無法确切的指出這是不是愛情。

從朋友到戀人，很明顯，其中的過渡就在于性，在于你是否會對那個人産生欲/望，但Sherlock……呵呵抱歉，我實在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個器官或者想法，即使是對John——好吧這個即使的不太對。

不過我的确沒有見過他任何因為性而失态的場景，白天夜晚，從來沒有見過——我得說我不偷窺，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确非常好奇，況且我一個幽靈，對此絕對沒有任何的不正常的想法，我就是非常的好奇。

即使是John都會和女朋友發生一些過界，但Sherlock，抱歉，我從來沒有觀察過。

所以艾琳的出現，似乎讓Sherlock忽然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那天晚上——我不太記得到底是哪天晚上了，應該是他被John和艾琳各自打了一頓的晚上，他做夢了。

好吧具體什麽夢我也不知道，沒有我的幽靈朋友的輔助，我也沒辦法進入他的夢境，但他一直喊John和艾琳的名字，一直喊，就只是喊，皺着眉，痛苦的喊。不是帶着情/欲的喊，就是憤怒的不甘的喊。

艾琳天天給他發調/情短信，但我這個時候已經絲毫看不出Sherlock心裏的想法了，哪怕艾琳的屍體——當然是假的——出現之後他似乎很悲傷的拉着小提琴的時候，我都不敢肯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看出了Sherlock心中的悲傷。

我不太确定，因為我一直覺得Sherlock和John就應該在一起才對，他們相配并且周圍人都這麽認為，即使是艾琳。

Sherlock跟着John去到那個廢舊的工廠，然後見到了艾琳。他躲在暗處，面無表情，聽到John說“We are not couple”和艾琳的那句“Yes,you are”的時候，都沒有絲毫變動。

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突然覺得，或許真的只有他自己才會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他似乎智冠天下，但也單純到直白，似乎對愛情毫無了解，但也會顯出一種超然的态度。

我的确對此，非常的茫然，甚至對于John我都無法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心情。我終于認知到，我是幽靈而他們是人類，我終究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施加于他們之上，他們會選擇怎樣的道路，終究不會是我可以操縱的。

我回去的比他們早，自然比Sherlock更早的發現了哈德森太太被挾持的事情，但我依舊無能為力。我更加沮喪了，即使新的一年又到來了，即使Sherlock在John面前拉友誼地久天長，都無法阻止這種沮喪，特別是Sherlock還給艾琳發了新年短信，我覺得我越發的沮喪了。

這個時候我的幽靈朋友終于姍姍來遲，在半夜的時候。他拉着我進入了Sherlock的夢境。

難得的，Sherlock也有這麽平凡溫馨的夢境。

這大概是一個小型的聖誕聚會，Sherlock的家人圍坐在他的身邊，而艾琳也在他的身邊。他們非常歡樂。

“少了John。”我嘆息。

“不。”我的朋友指着窗外，“你看。”

“John和……他的女朋友？”我愕然，“你是說，Sherlock終究覺得……”

“John反複強調自己不是gay，而Sherlock……”我的幽靈朋友斟酌着說道，“我看不太清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不過就我之前下的那個暗示來看，他應該非常看重John才對，那麽在夢裏他就不應該缺席這個聚會，可現在他不在，所以……”

“Sherlock還是覺得John不會要自己，會抛下自己，而艾琳不會，因為艾琳是女人？”

我沒想過這之中還有這樣的區別，但如果是這樣，我從心底覺得悲哀。

Sherlock這個情商低到爆的家夥！

這個案子到末期，Sherlock和麥哥在飛機上對峙的時候，麥哥對Sherlock的評價，我一直清晰的記得，“一個孤獨天真、急于炫耀的男人。”當然，這是我的幽靈朋友轉告我的，我一直不能離開貝克街。

這個案子我不願提及過多——你發現了，我尤其不願意提及艾琳出現之後的事情，因為我不太喜歡她，僅僅不喜歡，沒到厭惡的地步，但總歸，就是不喜歡。

更多的，她所帶來的影響，或許我們可以在下個案子的時候一起說，因為下個案子非常特殊。

對了，艾琳的事情對John也有一定的影響，但我不能準确的說出，因為和Sherlock比起來，John真的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即使Sherlock也突然變得深沉了一段時間，但他依舊不比John。

John真的，非常內斂。

但非常奇怪的就是，在外界的人看來，這兩個人的性格卻是相反的，John直白而Sherlock別扭——是，不過這得看你如何去看待這兩個人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